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里,孝勤将军已经来回踱步有半个多时辰了。
“我告诉你,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们小孩子家家草率做主!仲狩是我儿子,宋佚也是我儿子,他们两个的媳妇都必须由我精挑细选,亲自过目了才算数。”
“是是,”霍橙逸揉了揉快合上的眼睛,“您老人家也说了是由您做主,那把我叫来做何?”
“废话,还不是因为我那儿子看上了你!”孝勤将军眉毛与胡子齐飞,唇齿相碰脸变大色。
“你儿子,”霍橙逸疑惑地重复,“看上我?”
“你少给我装糊涂,我都问过宋佚了,他说你冰雪聪明,可爱伶俐,人小表大,机智果敢,善良温和,心地纯洁……”
“慢着,你确定宋佚是这么说我的?”霍橙逸打断兀自回忆中的老将军,吃惊地问。
“废话,难道老夫会这么说你吗?你这丫头人小表大是不假,但充其量也就只能耍耍小聪明,难登我仲家的大雅之堂。”
“将军,莫怪我插句嘴,宋佚姓宋啊,而且你也是武夫出身……”
孝勤将军如雷轰顶,“还没过门就顶嘴,将来可怎么得了!”他撑着额头,“我不行了,仲狩,长兄为父,你弟弟的婚姻大事就交给你这个当哥哥的了!”
“父亲请放心。”仲狩目送将军颤巍巍地走出书房。
“仲狩,宋佚真的是在将军面前那么说我的?”她还是不大相信。
“是啊,父亲问他是不是对你有意,他滔滔不绝地夸你起来,父亲试探性地问及他提亲之事,他也但笑不答,父亲差点儿晕过去。”
霍橙逸也乐得差点儿晕过去,但表面上还是装做漠不在意。
“我可没有答应……”
“真……的……吗?”仲狩拖长了声音慢条斯理地问,“那我就去告诉宋佚说,你没那个意思。然后再请父亲给他挑一位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父亲一定非常乐意。”
“仲狩,你想死啊,封第可是就等在将军府外!”
提到臧封第,仲狩忽然恼羞成怒,“明明是你自己说对宋佚没意思——”
“那是女儿家的矜持,不行啊?”
“你也有矜持?这两个字怎么写,你写给我看看!”
两个人没头没脑地争执了一番,仲狩长长地吸了口气,冷静下来。
“你不是说过,宋佚是完美没有缺点的吗。”仲狩的嘴角扬起胜利的微笑,“那么你觉得我会容忍一个浑身都是缺点的女人来陪伴她度过一生吗?”
“如果是那样,”霍橙逸不卑不亢地回答说,“不要说是你,就算我自己都觉得无以复加地羞愧。那么,你要我如何才能证明自己配得上他,配得上你们将军府的公子?”
“很简单,四季联盟排名赛就要开始了,我很期待秋苑菊派和冬苑松振能够一较高下哦。如果你赢了冬苑松派……确切地说,是赢了我所领导的这支队伍的话,我便承认你、以及你的那点小伎俩在做人方面无懈可击。”仲狩话峰一转,淡淡地讥讽道,“不过,我看以秋苑菊派的实力,怕是连支撑到进入半决赛都相当困难吧。”
“那个不用你管。”霍橙逸把玩着自己的发梢,“既然你觉得我这些小伎俩上不得台面,我便不用除了它之外的任何方式,赢给你看。不单要到你面前与你单对单,我还要把你打败,踩在脚下。”她顿了顿,不客气地说,“让你心甘情愿把宋佚交到我手上来!”
最后这句话,说得甚是负气。仲狩一愣,随即勾起唇角笑了,“好啊,翘首以待。不过,若是你输了呢?”
“哼。”霍橙逸重重在心里哼了一声,“要是我输了就离开四季联盟,离开京城回家乡去种地。”说完拂袖而去。我叫你得意!竟然看不起我,不是我你能白捡一个宋佚这么完美的弟弟?
话说回来,她不止气仲狩,也气宋佚。死小子到底是什么想法,好几次欲言又止,凭她的直觉,他绝对是要说那一句话差不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还用绝好的理由盖过去,让她想找岔子反问就等于鸡蛋里挑骨头般无济于事。
“你就承认你喜欢本姑娘会死啊?”她竖起五爪恶狠狠地道,随即将手化为巴掌反掴自已一耳光,“说他,你自己呢?”她自言自语,“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你在异闻社狗崽队混了这么久,不会不知道面子这种东西简直连个屁都不是吧?”
“可是我就是看不惯仲狩那张嘴脸啊——他是宋佚的哥哥又怎样,我还是宋佚的好友呢!”霍橙逸不甘心地一拍桌子,忽然发现臧封第蹲在角落里睁着两个铜铃似的眼睛看着她,不由得双手护住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一会儿了。”臧封第讷讷地说,像猴子一样先跳到凳子上,再坐下来,“喂橙逸,你的脾气爆了很多,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大火气。”
“还不是被那仲狩气的。”霍橙逸恶狠狠地剥开一个香蕉,咬了两口后忽然把手“啪”地拍在臧封第的肩膀上,“好姐妹,你帮不帮我?”
