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酷的话将柳含蕊带回了永无尽头的恶梦,六年前的一切在眼前浮现。
怒火有如岩浆般在胸中奔腾,复仇的在血管里流窜,可是为了他身后的那群人,她得先忍一忍。
“你是何时认出我的?”她装做平静的问。
“在妳对着我手臂上的图腾发愣时。”方寒拓突然向前,抓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眼睛说:“我想妳也已经认出我了,并且在等待向我报仇的机会,对不对?现在我送上门来了,六年前妳就该是我的!如果妳乖乖听话,妳就不会家破人亡,可是妳竟敢反抗我!今后妳就是我的人,只要有本事,妳就来报仇吧!”
“无耻贼人,你是痴心妄想!我就算死也不会是你的人!”柳含蕊骂道。
“方爷,石天雷回来了!”就在方寒拓想有所行动时,一个大汉跑来报告。
“他怎会回来得这么快?”方寒拓一惊。“关上大门!”
“太迟了!姓方的!”大厅传来石天雷浑厚的声音,人们欢呼起来,柳含蕊更是激动万分。她将匕首插入怀中,赶紧去帮被束缚着的三叔等人松绑。
方寒拓慌乱地带人冲出大厅,准备应战。
“天雷!”柳含蕊低喃。他回来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回来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见到石天雷,胳膊已经被紧紧拽住,拖出了大厅,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她彷佛看到了天雷的身影。
“天雷!”她大声喊,可是刀戈交错声混合着风声将她的声音掩盖过去,她着急地发现自己被扔上马背,那人粗暴地搂住她,策马开始狂奔。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却肯定他不是方寒拓,因为他身材比较矮小。
“你为什么要掳走我?”柳含蕊试图看清他的面目,但是在颠簸的马背上,又被他紧紧搂住,使她无法回头。
那人一声不吭,只顾着赶路,柳含蕊的脸被风雪刮得刺痛。
不知跑了多久,马停了,她像一袋面粉似的被人扛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扔在地上,她赶忙抱住肚子。
房间里没有烛火,但破旧的屋脊有不少缝隙漏进几许光线。柳含蕊眨眨眼适应屋内的黑暗,渐渐地看到屋角有个黑黑的身影,好像是个孩子。
“这些人真狠,连孩子也不放过。”柳含蕊走到那黑影身边问道:“你也是被他们绑来的吗?”
“嫂子?!”一声惊喜的呼叫传来,一个小小的身体抱住了她。
“天傲?天傲!是谁把你抓来的?”柳含蕊忙抓住他的肩问。
石天傲哽咽地说:“是哥的女人,瑞芳……”
瑞芳?柳含蕊心里一惊,那么自己也是被她抓来的吗?
“她为什么要抓我们?”
“我听到她跟另外一个女人说『让堡里断子绝孙』什么的。”
哦,她们可真毒辣!
射鹰堡的战斗已经结东,由于石天雷及时赶回,还有三里屯、林场的各路人马也在听到示警的钟声后陆续赶来,一场短兵相接的激战,方寒拓带来的人马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然而石天雷脸上毫无喜色,反而忧心如焚。
“找到她了吗?”看到三叔和元青走来,石天雷急忙问。
两人黯然摇头。
“堡主,快去救夫人!今夜若非夫人,我们恐怕都死了……”杏花流泪说。
“是啊,谁会想到……唉,一定是姓方的把她带走了。”三叔道。“他是不会放过蕊儿的!”
石天雷已从大家的口中知道方寒拓正是毁了柳含蕊的家、杀死她父母的仇人,于是他发誓要亲手宰了那个混蛋!
石头走过来说:“鸟兰玛已经认罪。她与春兰是契丹大汗透过方寒拓安排在你身边的内应,她们原以为可以控制你,然后将射鹰堡变成契丹迈向中原的门户。但多年来你一直装胡涂。你娶回蕊儿后,她们发觉目的更难达成,只好来硬的,但她并不知道绑架柳含蕊的计划。”
思索片刻后,石天雷说:“其实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她们将阴谋设计到蕊儿身上。”他头痛的揉揉额际说:“而且连天傲也不见了。”
这时,栓子进来道:“堡主,那些俘虏说方寒拓还带来三百个契丹兵,此刻就驻扎在三里屯外。”
“蕊儿一定还在三里屯。我们得赶快行动救回她,而且我敢肯定天傲跟她在一起。”石天雷大踏步地往门口走去,并对元青说:“你留守,要将大门关紧,以防他们来个调虎离山。”
石头已经在庭院里备好人马,见他出来,数百人的队伍便向三里屯冲去。
木屋里冷得像冰窖,柳含蕊和天傲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嫂子,哥会来救我们吗?”
