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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命天子爱找碴 第二章

大门倏地打开,走进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

必母正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开门声,猜是女儿回来了,头也不抬地道:“小茗,妳回来了啊!面试怎么样?”

骤闻“面试”这两个字,关韵茗原本已经到达顶点的怒焰,旋即爆发开来。

“糟糕透了!”她大吼。

她现在极度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管道。

女儿极少发飙,关母立即察觉不对,抛开看电视的兴致,上前小心翼翼地关心:“小茗,妳在日进集团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她整张脸都气红了,表示她是真的很气呢!到底发生什么事,惹她这么生气了?

“和妳那个超级偶像有关吗?”

“不要提他!”一想起应风笙,关韵茗更气了。“今生今世,都不要再提起这个杀千刀的混帐!”

“可以问为什么吗?”

“因为,我、讨、厌、他!”关韵茗咬牙切齿地说。

“妳不再崇拜他了?”

“如果我再崇拜他的话,就是天下第一大蠢材!”

一想到自己崇拜、仰慕了那个该下地狱一千次的混球七年之久,关韵茗满肚子的怒火,便再度燃烧起来。

于是她气呼呼地把应风笙种种令她发指的行径及话语,简略地跟关母说一次。

“他根本就看我不顺眼,所以,才会对我百般挑剔。”

“小茗,我早就说了啊,条件再好,如果性格有缺憾的话,都只是一个坏男人而已。”

“没错。应风笙正是本世纪心肠最坏、嘴巴最毒的混帐男人!”

像是想起什么,关韵茗笔直往自己的房间冲去。

“小茗?”关母连忙上前一探究竟。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韵茗立即撕掉墙上有应风笙照片的报导,看着他的的照片被撕成两半,她的心情愉快多了。

把墙上的一切碍眼东西都撕毁掉后,她把自己一直很宝贝收藏着的剪贴簿,统统从抽屉里拿出来。

首先,她把剪贴簿扔到地上,狠狠地在上面踩呀踩,然后拿出剪刀,毫不留恋地继续进行她的毁灭大计。

这些东西部解决后,应风笙不再是她崇拜的偶像,她不会再迷恋他。从今以后,他只会是她的死对头,以及事业上的竞争对手。

她,一定会叫应风笙跌破眼镜!

敲门声响起,可应风笙正闭上眼睛,静听着松弛神经的悠扬音乐,没有留意到这阵敲门声。

敲门的人没等多久,便径自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

“应先生,有空理我一下吗?”日进集团的总裁--高进,笑着问。

听到音乐以外,突地插进一道熟悉的男声,应风笙立即张开眼。

看到好友,应风笙笑了笑:“你不是去度蜜月了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采芬放不下学校那里的事,而公司这里也积压了很多公务,既然这样,还是早点回来好了。”高进回道。

“你老婆还真是个热血教师,新婚也不忘执教鞭的事。”应风笙笑说。

“就是嘛。”

“如果,某些人也跟你老婆一样,对自己从事的工作能充满热忱,不怕艰辛,咬紧牙关改正自己的缺点,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说着的同时,应风笙脑海不禁浮现出关韵茗那倔强、不服输的表情。

虽然那已经差不多是四个多月前的事,但他对她的印象,却仍然非常深刻,彷佛面试那天的事,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斑进挑一挑眉,“应大师好像话中有话。”

“有吗?”应风笙不置可否,只是笑。

“风笙,最近来应征的设计师,没有一个能入你的眼吗?”

“没有。”

“素质真的那么差吗?”以他们日进集团在服装界的领导地位,三流的应征者理应自知不够格来应征,敢来的,应该至少有两三把刷子吧!

“中上素质的应征者比比皆是,但我要的,不是那种人。如果连黎耀扬的一半功力也没有,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录取他们。”

黎耀扬是日进集团排名仅次于应风笙的服装设计师。

“你的标准会不会高了一点?”从打算招募新血至今,一批又一批的人来应征,可却没有一个能让应风笙感到满意。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应风笙反问。

不论是对人或是对自己,要求一概异常严格,是他应风笙的原则。

“这样看来,近期内是不会有新人加入啰?”

