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堡”,堡主为现任的武林盟主,非但武艺高强,为人更是正直豪爽。
愁眼相对,同声叹息。孟夫人先开了口:“夏侯府如此行事,未免太瞧不起孟家堡了。”
“夫人无须多心。更何况,婚姻大事总要两情相悦,强求又岂能求得来好姻缘?”
孟夫人望着夫婿。“只是,这事该如何同湘萸开口才好?”自己的女儿她当然最是了解,湘萸自幼便让他们捧在手心疼着,兼之人品出色,向来心高气傲,她如何承受得起退婚这种屈辱?
孟堡主沉吟了会道:“坦然告知吧!依湘萸的性子,若瞒着她,日后她必更难以接受。”
正说着,听到了厅外传来一声叫唤。
“爹!”美丽少女轻快地扑进大厅,身后跟著名娇柔的女子和两名青年。孟湘萸掩不住语气中的喜悦之情:“爹,听说夏侯伯伯来了,是不是?”
“说过几次了,女孩儿家,别老是这么轻佻,要是让人瞧见了,岂不教人笑话?”孟盟主尚未回答,孟夫人已在旁轻斥了声。
“嫂子,妳就别怪湘萸了,她只是心头欢喜。”孟瑛含笑为侄女说话。她是孟盟主云英未嫁的妹子。
“是啊!听说情哥哥来了,什么都顾不得了。”其中一名青年开口调侃。
“二哥!”嗔视兄长一眼,孟湘萸含羞带喜,摇着父亲的手:“爹,不是说夏侯伯伯来了吗?怎么没瞧见夏侯大哥?”
一年前夏侯刚父子前来拜见现任武林盟主,在见识过夏侯星过人的武功后,孟湘萸的一缕情丝便不自禁地系到了他的身上。
一方面是知道女儿的心事,另一方面也是看重夏侯星的才能,因此前些时候,夏侯夫妻再次来访时,孟堡主主动提亲,想成就一番良缘。
夏侯刚夫妻自是一口答应,甚至允诺三个月内必然命子前来问名下聘,谁料事与愿违,夏侯星竟因此而离家出走。
孟堡主夫妻对望了眼,虽说坦白,但事到临头,仍不知该如何对爱女启口才好。
见父母的表情不怎么对,孟湘萸小心地问着:“夏侯伯伯没来吗?还是,出了什么事吗?”
孟堡主吐出口气,委婉地对女儿说明:“湘萸,关于妳和夏侯贤侄的亲事,我和妳夏侯伯伯,决定再从长计议。”
“为什么?”孟湘萸一脸错愕,亲事不是已经说定了吗?三个月的期限已至,难道夏侯伯伯今日不是来下聘的?
“这……”孟堡主沉吟了会,决定对爱女实言:“湘萸,夏侯贤侄日前离家未回,所以妳夏侯伯伯是特地前来告罪。至于你们二人的亲事,就暂缓一缓。”
听明白父亲的意思,孟湘萸的声音微微颤抖:“爹的意思,是说、是说夏侯大哥不愿和我成亲,所以才离家出走,是不是?”
孟堡主尚未回话,孟家两兄弟已是脸色大变,同声质问道:“夏侯星竟敢如此羞辱湘萸?”
“不许胡说!”孟堡主急忙喝止二子。“湘萸,没这回事,妳夏侯伯伯是说夏侯贤侄有事尚未办妥,所以才会延误了婚期……”
还没说完,孟湘萸无法置信地摇着头:“他居然这样待我?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湘萸!”见女儿伤心跑走,孟夫人连忙站起来。“我跟去瞧瞧。”
孟瑛柔美面容上满是关心。“我也去。”
两兄弟对望了眼,他们怎能坐视最心爱的小妹受此委屈?他们非替她讨回个公道不可。
优美的笛声在暗夜里轻幽地响起,透露出的却是孤寂,夏侯星听着,心口微泛起酸。月--很寂寞吧?
“月,今夜别吹笛了。”不想再听着寒月泠那美妙却让人揪心的笛音,夏侯星主动要求。“咱们来下棋吧!”
