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天明的清早,马路上空荡荡,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形同虚设,丁月泠将车开得飞快,车子在她和穆天毅亲昵的斗嘴中进入市区,宽广的道路两旁停满了违规的车辆,月泠满不在乎地一路狂飙,享受着速度的快感,一旁的穆天毅静默的打量她,欣赏着她多变的每一面。
短短的时间里,丁月泠将车子停进世贸附近高级住宅区的停车场,拉着穆天毅走向一幢很新颖的智慧型大楼。
“天尚未大亮,怎好扰人,你到底想作啥?”
“我想学『楚留香』夜半来做贼。”
“『楚留香』何许人也,做贼岂可学。”
“『楚留香』这个贼很难学的,说真的你会学得比我好,比我像,有没有兴趣呀?”
“荒唐,跳梁小丑,难登大雅之堂,昂藏七尺,不屑为之。”
“学做贼?你还当真啊!在台北大概只有你不识得古龙笔下出名的大侠『风流盗帅楚留香』了,回家记得提醒我找出那部武侠小说给你瞧瞧,免得招人取笑。”
“顽皮,快说清楚,夜半私闯这等失礼之事我是绝计不做的。”
“古板,我不过是借用一下她的大房子,谁教她先占了我的小窝,这是很公平的嘛!”月泠亮出一串钥匙,从容地领着穆天毅进入大厦,迎面一位保全警卫客气地和她打着招呼。
突然,穆天毅无声地靠近丁月泠身后,伸手揽住她的腰,挡住她大部分的身躯,并且迅速地将她带入开启的电梯里。
“你在做什么?”月泠不解地看着穆天毅。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穆天毅冷冷地道。
“你吃醋啦?!”月泠偷偷朝他瞄了一眼,话里尽是掩不住的甜蜜。
“吃醋乃妇道人家行径,我堂堂大丈夫一名,岂会有如此心思?”
“死鸭子嘴硬。”月泠蹙起她那双秀眉。“有人说,忌妒也是一种爱的表现,你是既无心又无情--”
丁月泠话还没说完,便被绕在她腰上的手臂一紧,勒得她整个人都贴在穆天毅的身上。她的脸颊靠着他的胸膛,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仿佛就是一切的说明。
“到了。”穆天毅丢下短短两个字,将丁月泠带出电梯。
月泠侧头偷望穆天毅,只见他冷漠的脸上毫无笑容,而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力道之大倒是充分地表现出他的情绪。
“生气了哟!开开玩笑,干什么还当真嘛!”月泠一面撒娇地安抚穆天毅,一面将大门打开。
一入玄关,满屋子的沉寂迎面而来,月泠熟悉地开亮灯,穆天毅迅速地环视一遍屋内,挑高的大客厅摆设俱全,看得出花费设计师许多功夫布置,一道螺旋梯延伸至楼上,屋内所展现的一切充分表彰身分地位,但是却感受不到“人”的气息,只隐隐中流露出孤独和寂寞,完全不同于丁月泠小窝的温暖。
“像雨臻这么灵秀的女子,怎么会有这般样的宅第?”穆天毅很纳闷地一望月泠。
“这房子当年是仲业名下的产业,雨臻和曜风结婚时,她姑妈一手弄好给他们当新房的,对雨臻而言结婚只是为了月兑离她姑妈操控,和帮曜风取得仲业实权的权宜之计,所以就将就地住了。曜风住楼下,雨臻睡楼上,楚河汉界壁垒分明,相安无事的过两三年。离婚以后,曜风搬去办公大楼的顶楼和震孝比邻而居,这个大房子只剩雨臻一个人住,室内装潢她根本不想动,只有楼上那间套房才有她的风格,可惜!没得到她的允许,我没法子让你参观。”
“我没那么大的好奇心。去!去!快去沐浴包衣,若着凉了晚上就不好交代。”
月泠调皮地扮个鬼脸,转身走进客房……
当地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握着毛巾走回客厅时,穆天毅正从阳台走过敞开的落地窗回到屋里,窗外初升的太阳洒落一地的亮丽。
穆天毅递给丁月泠一杯看不出用什么调出来的饮料,随手接过毛巾替她擦拭头发。
舒服地享受穆天毅轻柔地梳理,轻辍一口手中的饮料,那怪异的味道差点让月泠给吐出来,“什么东西呀?你不会想毒死我吧?”地皱着眉摇头。
“毒死妳!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凭我,哪需那么费事,真不识好人心。”
“可是这东西真的难喝嘛!”
