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灵儿的伤势足足疗养了近半个月才完全康复。
这期间燕铁木几乎是衣不解带地守在一旁照顾她,因此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其中尤以元世和赵信长反应得最为激烈。
然,元世的不高兴倒是情有可原,再怎么说他都是燕铁木的老板,是发薪俸和年终奖金的“钱伯”。他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员工”不来“上班”,也不写请假单,若不是他过去的考绩一百名列“甲等”,又不时打胜仗,还救过自己的命,更┅┅哇┅┅不能再算下去了,越算他的功绩越彪炳,届时恐怕扣不了他的薪水,反而得加发好几千两绩效奖金给他。
至於赵信长不开心的原因,全是来自她“目眶赤”。话说她情窦开过无数回,芳心也一许再许,最后才锁定阿图士奇为最终人选。岂料这位小帅哥独锺锺灵儿,眼看锺灵儿马上就要嫁给燕铁木当新娘子,他伤心之馀,乾脆跑到终南山习武,顺便等看看有没有古墓派的小龙女和杨过生的小娃儿出现,以便开展个人恋爱史上的第二春。
赵信长在前失燕铁木,后丢阿图士奇,半途中间还忍痛割舍陆元辅之后,不仅元气大伤,还平均每天打破三碗醋,最后只好拿醋当洗澡水用。
基於“我得不到的别人怎么可以得到”的小气巴啦心理,赵信长尤其看不惯燕铁木对锺灵儿的深情款款,温柔备至。
因此,就在锺灵儿大病初愈当天早上,她提着包袱向众人告别:
“感谢各位这段日子的照顾,咱们后会有期。”
“女乃上哪儿去?”锺灵儿卧病十馀天,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却依然亮丽如昔,教人嫉妒死了。“明天就是我大喜的日子,女乃不留下来为我庆祝?”
“很对不住,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女乃能谅解?”
“什么苦衷?”
“因为┅┅”因为她要到终南山千里寻夫,可是她不能说,免得被锺灵儿耻笑。“我最近打听到了我几个失散兄长的下落,所以急着要找他们。”
“女乃哥哥?”锺灵儿双眸立时发亮,“很帅的那几个?”
什么样子?喂!女乃已经要当别人老婆了耶。
“对┅┅对啦!”赵信长不屑地撇撇嘴,很火大她胃口那么好。
“那好那好,”锺灵儿赶紧吩咐珠儿去取一百两文银送给赵信长当盘缠。“记得,无论怎么千辛万苦女乃都必须找到他们,找到之后记得带到名剑山庄来盘桓几日,彼此认识认识做个朋友。”
“跟谁做朋友?”燕铁木拎了一袋锺灵儿最爱吃的臭豆腐,自廊外走了进来。
“跟┅┅她姊姊。”
“我没姊姊,只有──”
“时间来不及了,女乃赶快上路吧。”锺灵儿七手八脚将赵信长推向门口,“姊妹之间口角总是难免,但毕竟是亲手足,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到了门外,她确定燕铁木看不见了,才转而板起凶凶的脸,示意赵信长: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好吧,不过女乃夜路走多了,女乃──”
“什么夜路?没听过四海之内皆兄弟吗?去去去!”送走了赵信长那个瘟神,她马上装着甜蜜蜜的笑脸迎向无铁木。“我的臭豆腐呢?”
“我以为女乃只记得赵姑娘的兄长们。”燕铁木坏坏地瞥向她。“是不是啊?”
锺灵儿噗哧一笑,“她哪有什么兄长?在名剑山庄这一两个月,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要去找寻他们。”
“可是我刚才在门外分明听见她说了有她兄长的下落。”
“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何必偷听,就是半里外的声响,也休想逃过我的耳目。”燕铁木俯身抱起锺灵儿,贼兮兮地盯着她瞧,“所以女乃最好乖一点,千万别打歪主意,尤其不能爬墙作怪,企图招蜂引蝶。”
“别冤枉好人,我没有爬墙┅┅呃,已经很久了。”怎么办?嫁给这种丈夫,好像同时嫁给十个眼线,乱不自在的。
“很久还不够,最好是戒掉,连同见赵姑娘她兄长的念头也一并除去。”
“要我说几遍你才明白?她没有兄长,她之所以离去,纯粹是为了去终南山找阿图士奇。”
“可她为何要编出那样的谎言?”
