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充满愤怒的女声在车内响了起来,一只玉手用力地击向方向盘。
“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男人!”杨贝伶美艳动人的小脸上,此刻满是怒火。
她最讨厌那些自恃有钱,便仗钱凌人,字典里没有“尊重他人”这个词语存在的人,偏偏因为工作的关系,她时常得接触这种性格缺憾的上流人
士!她经常被他们以钱砸人的态度,惹得怒火中烧,但碍于他们是客人,她只好强迫自己按捺住脾气。
罢刚她就遇上一个吹毛求疵、气焰嚣张的烂客人,一把火还烧得正旺,却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车子的冷气居然坏了!
这种炎热的天气,车子的冷气竟然闹罢工,心头那股鸟气,顿时更加高张。
深吸一口气,不得已,她只好摇下车窗,让空气流通。
“咳咳……”从车窗钻进来的废气,引起她一连串的咳嗽。
本来,冷气开始出现问题的时候,她就打算去修理,但那时因为工作正忙,她要东奔西跑,没有车实在不方便,所以,维修的事便一直拖着。
“今天一定要去修!”杨贝伶一边停车,一边火大地低咒。
当她正想开门下车之际,忽然一阵撞击袭上她车子尾端。
杨贝伶扭过头,看见一辆蓝色法拉利,正正撞上她车子的尾部。
“天!”杨贝伶拍一下自己的额头。
冷气坏掉已经有够哀了,现在还得修理被撞坏的车尾!她这辆车的命运,未免也背得太彻底了吧?
怒气已经濒临爆发的最边缘,但杨贝伶仍深吸一口气,好平稳情绪,因为在人前,她一向都是理智、冷静的,即使在公事上受了委屈,她也只会关起门来骂,绝少在人前失去理智——虽然这接二连三的衰事,在在挑战着她的高EQ,让她随时有发飙的可能。
恢复原来冷静的模样后,她大步下车,准备平心静气地跟肇事者好好解决这件意外。
然而,那个肇事者——蒋耀天,却仍一脸从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坐在法拉利的驾驶座上。
“这位先生,请您……”杨贝伶走近他,想叫他先下车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已从皮夹里掏出一大叠钞票,向她递去。
“这是什么意思?”杨贝伶当然明了蒋耀天这个动作的意思,只是,她不满蒋耀天一句“对不起”也不说,便用钱想打发她走,而且他递钞票给她的举动,令她想起刚刚那个可恶透顶的“澳客”。
原本费尽全力压下的怒火,眼看就要压不住了。
蒋耀天浓眉一挑,性感的薄唇勾出一抹轻嘲:“看你一副精明的模样,不像是智商有问题的人啊!”
“你撞到我的车,是不是应该跟我说句‘对不起’?”所有的火气,因他的挑衅,全数爆发。
“你觉得一句不切实际、对事情毫无帮助的‘对不起’有用一点,还是白花花的钞票有用呢?”俊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厚了。
“有用与否,是很主观的。”她美丽的脸上,此刻没有表情。
“你说得很对,”蒋耀天一笑,“所以,我主观地觉得,这些钞票对你来说,比一句‘对不起’有用多了。”说着,他便把手中的大钞,塞到她的手里。
“我不要你的钱!”杨贝伶月眉深皱。
“钱可以帮你修好撞坏了的车尾,但‘对不起’可不能。”蒋耀天笑得更深。“用钱可以摆平搞定的事,需要执着于一句‘对不起’吗?”
蒋耀天的恶劣态度,令杨贝伶气疯了,于是她想都不想的,便将手中的钞票朝那张俊脸上甩过去。
没想到气质高雅、美丽动人的俏人儿,会有这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蒋耀天不期然地怔了一怔。
不想再跟他周旋,杨贝伶转头离开。
修理车尾的钱,她拿得出来,犯不着拿他的钱!
锁好车门,杨贝伶便走向一栋摩天大楼。她来这里是为了拜访一个客户,这个烂男人已经耽误了她不少时间。
目送杨贝伶渐行渐远的俪影,蒋耀天笑了出来。
“哈哈哈……”他仰头靠在进口的真皮座椅上,笑声打从心底发出。
他众多的女伴中,不乏能逗他笑的,但能让他笑得如此开怀的,却寥寥无几。
“这女人……不但长得美,还蛮有性格的呢!”笑声稍遏,蒋耀天微笑。“被女人甩钞票,原来还挺有趣的!”