“会的,一定会的。”
突然门外传来马蹄声,柳含蕊轻推天傲,让他听。然后两人挪到门边,一推门竟开了一条缝,看来是看守他们的人离开得太过匆忙,没有注意到。
“哈,太好了!”石天傲兴奋地趴在地上侧身钻了出去。
“嫂子,出来啊!”石天傲急唤,但在看到她注视着肚子时,聪明的男孩明白了。他死命地用力将门板又拉开了一些,说:“来吧,我帮妳拉着门,妳试着挤出来。”
于是,柳含蕊小心地挪动身子慢慢出来了。
“啊,总算出来了。”石天傲甩甩酸痛的手。
这时马蹄声更近了,柳含蕊忙拉着天傲藏身在木屋边的矮墙下。
当骑马飞奔而来的石天雷出现在柳含蕊眼中时,她的心跳彷佛静止了,她激动得想哭,更想笑。
“是哥哥!”石天傲高兴地叫起来,可就在这时,树林里“嗖!嗖!”地飞出数不清的箭雨。
石天雷从马上飞跃而起,以一式“万流归宗』,向树林里击出双掌,霎时,哀号声在树林中响成一片,有一些未被击中的契丹兵冲出林子,朝石天雷他们攻来。
石天雷一声号令,射鹰堡的勇士们纷纷挥剑持盾向敌人迎去。
几个回合,契丹兵已死伤过半,侥幸未伤的哪还有勇气再战,自是马不停蹄地趁机逃散。
柳含蕊看到仍不断有箭矢朝天雷飞去,她胆颤心惊地四处查看。
她看到有个人拿着一把弓箭在瞄准,陡然间,她惊觉到那人的目标是天雷!
“天雷,小心!”她想也末想地立刻从藏身处站起向他冲过去。
在混战中,石天雷彷佛听到蕊儿的叫声。他回头想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见她正朝他奔来,他立刻张开手臂,生怕她摔倒似的要接住她。就在离他只有两步远处,她的眼睛猛地睁大,像个瞬间失去动力的木偶,无力地栽进他的怀中,天傲也随她一起奔进天雷的怀里。
“你们还好吗?”石天雷激动地问,却在蕊儿身上模到一股湿热的液体,举手一看,是血!
“蕊儿!”他惊恐地大叫,石头马上赶来接过天傲。
石天雷抱起柳含蕊,快速往“迎客居”奔去,不等凤仙过来,立即闯进一间客房,把她放在床上。看到她白色皮衣上不断扩大浸湿的血迹,他的脸色变得死白。
“天啊,蕊儿……别死,蕊儿!”他颤抖地说,并解开她的衣服。
“我不会死。”柳含蕊睁开眼睛看着他,声音竟出奇的温和平静。“天雷,你有带女人回来吗?”
“嗄?”被她吓得半死的石天雷被她没头没脑的话问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没有。”
“那我原谅你啦!”她扬起一抹美丽的笑容。
“笨女人!都什么时候了,妳还关心那个?”石天雷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好想你!”柳含蕊不理会他的咆哮,仍平静地说出她心底的话。
石天雷又愣住了,这个女人永远不按常理出牌!
但他还是忍不住吻住她苍白的唇,在她唇边说:“我也好想妳!”
他热情的吻却引起柳含蕊痛苦的申吟。
“噢!”石天雷急忙直起身说:“来,让我看看伤到哪儿。”
伤口在左肋下,幸好箭头没有留在身体里,但尖锐的箭在她胸肋间拉出了血肉模糊的深沟,令天雷心痛不已。
他为她敷上药,撕了床单细心地为她缠住伤口。
柳含蕊疼得直吸气,但她一声没哼。
石天雷又是心痛又是生气地看着她道:“蕊儿,为了救我妳连命都不要了?”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柳含蕊费力地抬起手,抚模他的脸。
“蕊儿……”石天雷握紧了她的手,在她的唇印下深情的一吻,然后小心地替她整理衣服,当看到她隆起的月复部时,他的眼里迸出火花,惊喜地抚模着。
“蕊儿,妳有身孕了?!”石天雷激动地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亲了一下,而就在这时胎儿动了,他惊讶地抬头看着蕊儿。
柳含蕊幸福地说:“孩子在跟你问好呢!”