“本来是有一个女的有希望。”应风笙慢慢说。“她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原石,如果稍加琢磨,便会成为一块光彩夺目的宝石。可惜……”

“可惜?”高进狐疑了,应风笙鲜少会用上“可惜”这个字眼,亦绝少会这么称赞一个人。

“就技术层面来说,她绝对够格进来,但她没有个人风格。没有个人风格,再厉害,也只是一台先进的制衣机器罢了。”他要的,不只是让人单纯感觉到美丽的华裳,他要的,是更高层次的。

必韵茗的设计图,只能给人漂亮的感觉,却不能让观赏的人,感受到设计师的灵魂及个人的风格。这是她的致命伤,所以,到最后,她被他刷了下来。

可是,她的影像,却像鬼魅一样,不住地在他脑海盘旋,挥之不去……

“她来面试的时候,一定被你骂得很惨吧!”就算高进不在场,以他对应风笙的了解,关韵茗一定被他批评得体无完肤。“对女人,还是别那么狠吧!”她们的心灵没男人来得坚强。

一向,他都不认为自己的评语太毒、太狠,他心里有什么想法、观感,就会直接说出来,所以无形中得罪了很多人。

也因为他这种直言的性格,所以,他不适合在自家的饭店工作,饭店卖的是服务,而他天生就不是这种料子,要不然,他爸妈一定会强迫他协助老哥经营饭店。

应风笙不认同地挑眉,“我对她已经口下留情了。如果她连那么一点批评都忍受不了,那将来怎么在时尚界立足?时尚界评论者,可是比我毒上几百倍。”

“口下留情?”高进虽然劝过应风笙很多次,叫他说话别那么直,但应风笙却依然故我。但,现在,他竟然说,他对某个人口下留情了?

“你也会给人留余地?真不像你啊!”

闻言,应风笙一怔。

的确,这不像他。

那,他为什么会对关韵茗口下留情?

说实在的,他答不出来。

“你之所以会口下留情,是不是因为你其实很欣赏她的才华?”高进猜。

“……或许吧!”思索一会,应风笙道。

他会时常想起她,也许,就是因为欣赏她。

毫无疑问,她的确是有才华,但如果她的作品还是只有华丽,没有生命力的话,那只会浪费了上天赋予她的才华。

“她长得怎么样?”高进忽然问。

应风笙露出狐疑的表情,“怎么这么问?”

斑进漾出一抹略带促狭的笑容,“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除了欣赏她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促使你口下留情?”

知道好友在暗示什么,应风笙配合他说:“其实,我是对她一见钟情了,但她不接受我,所以,我就公报私仇,把她刷下来!”

斑进笑着拍拍应风笙的肩膀,“别只顾着工作,有空也去物色个温柔的女朋友吧!你和Jilian都结束那么久了t也是时候开始另一段感情了。”

应风笙笑笑,“我在等你介绍绝世美女给我啊!”

说是这么说,但在Jilian之后,他深切觉得自己实在不太适合谈恋爱。

所以恋爱这东西,还是随缘吧!

“各位来宾,请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本年度『霓影云裳』的冠军得主--关韵茗小姐!”主持人宣布。

全场扬起如雷的掌声,关韵茗由后台一出现,镁光灯瞬间此起彼落。

必韵茗细致的五官上,挂着一抹胜利的笑靥。

“关小姐,请看这边!”台下的记者,无不争先恐后地高举照相机,希冀能以最佳角度,拍到冠军得主的风采。

必韵茗开心地笑着,一一满足记者们的要求。

大学毕业后,她一心想到日进集团开展她服装设计师的生涯,可得到的却是应风笙的冷言嘲语。

但她没有放弃,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她改为参加一年一度的“霓影云裳时装大赛”,为了获胜,她花了好几个月的心血,废寝忘食地设计参赛的服装,结果,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冠军奖座。

赢了这个全台湾最具分量的时装大赛,不但向世人证明了,她关韵茗是个前途无可限量的新进设计师,更得到了进入“尔飞滋服装设计学院”的门票。

服装界的人都说,在尔飞滋待过的人,无一不是明日之星,当今最炙手可热的华人服装设计师--应风笙,也曾在尔飞滋待过。

到尔飞滋留学,无异是踏上前往世界舞台的踏板。

“妳不适合当设计师,说得再白点,妳没有这个资格--”

大脑蓦地闪出应风笙对她的狠评,关韵茗美丽的面容不禁一凝。

她喃喃低语:“应风笙,我说过,我会让你知道,你是错的。”

今天,她能站在台上,就代表她是有才能的。

傍记者们拍过照后,才刚下台,一些服装杂志的编辑,立即上前拉住她,想为她做独家访问。

“关小姐,今年妳才二十三岁,成为霓影云裳最年轻的冠军得主,妳有什么感想?”

