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铁木虎视眈眈之下,纪晓倩被迫穿上大红嫁衣,戴上凤冠,坐进花轿,隆重异常,热闹滚滚地给抬往刘掌柜家,为那个得了痨病的新郎倌冲喜去了。
锺灵儿为了防范她临“床”月兑逃,特地要燕铁木派出二千名士兵,延路“护送”纪晓倩的花轿,直到拜了天地,送入洞房,喝过交杯酒为止。
“即便如此,刘掌柜的儿子一样拿她没辙,她一样能够轻易月兑逃的。”陆元辅这小白脸,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拚命找漏洞、寻烦恼,害大家跟他一起忧郁。
“那就该轮你去抓她啦,绝没听过老婆帮你抢回来,还要替你保护一辈子吧?”锺灵见对他是越来越没好感。
“这┅┅我手无缚鸡之力,”
“鸡都抓不住,还想娶老婆?”锺灵儿转头,以十分怜悯的口吻对芝敏说:“赶快到华山、昆仑山或峨嵋山去拜师学艺以求自保,否则就去请个保镖,今晚守着陆元辅守着女乃,也许尚可苟活几年。”
“不用怕,我会保护我姊姊的。”阿图士奇颇有志气,马上拍打胸脯以人格担保今后绝不随便叁加游行团,好多挪出一点时间来照顾他姊姊。
“人家丈夫都不吭声了,你凑什么热闹?!”赵信长自昨夜锺灵儿一番解析之后,便已认定自己已经被“许配”给阿图士奇了,是以一开口就以“圈内人”自居。
“可她是我姊姊。”
“但不是你老婆。”
“我还没老婆啊。”
“很快就会有了。”赵信长用手肘猛顶锺灵儿腰际,暗示她好人做到底,做媒做上床。
“别顶了,我快得内伤了。”锺灵儿按着小蛮腰,掐出一丝苦笑,“我说阿图小王爷,常言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又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对对,只要肯睁大眼睛,将会发现斗室之内即有芳草。”赵信长按捺不住一腔热火,大力推销自己。
“斗室?”阿图士奇往在座诸人努力地逡巡一遍,再一遍,除了他姊姊、赵信长┅┅再就是┅┅呀!原来她们两个是在暗示他┅┅赶快集中所有火力,对准目标,放电!
“错了,错了!”赵信长仓卒挡在锺灵儿身前,从中拦住阿图士奇发射出来的电波。“是这边。”
吓!短路了。
阿图士奇浑身发毛,不住打着哆嗦,赵信长依然不肯罢休地频送秋波,更是令他魂飞魄散。
“姊,陆大哥,咱们回去吧,锺姑娘和赵姑娘也忙了大半天。”
“不要紧,我不累。”赵信长刚刚还在抱怨锺灵儿不够意思,害她让纪晓倩揍了好几拳,背脊都直不起来。没想到才一晃眼,马上就精神抖擞,气血充沛。
“我累,”锺灵儿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无论如何,阿图士奇总是她杀母仇人的儿子,让赵信长整整他也是应该的。不过,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若去替他解围,她担心赵信长发起狠来,会把他生吞活剥熬汤腌肉条。“你们回去吧,大恩就不必言谢了。”
什么话?不必言谢,那就是┅┅
“仓卒之间,未能带出任何值钱的东西,仅只这个┅┅”孙芝敏真是善解人意,旋即自怀中取出一绢丝巾,“锺姑娘请笑纳。”
就一条手帕?
人家不是说:点滴之恩,当报以泉涌?何况她对阿图王府的恩情,一脸盆都不止。
“这个是┅┅”既不是织金的又不是镂银的,好意思拿来当礼物送给大恩人?孙芝敏饶有深意地淡然一笑,“锺姑娘机智慧黠,他日必能叁透其中的玄机。”
少来这一套,舍不得送大礼就算了,何必编出个故事来搪塞。
以前每逢她生日,她爹怕花钱订蛋糕、买玩具给她,就随便丢两颗石头,说是女娲补天的时候留下来的;再不就丢一个毛线让她缠,说是牛郎织女私奔时遗失的,骗她那些东西全都价值连城,千万得妥善保存,结果呢?
老把戏了啦,锺灵儿才不信。
“那咱们就此告别了。”
“不送。”锺灵儿暗思,不理你们了啦。
“我送,我送。”赵信长的热心,一路送到阿图王府,还喝了八盅茶,吃了两顿饭,才依依难舍地返回名剑山庄。
※※※
“,累死了,”锺灵儿摘掉玉簪,剥下衣服,一古脑就栽进缕床上。
咦?什么东西凸凸的。
她累得眼皮都撑不开来,只伸手探过去模模看。
好像是个人耶!