“真的吗?”石天雷充满敬畏地再次抚模她的月复部,又满怀爱意地看着他苍白但依然美丽的妻子,感动地说:“蕊儿,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
而后者给他的灿烂笑容足以令他陶醉。
这时凤仙领着石天傲跑进来说:“天雷,外面又来了很多契丹蛮子,石头恐怕顶不住,你先去帮他,夫人就交给我来照顾吧!”
看到天雷犹豫的眼神,柳含蕊对他说:“你去吧,石头哥需要你,我和天傲在这里等你。”
“那好,我尽快回来。”石天雷亲亲她的脸,对凤仙说:“凤仙,他们就拜托妳了。”
可是,当战斗结束,石天雷和石头回到“迎客居』时,却发现柳含蕊和天傲再次失踪了,连凤仙也芳踪杳然。
柳含蕊躺过的床上依然血迹斑斑,地上也有挣扎过的痕迹。
“一定是方寒拓干的!”石天雷恨恨地说,于是他们分头搜寻。
石天雷搜寻到店里的地窖口时,却看到石头正对他作出“噤声”的警告,于是他悄声靠近。当听到里面的对话时,气得他直想杀人。
“臭婊子,快说,妳到底把她弄到哪里去了?”方寒拓冷硬的声音在地窖里显得更阴沉。
凤仙毫不示弱的说:“哟,我的爷,你生什么气?是你不守信用在先,我们早已说好我不揭穿你契丹大汗御前军师的身分并把那个女人弄给你,而你会帮我得到天雷的,可是我们如约将那女人绑到小屋给你,你却用他们做诱饵捕杀天雷……”
“住口!”方寒拓粗鄙地骂。“妳这婆娘心里就只有石天雷,忘了我才是妳床头的主?”
“呸!得了吧!石天雷的女人哪个不是你的床头客?得不到的就是香的,那贱人……”
“啪!”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凤仙的话,方寒拓怒气勃发地骂道:“就凭妳们几个,连替她提鞋都不配!妳再敢骂她一句,我就宰了妳!”
“你、你这蛮子,居然敢打我?”凤仙又惊又气地扑打他,被他甩开。
“快说!是不是瑞芳那骚蹄子把她弄走了?”
“是又怎样?你永远不可能得到她!石天雷早就勾走了那贱人的魂……啊!”
一声惨叫,地窖门被撞开,凤仙像片落叶般飘飞出来,落在台阶上。
“我警告过妳,骂她,妳就死定了!”就在石天雷与石头怔愣间,方寒拓的身影如飞矢般跃出,往远方奔去。
石头正想去追,石天雷拉住他。“让他去,他可以带我们找到蕊儿和天傲。”
然后他蹲在奄奄一息的凤仙身边,抓起一把白雪擦洗掉她嘴边不断涌出的血。
“为什么?”他简单地问,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因为你……你应该娶的是我……”凤仙的目光逐渐涣散。“可是……你、你从来……不碰我……”
“我对妳从来没有非份之想,我只把妳当作是我好兄弟郭大的妻子。”
“不!我不要郭大,从来不要!”突然回光返照的她精神大好,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她使劲抓住天雷的手挺起身子说:“是我抓走了她,我要她死!天雷,我爱你--一直爱……”
石天雷挣月兑被她紧拙住的手站起身,道:“不,那不是爱!”