臧封第吓了一跳,嘴里包着一大口香蕉,看着霍橙逸鼓鼓囔囔的嘴巴结结巴巴地说:“自……自然帮,好姐妹一条心……不过……”
“不过?”霍橙逸就知道没好事。
“要是对手是仲狩大人的话,我就……”臧封第不小心已经咽下半块香蕉,另半块因为及时卡在喉咙,准备随时吐出来还给主人。
丙然不愧是结识多年的死党,霍橙逸立马伸出手,“你把香蕉吐出来还我!”
看吧,臧封第委屈地把手伸进嘴巴里抠:“只剩半块了……”
“算了,这样。”霍橙逸赶紧缩回手,“我也不逼你,只要你帮我让秋苑菊派进入决赛就可以。冬苑很强,进入决赛后,我的对手一定会是仲狩。”
“只要进人决赛,”臧封第舌忝着手指问,“那么淘汰掉春苑和夏苑就可以啦?没问题,是要我去给他们的选手放泻药还是撂倒主力队员,你放话吧橙逸,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
霍橙逸把一根香蕉连皮塞进她嘴里,“吃吧你,我不要你干那些事。”她慢条斯理阴森森地剥着皮,“我在仲狩面前发过誓,我要用他最看不起,最鄙视,最不齿的狗崽队绝技叫他心甘情愿地败北,我要叫他知道小看我霍橙逸的下场比死还凄惨。”
臧封第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准备溜,霍橙逸一边狞笑一边头也不回地顺手揪住她的发辫,“去哪?坐下。我还没教你应该怎么做。”
“橙逸,背叛仲狩大人……我好有罪恶感。”
“背叛我你就心安理得吗?”霍橙逸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俩能有今天,难道我没有功劳?再者说了,难道你不希望我们既能做姐妹,又能做妯娌?想想吧,我们的相公可是亲兄弟,我们即使出嫁了还能住在一起,仲狩那样的豪门,若是未来公公欺负你,你便能找我商量计策,挽回相公的心……”
臧封第兴奋得直捶桌子,“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好姐妹,我一定帮你!告诉我怎么做,我为你赶汤踩火!”
“是赴汤蹈火……”霍橙逸无奈地摇摇头,“你也大可不必这么激动,我并不是要你去挖谁的墙角。我们的对手是整个四季联盟哎,挖不过来的。你只要稍微用用你的轻功就可以了。”
“哎,可是刚才你不是说,要用仲狩大人不齿的方法来赢他吗?”臧封第再度陷入不解。
“傻了吧?揭短不一定要实打实的啊,只要是人都有虚心的时候,我们只要虚幌一枪,装得好像把他模透的样子,让他心里没底不就好了。”
臧封第恍然大悟,“不愧是橙逸,果然高招哎!”
就在这样秋高气爽的风和日丽天,众人翘首以盼的四季联盟争霸排名赛终于轰轰烈烈地拉开帷幕。
四季拉风进行曲回荡在广阔的场地中,由春苑兰派派出的编钟队,夏苑荷派派出的琵琶队,秋苑菊派派出的竹箫队以及冬苑松派派出的古筝队各自演奏着拿手曲目,拼命地:比谁制造的分贝高,噪音大。
“呵呵,崇大人,看来今年的节目也一样的精彩啊。”
耳朵里早塞好了棉花的评委之一,笑容可掬地举起手边的牌子与崇政孝“交谈”。
“所言非虚,所言非虚。”崇政孝一样戴了厚厚的耳罩,热情地“回应”着。
这时一个手持油伞,头戴斗笠,耳塞棉花,鼻堵宣纸,身穿黑衣的人走上主席台。
“各位!”他没有拿伞的那只手,举起一个硕大的牌子,上书这样两个字。
于是编钟声、琵琶声、箫声和古筝一起停下来,场上安静无比。
霍橙逸微微侧过头,问身边的副会长奉杉吹:“他为什么这副打扮?”
“您看了就知道。”
“在四季排名赛开始以前,我要宣布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今年的四季排名赛,仍然和去年一样——将由我来担任主持人——大家开不开心,兴不兴奋啊?”
此人紧闭双目,在一片咒骂中放声大笑,非常陶醉地双手抱拳,“谢谢,谢谢,谢谢大家这么捧场!真是太谢谢了。”
霍橙逸无言地模了模鼻子,尽量不动嘴唇地说:“他果然是受刺激了。”
“而且不止一次。”奉杉吹眼神悲戚无比,“会长,我们很快就会比他还惨的……呜呜呜呜,怎么办,会长?我实在不想再尝试一次被赶下台的滋味了,我们可没有油伞、棉花和宣纸啊!”