近来,二更过后上无心楼,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不自觉地,望向寒月泠的眼光中渗入了疼惜,每回听着笛声,夏侯星就忍不住心疼。
寒月泠肯定很寂寞,否则不会总是在三更半夜吹笛,夏侯星没留意到,自己对眼前人的关心,已经超过他以往的界限了。
“妳确定?”清亮嗓音微带笑意。
夏侯星眼珠子转了转,知道论起棋来,自己确实比不上眼前人,因此也不自找难堪了。他换了话,语气有些遗憾:“可惜上回酒喝完了,不然咱们就可以来行酒令了;不然边说些江湖轶事边喝酒,也别有一番风趣。”
“夜半客来茶代酒。”倒杯茶放入他手中,寒月泠语气清淡。“姑娘家贪杯嗜饮,可不是好习惯。”
夏侯星尴尬地笑了下,连忙端起茶来,虽不见茶色,入鼻茶香气味清高。“好香的茶,这什么?”饮下更是满嘴清香爽口,他惊喜道:“是蒙顶甘露!”
寒月泠淡淡地笑了,料到夏侯星一定能喝得出。“建安三千里,京师三月尝新茶。建安茶名满天下,没想到妳居然也知道蒙顶茶。”
“琴里知闻唯涤水,茶中故旧是蒙山。建安茶名声响,蒙顶可也毫不逊色呢!”夏侯星有点惊奇,想不到断情庄居然什么样的茶都有,前几日的紫阳及雪芽已教人惊奇,不料此地连蒙顶都有。
“看来妳对茶也颇有研究。”寒月泠的语声中笑意更深。
夏侯星粲然一笑,难得谦逊:“哪称得上什么研究?不过随口牛饮,喝下便是。倒是我有一友,他家大业大,对任何事物都讲究。耳濡目染之下,我才知道一些的。”
闻言,寒月泠略带好奇:“既是如此,妳遇难,她为何没伸出援手?”
“……”夏侯星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寒月泠,那些损友巴不得他遭殃吧?这不就代表自己做人太失败了吗?
在寒月泠心中,认定夏侯星口中好友必是闺中密友,听他语气迟疑,自行替他寻个借口:“想来令友深闺简出,自是不知妳的处境。可要我派人送封信给她?”
“不用、不用!”急急拒绝。怎么成?要是让风瞧见他现在这模样,就算没当场笑死,日后被笑个三年五载也必是少不了的。
“妳不需同家中人联络吗?”寒月泠有些疑惑。
夏侯星翻个白眼,如果不是他娘的杰作,他又怎么可能会落到今日这地步?如今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现下说什么都不回去自投罗网
“可有想让谁得知妳消息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直说无妨。”
听寒月泠口口声声地说要帮他联络亲友,夏侯星不知为什么,只觉一股气压在胸口,让他郁闷极了。“少庄主是嫌我留在此地白吃白喝,是不是?”
“没这回事!”知道夏侯星不高兴了才会改称自己少庄主,寒月泠不再劝说。只是耳中听得夏侯星声声拒绝,蓦地心中一动!难道夏姑娘已无亲人了吗?怪不得她总是腻着人,是因为寂寞吗?
夏侯星反问了句:“那你呢?月,你打算一辈子待在这无心楼吗?难道你不想亲自到蜀州瞧瞧吗?”
“妳从何认定我对蜀州有兴趣?”
“难道不是?”夏侯星再问一句,“否则为何无心楼中的茶是蒙顶甘露,酒是绵竹大曲,就连这桌上铺设的都是蜀缎,只怕这上头亦是蜀绣吧?”
“只是凑巧!”寒月泠语气轻淡。
这是前不久,婆婆将自己的法子转告师父后,没多久,便传来了好消息,因为到蜀州,师父也就顺道托人为自己送了这么些东西来。
只是,对蜀州,寒月泠确实有一份奇异的感觉。师父厌恶蜀州,偏生婆婆总背着师父为自己带来许多书籍,内中便记载了不少关于蜀州风俗美景,让自己不由自主地想亲自去瞧瞧。
“这么巧?”眼眸一转,夏侯星开口吟道:“春时女敕芽绿,飞瀑轻快渡;夏日绿围湖,莺飞燕子舞;秋至红叶铺,彩林满眼目;冬来雪裹山,冰瀑如玉珠。”
寒月泠惊喜:“星所形容的,莫非是黄龙九寨沟?”
“你连这都知道?”夏侯星翻个白眼,对寒月泠方才的话更是不信。“你从没踏出断情庄,可是对蜀州的地理风情几乎都知悉,你还自欺欺人说凑巧?”
