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房门外传来敲门声,裘琍赶紧放下带有井建平体味的棉被,擦拭过泪痕后,匆匆的坐正身子。
炳雷一进门,就看到她紧靠着床上的棉被,双眼还有点濡湿,看来,她是真的在想井建平,希望这回真的能给她一个教训。
“我想知道他去哪里了?”裘琍打破沉默的说。
炳雷眼睛眨都没眨的就回道:“他回家相亲去了。”
瞬间,裘琍只觉得她的心都碎成一片片,泪也迅速在她的眼眶内凝聚。
“你不能怪他,他为你耽误了快三年,他的家人都快急疯了,好不容易把他找回去,他的家人当然会拼命替他介绍女朋友啦!毕竟,是你自己不肯嫁给他的,不是吗?”哈雷说得似乎很无情,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他……他没要你告诉我吗?”这才是她最介意的事。
“是有,不过,我忘了。”他言简意赅的回答。
知道井建平并没有故意不告诉她去向,她就安心了,至于他俩有没有未来,她得好好的想一想。
看着裘琍黯然的小脸,哈雷终于自动问:“你知道他的老家在哪里吗?”
她惭愧的摇摇头。
“亏你还跟他同居了三年,你真是不关心他到了极点。”哈雷愈说口气愈不逊。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那是你的自由,我无权管你;同样的,我爱怎么过我的生活,也是我的自由,你无权批评。”她起身想离开,她不喜欢听哈雷用这种批判式的语气指责她对井建平不公平的地方。
在她的心目中,只有井建平有权力责备她,其他不相干的人最好不要胡乱唆,否则,她会开骂的。
“这样就想夹着尾巴逃跑?”他讽刺的说:“你敢如此对待我的哥儿们长达三年,却不敢听我们对你的真实批评?”
“我不想听!”她以双手捂住耳朵,“我们两个爱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别人管不着!”那是她和井建平的生活,关别人屁事?
“其他人是管不着,可我们是他的好兄弟,我们都看不惯你这么羞辱他。”哈雷气得口不择言。“我……我才没羞辱过他!”她……她爱他啊!
“没羞辱!?你这样还不叫羞辱他?他是南部望族的第二代,又是三代单传,你霸着他,既不嫁给他,又不肯放过他,还让他住在你那里伺候你,你这样还不叫羞辱他?
你高兴时,就叫他帮你做牛做马,连你的工作他都得尽心尽力的去替你分摊压力,替你做报表、想点子;可你一不爽,在寒流天也可以一脚把他踹下床,赶他出门。小姐,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哈雷把他心中对裘琍的不满全都一口气说了出来。
可裘琍只听到一个重点——
他是南部望族的第二代!?
他是家中的独子!?
天哪!他一定曾在自我介绍时都对她说过,可她全都有听没有到,完全没放在心上,这下她该怎么办?
她讨厌有钱人,她一向认为有钱人都是势利眼,各个狗眼看人低,可她的伴却这样心甘情愿的照顾她、伺候她,连一句怨言也没有,他一点都不势利啊!
原来,不能将她的自以为是冠在每样事物上,因为,每件事、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她不能以偏概全。
那她的不婚论点呢?
她要不要改变?她要不要为他而改变呢?
他曾搂着她问她,“帮我生九个胖小子,我想组一支棒球队。”
可她叫他去吃屎!
他曾在嗯嗯啊啊的时候开口,“帮我生五头小牛,我想去当西班牙斗牛士。”
可她说他头壳昏昏去了!
他更曾在一进一出的抽动中呐喊,“许我三只小猪吧!”
她却一脚将他踹下床,“去做白日梦吧!”
他也曾在梦中喃喃自语,“爱我就为我孕育一双儿女。”
可她只回答!“滚!”
当他听她开口闭口都说她不要结婚、说她不要孩子时,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是家中三代单传的独子耶!
而她……竟然不想替他生宝宝!
他的父母如果知道她是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一定不会赞成他娶她的。
炳雷愈骂愈顺口,他卯起来想骂个够,或是跟她吵个够,以便替井建平出一口鸟气!
他一直很恨自己,当年如果他没大喊“大条”那一声,或许裘琍就不会盯上井建平,今天也就不会受这些洋罪了,所以,他一直以解救井建平月兑离苦海为己任。
可他突然发现他在对牛弹琴,因为……她竟然发起呆来!?