“良药苦口,重要的是效果,乖乖的喝完,等到晚上你能活力充沛的应付一整夜的工作时,再谢我不迟。”
“臭美!”月泠虽然嘴上不认输的占便宜,却依然皱着眉将饮料一口喝尽,“打个商量好吗?下回找个清凉爽口的养颜偏方再弄给我喝,这玩意就省省吧!”
“妳□!真是宠不得呀!”
“说得也是啦!不过,我承认,从小到大就属你对我最好,够你得意了吧!”
“哦!你那些朋友们个个都将你捧在手心上,你还不满意吗?”
“那不相同,夙震孝和彭竟尧都早已是名草有主,心思全搁在雨臻和小九身上,我呢!不过是他们受人之托,代为监管而已。”
“谁有那么大本事,管事敢管到你大小姐的头上来?”
“杨曜风嘛!”
“怪哉?不是说他最宠你吗?”
“话是没错,可是他管我事情的时候更多呀!”
“嗯!有意思,能治你的人怕不多,不知何时有幸能和这么一位人物会上一会?”
“你不用幸灾乐祸,即使明晚的眼装秀他没空到场,我也躲不了多久,只要我再拖延几天不给他回电话,他绝对会自动上门来的。”
“你确实过分些,电话线都快被他给烧了,你居然还毫不理会。”
“我讨厌和他在电话里吵架,他总是想说眼我去做件我不愿意的事情,我一向是能拖就拖,不能拖就躲,往年这个时候我早接了一堆的CASE溜到国外去逍遥自在,哪会像今年这么惨呀!”
“今年会有例外,恐怕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不错,你真的不是普通聪明而已耶!不过没关系还来得及,每年春、秋两季大陆和香港都有很多商展,我固定会陪几个外商客户去采购,今年本来想推掉,现在不如赶办签证·你和我一起去。”月泠越想越妙,兴奋自己想出这个两全其美的点子,“虽说时间相差三百年,故乡总是故乡嘛!怎样?你说好不好?”
“疯丫头,怎么说是风就是雨呢?”
“随便你说去,反正就这么办,明天活动一结束就没事了,我们先闪,看他拿我奈何!”月泠说得高兴,只顾着站起身,早忘了穆天毅正在替她吹着头发。
“别急,时候这么早,还没有人上班谁理你?”若非穆天毅即时松手,她那头乌黑长发不知道要扯落多少,“乖别动,当心扯断了头发,我会舍不得的。”
穆天毅随手放下吹风机,一把将丁月泠拥入怀中,他的下颔靠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摩擦她细柔的发丝,她淡淡清幽的发香飘飞,触动他情思翻转,直想将她融入己身。
月泠全然未察觉穆天毅的心思,径自舒服地依偎在他厚实的胸膛,假意的取笑他:“贫嘴,看你梳理得如此顺手,可是流连过许多姑娘的妆台!”
“胡扯,往昔有的也是别人伺候我,能让我伺候的,除了你哪还会有谁?”穆天毅轻轻地拨弄月泠的长发,淡淡地说着:“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江湖中人纵然不拘小节,礼数还是要守的,就连和我相识半生的婉儿都没有例外了,何况其他。”
“婉儿”这个不经意由穆天毅嘴里溜出的人名,大大地吸引了月泠的注意力,“好个相识半生,她若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就该是你的红颜知己,好哇!骗我。”月泠突然地一叫,月兑出穆天毅的怀抱,睁大了双眼盯着他瞧,“你分明已经有意中人了嘛!”