寒月泠没再反驳,只是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知道寒月泠不爱谈这话题,干脆换句话问:“为什么你不肯见外人?莫非是觉得一个吃白食的不配和少庄主见面吗?”夏侯星早就想问了,忍了这么久,也算是他难得的耐心了。
清亮的语音依旧淡然:“别多心!不见,只是怕吓着妳罢了!天生容貌丑陋,还是别随便吓人的好。”
“这怎么可能?”夏侯星不信。
沉默了一会儿,寒月泠再度开口:“夜深了,妳还是早点回房歇息吧!”
夏侯星突然开口:“月,咱们结拜,好不好?”
他愈来愈喜欢待在月的身边了,或许是因为两人的性子完全不同吧?夏侯星从未遇到过如寒月泠这般沉静之人,相处愈久,愈让他觉得心境平和。
寒月泠微愣,眼神黯淡下来,这样的日子已不长了,若非师父近日不在庄内,星是不可能进得了无心楼;可是师父就要回来了,不该再让星来此地才对。
没得到寒月泠的回答,夏侯星不死心地追问着:“结拜之后,咱们就是手足了,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等你师父回来,咱们告诉他一声,我可以陪你行遍天下。你说好不好?”
认定寒月泠必是因为自身容貌不佳,所以才甘心待在这不见天日的无心楼,夏侯星不明白心中的不舍究竟从何而来,一心只想帮她恢复信心。
“夜深了,妳该走了。”寒月泠没正面响应,淡淡地下了逐客令。
夏侯星岂是如此轻易放弃之人,他上前要拉起寒月泠,不料脚下一绊。
“小心!”寒月泠看得分明,一个箭步上前要扶住他,没想到夏侯星来势汹汹,这下人没扶住,反倒被他牵累。
夏侯星稳不住自己的身势,立时知道事情不妙,他急忙伸手一手揽住寒月泠的腰,一手护在她的脑后。
背心重重撞上楼板,寒月泠胸口一窒,心下不禁起疑:这姑娘,怎么身子比自己还沉?
“你没事吧?有没有撞伤了?”夏侯星目不视物,心急之下,大掌连连在她脸上抚模着。
现下是怎样?正常情形不是该反过来才对吗?寒月泠又好气又好笑,将正在自己脸上非礼的手捉住。“我没事!妳可以起来了吗?”
“骗人!”吶吶地吐出二字,手中触感柔滑细腻,让夏侯星不禁心神一荡。
“谁骗人?”不解!
夏侯星盯着自己怎么也瞧不见的手。“你说你容貌丑陋,可是你脸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他甚至可以断言,之前听到的传闻绝非实情,心下不禁更好奇了。
“未必得受了伤,才会容貌丑陋吧?”寒月泠松开扶他的手。“妳该走了。”
夏侯星顺势拉住她:“不管!咱们非结拜不可。”
“星?”柳眉轻拧,寒月泠微微挣扎了下,怕伤了人,因此没有真的使力抗拒。
拉着寒月泠往外走,接近门口时人再也不肯动,夏侯星心知肚明,没有勉强。
单独走至门口,望着天上的星月,夏侯星率先跪地发言:“夏侯星当天立誓,今夜与寒月泠义结金兰,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月,换你了。”
话说得快了,夏侯星没注意到自己说出了真实姓名,寒月泠亦没留心他说出口的名字不对。
寒月泠轻淡语音带着无奈:“妳不知何谓拒绝吗?”
衬着月光,夏侯星表情无辜:“怎么办?我爹娘偏没教过我这二字怎么写。”
禁不住柔笑出声,寒月泠在屋内跪下,清亮嗓音缓缓道出:“寒月泠今与夏星义结金兰,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手足呵!今后将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寒月泠没有发觉,孤单许久的心,已悄悄寻到了一方着落处。
悠扬的笛音响起,美妙的乐声中却含着浓浓愁绪,黄仲文来到后花园,没敢打断父亲的笛声。
一曲毕,黄乔生放下笛子,长叹一声;玉笛本是一对,他与爱妻分别持有的。
“爹!”知道父亲思及往事,黄仲文轻唤了声。
“什么事?”
“两件事禀告。”黄仲文态度恭敬:“一是采云居已取得蜀绣和水云丝了。”
黄乔生眉心微皱,思索了会:“若能就此化解断情庄对黄金门的敌意,那就无须再和他们争了。商场上,能少一名敌人总是好的。”
“孩儿只是不明白为何断情庄行事总针对黄金门而来,咱们处处容忍,到最后,倒成了咱们好欺负了。”黄仲文略有不满。
断情庄和黄金门之间的争端已不是三两天的事了,若非黄金门财势雄厚,又怎禁得起如此三让五让的?尤其近两年来,断情庄的法子出人意料,这回他们能取得蜀绣,对黄金门而言,不能不算是一次的失误。
“树大招风吧!无须计较这么多的,做生意,总是诚信为先,黄金门既有实力,就不用担心旁人的竞争。更何况,对方并没有在暗地里使手段,不是吗?”