“喂!你愣个什么劲儿?!拿出你欺负人的本领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在建平的头上撒野的。”他口气不屑的说。
“我……”她只有撒娇,才没撒野呢!“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他临走前,有没有话对我说?”她想知道他离开她时真正的想法。
炳雷却怔住了,他才不想告诉她井建平着急的想联络她呢,“当然是得到解月兑了,他说他……自由了。”哈雷嘴里虽然这么说,心底却暗自道歉,建平,我可全是为你好,你别怪我!
“我知道了。”她突然抬头挺胸的往门外走去,“我——如果你看到他,请告诉他,我会好好的想清楚的。”
说完,她便走出井建平的房间,朝大门口迈去。
咦?怎么跟他设想的不同啊?她应该被他骂得痛哭流涕,然后,他再的告诉她井建平的地址和电话啊!
“等等!”他赶快追出去,“你——你不跟我拿他的联络电话吗?”
裘琍转身望着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复杂,似乎是难过与思念的情绪相互交杂着,又好像是不解和困扰的思绪凝结在一起,那样子竟让他看得……很不舍。
“不必了,他知道怎么找我,在他不在的这段期间,我刚好可以独自静一静,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只是,她的嗓音好轻好轻,轻得哈雷几乎听不见。
看着裘琍的背影,哈雷有一时的懊悔,他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他有权去干涉好友的感情生活吗?
希望——他没闯祸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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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进家门,裘琍忍不住心头的翻搅,她奔进浴室吐了好久,终于,她勉强站起身回到床上。
唉!他才不过不在她身边两天,她竟连身体都出了状况。
不行,她明天还得赶交一份企划案,今晚她得熬夜赶工。
虽然没有井建平在身边给她建议,但她情不自禁的幻想着,他正耐心的坐在她的身畔,边指出她的盲点,边轻夸着她的创意。
终于,在早上七点多,她大致将企划案准备妥当,才准备去梳洗一下,就又是一阵欲呕的感觉传来。
她呕得几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才终于停止作呕的感觉。
是感冒了吧?
她心忖,连着两天没睡好,又在哈雷门口吹了风,看来,她得去看医生了。
她急忙先出门,今天一早就要开会,她可不能迟到呢,
才进公司,她就被企划经理叫去刮了一顿胡子。
“Juile,我们是广告公司,不是那种公家机关,你想上班来下班走,就去考那种铁饭碗,不必来这里混日子。”
“是!”
但她心忖,她来公司快一年了,每天都嘛是晚上九、十点钟才走,只有昨天一天准时下班就被抓包,她怎么这么衰?
“企划书呢?拿来我看看。”企划经理不等开会,便要求先看她的资料。
裘琍赶快撑着疲累的身子,打起精神讲解她的理念。
许久过后,企划经理拧眉深思,“是还可以啦,不过,比起上几次的企划案差,怎么?是时间不够吗?”企划经理突然如此批评道。
“啊——我……”难道她的成功真的都是靠井建平的力量?
“这里有几份你之前拟的案子,哪,就这件好了,把你当初的想法说来听听。”企划经理抓起一份卷宗丢在她面前。
裘琍不解的拿起来一看,这不是她负责的啊!她完全不知道里面在讲虾米玩意儿啊,
“说不出来吗?!那这一份呢?”又一份卷宗被丢在她面前。
还是不是她负责的啊!这教她如何说?
可她正想开口,就被企划经理打断话语,“听说——你有枪手!?你的企划案都是枪手替你做的?”
啥!?他在说虾米鬼东东?
裘琍一时怔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Julie,我对你感到很失望,你最好自行离职,如果中午以前我没看到你的辞呈,下午一上班,我就会请人事主任公布开除你,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他转头就走,独留裘琍一个人怔怔的呆坐在会议室里。
怎么会这样?
这是不是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呢?
她突然又觉得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便赶快奔进厕所里呕吐,直到人稍微舒畅一些后,她才乖乖的回到座位拟辞呈。
罢了,就让不顺的事情一次来个够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才不信她会投无路呢!她可是个堂堂大学毕业生,又是个有两年工作经验的专业人士耶!
对!此处不留她,自有留她处,她才不怕呢!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便开朗了许多。
送上辞呈时,陈经理客气的说:“对嘛!早点嫁给你的帅男朋友吧!否则被别人相中抢走,到时你会欲哭无泪喔!”
裘琍无力与她争口舌之快,只是茫然的离开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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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她决定先去看一下医生!有了好身体,才能再找工作,只是,最近她可得缩衣节食了。
当裘琍自诊所走出来时,她真的吓得腿都软了。
怎么会这样?医生说她的症状比较像是怀孕,而非感冒,建议她去妇产科挂号。
不!不会的,她不能在工作没了的时候怀孕啊!