“关小姐,人们都说,到尔飞滋留学,就是成名的第一步,妳对即将开始的留学生活,有什么期望呢?”

“关小姐,妳得到冠军,最想谢谢谁呢?”

一堆问题抛出,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突地,会场的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是应风笙!”

“应风笙?不会吧!他很少出席颁奖典礼的。”

“每年霓影云裳的主办单位,都会邀请他当嘉宾,可没一次成功过,难道今年应风笙破例答应了?”

注意到应风笙到来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应风笙慢步踏进会场,一身休闲的装扮,和现场的隆重气氛有点格格不入。

“他来干嘛?”关韵茗喃喃道。她记得嘉宾的名单上,并没有应风笙的名字。

没理会众人的注目礼以及惊呼声,应风笙往关韵茗所在之处,笔直走过来。

原围着她的人们,立即让出一条路来。

“恭喜妳。”在她面前驻足,应风笙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伸出大手。

“……谢谢。”没想到他会恭贺她,关韵茗过了两秒,才跟他握手。

在场的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镁光灯闪个没完。

“从杂志上,我看到妳得奖的消息,也看到妳得奖的作品。”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来这里,“听说,妳将会到尔飞滋留学一年。”

“没错。”他想说什么?

必韵茗总觉得,曾那么不留余地、严苛批评过她的应风笙,不会单纯为道贺而来。

“那么,我劝妳,还是不要去比较好,免得浪费飞机票,和搭长途飞机的时间。”

虽然,关韵茗早知应风笙动机不单纯,但听到他这番话,她还是禁不住愣住了。

饼了半晌,她才回过神,“你叫我不要去尔飞滋?!”

她没听错吧?

那是所有新进服装设计师,作梦也想去的地方耶!

“妳接受不了我的批评,那妳一定更受不了尔飞滋那里的批评。”尔飞滋老师们的评语有多一针见血、严格刻薄,他是过来人,非常清楚。“妳去了,也只会丢人现眼。”

此言一出,现场立即骚动起来。

罢出炉的冠军得主,却被世界知名的设计大师狠狠批评,这种新闻,可不是天天有耶!

“应风笙,你说什么?”关韵茗瞪着当着众人面前,出言不逊的他。

无视她的怒意,应风笙继续淡然说:“在现在的妳眼中,霓影云裳是个大赛,赢了,好像得到全世界的认同。

但我想告诉妳,台湾是个很小的地方,就算让妳赢了全台湾的服装设计比赛,妳还是一只见识不足的井底之蛙。

等妳真正踏足世界的服装舞台,妳才会真切的意识到自己有多渺小。以妳现在的实力,去了尔飞滋,只会遭人笑话、遭人奚落,然后,自尊尽碎,信心全无。”

必韵茗压下胸口的怒气,展露一抹笑靥,“所以,你就好心的劝斤两不够的我,别去那儿留学,对吗?

应大师,谢谢你的忠告,不过,我这个人脾气很怪,最不听劝,尤其当劝我的人,是我讨厌的人的时候。”

早见识过她的倔强脾气,应风笙也没什么意外,他笑了笑,“就算妳拿到霓影云裳的冠军,我对妳的评价还是不变。

妳能够赢得这次比赛,只代表评审没有看出妳豪华、美丽包装下的作品,是一点灵魂、风格也没有的垃圾。”

再听到“垃圾”这个狠毒至极的评语,关韵茗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

这次的评审群,专业度全台数一数二,难道他们同时都瞎了眼,看不出她的作品是“垃圾”?

他是故意来找碴的吗?

“应风笙,现在你不只在眨低我,也在轻蔑霓影云裳评审群的专业。虽然你身分超然,但不代表你可以任意贬低人!”