“倒也是!”即使是处处针锋相对,断情庄却始终光明磊落,让他气归气,却也不禁佩服三分。
黄乔生知道儿子心有不甘,转了个话题:“你方才说有两件事,还有一件是什么?”
“孟堡主派人传话,请爹中秋时务必至孟家堡一聚。”黄仲文说着,浓眉微皱了起来。孟家每年中秋都会邀父亲前往,待自己亦是极为客气,可不知怎地,他就是觉得孟家堡有一种诡异的气氛,让他心神不安。
“你若不爱去,那今年我自个儿去就成了。”黄乔生将他的反应全瞧在眼里。“爹同孟堡主亲如手足,孟大哥的邀约,我不能置之不理的,明白吗?”
“孩儿明白!还是让孩儿陪爹一道前往。”
“无须勉强。”
“不勉强!”。睽违许久的断情庄庄主终于现身了!夏侯星一听到庄主回来的消息,立刻就想去瞧瞧那名庄主究竟长得何模样?那人,会是月的父亲吗?
“夏姑娘,妳暂时留在这儿吧!婆婆会同庄主禀告妳的事,若她想见妳,我再来请妳去大厅。”一名侍女拦住夏侯星的脚步。
夏侯星剑眉皱起,对这情形虽不满意,但也不想为难下人,只好点点头。
待侍女离开之后,夏侯星眼珠一转--好吧!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瞧,那他偷偷去看总成吧?
悄悄来到大厅外,夏侯星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声响;他心知既然婆婆都有一身好武功,想必这位庄主的武学修为更是不凡。
大厅中传来略为低沉的平板嗓音,听得出说话之人性子必是严肃拘谨;夏侯星瞄了眼,断情庄主背对着他,没瞧见面貌,只见满头雪白发丝。
嗯!庄主可能和婆婆差不多年纪吧!夏侯星在心中下了定论。
耳中听到老婆婆提到自己:“近日有位娃儿逃难至咱们这儿,我暂时安排他住客居,不知庄主打算怎么处理?”
“她若想留下,就让她搬到西院去:若她不愿留下,看有什么咱们帮得上忙的,别让个姑娘家流落无依才好。”
听到这样的回答,夏侯星心中对这位庄主生起好感。看来庄主不是不讲理之人,那他若是邀月至夏侯府小住,想必不会刁难才是……想得专注,他的脑袋往后微仰,不经意地敲上了廊柱。
就听到屋内传来庄主的厉声喝问:“谁在外头?”
夏侯星心头微惊,急忙抽身而去,远远地,听到老婆婆的呵呵笑声:“没事,没瞧见有人在外头。”
直到远离了大厅,夏侯星才松了口气。他是不怕被发现,不过还是别在此时就暴露行踪,不然对月可难交代。
“咱们上回谈到哪儿了?”略低的嗓音带点慵懒,不是很认真。
清亮话语点醒了句:“妳说这回要告诉我,黄金门是如何取得『泠情堡』的生意的。”
夏侯星微皱起眉:“月,为什么你对黄金门这么有兴趣?”
“知己知彼,才能取得最后胜利。”口说争胜,语气却依旧淡泊。
“彼此合作,不是更能获利吗?”夏侯星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寒月泠要和黄金门硬碰,却明白这么斗下去,对双方都不是好事。
静默了会,寒月泠语气带着一份不确定:“断情庄和黄金门势不两立。”
“月!”夏侯星不满地唤了声。自从上回无意中提起黄金门的传奇事迹,寒月泠就像入了迷似的,追根究底地非将他知道的全挖出来不可。
“妳不愿说,我不会勉强。”
口是心非的月!夏侯星无奈叹息,明明是打定了主意就不退让的性子,偏还要表现得不在乎似的。“说!我哪敢不说,我的好兄弟,你就别同我呕气了。”
清亮嗓音染上笑意,寒月泠放软语气:“不勉强?”
“绝对不勉强!”
两人聊了大半夜,待寒月泠惊觉,已时过三更。
“夜深了,妳还是早点回去吧!”