“怎地?你小脑袋里又想到哪儿去了?”穆天毅不理会月泠的娇嗔,伸手一探圈住她的小蛮腰,又将她柔软的身躯抱个满怀。“不要胡乱打翻醋坛子,我和她比邻而居十数寒暑,她与我情逾手足,非关男女。”
“瞧瞧你把自己说得这么像君子,怎么到了我们这里全变样了,你这一失踪大半年,她岂不是要急坏了。”
“她早巳超月兑世俗,无罣无碍了;会在乎我生死的人屈指可数,除了我那几个交心交命的生死知交以外,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诅咒我快死的对头冤家了。”穆天毅说得轻描淡写,对如今的他来说,婉儿和老友们亦已成古人矣!恩、怨、情、仇具都远了。
“真奇怪,你们所谓江湖人未免太不重视生命了吧?竟将厮杀当作理所当然,你一定让她很失望,所以婉儿才会看破红尘出家去了,是不是?。”
“我确实让她失望,因为我没来得及救她,我早该让她混混沌沌的当个一般女子,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实在是有它的道理的。”
“不公平,超级沙文主义猪,女孩子也有求取知识的权利,岂能因为男人短视就剥夺了。”
“咦!怎地骂起人来了,女子确实有求知权,但是懂得赏识的男子有几人,在那个女人是男人附属品的时代,能得到知心相惜的女子少之又少,她正好是得不到的那一个,最后她以自我毁灭做无言的控诉。”
“你是说,她自杀了?什么时候?”月泠惊讶不已,无法想象一条宝贵生命的消失竟是因为如此不值的原因。
“快八年了,当时我正游侠江湖,根本不知道她被狠心的继母卖给了城里的大户当小妾,受尽无知大妇的欺侮,等我赶到的时候,她的尸骨已寒,一个才情兼备的佳人,却被命运无情的捉弄,她的死让我了解许多事情,女人绝对是独立个体需要尊重和平等对待的。”
“我懂了,她钟情的是你,可惜缘分不够,你是不是领悟得太晚,所以心中留有遗憾和懊恼。”
“乱讲,一个生命的陨落遗憾和懊恼岂会没有,但是此番情绪非关情爱,你的小脑袋瓜里别尽猜测这等无稽之事,当年她若已入我心,又岂容得恨海难填,情天难补。”
“唉!她真是没有福气,如果她出生在这个时代,如她这般才貌双全的女人,绝对是众星拱月,惜若珍宝,只怕我不如她的地方多喽!”
“咦!我们这位一向不服输的大女人,怎么突然这般谦虚了呢?”
“唉!这哪里是谦虚,先别提佳人的才情『琴、棋、书、画、诗、酒、花』我是件件皆不能,更别说如今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也无一件能,你看看,我只是老实说而已嘛!”
“嗯!说得是,我好像应该重新考虑找个更好的美佳人……哎呀!”
穆天毅的玩笑还没说完,就换得月泠的粉拳如雨般捶下,轻轻软软的拳头,落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浓厚的撒娇意味远胜于抗议,她细语的娇嗔引得穆天毅一阵爽朗笑声相应。
他轻轻捉住她忙碌的双手,顺势将那双柔荑圈在自己身后,月泠不由自主的倾靠在他的身上,一仰头,穆天毅深情的眼眸正望着她红艳的双唇,容不得月泠羞涩低头,他灼热的吻随即落下,轻巧有若春风拂面,浓烈更如醇酒闻香,月泠柔顺地偎在穆天毅的怀里享受他轻柔蜜意的爱怜。
傍她一个深深的长吻,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紧得像是想将她永远的嵌入自己的身体中,无限的爱意经由相触的双唇和绵密的热吻倾泻而出……
许久,只见月泠的星眸朦胧,面庞上涌起一层酡红的娇羞,在璀璨的晨光中倍加动人,她离开了穆天毅纠缠着的双唇,埋首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穆天毅轻轻地抚模着月泠那乌黑芬芳的秀发,压抑下满怀热血激荡的冲动,才放开被箍紧在怀中的人儿。
“去歇着吧!晚上和明天的活动还需要许多精神应付呢!”
“下午的排练可以不去吗?”
“放心,我和彭兄通过电话,他说对我有信心,放我们休息,只要晚上的彩排准时到就行。”
“臭美。”
“是,小懒虫上床睡觉去。”穆天毅轻轻一推丁月泠。
“不要,这样很舒服。”月泠依然撒赖地腻在他的怀里,“要不然等我睡着了再把我丢上床好了。”
穆天毅怜惜地低头,看着她的头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睑已拢,两片似扇的睫毛小巧美丽,小鸟依人地偎在他的怀中。“丫头,你是想试验你的魅力,还是考验我的意志力?”
“我哪里会如此恶劣!”月泠困倦地打着哈欠,在睡眠席卷上来之前,低沉且模糊地嘟嚷:“我只是信任你,如你自己所说是个君子嘛!”