对她的怒愤视若无睹,应风笙兀自说:“时间很宝贵,废话就免了吧!我不会白白要妳放弃到尔飞滋留学的机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关韵茗搞不懂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简单一句--我要收妳为徒。”

瞬间,抽气声此起彼落,在场所有人都露出震愕的表情。因为,很多设计大师都会收徒弟,但唯独应风笙例外。外界一致认为,是因为他要求高,所以截至目前为止,他都没兴起收徒弟的念头。

可是现在,他却要他刚刚批评过的关韵茗,做他的徒弟?这可真是天下奇闻哪!

“应风笙,你在开什么玩笑?”

一而再无情残忍地贬低她的才能,然后却说要收她为徒?天底下,大概没有比这更大的玩笑了吧!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妳的回答?”应风笙一脸正色。

必韵茗直直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端倪。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地想收她为徒?他不是很瞧不起她、认为她没资格当服装设计师吗?

“为什么?”她问。

“这个妳不用知道,妳只要回答我,妳是要当我的徒弟,还是要到尔飞滋留学就行了。”

自从在日进集团见过关韵茗后,他就一直忘不了她,她的影像总是会趁他不留神时,偷偷的窜进他的脑海。

她的作品虽然被他批评得一文不值,可他一直保留着,多次翻看,惋惜的心情就越发浓烈。

接着,他在杂志上意外看到她得奖的作品,他从没见过哪个新人的剪裁技巧能这么好!

虽然,关韵茗现在的作品还是没有她独创的风格,也没有美丽以外的感觉,可是,她那双巧手的潜力却一点也不容轻视。

他觉得,如果她意识到自己的致命伤,得到合适的纠正、栽培,假以时日,她应可闯出属于她的一片天。

不过,在一片胜利的欢呼声以及掌声中,要她正视自己不可不改的缺点,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应风笙怕她过度的自信,会冲昏她的头脑,淹没她尚有待发掘、磨练的才能。

再三考量,他决定收她为徒,因为,他实在不想浪费了她不可多得的天赋才华。

所以今晚,他才会来这里。

“我不用关心?”关韵茗失笑,“这关乎到我的前途,你却说:『这个妳不用知道』?没人会用这么儿戏的态度,看待自己的前程。”

“现在妳满身缺点,我肯收妳为徒,做妳的引路明灯,绝对是妳的荣幸。我不认为妳需要多问什么,或是考虑什么。”应风笙直言。

这姓应的家伙,不但没啥子口德,还自大得令人生厌!

“当应大师的头号徒弟,听起来,好像是个很不错的提案,”关韵茗轻轻一笑,“不过,应大师,很抱歉要告诉你,我还是决定到尔飞滋留学。”

这个姓应的混帐,根本就是吃饱饭没事做,知道她赢了比赛,便来闹场!

收她为徒是假的,一旦她答应放弃到尔飞滋留学,做他徒弟,他一定会用充满嘲讽的语气,说:“我只是说说笑而已,妳不会以为,我真的会收妳这么低程度的垃圾做徒弟吧!”

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想再侮辱她、想看她笑话才来的,她才不会上当。

闻言,应风笙挑眉,看着她,“妳决定了?”

必韵茗笃定地点头,她相信,这次点头是她出生以来点得最爽的一次。

“很谢谢应大师的厚爱,只可叹我没缘分当你的徒弟。不过,我深信,我去尔飞滋这个决定,是绝对正确的。很快,你便会接到我向你发出的挑战书。”

“人各有志。”应风笙淡笑一下,“既然这样,那妳就当我没说过吧!妳的挑战书,我引领以待。”话毕,他便转身往出口走去,有记者想上前访问他,他一概视而不见,大步离去。

原来,好心想帮助一个人,也得看对方愿不愿意接受。看来,这回他是白做好人了。

路,是她自己挑的,他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只是她没有接受,日后发生什么事,也得由她自己承受。

“关小姐,妳为什么不做应大师的徒弟呢?他从来都不收徒弟,但却指明要收妳为徒耶!”

“关小姐,妳是觉得到尔飞滋留学,可以更快成名吗?”

“关小姐……”

一连串的问题再度向关韵茗袭来,可当下,她满脑子却都是应风笙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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