霍橙逸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乖,你振作点儿,我们不会输的。”
“真的吗,真的吗会长?”奉杉吹泪眼婆娑地问,“真的不需要弃权吗?我们连理由都想好了。”
“不需要,我们会赢,而且我们会赢多年来蝉联冠军的冬苑松派,把他们踩在脚底下,让他们见面向我们鞠躬让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赢冬苑……赢仲狩……这简直就是做梦啊会长!”奉杉吹如泣如诉地说着。
霍橙逸把他的头一把推开,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空,那眼睛是看着仲狩的,其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仲狩,橙逸在看我们哎。”宋佚微笑着说,“她那个姿势是不是在向你挑衅啊?真不愧是橙逸呢,一点儿都不怕冬苑。”
“让她看吧。”仲狩悠然地坐在休息区喝着茶,瞧都不往那个方向瞧一眼,教霍橙逸那昂扬的激情如同热水浇灌在结了冰的湖面上,立即烟消云散。
霍橙逸恨恨地收回了手指,往上面吹了一口气。
“会长你在干什么?”奉杉吹不解地问。
“诅咒。”霍橙逸头也不回地答。
“诅咒?啊我知道了,原来会长你还精通茅山道士之术……”
砰!霍橙逸扬起的拳头击中了他的鼻梁,她往拳头上吹口气然后抱臂,“安静点儿。”
“比赛开始!先比文试,再比武试!”
受刺激过度的主持人,笑容满面地宣布完,然后就钻进了桌子底下。
文试第一关,对对子。
奉杉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安心,你除了会读书之外就一无是处……啊不是,你的强项就是会读书而已,不对,应该说你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人……”霍橙逸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最后不耐烦地往他背上一拍,“总之你给我上去对就是了。”
“会长,冬苑松派第一关并没有派宋佚,看来是要把他留到武试的时候。”一个学生附和着说。
奉杉吹壮了壮胆,“对手不是宋佚就好,不是宋佚就好,我还有几分获胜的机会,若是宋佚就歇菜拉倒了。”
“啊!那我们岂不是惨了?”那些要参加武试的学生无不哭丧着脸。
霍橙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待第一关测试。
“试题为十题,最佳答案者加十分,词不达意扣十分,十题答完后最高分者胜出,最低分者此轮出局。”
“第一题,冰冷酒。”
看台上的宋佚点点头,“嗯嗯,这个对子好难对啊,冰的部首是一点水,冷的部首是两点水,酒的部首则是三点水,这一二三点水的部首凑成的上联,怎么看都应该对‘丁香花’才好。”
仲狩点点头,“丁香花,丁的部首是十字头,香的部首是千字头,花的部首则是万字头。的确绝妙,但是我恐怕考场上面的四个人,没有一个能答出来吧。”
宋佚笑了笑没作答,不露痕迹地瞄了一眼悄声消失的臧封第。
奉杉吹对着案台上用以作答的红纸抓了抓耳朵,始终想不到答案,不经意抬头一看,霍橙逸拿着一枝丁香花在鼻子下面闻来闻去,使劲瞪他,马上灵机一动,“对了,是丁香花。”
想到这里,赶紧捂着笑咧开的嘴在红纸上写下答案举手。
霍橙逸放心地抚抚胸口,看了宋佚那边一眼。他站在仲狩背后,竖起两根手指打了个胜利的手势。
“第二题,守株待兔。”
奉杉吹俯,在红纸上写下:“刻舟求剑。”
崇政孝评价道:“嗯,比起诸如‘海底捞月’、‘买椟述珠’等来,确实更加工整一些。”
主持人从桌子底下伸出头来叫道:“奉杉吹再加十分!”
“奉杉吹又加十分!”
“第一局,胜者奉杉吹,秋苑菊派!”
“我赢了,我赢了!”奉杉吹披着那张红纸,一边满场飞奔一边向两边的观众抛洒飞吻,“这种感觉太好了!”
秋苑菊派一群人猛扑上去,挥洒着泪水和墨水拥抱在一起。
“我可以抱你吗会长?让我在你怀中哭泣,如果不是你教我解题,我一定会痛苦地哭出声音……”奉杉吹高声歌唱着张开双臂朝霍橙逸奔来。
砰,霍橙逸扬起的拳头击中了他的鼻梁,她往拳头上吹口气然后叉着腰道:“安静点儿。”
“第二关,智力抢答——但是在进行智力抢答前,我还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主持人换了一身行头站在场中,用尽所有的力气歇斯底里地说,“那就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场下的咒骂声再度一起飞向他,“吃错药啦!”
“神经病啊,今年同样的话要说两次!”
“知道是你主持啦,我好开心,我好兴奋啊,快点儿开始啦帅哥!”
这回没有带油伞,没有塞棉花也没有堵宣纸的主持人瑟缩着把眼镜戴回脸上说:“我要说的是……欢迎孝勤将军……前来参观本次争霸排名赛……并答应出任形象大使和荣誉嘉宾……大、家、欢迎……”
他没鼓两下掌便晕了过去。
孝勤将军挥舞着手边向观众致意边步入场中,“哈哈哈,大家好,大家看到我开不开心,兴不兴奋?”