低沉好听的话音刚落,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了来电显示,蒋耀天简洁说道:“我马上就到。”
注意力转到工作上,跟杨贝伶发生的事很快就被抛诸脑后,蒋耀天下车,大步往附近的商业大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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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贝伶没忘记过蒋耀天,原因有三——
第一、她和他结下了梁子。
第二、事后不久,她便恍然记起他是商业钜子——中天集团的总裁。
第三、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他那张俊美的脸孔,在她脑海留下鲜明烙印,也是缘由之一。
奇怪,她从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啊,为什么她却会记住只有一面恶缘的他?
“这还不简单,当然是因为我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男人。”杨贝伶低声自语。
“杨小姐。”一道男声忽然插了进来,拉回了杨贝伶的思绪。
“霍先生。”见是委托她筹办这次宴会的客人的特助,杨贝伶立即挂上职业的笑容。
“这次宴会很成功,真的很谢谢你!”姓霍的男人一边笑,一边往她靠过去。
早就听说这个姓霍的喜欢藉机毛手毛脚,她不是初入职场的傻瓜,自然懂得闪躲的艺术。在筹画这次宴会时,他曾不断对她伸出禄山之爪,不过每一次她都机警地避了过去。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让霍先生您满意,是我莫大的荣幸。”杨贝伶继续维持脸上的淡笑,“不好意思,霍先生,我得去到处巡一巡,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才想走开,霍姓男子便拉住她的手臂。“杨小姐,我知道你尽忠职守,但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今晚,他打定了主意,不会再空手而回。
“霍先生,我真的有要事要忙。”美艳动人的脸上,职业微笑依旧,可在这面具之下,却早已燃起怒焰。
“别急别急!”霍姓男子不但没放开她,充满的手甚至想向上发展,“跟我聊一聊,不会花你太多时间。我跟你说啊,我们老板下个月想再办一场宴会,我极力向老板推荐你呢!”
推荐?不用了!她可不想再跟这种满脑子只有的男人共事。以她策画活动的能力以及这几年累积的名声,少他们这个客户,绝对没有问题。
现在,她只想尽快远离这只惹人厌的色猪!
她正想开口说话时,一道似曾相识的男性嗓音,却抢先响起——
“亲爱的,你怎么躲在这?我到处找你呢!”
乍闻此声,杨贝伶的脑海迅速涌上一张魅惑人心的俊美脸孔。
“咦?这不是李总的得力助手霍先生吗?”将耀天脸上虽挂着笑意,可锐利的视线却隐含着凌厉的气势,“我有事找我女朋友,霍先生不介意吧?”
一听到女朋友三个字,霍姓男子立即把手收回来。
“不介意、不介意!”霍姓男子一边陪笑脸、猛摇手,一边暗流冷汗。“蒋总裁,请便!”
天啊!杨贝伶什么时候成了蒋耀天的女朋友了?怎么他不知道?
他宁可开罪老板,也不敢开罪蒋耀天啊!
蒋耀天所领导的中天集团,可是全台最具势力、财力、威望的金融上市公司。商场的人都知道,谁要是惹到他,谁就吃不完兜着走,这生这世也别想再容于商界。
想着,霍姓男子立即脚底抹油,火速溜了开去。
“呵……他逃走的样子蛮有趣的,你说对吗?”蒋耀天的笑容,煞是迷人。
“蒋耀天先生,谢谢您的帮忙。”虽然,没有他适时出现,她也有自信能摆月兑掉那只色猪,但说到底,蒋耀天的确帮她解了围,让事情算是和平地解决了。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他扬起眉头笑着,“我还以为,敢朝我的脸甩钞票的大胆女人,不知道我姓啥名谁。”
刻意忽略他的话,杨贝伶微笑道:“蒋先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忙,失陪了。”
他曾经拿钱压过她,她应该很讨厌他的,然而,今晚他的仗义相助,却稍梢改变了她对他的印象。
她感觉,讨厌他的决心有些动摇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对他的印象改变得这么快?