“好一个君子,只怕美色当前,情难自禁,君子也会变成大野狼的。”
月泠似乎没听到穆天毅的自嘲,只是不由自主地将身体偎得更深些,穆天毅无奈地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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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东区一家颇负盛名的大饭店,正举办着一场吸引众人注意的时装发表会,这一次的表演,除了展示极具知名度的男装设计师彭竟尧的新装设计以外,还加上他破例和近年才崭露头角、崛起女装界的设计师张莹共同的联合发表会。
虽然是受到邀请才能出席的盛会,但是在布置得很耀眼的会场四周,还是挤满了来宾和各个媒体的记者。
伸展台上,模特儿们精采的演出换来台下热烈的掌声,轻快的背景音乐中响着此起彼落的快门声,镁光灯快速地起起落落,正捕捉着台上每一件设计师精心的杰作,伸展台下除了赞赏的惊叹以外,还低声传着些众人的耳语:
“这次怎么没有看见服装界的『黄金公主莫俪』?”
“就是呀!那两位压轴的男、女Modle也眼生的很呢?”
“你落伍了。”另一个更压低的声音,“那位男Modle一连和黄金公主拍过好几次服装杂志和有关时装的平面广告,目前正受瞩目。”
“而且来历和行踪都神秘的不得了。”其中一个好奇的声音迫不及待地插嘴,“那位女Modle也不是新人,五年前她在伸展台上闪闪发亮时,『黄金公主』还没冒出头呢?”
“这几年都没见过呀!”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如昙花一现,在正走红时突然退出,当时是有些流言,但是事后发现都不是事实……”
伸展台下的耳语依旧传着,而伸展台上的穆天毅和丁月泠正面露微笑踏着模特儿的步子优雅地走着。他们走得十分得心应手,而且乐在其中,一旋转,一走步都让台下的观众看得出神,热烈且不停歇的掌声,诉说着台上的表演者多度受到欢迎。
伸展台前记者的相机不断地想拍下那对璧人脸上的光彩,却无法如愿,穆天毅灵敏得像装了雷达一般,总是能准确、巧妙地带领着丁月泠闪过镜头地捕捉,那种精巧的回转、旋身,适时适地运用着熟练的台步展示服装,一点也不勉强,闪躲得天衣无缝,不露痕迹。
两人充分的默契,洋溢在眼底和眉梢的欢笑,都让台下观赏的人们羡慕不已。
经过数小时的苦刑,最后一幕由全体模特儿重新出场亮相,主持人向观众再次介绍两位大受欢迎的设计师以及每一位表演者,当主持人跳过压轴的穆天毅和丁月泠,直接请来宾上台献花时,台下一阵喧哗,好奇不解的记者马上就提出疑问。
彭竟尧一面接受台下献的花束,一面接过主持人的麦克风,“对于这个问题我将亲自回答,但是请各位先让这些辛苦了一夜的小姐先生们回到后台休息,以便参加后续的酒会。”
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模特儿们依序退场,退到后台每一个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隐约中还听到前台彭竟尧风趣地回答着记者们的问题:
“压轴那两位并非职业Modle,今晚的演出完全是友情客串,所以没有特别介绍,在这里我代替他们谢谢各位青睐,当然,我更希望吸引各位注意力的是我和张小姐所发表的新装,而不是我那两位飘逸如仙、英俊洒月兑的服装代言人--”
台下来宾的一阵笑声掩盖了彭竟尧和张莹接下来的回答,而热烈不断的鼓掌声,在在表示出今晚的表演很成功。
包衣室里,几个女孩一边换衣服一边向月泠印证彭竟尧说的话。
“我们本来就不是吃这行饭的,何况年纪一大把了,也不适合做。”
“怎么会?”留着一头俏丽短发的安妮上下打量月泠,“你们看起来还好年轻,尤其你那位帅哥--好酷。”
“就是嘛!他真的帅呆了。”活泼的莉卡好奇地猜测,“大概只有二十出头吧?”
月泠好笑地看着这一群小妹妹,“他!老头子一个,少说也三、四百岁了。”
“骗人……”
“怎么可能……”
“少盖了……”
一群女孩们围着月泠尖叫,完全没有伸展台上的优雅也不顾及形象了。
“哎呀!别叫了,开开玩笑而已嘛!”说真话还没人相信呢?月泠暗自一笑,“他今年二十八岁。”还不信,面前叽叽喳喳的声音依旧,一堆瞪着圆滚滚的眼珠子就是没有人肯相信,唉!做人还真难哟!