所有学生呆滞无反应。
“我看将军也要受刺激了。”霍橙逸幸灾乐祸地朝仲狩瞟了一眼。
鉴于主持人晕倒,评委席决定另选一个主持,将军自告奋勇,评委会考虑到他身份特殊,大概没有学生敢于向将军扔砖头,于是乐得答应。
“一共十题,答对加分,答错不得分,结束后最高分者胜出,最低分者此轮出局!”
将军颇有兴趣地宣布着比赛规则。
“抢答题贵在抢时间,可能帮不了你,没问题吧?”宋佚坐在体息区里看了霍橙逸那方向一眼,似乎是心灵相通般,她正好侧过头来与之目光交融,那短暂的相融使得霍橙逸忘记了一切对他的不满,她想对他微笑一下表示收到,不经意看见仲狩也朝这边看来,于是立刻把目光变得凶巴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收回视线。
“她气个什么劲啊?”仲狩莫名其妙地捧着茶杯,“不是已经让她赢了一局吗?我又招惹她了?”
“谁让大哥故意和橙逸打那样的赌呢。”宋佚不愠不火地说。
“怎么,你也埋怨我吗?”仲狩不露声色地用杯盖撇开浮于面上的茶叶道,“这场戏还是要演给父亲看的,你以为他是那么容易接受一个揭他老底令他出丑的丫头的吗?他好不容易得回你这个儿子,自然是恨不得凡事都要替你亲力亲为,何况是终身大事。”
“我当然知道大哥的苦心。”宋佚耸耸肩,“不过……”他看着霍橙逸专心致志盯着场中的神情,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微笑,“橙逸未必了解,她其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家,万一真的输了……”
难道她会就此罢手不再来过问关于自己的事吗?
这么难得,终于有一个肯接近自己内心的人出现……宋佚下意识地模了模脸颊,一个把他所有的缺点都当成优点来看待的女孩儿。在她眼里,即使不努力争取,不竭力伪装,他还是尽善尽美的宋佚;不管是混迹名伶归阁那种市井俗营的自己,亦或将军府失散多年身份尊贵的皇亲,她不卑不亢一视同仁……终于以为可以不用再披着天才闪光的外衣去做人的时候,这个时候,一切美妙的未来就都要被这场排名赛所阻隔了吗?
仲狩瞥到宋佚渐渐收紧的拳头,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安心,那丫头若是这么简单就输掉,恐怕也就不是你我所认识的霍橙逸。搞不好,我今天真的会被她搞到颜面全无也说不定——她可是记恨着我呢。”
宋佚掀起眼帘,朝那抹深红色的身影投去一瞥。我会让你赢,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因为……
因为我已经不想再过那种不管什么都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参与的日子了。
以对对子和抢答为一轮的竞赛已经结束,春苑兰派以最低分被淘汰出局。
“喂,封第,你有任务了。”霍橙逸微微地笑起来,闻言,臧封第便向夏苑荷派的阵营飘去,附在初见月耳边一阵低语……
初见月变了脸色,凶悍地朝霍橙逸看来,霍橙逸友好地向他招招手。
“你有种,我要宰了你!”初见月捶桌子打板凳地发泄了半天,然后揪过即将上场的学生骂道:“这轮你给我弃权。”
“为什么,会长?”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比这场,我输得起,怎么样!”
初见月嘴上这么说,牙根却不甘心地痒痒起来。
“她怎会知道我在背地里跟宋裕说宋佚的那些坏话?”初见月半是疑惑半是试探地瞪着霍橙逸,后者则回他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
夏苑荷派弃权一场,秋苑菊派同冬苑松派目前领先。
“那个丫头果然死死咬着冬苑不放。”仲狩察言观色,得出结论,“不过要是那么快落败的话,就不好玩了。”他还藏了个杀手锏,可不能无用武之地啊。
文试结束,排名分别是冬苑松派、秋苑菊派、夏苑荷派、春苑兰派。
秋苑菊派的众人欢呼着拥抱在一起,霍橙逸被众生抛上抛下接受大家的致敬,百忙之中抽空向仲狩翻了个白眼。仲狩本想装没看见,可是臧封第却在一边乐呵呵地说:“仲狩大人,橙逸在向你翻白眼哎。”
“少说两句会死啊?”仲狩憋着嗓子恶狠狠地道。
“下面的武试不知道今年会采取什么方式,是一个学苑对一个学苑的淘汰制,还是单人对单人的挑战制……”
仿佛响应着宋佚的猜测一般,半身不遂的主持人想要冲到场中宣布武试内容,却被中场休息时应学生要求舞了一套刀枪,此刻余兴正浓的将军一不留神顶了下去,再度回到休息区静养。
评委会经研究决定,再度由将军担任主持,并一直持续到竞赛结束。
“什么?要一个学苑一个学苑地对挑,赢的再进行单对单决赛?太麻烦了吧!”将军一把扯过赛程表撕了个稀烂,“我宣布,武试内容是,擂台制!由第一个上台的人做擂主,其他人上台挑战,新胜出的继任擂主,直到最后无人上前挑战的擂主就是最终赢家。”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不自信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向冬苑松派的休息区。目光中的两个焦点人物——仲狩和宋佚稳坐太师椅中,一个喝茶一个用手撑下巴,望天数云朵。
“天上的鸟多吗?”仲狩闲闲地问。
“嗯。”宋佚认真地回答,“不过都是惊弓之鸟哟。”说完一笑,纯良无比,却看得众人一身冷汗狂冒。
孝勤将军立在擂台上吼道:“谁来做擂主?”