“找台阶下呀。嘿,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抱得那么紧?我觉得气快喘不过来了。”
“简单,我给女乃。”燕铁木含住她的樱唇,夸张地拚命吹气,直吹到锺灵儿求饶方才罢休。“女乃既然明知她没说实话,为何还送她一百两文银。”
“因为我能体谅她的心情。”锺灵儿前所未有地认真,“如果今天换作是我,即便走遍天涯海角,我也非找到你不可。”
“真的?”她盈睫微湿的双眸,绞痛了燕铁木的心,“灵儿,灵儿!”
两人因为幸竟忍不住哭了起来,在艳阳如煦的白昼,痴迷地亲吻着彼此。
这时,不知是谁砰地一声将门打开。
“嗳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乃还赖在我家干什么?”原来是倦游归巢的锺天恨。
两人一惊,腼地站了起来。
“你总算回来了,”锺灵儿一见是她爹,立刻现出没大没小的本性。“游途愉快吗?我的聘金你没有把它全部花完吧?”
“什么聘金?嫁都嫁了还想要聘金。”锺天恨很不满意燕铁木居然没把他女儿带回将军府,反而搬进来跟她一起住。
“谁告诉你我嫁了?”
“没嫁?没嫁女乃就让他抱得那么陶醉?女乃女乃女乃,我等一下再跟你算帐。”转身,一指戳向燕铁木,“我临走前是怎么跟你七叮咛八交代的,你你你,你不会始乱终弃吧?”
“当然不会。我与灵儿明日就举行婚礼。”
“不是说好五天前成亲的吗?”
“因为我不小心被人打伤了。”
“哪个乌龟王八蛋,竟敢害我女儿嫁不出去?”
“我没有嫁不出去,只是延期而已。”
“延迟就很惨啦!”
“不会啊!”
“女乃不会我会。”锺天恨赶忙把燕铁木拉到一旁,细声道:“咱们说好的,你给聘金,但不许索取嫁妆。”
“放心,我不会要的。”在燕铁木眼裹,什么也比不上锺灵儿。
“他不要我要。”锺灵儿耳朵利利,把他们的话全听进去了,“你若不给我嫁妆,我们就搬回来,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直到把你拖垮为止。”
锺天恨一楞,没有想到他女儿青出於蓝更胜於蓝,算盘比他还会打。
“好┅┅好吧,”他使个眼色给燕铁木,“我出去┅┅想┅┅想办法。”然后以超音速的步伐夺门而出。
“爹,你等等!”
“灵儿,”燕铁木这时拦住她,“算了吧,不要跟他老人家计较了。”
“他能有什么好让我计较?”锺灵儿得意地跳回燕铁木身上,“我是故意唬他的,教他知道父亲可不是那么好做。”
“女乃噢!”燕戡木轻轻拧着她的小鼻子,满是纵容。
※※※
五年后。
燕铁木辞去护国将军之职,和锺灵儿以及他们的小女儿筠筠移居丽江河畔。
“娘,这条丝巾给我玩好不好?”筠筠扎着两个小辫子,穿一袭粉绿小棉袄,在她娘身后绕过来绕过去,有够碍脚的。
锺灵儿回头一看,见她拿的正是数年前孙敏芝送给她做为报答救命之恩的“超薄”礼物,便没好气的说:“喜欢就拿去吧,不过别丢掉。”
“为什么?”筠筠把它围在脖子上,打了一个蝴蝶结,“它又不是什么宝贝。”
锺灵儿微怔,“它虽然不是什么宝贝,但是它有玄机。”
“什么玄机?”
“罗唆!不会去问女乃爹。”锺灵儿简直拿她没撤,什么事都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筠筠眯着亮晶晶的小眼睛,一副看她娘很扁的架式。“其实女乃也不知道对不对?”
“乱讲?”
“那女乃告诉我呀!”
“我很忙女乃没看到?”锺灵儿不理她,继续对着镜子拨眉毛。
“女乃已经拨了一上午的眉毛还没拨够啊?当心再拨下去会变蛤蟆。”
“臭丫头,连女乃老娘我都敢取笑。”锺灵儿返身抓起壁角的扫帚,“看我怎么修理女乃。”
筠筠大为失色,慌忙觅地逃生。
“爹,爹!快来救我,娘要毒打我,她现在已经把我打得遍体鳞伤了。”
呵!她连碰都还没碰到筠筠呢。
锺灵儿错愕地杵在当场,“我怎么会生一个这样的女儿呢?”
“因为她正是女乃的翻版啊。”燕铁木笑吟吟地望着她,身后还藏着一个小人儿探出半个头向她扮鬼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