另外,她也不明白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他毫无礼貌、尊重可言,第二次见面,他却又伸出友善之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别急着走。”蒋耀天拉住她的手。
心血来潮应邀参加这个可来可不来的商业聚餐,没想到竟瞥见有过一面之缘的她,严格来说,他跟她没什么交情,大可不予理会,然而,最后他还是上前帮了忙。
英雄救美的戏码,他很少做,“事不关己,己不劳心”一向是他的座右铭。
他不是不会帮人,但大前提是——对方得勾起他的兴趣。而,自她对他丢钞票开始,她便挑起了他的兴趣。
她无庸置疑是个美女,但,见惯了各种美女的他,对她并没有惊为天人的感觉,然而,他却对她有莫名的好感。
“陪我一下吧!”一如陈年佳酿的醉人声线,传递着催眠诱惑。
没想到他会突然拉住她,杨贝伶不禁愣住了。愣然过后,朝她席卷而来的,是令她错愕不已的怦然心动。
被霍姓男子拉住时,她只觉得无比的思心,可当对象换成了蒋耀天,感觉却截然不同。
为什么?
她应该讨厌他的!上次他这么没礼貌……可是……心动的感觉,为什么会这么清晰呢?
“你没事吧?”看她整个人像是灵魂出了窍一样,蒋耀天不禁有点担心。
“不……”杨贝伶回过神来,一边喃声轻道,一边猛地抽回蒋耀天大手里的手臂。
没料到她会有这个明显的抗拒动作,蒋耀天挑一挑眉。
“看来,我好像不太讨人喜欢呢!”他自嘲。
所有女人都喜欢他、爱他、为他疯狂,在他的记忆中,从没有被拒绝的印象,可今天,她却开起了这个先例。
这个“先例”,更挑起了蒋耀天对她的兴趣。
“蒋先生,我还有公事在身,请恕我失陪!”快速说完退场的话,杨贝伶立即掉头急步离开。
他是可以留住她,但他没有。
要走便由她走,反正,以他蒋耀天的身价,不消多久,便有一堆美女自动黏上来,何必挽留欲走的女人?
罢才,他拉住她,已有点违反他的情场原则,一而再地留下她,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他是对她有兴趣,但有兴趣的程度,还没浓厚到驱使他做出不像他的事来。
“参加这个宴会的人,怎么都那么爱仓皇逃走呢?二将耀天嘴角含笑,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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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杨贝伶焦躁地看了看手表。
她从公事包里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属下,“是我,我要晚一点才能到场,在我抵达之前,你先替我主持大局。”
不出她所料,那个经验不足,尚未可以任主持之职的属下,立即叫苦连天。
“我知道你会慌,但无论你有多慌张,都绝对不能让客户以及几百名的宾客看出来,知道吗?”杨贝伶不禁有点后侮几天前开除了那个见惯大场面的得力手下。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教那个手下私下收取客户送的贵重礼物!在聘请他的时候,她便已经明说这是绝不可以的。
偏偏,在她辞退了左右手的这个节骨眼,老天爷又让她的车抛锚,把她困在半路上,让她赶不及主持宴会。
再吩咐了几句,杨贝伶便挂了电话。
“我到底是走什么霉运?”看着动也不动的爱车,杨贝伶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才刚离开维修厂没多久,竟然就给她抛锚!自认倒楣,杨贝伶视线在车道上来回穿梭,希望能找到一辆没人搭的计程车。
谁知没有计程车向她驶来,倒是有一辆加长型的黑色大轿车向她无声靠近。
轿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杨贝伶不曾遗忘的脸。
是他!那个夜夜擅闯她梦乡的魔魅男人。意识到蒋耀天真实地在她跟前出现,杨贝伶的心马上漏跳一拍。
“嗨!”将耀天跟她打招呼。“我们又见面了。三度相遇,我们还挺有缘的呢!”
罢才,他在车上审阅待会开会要用的文件,眼角余光不经意溜到车窗外一会儿,在那短短的一瞬,他瞥见了站在马路边的杨贝伶。
轿车车速不算慢,按道理,那短促的瞥视不可能让他百分百确定那人就是杨贝伶,可奇妙的是,他就是知道那是她。
他应该按照原定计画,不理会她,直接去开会,但,他选择折回来。
相逢自是有缘,一个月内碰见一二次,他岂能白白浪费掉上天的善意安排?下一场的爱情游戏,女主角就选定她担纲了。
“……”杨贝伶知道自己应该说点话,但一时找不到适当句子。
视线扫过她身边的车子,他问:“你的车抛锚了?”
“……嗯。”连一声再简单不过的“嗯”,她都得迟疑两秒,天!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近来,她实在太不正常了!
“要不要搭便车?”越是看她,越是有好感、越是想将她纳为己有,他已开始期待这场爱情游戏了!