无人上前。
“人都死光啦?”将军不满地叫道。
这一叫倒点醒了学生们,大家纷纷叫着:“啊,头怎么这么疼啊?”、“腰真酸哪……”、“我是不是扭到脚啦。”等纷纷坐下或倒下。
这时一个声音叫道:“我来!”
只见秋苑菊派的黄久津大步流星走上擂台,月兑去外套捆扎在腰上,露出结实的肌肉。
“他可是一口气甩开七八个围攻者的麻花终结者!”奉杉吹一见黄久津的身影,先是一阵惊恐,然后意识到他是代表秋苑菊派的身份,放下心来,“除了会长之外,应该是没有人能战胜他的。”
丙然应了他的话,黄久津出马,一个顶俩,喜好打架的他在擂台上如鱼得水,将所有上去挑战的学生摔得七荤八素。
“哈哈,我们秋苑菊派还有这样一张王牌啊!”奉杉吹在台下如鱼得水,扭唱小曲,引起其他学苑的学生吐口水扔靴子,连连叫骂。
“你们就知道往上爬!”
“把我的贞洁和名誉还给我——”
奉杉吹与众学生顶着漫天腥臭口水与霍橙逸商量:“会长,我们要不要向评委会申请换个休息区?”
“不用,让他们吵好了,处于下风又没本事的人当然只好嚷嚷喽。”霍橙逸嘴里轻描淡写,眼睛盯着仲狩和宋佚:仲狩那个混蛋会自己亲临,还是让宋佚上场?不管怎么说照目前情形来看,冬苑松派无论是派出他们之中的谁,都一定能反败为胜。
现在只有祈祷上场的会是仲狩,虽然他很厉害,但是人总有弱点,而她有把握好好利用这个弱点。
除了宋佚之外,即使她想破头,也找不出这个人一丝一毫的缺陷。在遇到他以前,她是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完美的存在的,也许上天就是故意要她经历这么一次劫数,来论证并且相信这独一无二的完美吧。
“宋佚,准备热身。”仲狩合上茶杯盖,慢条斯理地对身后的弟弟说道。
宋佚犹豫了一下,稍微往霍橙逸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她正看着这里,四目相对,彼此都笑了笑。宋佚回过头问:“这样好吗,仲狩,把整个冬苑松派的命运交到我手上,不怕我叛投?”
仲狩则淡淡地说:“若是你有心叛投,我哪里拦得住啊。”
宋佚朝霍橙逸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站了起来。
懊……该死的仲狩!霍橙逸吃惊地抬起头,她就知道那狡猾到家的混帐不会亲自上场,一定会派宋佚的。这样一来管保通吃四季学苑任何一方,最要命的是,自己也对那个人无可奈何。
可是,又不能输!
现在的霍橙逸。除了对仲狩恨得咬牙切齿之外,还被丛未有过的这种进退两难折磨得如同走钢丝的狒狒般抓耳挠腮。
“啊,是宋佚,宋佚哎!”
秋苑菊派的人见到这阵势,如同热锅上的一堆蚯蚓般群魔乱舞。
不过其他两家学苑看到宋佚上场,不怒反喜,叫好声此起彼伏:
“天才,狠狠扁他们!”
“就是,让他们看看龙头学苑的威力!”
此刻他们已经完全忘了宋佚身为他们强劲对手的身份,一心一意地为他呐喊助威。在他们心中,天才已经不同于凡人,他所向披靡、无往不利、难以战胜。除了秋苑菊派,其他三苑都怀着一种等待看好戏的心情,极度渴望地盼着宋佚施展身手把那个不可一世的黄久津踹下台去。
“儿子……”孝勤将军露出了温柔的表情。
宋佚走到擂台上,施施然行了个礼。黄久津猛扑而上,他却后退三步说:“慢着慢着,学生有个不情之请,学生是觉得照这样比下去,不知道比赛要拖到猴年马月的,不如加一点规则好吗?”
得到允许之后他掰着手指说:“这样吧,日落以前,最后站在这擂台上的人就算赢家;同时,只许除擂主所在学苑之外的其他学苑选手上台挑战,这样如何?”
将军眉飞色舞地夸赞道:“果然好提议!不愧人称天才的冬苑宋佚。离日落大约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来呀,点香!”
下面有人报告说:“回将军,只有蚊香!”
“蚊香就蚊香吧,点上。”
“可是蚊香烧的时间长呀将军大人!”