“你……”然后她的身子一僵,松弛的眼睑覆盖了那双已然疯狂的眼。
苍茫雪原,四周是一片无法穿透的白,冰冷的寒风彷佛渗入到骨髓里似的。树枝被风刮得窸窣作响,苍凉的声音敲击着她的心坎,冰雪像蜂螫般打在她的脸上。柳含蕊在这片无尽的雪白里早已失去了方向感,只是拉着天傲在雪地里艰难跋涉,可怜的天傲已经累得不能举步了。
她看着前头那两个不停地争吵,将她和天傲逼进今日惨状的贼人。
“我不走了!你为何一定要选这条路?”瑞芳抱怨着,此刻他们正走上一个山坡,她既累又饿。本来她是想将柳含蕊和天傲藏到她以前的情夫处,以此要挟石天雷的。不料,几个时辰前方寒拓追来,强迫她改变方向,破坏了她的计划。
面对她骄纵的脾气,方寒拓开始时还软言相哄,搀扶着她走,后来对她喋喋不休的抱怨也失去了耐性。这次,当瑞芳又开始抱怨时,他爆发了。
“妳这种人只会坏事!不走就不走,妳永远留在这里吧!”方寒拓说罢,一掌劈出,瑞芳像被踢出的皮球般飞起撞在大树上,再坠落于岩石上,口中喷出大口的血,空气中弥漫着剌鼻的血腥味。
“她死了?!”石天傲看着挂在大石上一动不动的瑞芳,惊恐地问。
方寒拓转过身,目光凶狠地看着石天傲道:“小杂种,你也是个累赘!”说着拍出一掌。
看到他嗜血的眼神,柳含蕊恐惧地猛推天傲,大叫:“天傲,快跑!”
“嫂子!”天傲被她猛然一推,往山下滑去。
方寒拓见一掌击出只打断几棵树,气得哇哇乱叫,抽出腰刀欲往天傲掷去。
“不!”柳含蕊猛然站起,竭尽全力地往方寒拓冲撞过去。
正全力掷刀的方寒拓被她一撞,翻倒在地,刀月兑手飞了出去。
他愤怒地跳起,一把抓住柳含蕊头上的帽子把她提起来。“好吧,小美人,这可是妳自找的!来呀,现在就剩我们俩了!”
方寒拓将她的头拉近,充满的脸向她凑来。
帽绳紧勒着脖子,使柳含蕊几乎窒息,肋部的伤口疼痛难忍,月复部也传来一阵剧痛。六年前的仇、今日的恨一起涌上心头,她吃力地探手入怀,奋力抽出身上的匕首向前用力捅去……
方寒拓身子一颤,眼睛瞪得大大的掐住了柳含蕊纤细的颈子,骇然骂道:“妳这臭婊子……”
随后,他颓然倒下,如泰山压顶般整个地覆压在柳含蕊身上,而那把刀顺势更加深地剌入他的心脏。
天空灰蒙蒙的,几乎无法分辨出天际或地面。
石天雷和石头在漫天飞雪中艰难地寻找着方寒拓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
突然,一个雪球滚到他们身前的山崖边,被一棵树挡住,风中隐约传来雪球呜呜的哭声。
“天傲?是天傲!”石天雷振臂提气,一式“踏雪无痕』飘落在雪球旁,将他抱起拨开歪斜的皮帽,一张挂着冰柱的小脸露了出来。
“哥!”石天傲哭喊着搂紧天雷的颈子,语无伦次地说:“你的女人抓走我,他杀她、还要杀我,嫂子救我,叫我跑,你快去救嫂子……我要嫂子活着……”
虽然他的话毫无头绪,但石天雷和石头都听得明白。
石天雷抱紧弟弟瘦弱的身躯说:“天傲,你先随石头哥回去。放心吧,哥一定会救回你嫂子!”
然而,当不他久后找到柳含蕊时,他的心冻结了,并发现自己的保证是多么的软弱无力!