“麻烦女乃,睡过去一点,留点空间给──”吓!人?我床上怎么会有人?
锺灵儿翻身待要坐起,却叫那个不明物体压在棉被上,“你?!”
好熟悉的体味,身量也差不多。“嘿!你躲在我床上干什么?”
“等女乃喽!”燕铁木轻柔地为她拂开额前的浏海,用力一吸,随即现出一抹嫣红,娇灿欲滴。
“以┅┅以后等我┅┅坐在椅子上就可以,”她扭来扭去,想避开他如雨点般的亲吻,却反而让他“吸”得东红一块,西紫一块。“别这样,叫旁人瞧见,会骂我破坏善良风俗,告你诱拐未成年少女。”
“女乃未成年?”骗谁?他表妹二十几岁了,都没有她那两个圆滑可爱的“小山丘”。
“不信你去问我爹。”
“甭麻烦他老人家了,我自己检查。”他左右开弓,直探她的胳肢窝。
锺灵儿忙挥起小拳头加以抵挡,一阵嘻闹之后,只见燕铁木痴痴地望她的手腕背发怔。
“看什么东西,看得出神?”她循着他的视线瞟来,惊诧地发现她的守宫砂居然还在。
“它怎么没有消失呢?”锺灵儿觉得自己似乎失身很久了。
“它为什么会消失?”她该不会相交满天下,知己无数人吧?
“因为┅┅因为我已经┅┅”很迷惑地,上回九婶婆是怎么跟她说的?和某人肌肤之亲┅┅难道她跟燕铁木这样还不够亲密?“我跟你都已经这样了,它照理该消失失了才对啊。”
好理加在,燕铁木原本打算泉涌淋漓的冷汗,这时止住,迅速回流。
“不会的,等女乃做了我的娘子之后,它才会消失的。”
原来如此。那是否也表示她还可以多交几个男朋友,偶尔牵牵小手,打打啵,照样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呵!生命一下变得真美好。
“在想什么?”燕铁木瞧她忽而兴高彩烈,忽尔眉飞色舞,料定绝不是好事。
“呃┅┅我是在想原来这个小红点如此神奇,它┅┅呃,要消失也挺不容易的嘛噢┅┅”
“它存在与否并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
“重要的是,女乃这辈子除了嫁给我已别无选择,就是偶尔结交异性也绝不被允许。”
敝了,他怎么知道她正在打“那一方面”的主意呢?
“江湖豪杰也不可以?”
燕铁木紧绷着脸,双眸直勾勾地睇视着她。
“那亲戚、怜里、孝子、清官┅┅小女圭女圭、老伯伯呢?”
“可。”燕铁木很大方地说:“只要十岁以下,六十岁以上的男性,便不在禁区之列。”
天啊!她即将要嫁的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锺灵儿已经开始体会到那句千古的至理名言:婚姻是恋爱的坟墓。
“你太霸道了,我不要嫁给你。”手也不要让你模,脸也不要让你亲,哼!
“太迟了。”燕铁木从她枕头底下取出一张宣纸,“女乃爹已经把女乃许配给我了。”
“什么?他商量都没跟我商量一下,就随随便便把我嫁掉啦!”锺灵儿怒发冲冠,连眉毛都一起倒竖起来。
“一点都不随便,咱们培养了多么久的感情,应该很刻骨铭心了。”燕铁木说就说嘛,一根手指头在人家胸前画来画去,痒死了。“何况,是女乃自己说女乃还未成年,未成年就是小孩,小孩就该听父母的话,所以,女乃把眉毛放下来,嘴巴别嘟得那么高,乖乖的、满心欢喜的嫁我吧。”
“既然我是小孩子,你打算娶个小孩子回家当老婆?”
“放心。”燕铁木狡狯一笑,“我很快就会让女乃长大成人。”
什么意思?锺灵儿很想问,但他手上的纸头更吸引她。
“我瞧瞧!”她一把抢过,怵然瞥见开头六个大字:
监护权让渡书
“这不是婚约同意书。”
“意义是一样的。”燕铁木把纸条收回去,得意洋洋地托起锺灵儿的下巴,“如今女乃已是我的妻子,”
“还没拜堂成亲就不算。”虽然她很喜欢燕铁木,也很巴望当他的小娘子,但是在这么不名誉的情况下被设计出阁,实在太跌股了,回头非找她爹好好算这笔帐不可。
“那容易,十天之后我将派十六人的花轿,以最隆重盛大的场面,把女乃娶回将军府。不过,在这之前,女乃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
锺灵儿瞄了他一眼,权充发问。
“以后不许再去打劫,抢夺朝廷士兵的财物;尤其不可以趁火打劫取别人家的东西。”
“哪有?我几时趁火打劫别人家的东西,那种偷偷模模的行径,有违我光明磊落的作风。”
“还狡赖!”燕铁木火起来了,翻身坐起,顺便连锺灵儿也一并抱起,还让她脸朝地面,向着天花板。“女乃派出去救孙芝敏的十顶花轿,其中有八顶装满了金银珠宝、书画古器,女乃还敢说女乃没趁火打劫?”他怎会知道这件事?