“你不会掐一段吗?蠢材!”
于是场上台子中摆起一截断的蚊香,白烟袅袅升起,蚊香刚点燃没多久,黄久津便不省人事地下了台。自那以后,烟灰不断地掉在地上,始终没人再上来挑战。
“冬苑今年又是冠军了……”
“可是凭什么秋苑是亚军啊?真不甘心!”
“会……会长?”奉杉吹看向霍橙逸,后者迟疑了一下,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哦!是女孩!”
“秋苑的会长。”
“我中意的类型,今晚一起吃饭啊美女——”
“天才,手下留情哟!”
霍橙逸在这些龟毛的喊声中慢吞吞地来到了台上,慢吞吞地抬起头看着宋佚。
半响,宋佚低下头去轻声问:“你真要和我打吗?”
霍橙逸微微叹了口气说:“我一定要赢的,这也是为了你。”
宋佚沉思了一下说:“就算你赢了我,仲狩也会来挑战你。”
点点头,霍橙逸表示理解,“所以我宁可输在你手上。”
“你先进攻吧。”
“还是你先吧。”
“我不习惯先进攻的。”
“那就一起吧。”
“好。”
“一起数一二三。”
“—。”
“二。”
“三!”
三的语音刚落,霍橙逸和宋佚便杀气腾腾从两个方向冲到正中,动作忽然变成打太极拳般的慢镜头:霍橙逸慢慢地抬起一条腿,中途还因为身体不平衡换了一只脚;宋佚慢慢低下头去躲开,好像她那条腿是不能碰的红外线一样小心翼翼,然后缓缓地挥出一掌,霍橙逸则向后跳了一步闪避,开始漫长的后滚翻动作。她后滚翻的同时,宋佚抬脚去踩,活像学走路的小孩抓皮球,踩不到,踩不到,踩不到……
“……他们在干吗?”底下一片安静,有学生小声地问。
“大……大概是传说中的意念过招。”
初见月站起来抡着扇子大声地说:“你们俩在干吗?又不是唐伯虎点秋香,快给我打!”
霍橙逸回吼道:“你管我们?”
宋佚则说:“唐伯虎可以点秋香,霍橙逸点蚊香不行啊?”
初见月目瞪口呆地坐了下去。
“会长,香就要烧完了!”奉杉吹以手做话筒喊道,霍橙逸和宋佚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一眼,蚊香已经燃到了末端,霍橙逸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仲狩,他正优哉游哉地喝着那杯雨前龙井;按照规定,如果蚊香熄灭时霍橙逸仍不能够打败宋佚,那么冬苑就是最后的赢家——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霍橙逸不得不皱着眉头思索对策。
但是想来想去,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宋佚根本是无懈可击,哪里有破绽可以让她击败呢?
“快打呀,要眉来眼去到名伶归阁!”
下面开始往场上投掷香蕉皮。
“会长最擅长香蕉暗器,大家帮忙扔啊!”奉杉吹看到大家扔香蕉皮,灵机一动,于是秋苑菊派的人抱着一捆捆的香蕉拼命朝台上扔。
这帮兔崽子是怎么回事,怎么朝橙逸扔香蕉,她不是他们选出来的会长吗?”崇政孝大怒。
孝勤将军站在一群评委旁边,肩膀上扛着一柄重几十斤的大刀,“说明你们的会长不得民心,这可是大忌!这么点能耐还想领导男人,省省吧!”
大刀随着孝勤将军的回头,“呼”的一声把将军左边的评委抡倒在地。
“啊,魏夫子,你没事吧?”崇政孝急忙弯腰走过去道。
将军一愣,“啊?魏夫子他怎么了?”这一回头,把右边的评委也给杀倒在地。其余评委见状,缩着脖子想溜,被将军洞悉,大发雷霆。
“你们怎么回事?魏夫子他身体不适,你们竟想溜之大吉?”最重要的是你们竟然敢不看我儿子出风头教训那小妞!
将军虎吼一阵,将大刀在空中挥舞几下后,刀头朝下插进地面。
一个满头白发的评委抱着脚倒了下去。
“这——大家都是怎么了?”崇政孝目瞪口呆地团团转,“怎么——怎么全倒下了?”
仲狩打开一本书,“爹果然宝刀未老,转眼便放倒三个。”
“是四个,会长。”一边的副会长插嘴悦,“崇夫子站起来的时候头撞到了将军大人的刀刃……”
仲狩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我们还要打吗?”台上的宋佚和霍橙逸分别埋在一堆香蕉皮中,就快有没顶的危险。宋佚困惑地问道,霍橙逸死死盯着蚊香说:“打!”