“我说真的,不信?那你们待会自己问他吧!”
“你们不是一对嘛?真的可以让我们接近他吗?”
“你们怎么会这样想呢?他又不是我的财产,为什么不能接近呢?大家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应该看得出来,他虽然有些拘谨,但实际上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呀?”
“也不全是他的问题啦!实际上是--黄金公主下过命令,警告大家不准靠近他的。”
“就是说嘛!每次被她看中意的,别人都不能碰,架子端得好高喔!”安妮突然低声地说:“上次文文不信邪,在会场和一个她下过禁令的男Modle多说了两句话,一下班就莫名其妙的被车撞了,幸好只受一点伤,隔天马上被换下来,还被经纪公司给解约掉,现在也没有人敢找她合作。”
“真的耶!她好跩,气焰高得不得了,谁要是被她看不顺眼就会被钉,要不然就威胁要换掉,每次和她合作不但要受气,更要小心翼翼……”
“莫俪?”算不上吃惊,但是月泠还是没想到那女人竟然厚颜至此,“她凭什么如此大言不惭?”
“本来就是嘛!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根本就是『胸大无脑,草包美人』一个……”
不知道是谁突然的一句话说中大家的心思,惹来众人一阵大笑。
“谈些什么这么好笑,也说出来给我听听怎样?”莫俪酸溜溜的声音乍然出现,将众人的笑声立时打断,吓得女孩们一哄而散。
月泠漠然地看着莫俪搔首弄姿地走向自己,脑海里浮现出不想记起的往事,有多久了呢?既然看到她还会想起,那一定是还不够久,或许永远也不会忘记吧!
莫俪妖艳动人的装扮活像一只争奇斗艳的孔雀,高傲的脸庞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对着月泠冷笑,“好久不见呀!怎么重操起旧业来了,是不是这几年混得不好?”
“多谢关心,我靠才智吃饭,又不怕红颜迟暮,怎么会过得不好!”
“你少逞口舌之快,说什么大话,『才智』我呸!骗小孩的把戏。恐怕是后台垮了,没钱过日子才是真的吧!现在想来跟我分一杯羹,迟了,别以为能和当今最受欢迎的男模特儿搭档,就想咸鱼翻身那你是作梦;少打他的主意,否则后果你自行负责。”
“妳在警告我?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才闪边站去,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不怕?想当年都能吓得你夹着尾巴逃了,何况现在--哼!丧家之犬不知死活,小麻雀也想上枝头。”
月泠摆出满不在乎的神色揶揄道:“提什么当年,那是我不与你计较,更别说如今,也不想想你那些金主怎么来的;成天死缠着那些小男生,想抓住青春的尾巴证明自己还年轻吗?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黑乌鸦妄想百鸟朝。”
“你说什么?”莫俪气腾腾地冲到月泠身前,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没有老子管教的杂种。”
莫俪的言辞让月泠的脸色陡地一变后,更迅速的转骂冷漠,木然地瞪着她冷冷的道:“我纵缺管教,也强过你『人美天仙样,性尽杨花飘,裙宽可丈量,千君为夫家』--”
月泠的话未说完,莫俪已经气得顾不了形象,一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向她的脸颊。
来不及闪避,月泠只觉身躯被搂住轻挪,耳边随即听到好响的一声“啪!”混杂着一句莫俪的惨叫“哎哟!”,眼前她的表情就像被火烫到似的,捧着右手紧皱着眉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月泠的身体靠着一个厚实的胸膛,不用抬头也能认出替她挡掉一巴掌的是穆天毅,却不知为什么变成打人的莫俪惨叫,难不成--,月泠回头望他,他的神情冷肃剑眉微挑,不好,这是大少爷生气的前兆。
一旁,莫俪摆出幽怨的表情看着他们,心里实在气愤难消,她不懂为什么穆天毅不但替丁月泠捱一巴掌,还将她像宝贝般地护在怀里,却对自己不屑一顾;凭她的魅力,对任何女人的男人都从未失手,为什么单单遇到丁月泠时就例外,先有五年前的杨曜风,后有如今的穆天毅。
莫俪气得咬牙,“为什么?--她不过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你居然为了她如此待我。”
莫俪恶意的攻击,惹来月泠一阵轻颤;无论岁月过去多久,这段从未澄清的往事,依然能让她的心绪受到波动。
穆天毅清楚的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抖,他的手轻柔地搂住月泠的腰,给她更多的支持,“住嘴,我不想再听到从你口中吐出任何污蔑的字眼,尤其不要尝试再对她动手,否则你是自讨苦吃。”
穆天毅的语气平常,目光却似寒冰般凝住莫俪的面孔之上,看得她宛如掉进冰库里冻得说不出话来。
“你还好吧?”穆天毅握着月泠冰冷的手问着。
“没事了;莫俪看起来很惨,是你伤了她吗?”
