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看着他们消失在山后的背影,有一瞬间想去把妹妹拉回来,可那回荡在山坡上的说笑声阻止了她。妹妹尖细的声音混合在董浩粗犷热情的声音里,从那大喊大叫中,她分明感受到了快乐和逗趣。
“他们……”她看向冯君石,他正定定地看着她。“你说他们能好吗?”
她的话有点词不达意,但是冯君石能听懂,他点头道:“他们很好,董浩粗中有细,做事稳重,耐心极佳,碧箩与他在一起,只会幸福快乐。”
是吗?百合回忆着与童浩有限的几次见面,发现他确实不是个粗人。可是她对他的了解实在有限,于是她问:“你与他认识很久吗?他家是做什么的?”
“路上我再告诉你,趁现在没有下雨,我们快走吧。”
这次他将蓝谷留下,让蓝谷与孟大山一起带领村民疏浚沟渠,抢收稻谷,自己则独自随百合前往龙潜湾。路上,他也没有食言,将董浩的事说给她听。
等他们接近目的地时,百合已经对那个显然对她妹妹有独特影响力的男人有了诸多了解:他是京城富商董府的独子,十六岁时父亲去世,他在寡母教导下独揽大权,做了董氏大掌柜。八年前与初到京城求学的冯君石相识,渐成好友,两年前因与母亲发生龃龉而负气离家,放弃大掌柜不做,自愿做冯君石的护卫。
“商人”与“护卫”?这样截然不同的身分巧妙的安在了那个身形魁伟的男人身上,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便说:“看不出董浩竟是个大掌柜,而且他的武功好像很不错呢。”
“是的,他武功很好,有信义,是个难得的好商人。”
她默然无语,心里却在想,如果这样,那么妹妹跟他在一起就不会有问题。可是,她还是对董浩两年来有家不回,有业不守的原因感到好奇。
“百合。”手心忽然一紧,她转过脸。冯君石正对她展露出足以令她心跳加速的微笑。“我的门总是为你开着,你随时准备好进来了吗?”
她笑着回握他的手。“是的,我准备好了。”随即她又回到了他不想继续的话题。“董浩与他的母亲因何事闹到这样的地步?”
冯君石无奈地叹息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想替他家断是非吗?”
“没有,只是好奇而已。”百合并非多事之人,只因牵扯到自己的妹妹,才有了探问究竟的兴趣,不过龙潜湾到了,她的注意力立刻转到了前面的族人身上。
见她不再询问董浩的身世,冯君石大大松了口气。他不愿对她说假话,也不想将朋友的隐私和盘托出,一则那是他对董浩的承诺;二来,他不希望那些陈年旧事影响到董浩将来的幸福。
从今天的巧遇中,他可以肯定,朋友对那位倔强又顽皮的碧箩姑娘动了真情,否则,他怎会对她如此用心地陪伴十多天而不倦?
龙潜湾一侧是由峭壁组成的山峦,溪流由山顶直冲而下,汇入山脚下河中,水流湍急,拍打岸石,水花四溅,水声巨响,景色十分壮观。此刻,官兵似乎把整座小山都包围了,手持兵器的士兵利用峭石和树木架起了木栅栏。
一群聚居在山下与官兵对峙的村民一看到他们出现,立刻围了过来,百合成了众人的核心,他则站在人群之外,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他先说服了百合,以她如此大的影响力,带领族人与官府对抗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百合酋长,官兵扣押我们的稻谷和好多布料,还打人哩!”
“酋长,洞里藏的是我们的东西,可官兵不让我们拿回来,我们不服!”
“他们连这座山都不让我们上去!”
聚集在百合身边的村民七嘴八舌地发表意见,要求她代大家伸张正义。
百合要他们安静,并与领头的寨老们低声交谈。
听到他们的交谈,冯君石知道她正在说服族人回去抢收田里的稻谷、果林里的果树和山林中放养的牲畜,否则这场暴风雨造成的损失会比山洞里的东西多得多。
看到在她的说服下,族人们不再那么激动,冯君石为她感到自豪,能娶到这样温柔美丽、天赋异禀又深明大义的女子,是他今生的福气。
他往山坡走去,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发现其中有两个眼熟的,便缓步走向他们。
“冯大人!”他尚未开口,那两个曾在钦差大臣来时,陪同杜陵太守李大人前往高凉的士兵已经先行向他问好。
他询问李大人是否在山上,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请他们带他去见李大人。
他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人无法拒绝,两个士兵中年纪较大的那个答应带他上山。他则请年轻的那个代为转告百合,说他去见见李大人,很快就下来。
“青铜錾花古剑两柄,铜鼎三只——”
转过半山腰凸起的崖石,冯君石就看到山洞前停有车马,洞口堆满他早已见过多次的竹筐,李大人正站在洞前与属下开箱验货。开箱的人大声执着,一个文吏模样的人登记在册,然后再封箱装车。
当士兵上前向李大人通报冯君石到来时,他回头,带着大大的笑容迎了过来。“冯大人亲自前来,恕李某失礼,不曾迎迓。”
冯君石回礼道:“李大人公务繁忙,君石因得知有村民闹事,特来巡查,得知大人在此,故特来拜见,还请勿怪唐突之过。”
“何过之有?来来来,你我何不坐下聊聊?”