打!?在一堆香蕉皮的海洋中谈何容易。香蕉皮仍然在不断地飞上来,霍橙逸抓住宋佚的手臂,两人开始摔跤。
“我认输了,好吗?”紧紧抱在一起时,宋佚的嘴贴在她耳边问道。
“不行!你就这么输了,给全场的人看笑话吗?”霍橙逸斩钉截铁地回绝,“他们会说你连一个女孩家都打不过,还天才呢。”
“可是,我不在乎。”宋佚柔和的说。
“我在乎!”霍橙逸想也不想地顶了回去,“我不要你在大家面前出丑。”
“那怎么办?”宋佚不无忧虑地问,“我不可以输,你更不可以输,难道我们能打和吗?”
霍橙逸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用力地在宋佚脑门上亲了一下,“你真聪明,不愧是天才!我们打和好了,反正只说了不能输,没说不能打和呀。”
“可是规定并没有说什么情况下算打和,你要怎么做?。”
“只要你那个将军的爹说打和就可以了吧?”霍橙逸露出狞笑,“他可是有一个巨大的把柄在我手里……”
昏厥已久的主持人醒来,撑着雨伞匍匐前进到场中,从一堆香蕉皮中挖出蚊香宣布:“蚊香灭了!”
“灭了?”所有学生一起住手,奉杉吹嘴里塞得像宋佚养的耗子,怀里还抱着一捆有待解决的半成品。
“哈哈哈哈!”孝勤将军把大刀一扛,大步流星走上擂台狂笑,“按照规定,蚊香熄灭时擂主仍然是宋佚,此次获胜方毫无疑问是冬苑松派!”
“不见得吧?”霍橙逸微笑着走到将军面前,把头上的香蕉皮拿下来扔到一边去。
“你,你要干吗?”将军不由得狐疑地捏紧大刀。
“不干吗,怎么说我也撑到了最后,将军不觉得应该算打和比较不伤和气吗?”霍橙逸揪住老人家的衣领扯到一边低声道,“想上异闻录的榜首去出回风头吗?”
“你!”将军又怒又急,“你敢威胁老人家?”
“协议,协议而已。”
“老夫驰骋沙场数十载,最恨被人威胁!”
“那就试试吧。”
“你……”
“爹在干吗?”仲狩警觉地剥开一根香蕉往嘴里塞。
“大概是在聊天吧。”臧封第边剥边就着仲狩手里的香蕉啃,不时捡捡挂在仲狩脸上的香蕉茎。
“嘿嘿。”将军狞笑起来,“我就不信你敢公布!”他指着宋佚说,“你把老夫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捅出去,老夫正好顺水推舟认了这个儿子,反正老夫求之不得,你想捅便捅吧。倒是宋佚,要是大家知道他是私生子的话,不知道会怎样想呢。”
“将军……”霍橙逸扯扯嘴角,“你不笨嘛。”
“废话,老夫见过多少尔虞我诈之术,行兵最忌讳的就是老老实实。你那点儿小伎俩,老夫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将军得意地杵着大刀挖鼻孔,“老夫吃的盐巴比你这个小丫头吃的饭还多,有本事,你赢了老夫再说。”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气得吐血。”霍橙逸抓狂地指着他。
“嘿嘿,反正这次你输定了。”将军面对大众,举手宣布,“本次四季联盟排名争霸赛的冠军是——”
“等等!”宋佚把将军举起来的手压下去,向台下一笑,“忘了说明,其实赢的是橙逸,刚才我确实被她打倒在地了哟。”
“啊?”将军傻了眼。
“不是不是,”霍橙逸扑上来把将军的手又举上去,“刚才宋佚只是踩到香蕉皮才会滑倒而已,我根本没出手。”
“可是大家都知道,香蕉皮是你的暗器啊。”宋佚理直气壮地说。
“对啊对啊,我们可以证明!”奉杉吹和一群噎得白眼直翻的学生连忙窜上台佐证。
“这,老夫从没听过香蕉皮也可以当暗器……”
将军双眼圆瞪,宋佚把他的手举起:“将军请宣布吧,今年的冠军是秋苑菊派。”
“有没有搞错啊!”下面的学生骂道,“要我们给秋苑菊派那种脓包软蛋鞠躬行礼,打死也不干!”
“就是啊,每年都是最后一名的秋苑菊派不可能是冠军!”
“抗议!我抗议!”
香蕉皮又开始满场乱飞,这回是针对宋佚,“什么天才啊,简直是天生的蠢材,踩到香蕉皮也可以摔跤,笑死人了!”
“回家吃女乃吧!”
“在窑子里混大的就是上不了台面!”
“下去吧,下去吧!”
臧封第横眉怒目,“这帮混账怎么可以这么说?”
“你们够了吧!”霍橙逸手抓一个啃到一半的香蕉,以投棒球的姿势甩出,正中最嚣张的目标,“我承认,我输了——我使诈!”
“可是——”宋佚还想说什么。
霍橙逸打断他:“将军有听说过哪本兵器排行榜上有香蕉皮这种暗器吗?”
“没有。”孝勤将军果断而理直气壮地说。
“那就行了,是我输。”
“丫头,你真的要认输?”将军狐疑地看了看宋佚和仲狩,“喂,使诈的处分很严重的。”
霍橙逸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要你的宝贝儿子被人喊回家吃女乃吗?”