“那八顶轿子是我抬的?或你看到我在阿图王府裹面接应?否则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做的?”她辩得可是脸不红气不喘。
娶这种牙尖嘴利,刁钻古怪的老婆,实在有害身体健康。
燕铁木深深吸一口气,总算压下痛打她一顿的冲动。
“如果不是女乃逼使他们,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阿图王府混水模鱼?”
“手长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想干嘛,我哪裹管得着。”真难过,他就不能换个方式抱她吗?
“好,我再问女乃,为什么他们拿了东西不往自个儿家裹藏,却全数送到了名剑山庄来?”
“他们┅┅”怎么连这个也被他发现到?“他们忠心事主,感恩图报。”真想:反正他们拿了也没什么地方销货,万一不小心让锺灵儿逮到,免不了换来一顿鞭打,说不定,以后她还会以主子的身分,苦毒他们。
“看来我不用刑女乃是不会招的。”燕铁木右手才扬起,锺灵儿却已哀叫得声势磅礴。“我都还没打呢,女乃叫什么叫?”
“反正你打一定很痛,我先叫好了。”
“歪理。”其实他哪舍得触她一根寒毛,怪只怪她抢性不改,委实令人烦恼。“女乃若乖乖的承认错,我又岂会打女乃。”燕铁木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惊讶地曾见她居然真的滴下两行泪珠。“傻丫头!”莫名的心疼,忍不住再度拥紧她。“告诉我,为什么?这只是女乃行事的风格,我相信信女乃一定有一个充分的理由。”
的确,锺灵儿出业这许多年,素来抢得很“洁身自爱”,夺得很“抬头挺胸”。
这若只是为了一个相当特别的原因,逼得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她又怎能出卖这得来不易的“好名声”?7
“女乃不肯告诉我,不肯让我为女乃分忧解怨?”燕铁木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眉间眼下满是深情。
“不是的,是因为┅┅因为我爹。”
“他逼女乃?”
“不,”锺灵儿调整一位,让燕铁木把她抱得更舒适,腰也较不会那么酸。“我爹不让我去解救孙芝敏,他威胁我,一旦我替阿图王府解了围,他就不再承认我是他的女儿。”
“为什么?”燕铁木糊涂了,他想,锺天恨从来没见过孙芝敏和阿图士奇,怎么会对他们产生那么大的成见?总不能因为他家未来的女婿陆元辅很软脚,就那么讨厌人家吧?
“因为阿图可汗是杀死我娘的凶手。”锺灵儿长话短说,再去头去尾地将她们锺家和阿图家十几年前的过节,约略简单描述一遍。
“而女乃却不计前嫌,帮了阿图王府这么大一个忙?”太了不起了。燕铁木对她的情爱无形中又增加了三十个百分点。
锺灵儿淡然一笑,“报仇雪恨是活人给自己的负担,我不确定我娘是不是要我为她报这个仇。况且,阿图可汗夫妻既然已双双亡故,过去的恩怨当可一笔勾销。我相信我娘也一定不希望看到我成天把个恨字背在身上,抑郁以终。”
“很高兴女乃有这样豁达的心胸。”燕铁木太欣赏她了,再抱紧一点。“我明白了,女乃之所以拿那么多财物回来,目的只是想对女乃爹稍作弭补。”
“嗯。”
“对不起,我误会女乃了。”
剧情急转直下,原本剑拨弩张的场面,立刻变成绸缪情浓的画面。
但缠绵归缠绵,锺灵儿还是很理智。
“结果呢?你把那些东西拿到哪裹去了?”
“归还给阿图王府了。”
“全部?”太可惜了,白费那么多人的心血,至少也该留住几百两,发给仆人们当“走路费”。
“留了一部分。”
“东西呢?”算你聪明,懂得“暗藏”。
“女乃爹拿走了。”
“为何给他?”
“不给他他怎么会答应把女乃嫁给我?”