“还用不着我动手,她的那一掌拍在我的手臂上,如果她不是那么恶意用力想伤害你,就不会被我的反震之力伤到,那是她自作自受。”
“算啦!不要理她,我们走吧!”月泠拉着穆天毅转身,完全无视于莫俪的存在。
莫俪看着两人亲昵地走开,既气愤又忌妒,而且从手心传来的阵阵刺痛,更使她满月复的怒气像沸腾的开水般翻滚不已。
“我不甘心--”莫俪怒声地诅咒,“该死的丁月泠,我绝不会让你好过的。”她气恼地跺着脚下的地板,用力得连高跟鞋也快被她跺断了,满腔的怒火让地美丽的容貌全走了样,眼中露出恶毒的光芒,阴森的冷笑逼荡:“我会得到你的,就算得不到,我也会毁了你,不会便宜了那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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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全部都是些死人啊!”
“宋氏”偌大的办公室里,迥荡着一连串骂人的粗话,每骂一句话还连带摔落一样物品,如今已是满室疮痍,举目无一物完整,根本就像是狂风过境般地被破坏殆尽,四下数个神色紧张的男子噤若寒蝉地站着,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小朱和姚森这两个白痴,让他们去拦仲业那个姓叶的,去了那么久也没有反应,两个大男人居然连个女人也逮不着,还怕得人也不回来了,真是没用。”
话声中,一迭报告被甩出去,像似天女散花般地满天飞舞,而破口大骂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稍瘦的身材配上五官分明的面孔,原来也应该是一位很有看头的人,可惜的是他眉目间的阴骘和双眼中隐隐若现的邪气,令人退避三舍。
“叫何崇堂十分钟之内来见我,他竟敢用仲业的假情报骗我,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没看到有人行动,他更生气地大吼,“你们都聋了,还不去给我找人。”宋庆城火爆地扫过桌面。
“老板,他……他不见了。”一个彪形大汉唯唯诺诺地应着。
“混帐,我花了这么多钱,怎么会养出你们这群饭桶?”他嘴里一面骂着,一面逼近那个彪形大汉,引得那大个子不住地往后退,最后更一把被他推了出去,“嗯!人不见了?想不想我也把你变不见!”回身一挥手,他背对着众人怒道:“还不给我去找,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松了一口气,众人争先恐后地飞奔出去,匆忙中差点和正要进门的女子冲撞上。
“赶死啊!连我都敢撞。”
“哇呀!大小姐,对……不起!老板他……”魁武大汉还来不及解释,房间里又传来一句怒吼:“少啰唆,给我快滚。”吼声中,女子一挥手,大汉立刻撒腿跑了。
“哥……,你发什么神经啊?”女子踏进门,却让一地的杂物弄得无处落脚,整间办公室无一幸免。
“莫俪,你跑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替我出气嘛!你去帮我修理丁月泠那个烂女人好不好?她居然敢抢我要的男人,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还想跟我争!真是不要脸。”
“别跟我说你对那个姓杨的还念念不忘,我是绝不可能为了你放弃对他的报复。”
“不是他啦,他老是帮着丁月泠,替她撑腰,我才不希罕呢!扮……你帮帮我,弄垮他好不好啦!看那个贱货还嚣不嚣张的起来?”
莫俪撒娇的本事一向很好,尤其当要男人乖乖听话办事的时候,天啊!那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卖弄,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兄弟也不例外。
“好啦!别嗲了,我没说不好!那女人被姓杨的当成宝贝似的不让我碰,我偏就要碰,等我把她弄到手的时候,看他怎么求我!哼!--我非出这口气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