她……她现在该怎么办?
唉!她还是先回去算算身边的存款好了,至少这样她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可她才回到家门口,那向来少少出现的房东竟突然出现了。“裘小姐,真是对不起,我找不到井先生,只好跟你商量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我儿子突然打电话说要结婚,而且,他老婆就快生了,我想将这房子让给他们小俩口当新房,你……你可不可以就住到这个月底?”
“可是……再过三天就月底了耶!”她哪来得及找房子搬家啊?
“我知道,不过,反正家具都不是你们的,你只要把用品带走就好,我——这样好了,那我退你一个月的房租,真对不起,裘小姐,我也是……临时才碰到这种状况——”
听出房东的无奈,裘琍只好无力的点点头。也好,她心忖,多了近两万元的收入,她就可以暂时先去找个单人房,不过,日后的经济她得数着过了。
只是,如果工作没了,住的地方也没了,那……井建平要怎么找她呢?
难道……他们真的就要这样分开了!?
泪自裘琍的眼眶中缓缓溢出,她终于无声的哭了,天哪!她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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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中,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井建平一脸不悦的看着自己的好友,兼父亲的干儿子。
庆中沉默不语。
“好!那我要回去了。”井建平转身就想走。
“你就这么不顾干爸跟干妈的身体吗?你回来也不过几天,难道就不能多陪陪他们?他们天天都在想你啊!”庆中不满的叫道。
“他们比我还健康,而且,成天逼我去相亲,庆中,你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啊!”井建平不解的问:“你还是见证人之一,怎么会跟我爸妈一起瞎起哄呢?”
“你那婚姻算数吗?建平,她当你是她的老公过吗?你还要痴迷多久?她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她既不想结婚,也不要孩子,只想靠着你的头脑帮她出人头地,你就算守着她一辈子也是没用的,她永远不会重视你的。
“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别一厢情愿的以为你跟她有一腿,就得负责到底,她根本就不领情啊!”庆中将心底的不满全说了出来。
“所以,你就设计把我骗回来,然后像看犯人一样的盯着我,不但没收我的手机,还处处防着我打电话给她?庆中,你这是在干涉我的感情生活耶:”
“我是在替干爸、干妈挽回他们迷途的儿子。”庆中反驳道:“我不忍心看着他们两老成天对着照片思念儿子,我也不愿看到他们因抱不到孙子而难过。他们是……是你的父母啊,建平,你已经为了裘琍而弃你父母于不顾了啊!”庆中说得理直气又壮。
“我没有!”他说得斩钉截铁,“我打算今年一定会回来接掌家里的事业,如果等到年底我仍然带不回她,我……那时也许就会——放弃!”
“既然早放弃、晚放弃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放弃?顺便顺着干爸、干妈的心意认识个女孩跟她结婚生子,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庆中就是不肯放他回台北。
“我还要再试一次,她已经改变了许多,我只差一步而已。再说,她所有的证件都在我的身上,我不在她身边,她会很不方便的。”
“寄回去让哈雷处理就好,这点小事谁都可以办,为何你一定要回去?”庆中实在没把握放他回去后,他还会乖乖的回来。
“你不懂,就算我跟裘琍真的要分手,我也要亲口跟她说,我绝不会这样一句话都不说的就离开她。”
反正,庆中放人,他要上台北,庆中不放人,他也要上台北,谁都不能阻止他的!
“那——你再多留两天,反正哈雷已经告诉她你在家,她应该不会担心才对。”庆中还想再拖延。
井建平却在心中暗忖,庆中把他骗了回来,难保哈雷会老实的对裘琍说他的行踪,他俩一向讨厌裘琍,看来,他得赶紧打电话联络上裘琍才行。
可庆中这个跟屁虫实在很难甩开,唉——他只好去跟老妈撒娇,将他和裘琍的事说清楚、讲明白,或许老妈会放他回台北找老婆呢!
对!心动不如马上行动,他决定今晚就跟老妈说,至于现在,他就再让庆中跟在他的后头吃屁好了,谁教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他老爸、老妈,他只好原谅他!
但这决定还是苦了他,因为,从回来的那天起,他每晚都会做春梦,而那梦中的最佳女主角当然是他的裘琍。
只是,梦中的裘琍总是眉心深攒,唉——他多想看见那无忧无虑,除了关心事业,其他一概不管的裘琍呢!
他好想念她的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