“大老奸!”锺灵儿气鼓鼓地叉着腰,“你可真会借花献佛。那些东西是我绞尽脑汁,费尽千辛万苦才弄到手的,你居然没徵询我的意见就把他给送出去,你眼裹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呃┅┅”
“娘子。”
“好吧,娘子就娘子。”锺灵儿不想跟他扯了,她猛地跳下床,快速整理服装仪容。
“何必发那么大火,”燕铁木好言相劝,“横竖都是要送给他的,女乃送我送不都一样。”
“差多了。”奇怪,绣花鞋踢哪儿去了,床底下找找看。锺灵儿趴在地板上,像只小老鼠似的。“好奇怪,怎么只有他的鞋,没有我的──”她顺手拨开燕铁木的长统靴,霍然瞟见她的一双小巧绣花鞋,委屈无助、可怜不已地躺在他鞋底下。
完了,第一次同床就被他“压落底”,以后岂能有翻身的机会。
她忿忿地拎起鞋子套上脚板,“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故意把你的鞋子压上我的鞋,对不对?奸诈小人?”她相信,这一招一定是那个欧巴桑皇后娘娘教他的。
可,不对呀!她不也巴和着把她的“小鸟”女儿嫁给燕铁木,既来如此,又怎么可能教他这招“驭妻术”?
难不成是镇上的九婶婆?她嘴巴大舌头也长,逢人就爱提供五十年惨淡的婚姻经验,对,包准是她传授的独门鬼计。
“我的靴子不小心压上女乃的又怎么样?反正也没脏。”燕铁木真搞不懂她的小脑袋瓜子裹究竟在想些什么,一会儿可以火冒三丈的企图向他要回“赃款”,一会儿又能够为了谁的鞋子踩上谁的,这等芝麻小事跟他怒目相向。
“不是脏不脏的问题,是──要不然你让我压回来嘛。”
“如果这样女乃会比较开心的话,压吧!”
“压就压。”锺灵儿巨细弭遗地没放过任何边线,全部给它踩扁扁。
九婶婆如果知道有人那么彻底的实践她随口胡诌的“名言”,铁定会激动得口吐白沫。
“好了,”真喘,踩个不会叫疼的死东西也能那么累。“现在我要去找我爹。”
“何必呢?”燕铁木长臂一勾,将她揽进怀裹,“给都给了,女乃一开始不就打算这么做,还去找他做什么呢?”
“要嫁妆!”锺灵儿理直气壮的说:“以前他老对我耳提面命,说他穷,没钱也没财产,一旦我准备嫁人了,便必须自行筹措嫁妆;还说,如果我够能干、够狡猾,懂得向人家要聘金,他就会斟酌着给我三分之一当陪嫁,现在我就是要去跟他索回那三分之一的陪嫁。”
“但我送他的并不是聘金呀。”
“你是他未来的女婿,你送给他的钱财不叫聘金,那叫什么?”
“女乃答应嫁给我啦?”燕铁木好乐,他才不在乎是聘金还是嫁妆,他只在乎她是否心甘情愿的当他的娘子,会不会又提出要他辞官隐退的条件?
“我不嫁给你,还有人会要我吗?”糟糕,再检查一下守宫砂有没有消失。
九婶婆也真是的,废话扯一箩筐,却忘了告诉她守宫砂到底什么时候、何种情形下才会消失,下次遇见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不是会不会,是敢不敢。”
别人怕我是土匪婆子,所以不敢?这是第一个闪进她脑海的念头。
“我纵使算不上温柔娴淑,但起码平时讲理,为什么别人会不敢娶我?”
“普天之下谁敢娶我燕铁木的人。”标准的臭大男人心理作祟,瞧他,这种话他居然也能说得意气昂扬。
“我不是你的人,”锺灵儿提出严重抗议,“我只属於我自己,我有权利晚睡晚起、蓬头垢面、大呼小叫、狼吞虎咽、甚至作奸犯科,拈花惹草──”天!闪到舌头了。
燕铁木眸光蓦地发寒,原就嫌酷的一张脸如今更是冷得吓人。
“最后两句再说一次。”
她才没那么傻,再说一次?“你又想打我啦?”
“女乃希望我打女乃,还是希望我离开女乃?”
二选一?有没有第三个提议?
锺灵儿咬着下唇,许久许久不敢作声。
她知道他不可能打她,但极有可能会离开她。因为她顽皮成性,又不知轻重,老是大放厥词,率性而为地惹他生气。
但是,这能全怪她吗?她才十七岁,说穿了不过是个大孩子,玩性正浓哩。她没学坏,不去混太妹、欺骗善良,就已经很阿弭陀佛了。
为了燕铁木,她甚至打消勾引赵信长她家哥哥们的念头,还吃了什么鸟公主好久的醋。她其实早已芳心暗许,只是难以启齿罢了。
“告诉我,”听燕铁木的口气,显然怒火未除,“让我知道女乃的想法。”
大婶婆没有说过:好女不吃眼前亏,能伸能屈大美人?假设有好了。
锺灵儿怯生生地拉开他横抱在胸前的手,移到自己后腰杆上,接着很自动自发地趴到他胸前,作小鸟依人状。
“这样算是认错,也就是要我打女乃喽?”