便车?他的?杨贝伶犹豫了。理智告诉她,应该—一话不说地搭他的车到宴会场地,可直觉却告诉她,一旦搭了这便车,今后她的人生,就再也由不得她操控……
“我的车不会咬人,你不用怕。”见她犹豫不决,蒋耀天打趣道。“当然,我也不会向你收车费。”
“这……”她一向最讨厌忸忸怩怩的人,但当下,她偏偏果断不了。
杨贝伶,搭便车有什么好怕的?别再思前想后了,你的工作正在等着你呢!一个搞不好,这几年辛苦经营的招牌,说不定就搞砸了。
“那麻烦您了,蒋先生。”拉开车门,她坐到后座去。
“你要去哪?”
杨贝伶说了一个地址。
“你去林总那里有什么事?”蒋耀天跟林总有生意往来,曾到过林宅洽谈公事。
“今晚是林总千金的生日宴。”
“是吗?”他轻点一下头,“林总邀请你去作客?”
“不!我不是宾客,我是生日宴的筹办人。”
“原来你是筹办人,失敬失敬。”
杨贝伶沉默了。
她以为,上次在宴会上碰面之后,蒋耀天便会知道她是谁……原来,一切是她多想了。
这也对,蒋耀天贵为商业钜子,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去打采她的事?于他,她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她凭什么认为自己在他心目中,有着有别于一般人的地位?
杨贝伶明白归明白,但内心深处,却滑过一道轻微的酸涩。
“做你们这一行的,常常可以接触到上流社会的人,对吗?”蒋耀天挑起话题。
“是的。”美艳脸蛋上的平静面具,把心里的情绪隐藏得天衣无缝。“我的公司目前接的都是百人的大型活动,所以,蒋先生您说的对,我的客户通常都是出入上流社会的人。”
“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你不用叫我蒋先生,更不用说‘您’这种敬词。”他醇酒般的低沉嗓音,吐露温柔的字句。
她好不容易才戴牢的淡然面具,刹那问便教这阵温柔攻势,给攻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努力维持冷静,杨贝伶微笑道:“我还是称呼您为蒋先生比较恰当。”
“比较恰当吗?”他不以为然,“我倒是觉得,你叫我耀天会比较好。”
“蒋先生,我们的交情好像还没到那种可以直呼彼此名字的程度。”
闻言,他脸上的迷人笑意漾得更开,若有似无的高级古龙水味,随着健硕身躯的靠近,向她飘来,“那么,依你看,我们要到哪种交情,才可以直呼彼此的名字呢?”
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过来,杨贝伶完全失去平日灵敏的反应。飘散于空气中的古龙水诱人气味,害她脑袋呈现一片空白。
“你知道吗?越近看你,我越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他低沉的嗓音,十分诱人。
杨贝伶不能言语、不能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看着蒋耀天渐渐地、渐渐地向她靠近,再靠近……
超近距离目睹那张上帝的杰作,杨贝伶觉得心脏的跳动频率,快要超出她所能负荷的范围。
他的唇办掠过她的耳畔,带给她一阵触电般的麻痒,然后就听他低喃道:
“林总的家到了。”
他的声音,立刻把她由迷雾中彻底拉了回来。
“喔……”她应了一声。他靠过来,就是想告诉她,目的地已经到了?
“再见。”他替她打开车门,坐回自己原来的座位。
罢才,他竟然差点就吻了她。
本来只是想逗逗她,没料到才靠近她,一股全身要烧起来似的热流,突然冒了出来,令他差点朝她的樱唇狠狠吻去。
最后,还是理智阻止了他。
诱捕猎物要慢慢来,不能因一时冲动而坏了计画。
盯着他那张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脸好一会儿,杨贝伶才开口说:“再见。”
乏力的五指好不容易才重新握好公事包,杨贝伶以略嫌僵化的表情道:“蒋先生,谢谢您送我来。”
话毕,她便下了车。正想转身往林宅走去时,蒋耀天开口了:
“刚才的问题,下次见面时,请你准备好答案。”他淡然一笑。“不耽误你了,拜!”
下次见面?她跟他……还会再见面吗?那……见面的时候,又会……
疑问一个接一个涌上杨贝伶的心头,但还来不及细想,那辆轿车便已扬长而去。
杨贝伶伫立原地,一脸深思地目送轿车的影子越变越小,直至全然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