最先他找到的是躺在岩石上早已断气的瑞芳,然后是被薄雪覆盖住的方寒拓,可是他没有看到含蕊。
“蕊儿!蕊儿!”他急切地四处搜寻蕊儿的踪影却一无所获,他的心沉入了冰海。
“天杀的混蛋!”愤恨地一脚踹起方寒拓庞大而僵硬的身躯,石天雷却惊愕地看到他心爱的妻子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恶人身下,嵌入雪地中。而他给她的那把匕首赫然插在那个庞然大物的心窝。那贼人双目圆睁,彷佛对死于一个弱小女子之手的下场死不暝目。
“蕊儿!”他疾呼着扑到柳含蕊身边,探探她的鼻息,一息尚存,似有若无。
“蕊儿!”她仍然没有响应,身躯软绵绵的,甚至没有在颤抖,而这绝对不是个好预兆。他掀开她头上的帽子,看到她的颈项间青紫色的手指勒痕。
“畜生!竟敢如此折磨她!”石天雷愤恨地红了眼,回身对那恶贼猛力出掌,方寒拓庞大的尸体竟在眨眼间被劈成数段,伴着纷撒的雪块飞落山崖。
克制住心头仍然高张的怒气,石天雷抱起含蕊,用她遮住脸庞的围巾拭去她眉眼上的雪。她的肌肤因为寒冷而苍白如雪,嘴唇冻成了青色。她腰际以下的衣服全被血浸透了,并覆着一层薄冰。
他的心在颤抖,他必须尽快让她温暖起来。他拉开自己的披风,解开衣襟将她包裹进怀里。让她的脸颊贴着他光果的胸膛,试着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她。又将手伸进她的衣内,贴在她同样冰凉的胸前,缓缓地催功发气,将自己充沛的热源注入她冰冻的躯体。
终于,她的唇不再那么青白,并逸出了微弱的申吟声。
“蕊儿,没事了。”他喃喃地道。“醒醒,蕊儿。”
他揉擦着她的脸庞,一次次亲吻她冰凉的嘴唇。
柳含蕊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感到的是他新发的短短的髭须?痛了她的面颊,接着她注意到他们四周飞扬的大雪,然后是深入骨髓的冷与痛……
“天雷,孩子、我要我们的孩子……”她的声音几不可闻,话音末落又晕了过去。
石天雷的眼里有一股热流涌出,他将脸贴在蕊儿冰凉的脸上,热泪融化了她面颊、发际的冰霜,他低声说:“蕊儿,相信我,我一定会救活妳和我们的孩子!”
随即,茫茫雪海里倏地飘起一叶绿色风筝。它逆着呼啸的狂风暴雪,往射鹰堡飞射而去。
数月后,南国早已春暖花开,北地依然白雪皑皑。
然而,寒冷的气温无法抑制射鹰堡热闹办喜事的热情;冰天雪地、山道难行挡不住石天雷那些武功高强的朋友们前来贺喜的脚步。一时间,四方来客、八方祝福,堡里披红挂彩,煞是热闹。
婚礼当日,柳含蕊将早已安排妥当的一切再检查一遍后,满意地走进安静的书房,靠在椅背上轻揉不时抽痛的月复部。
突然,门开了,狗子探头进来问:“夫人,堡主让我来看看您是否还好?”
对在那夜救了柳含蕊的狗子和那个年轻卫士,石天雷很是感激,在他们康复后便把他们拔擢为侍卫,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并传授武功。
“我很好,让他安心地招呼客人吧!”柳含蕊微笑地对这个壮实却腼腆的男孩说。
见到狗子放心地走了,柳含蕊想到丈夫的关心,心里充满了暖暖的感情。
就像二叔当初对她说的,她的恶龙真的改变了--变得温柔、体贴而专情,他们的爱情也因此更加甜蜜。
那夜,当她在寒透骨髓及热如火炙的双重痛苦中渴望解月兑时,她看到了他迷蒙的泪眼、感受到他永不放弃的决心、听到他深情的爱语及恶狠狠的威胁。
他甚至威胁说如果她敢死掉的话,他一定会追到冥府,闹得阴间不得安宁。对这样执着而霸道的夫君,她怎么能够放弃自己?于是她挺过来了,带着他们的孩子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而她的丈夫也用他的行动证明,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值得!
如今的他是那样的仁慈宽厚!
想到几个月前发生的一切,柳含蕊的心更是涨满了对他的爱。
在柳含蕊月兑离危险后,石天雷开始处理那些背叛者。依大家对他的认识,都以为他将大开杀戒,杀一儆百。末料,他竟派人就地安葬了春兰、瑞芳、凤仙。甚至放过了趁他全力抢救柳含蕊时偷了库房珠宝私逃的乌兰玛,然而天理昭昭,乌兰玛在仓皇逃跑时失足坠崖而亡,同时他还饶恕了那两个认罪的丫鬟。
柳含蕊问他何以如此宽厚时,他回答道:“因为我有了妳,这就够了。”
得君此心,柳含蕊知足了。
她对着苍天默默道:“爷爷、爹、娘,蕊儿嫁了个好郎君,你们安心吧!”
然后她走出书房,去看今天的新嫁娘。
石天慧一看到柳含蕊,立刻抱住她,焦虑地说:“噢,嫂子,我好紧张。”
柳含蕊拍拍她冰冷的手安慰道:“别紧张,要知道,妳是最漂亮的新娘喔!”