将军略一思索,马上洪亮地宣布:“胜者——冬苑松派!次胜者——秋苑菊派!”
“我们是亚军,我们居然当上了亚军!”奉杉吹率领一千学生喜极而泣,“我们终于可以不用见人就鞠躬了——”
春苑兰派和夏苑荷派其余学生拍桌子打板凳,“有没有搞错!要我们给秋苑菊派那种脓包软蛋鞠躬行礼,打死也不干!”
孝勤将军挥舞巨刀,“谁有异议,先问问我这柄刀!”
下面齐声高叫:“打死不干,打不死就干!”
宋佚看着地面,霍橙逸站在他对面。
“输了?”他抬头问。
“输了啊。”她理直气壮地说。
“怎么办?”
“凉拌。”霍橙逸扯扯辫子,“其实我有心理准备的啦,能得到亚军已经不错了。”
“那就是说你已经做好了离开我的心理准备了?”
“你不要这么说嘛。”霍橙逸用手指绕着头发,不敢去看他乌黑的眼睛,那里面装了太多的期待,“我本来就不可能赢冬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可是我已经认输了呀!你只要接受不就好了?”宋佚微皱着眉头,清秀的脸上首次流露出不经任何掩饰的失望,“为什么你要自作主张呢?”
“因为我没办法忍受那些学生对你的不满。”
“你不要管他们就是了,天才不天才是别人喊的,我都说了不在乎,难道你在乎这个称号吗?还是,”宋佚看向别处,“一开始你就是为了这个称号才接近我的?”
他这么问的时候,脸上已经带有了那种习惯性的微笑,以往看来无比优雅、洁净的微笑,此刻像一个讽刺的问号投映过来。“我是为了这个称号才接近你的。”霍橙逸正色地道。
宋佚愣了一下。
“多亏了这个称号,我才能认识你,对你感兴趣。我说的都是实话,”她从兜里模出一个小册子拍在他手里,“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异闻社,我做的都是一些偷鸡模狗,大丈夫不齿之事。一开始我只想曝你的丑闻,不过,我发现,你真的很完美,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你的缺点。
“然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从不停地挖你的墙角,变成了你天才称号最忠实的维护者……”
他直直地盯着她,像是要看出这话的可信程度;霍橙逸垂下眼帘,松开了手。
“评委会的最新决定!”浑身裹得有如木乃伊的“原”主持人站在台上宣布,“经评委会一致审定,认为霍橙逸的使诈行为成立,遂作出判决,将其永远开除出四季联盟学籍、终身不得再被录取;但鉴于其行为与秋苑菊派本身无干,遂仍维持秋苑菊派亚军名次。完毕!”
“这是性别歧视,我抗议!”臧封第跳起来嚷嚷,被仲狩一把拖下来。
“无所谓,反正也是要退学的。”霍橙逸伸了个懒腰,“调查也结束了,我没呆下去的必要。”
“什么,橙逸,你就这么走啦?”臧封第瞪大眼睛看着她,“不要嘛,你说过的,要跟人家做妯娌,要是公公欺负我,你要帮我做主的!”
霍橙逸拍拍她的肩,“对不起,封第,帮不了你啦。,好姐妹一条心,你连我那份一起享受吧!”
“会长……你不能走啊……”奉杉吹流泪。
“哪,以后会长就是你啦,要挺起腰来做人。其实谁给谁鞠躬的规定并无意义,最重要的是做人不能低头,知道吗?”
“嗯,我会记得会长的教诲。”奉杉吹擦着泪,靠在她的肩头低声唱道,“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尊严,也许遇见某一人,立刻哈腰把头低,不知道会不会,举起拳头将他逼——”
砰,霍橙逸扬起的拳头击中了他的鼻梁,她往拳头上吹口气然后走开,“安静点儿。”
宋佚随意翻开那本发黄的小册子,那页上面清楚地写着:八月十五,屋顶赏月。对兄弟友善,胸襟宽广有加;奇怪的口味,喜好甜食;混迹红尘不为所动,如清莲自洁。
再翻一页,上面是一张印象派的画像,弯弯两道眉,眯起的眼,旁注二字:狐狸。
霍橙逸回头看一眼立在台上的宋佚,心里暗自想,有多少名士佳人在我的榜里更新换代,朝生夕落,我的眼里只有他们的短处;惟独他,我满眼都只有他的优点……这并不因为你是天才呀,你知道吗,宋佚?
背后一阵风至,霍橙逸讶异地一回头,宋佚出现在她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
“宋佚?”
她讶然了一下,后者浅浅地笑着说:“虽然你输了,可是我赢了。所以如今不是你选择我,而是我选择你,明白吗?”
“那样说来……”霍橙逸看了孝勤将军和仲狩的方向一眼,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呵呵,我跟他们打赌说,若是我赢了,我便要你……”
“宋佚,你怎么可以这么诈,你不是稳吃定我?”
“谁让我是天才,你自己说的。”
也罢,罢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