“好吧!我明晚再来。”夏侯星也不啰嗦,起身告辞。
寒月泠顿了下,闷闷地开了口:“妳,还是别再来了吧!万一教人知道了,那妳……”虽未言明,但话中明显透露出担忧。
“放心啦!不会有事的。”真要东窗事发,两个大男人,又有什么闲话好说?夏侯星根本不以为意。
“可是?”
“别可是了啦!你忘了,咱们已经义结金兰了,算来也是手足,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耳中听得夏侯星语气轻快,一副全然不在乎的声调,寒月泠轻叹了下。记得师父说世俗对女子极为苛刻,为何星却似完全视礼教于无物?
夏侯星沉吟了会,想起另外一件事,自从上回寒月泠提及要帮他联络友人时,便一直搁在自己心上了。
夏侯星语气迟疑:“月,要是……”要是你知道我骗了你,你会生我的气吗?他倏然心中一惊,寒月泠该不会爱上“她”吧?
“什么事?”寒月泠疑惑夏侯星的欲言又止。这人不是一向都口无遮拦的吗?
“没什么。”夏侯星眼珠一转。“月,咱们当日结拜,我的年纪比较大,是不是?”
寒月泠心中生起些许警戒,星的笑语中带着心虚,不知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对不对?”夏侯星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寒月泠想了想,她的思绪永远赶不上夏侯星的心情变化,罢了!就看星又要做什么了。“如何?”
“既然我比较大,就表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该以我的话为主。对不对?”
夏侯星笑得犹如夏日的艳阳。
寒月泠柳眉轻颦。星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有种正挖着陷阱等自己主动跳下的意味……
不管寒月泠没有回答,夏侯星径自下了决定:“咱们就一言为定喽!”呵呵!
耳中听着夏侯星得意的笑声,寒月泠心中渐渐生起一阵不安。
瞧见夏侯刚进门,夏侯夫人连忙迎上前去:“相公,怎么样了?孟堡主有没有生气?”
夏侯刚安抚着:“没事!孟堡主何等豁达之人,怎么会同个晚辈计较?也庆幸,咱们当日只有口头协议,并没有正式提亲,否则怎么跟人家孟小姐交代?”
夏侯刚忍不住摇头,当日想说儿子也老大不小了,难得孟堡主肯将掌上明珠下嫁,因此在孟堡主议婚之时,夫妻俩一口便同意了,还答应要儿子三个月内登门问名下聘。
谁知道,儿子一听见这事,居然离家出走以示抗议,这才害他得厚着脸皮去孟家赔罪。
夏侯霜在旁轻叹:“大哥这回可真是吃了秤铊铁了心啦!竟然离家三个多月了都还不肯回来。”
一听到儿子,夏侯夫人怒上眉梢:“小兔崽子竟敢给我来这招,被我逮到了,瞧我不剥下他一层兔皮,我就不是他娘!”
夏侯霜有些纳闷:“说也奇怪!大哥那人最没定性了,为何这回会在断情庄一躲就三个月呢?那里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吗?”
听到女儿的话,夏侯夫人也觉得不对劲。
“对啊!小兔崽子一向就不安份,这回怎么转性啦?”猛然觉醒:“该不会小兔崽子其实早溜了,结果廷威那笨小子还傻傻地守在外头吧?”
夏侯霜皱起眉:“不会吧?古大哥虽然是个老实人,但他本事也不小啊!就算捉不到大哥,应该也不至于让他又跑了吧?”
“这可难说!”夏侯夫人哼着声:“没听过狡兔三窟吗?小兔崽子诡计多端,廷威那实心眼的小子,怎斗得过他?”
“那怎么办?大哥要是真的已经离开断情庄,那他又会上哪儿去呢?”
夏侯夫人眼光瞟向夫婿,夏侯刚连忙摇头。“没!我保证我绝对没有暗中帮助星儿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夏侯夫人眼珠一溜:“无妨,小兔崽子不出来,那我亲自出马,不信逮不回这小子。”
“娘,妳要上断情庄啊?那我跟妳一道去。”夏侯霜兴致勃勃。
真不知道那个断情庄主是怎样的人,居然敢和人称天下首富的黄金门作对,光这份胆识就让人不得不佩服呢!只是,若里头的人发现了大哥的真实身分,他们会如何做?
思及此,夏侯霜突然惊喊:“娘啊!大哥会不会被里头的人发现了真实身分,结果被人家给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吧?”
瞪了女儿一眼,夏侯夫人对儿子可是信心满满。“那小子,他不要把人家的地方搅和得天翻地覆,人家就得念声佛啦,什么时候轮得到旁人欺负他来着?”