“才不。”石天慧娇羞地说:“嫂子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柳含蕊笑了,替她插上簪花道:“妳错了,其实我是最丑的新娘。妳不知道拜堂时我有多糗,连路都不会走。”想起成亲当日自己晕乎乎的感受,真是好笑。
“真的吗?”石天慧不信地问。
“当然是真的。”英挺俊朗的石天雷说着走进来将妻子拉入怀中,在她面颊上亲吻了一下。“要不是我扶住她,她肯定是个摔得鼻青脸肿的新娘。”
早已习惯了他们这种“目中无人”的亲热举动的石天慧笑了。“噢,真的吗?我还以为嫂子总是那么镇定自若呢!没想到也有恍神的时候啊?”
柳含蕊也笑了。“所以妳不要紧张嘛,起码妳知道外面等着和妳拜堂的那个男人是爱妳的。”
“我也爱妳啊。”石天雷咬着柳含蕊的耳朵说。
柳含蕊怕痒地笑着躲开他。“是、是,你爱我--”然后在走到房门时才回头把下半句话说完:“在成亲后很久很久。”
石天雷大笑。“哦,蕊儿,我真是败给了妳。”
他们这番说笑果真让石天慧放轻松了。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所有的人都在快乐地谈笑,愉悦的吃喝,三叔三婶更是满脸红光,笑得合不拢嘴,这温馨的景象令柳含蕊感到格外高兴。
突然,她的月复部一阵疼痛,她本能地看向人群中的天雷,他的笑容明朗,眉宇间再也没有轻浮浪荡之气,更多了成熟内敛之风。
靶觉到她的目光,天雷也回头看她,并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立即走过来。
“蕊儿,妳还好吗?”石天雷担心地搂住她,毫不避讳地轻轻按摩着她的腰。
“没事。”柳含蕊不想让他分心,说:“放心去吧,大家还等着你主婚呢!”
然而,到闹洞房时,柳含蕊再也不能说没事了,她的月复部疼痛加剧!
她悄悄地离开大厅,往楼上走去,可是才走到楼梯转角处就无法再走。
此时天傲正要下楼,看到她,连忙关心地问:“嫂子,妳怎么坐在这里?”
当看到她身下大片的血水和染红的裙子时,天傲大叫:“哥,嫂子流血啦!”
“蕊儿!”他的叫声立即惊动了石天雷,他第一个冲上来,想抱起她。
“别!”柳含蕊喘着大气阻止他,道:“我想,你的孩子已经出来了……”
“什么?!”石天雷的脸色“唰”地白了,他恐惧地看到她身下的血水,立即月兑上长衫垫在她身下,将她搂靠在自己身上。
紧随而来的三婶,立即要闲杂人统统回避,并大声吆喝杏花去厨房端热水。
“这小子可真是急性子!”三婶打趣说着,手里动作一点也没耽搁,石头嫂也取来柳含蕊早已准备好的衣物赶来帮忙。
片刻后,婴儿响亮的啼哭从楼梯口传出,让充满喜气的城堡更添喜气。
石头嫂接过婴儿,啧啧赞叹道:“好漂亮的胖小子!这眉眼儿活月兑月兑就是堡主的样儿。”
柳含蕊心满意足又精疲力尽地闭上眼,石天雷小心地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将她放在他们的床上,石天雷替她换了衣裙。坐在床头余悸犹存地握住她的手反复亲吻着说:“天哪,娘子,妳真是特别,就连生孩子都跟别人不一样!”
石头嫂将洗干净的婴儿包裹好后送来,放在蕊儿身边。
石天雷有些惶恐地轻抚儿子粉女敕的小脸,抑制不住激情地轻声说:“蕊儿,谢谢妳给了我一个儿子!”
“我还要很多。”疲惫的眼帘突然张开,黝黑的水眸里有美丽的火焰在跳跃。
石天雷心头热浪翻滚,他抱着她,深情的说:“等妳身子好了,妳想要多少都行,我保证!”
“噢,我爱你,我的色魔堡主!”柳含蕊憔悴的脸上绽放出绚烂的笑容。
“我也爱妳,我的娘子……”他在那绽放得愈加美丽的笑靥处落下了此生下渝的一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