再抱紧一点。古圣先贤有言:英雄难过美人关。投怀送抱已经是最高段了,不信他仍能把持得住。
“哎!”燕铁木对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弄得手足无措,“我这一生算是栽在女乃手裹了。”情不自禁地,他又掉进她的温柔陷阱。
鳖计得逞,嘻!
※※※
当晚,燕铁木直逗留到三更天,才依依难舍地回将军府,准备十日后的成亲事宜。
锺灵儿则好梦连连,一觉到天亮。
“小姐,起床啦。”珠儿端着一盆清水走进卧房,“庄主吩咐,要女乃即刻到兰花园,说是有重要事情交代。”
“我爹找我?”锺灵儿问:“他有没有提是什么重要事情?”该不会良心发现,主动要给她嫁妆吧?
“没有。不过他倒是把老管家、周帐房以及大柱子等人都叫了去,不知要交代什么。”珠儿拧湿毛巾,递给她,然后替她梳理头发。
“那么慎重其事,连周帐房都叫了去。”其中必有原故,而且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是好事。
“快把衣服给我。””女乃不用过早膳再去?”珠儿俐落地把衣服套在她身上,顺便在她胸前别一只白金胸针。
“来不及了,女乃去撕一根鸡腿,让我边走边吃。”
“不可以。庄主说女乃再十天就要出嫁了,行为举止得淑女斯文些。”
“淑女都不吃鸡腿的?”她把珠儿为她冠在头上的珠环玉翠全部取下来,重新插上一枚小银钗。
“吃,但不是那种吃法。”珠儿又取了一对珊瑚耳环,正预备帮她戴上,却叫她一把抢过,扔进抽屉。“人家是规规榘短坐在饭桌前,细嚼慢咽,小口小──”
“人家是人家,我是我,不帮忙拉倒。”锺灵儿撩起裙摆一晃眼闪入大门,“我自己去拿。”
“嘿!等等!小姐,女乃┅┅把裙放下来。”珠见对她的惊世骇俗,始终无法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锺灵儿窜进厨房,拎了一根鸡腿,极力幼秀地一路吃往她父亲苦心培育的兰花花园。
兰花是她娘生前最喜欢的花卉,自她娘过世后,她爹便成天关在园裹,对着花儿喃喃自语,经常一待就是一整天,害她在很缺乏父爱的环境下,缓缓且略为迟钝地长大。
沿途遇见了老管家及周帐房他们,大夥均垂着头,闷不吭声,问什么也不肯说。
一股不祥的预兆蓦然袭上她心头,锺灵儿顾不得再啃鸡腿,发足疾奔赶往兰花园。
“爹!爹!”怪怪,怎么不见他的踪影?“爹!你不是有重要事情找我吗?”
“老爷已经走了。”小柱子从外头探头进来。
吓?!走了跟挂了是同样字吗?
“什么时候?是他杀或是自己了断?”
“小姐误会了,老爷只是到黄山度假去了。”小柱子递上一封信和一袋荷包。“这是老爷交代小的交给女乃的,他说女乃看了就会明白。”
锺灵儿惶惑地摊开信签:
亲亲吾儿:
当女乃看到这封信时,阿爹已经北上黄山,作为期十六天十五夜的知性之旅。
很抱歉,未能替女乃主持婚礼,但阿爹留了一笔丰富的嫁妆给女乃,希望女乃省吃俭用,刻苦持家。
祝福女乃,也祝福女乃的夫婿,代我告诉他,我认为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婿,切记!
慷慨仁慈的阿爹留
辛丑年秋月
什么节骨眼,他跑去旅行?!
锺灵儿怒火中烧,牙齿咬得嗄吱响。
“算他聪明,懂得留一笔丰富的嫁妆给我。”把信揉成一团,回头问小柱子,
“我爹留给我的嫁妆呢?”
“就那个啊?”小柱子指着她手上的荷包。
“就这么一丁点银子?!”火更旺了,这会儿连后脑勺都烧起来了。
锺灵儿气呼呼地抖开荷包,唷!秉头哪有银子,只有一件┅┅一件她小时候用过的围兜?!
锺灵儿扯开喉咙,以最高分贝的音量,大叫:“爹!你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