夏侯刚啼笑皆非。“夫人,我真听不出妳这句话是在称赞儿子,还是在贬低他。”
“还说?都是你不好,放任他无法无天,连我这个做娘的都不放在眼里了。”夏侯刚一开口,夏侯夫人立时将气转嫁到夫婿身上。
夏侯刚一脸无奈。“夫人,夏侯家的男子都专情,我又怎么会舍得妳生气?”
“我决定了!”夏侯夫人突然冒出一句,教夏侯刚父女模不着头绪。
“娘,妳决定什么?”夏侯霜问得小心。
娘该不会决定要她女扮男装,去帮大哥将孟小姐娶回来吧?真要这样,等大哥回来,八成就得换她逃家了。
夏侯夫人一脸坚毅:“我决定,今天就前往断情庄,亲自逮回小兔崽子!”
“这次倒多亏了妳的法子,咱们才有可能扳回一城。”
无心楼中,婆婆安静地坐在一旁,断情庄主难得称赞徒儿,只是语气依然冷淡。
寒月泠静默了会,再忍不住问道:“师父为何要特别针对黄金门?”打从懂事起,就知道师父非常厌恶黄金门,甚至到了痛恨的地步,但是,师父从没说明原因。
“妳对黄金门有何看法?”沉声问着。断情庄主望着她,眼光复杂。
摇头。“徒儿并无任何特别的想法,仅知黄金门财势倾国。”对黄金门的一切,全都是师父和婆婆告知的,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了。
断情庄主有些疑心,紧盯着寒月泠,不见她有任何特别的神情,冷哼一句:“妳只要记得,妳与黄金门有血海深仇,这就够了。”
“血海深仇?”寒月泠疑问。师父从不曾告知自己的身世,这回愿意说了吗?“月泠不解,可否请师父言明?”
断情庄主皱紧眉头看着寒月泠。她知道了什么吗?
望着婆婆,见她端坐一旁没有说话,断情庄主冷冷说道:“妳只要记住我说的便成,其余的,无须过问太多。”
寒月泠张口欲言,想乘机问个明白。
婆婆突然轻咳几声,引起两人的注意。
“婆婆,您不舒服吗?”寒月泠轻声问了道。
“没什么,不过是一时岔了气。”婆婆还是笑瞇瞇的,一副已然没事的模样。
“我先离开了,没事就早点歇息吧!”见婆婆已然无恙,断情庄主告诫着。“时候到了,我自会将一切全盘告知,听清楚了吗?”
“徒儿明白!”
“我先离开了。”
“徒儿恭送师父!”
婆婆见断情庄主起身要走了,这才开口:“妳们谈完了?”
“婆婆有事?”寒月泠轻缓问着。婆婆是除了师父外,最亲近也最重要的人了。
“没啥事的,只是想听听月牙儿吹笛罢了。”婆婆笑咧了嘴。月牙儿笛艺之佳,当世恐怕无人能及呢。
断情庄主微皱起眉,没有制止,仅是交代着:“月泠,那妳就吹两曲给嬷嬷听吧!还有嬷嬷,听过了就早点回去,夜深了,当心自个儿的身子。”
婆婆轻声嘀咕着:“不就听个曲嘛,哪这么多话?要不让她吹,当初又何必教她?”这个嘴硬的丫头,明明巴不得将一身的绝学全传给月牙儿,偏老爱板着一张脸,弄得月牙儿每回见到她都不由自主地拘谨起来。
“嬷嬷!”无奈地唤了下,断情庄主着实拿她无法。
“知道啦!”婆婆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好啦!妳忙妳的去吧,我听月牙儿吹两曲就会离开的。”
“好吧!”
见庄主离开,婆婆笑开了一张老脸:“月牙儿啊!吹首曲子给婆婆听吧,婆婆要听快活些的,可不许半死不活的。知道吗?”
明明是年纪轻轻的小娃儿,偏偏吹出来的笛声总教人揪心揪肺的,也幸好近来她的笛音有生气多了。
“是。”
眼里看着寒月泠十指轻快按捺,耳中听着美妙笛音悦耳动人,婆婆却不由地轻叹了口气。
寒月泠放下笛问道:“这曲婆婆不爱听吗?那月泠换别首好了。”
望着寒月泠,婆婆眼中有着不舍:“月牙儿怪婆婆吗?”
“婆婆何出此言?”疑问。
“没什么。”婆婆又笑开了口:“月牙儿吹得很好,继续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