李大人让其他人继续验货,自己则叫随从搬来两个木桩,与冯君石坐下交谈。
李大人年长冯君石几岁,出身寒门,为人稳重,做事颇讲原则。他一向钦佩在岭南三世为吏的冯氏,因此在陪同钦差大人巡视时,他有意与冯君石结识,并发现两人颇为投缘。
这次石洞藏物的归属问题,他内心是反对冉隆升的作法,但个性使然,他无意反抗上司,却也不愿意因此而与冯君石产生矛盾,因此心中始终不安。此刻见冯君石主动前来,正好给了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因此他当然十分开心。
简短的会晤后,两人都很满意。善于察言观色的冯君石三言两语化解了李大人心头的隐忧,李大人投桃报李,也将冯君石关心的事主动告诉了他。
“所有藏物原封不动即刻送入高州屏,不得有误!”
走下山时,冯君石想着李大人告诉他冉隆升的话,鄙弃地在心中暗骂:这个贪得无厌的卑鄙小人,现在可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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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夏如火,百越人敬慕的女酋长终于要出嫁了!
雷峒村的公庙内铜鼓齐鸣,盛装的族人们在头发上插上羽翎,有的手执斧头,有的手捧葫芦笙,有的则双臂舒张,迈着雄健的舞步,跳着热情奔放的舞蹈,以夸张的舞蹈动作尽情表达内心的喜悦和祝福。
从村头到大都老家院子,到处是飘扬的彩旗,和光着脚板、浓妆艳抹的人群,无论男男女女都以传统方式欢庆这迟来的大婚之礼。
身穿簇新长衫、帽沿插着簪花的冯君石笑容灿烂地站在竹棚外,等待着他正在行沐浴包衣、开面化妆两大“落阁”仪式的新夫人。竹棚内,他未来的岳父和族里的长老们,还有主婚的祭师都坐在那里等待良时的到来。
“这次你可以放心拜堂了。”陪在冯君石身侧的董浩笑望着他说。片刻前,他发现好友从楼上溜下来,心想他准是趁大家忙乱时,偷跑上楼与新娘子见面,目的是确定蒙在盖头下的新娘无误,不由觉得好笑。
“是的。”冯君石满意地扬眉而笑,不在乎朋友语气中的揶揄。
董浩被他的神情感染,快乐地说:“百合酋长一个顶我十个,有她在你身边,我完全放心。大礼后,我就暂时不跟你回去了。”
“你不用担心我。”他俊目一转,瞟向用脚楼围栏上的女孩,对好友说:“还是多担心那位‘属猴子的小妞’吧,她可是个麻烦人物呢。”
董浩的目光随他落在了坐在那里的娇小人儿身上,嘴角露出笑意。“是的,我会看着她,她是天下最会惹麻烦的女人。”
朋友脸上的表情让冯君石颇感新奇,已经很久了,他不曾见他如此笑过。他似有所悟地说:“那你去陪她吧,她看起来很不快乐。”
“不会吧,那猴子似的女孩快乐着呢。”董浩话是这么说,但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往“猴子似的”女孩奔去。
看到他急切的模样,冯君石诧异地想:这段时间似乎发生了不少新鲜事!
“哥哥!”一声甜美的呼唤让他回过头来,看到妹妹正笑容迷人地走过来,身上穿着不露肚脐也不显腰的华丽衣裙,优雅又大方。
“媛媛,你怎么来了?”他惊讶地问。
“我本来是想跟爹爹在良德迎你们,可是崇梃非要我先陪他送妹妹出嫁,再陪我去良德迎接嫂嫂。”冯媛语气不满地说,但眼神却出奇温柔地转向院子东面,脸上还带着美丽的笑容。
这也是一件让他想不到的“新鲜事”!冯君石郁闷地想。
几天前,当他陪冼百合回家后,曾去罗洲看望爹爹。不料爹爹竟告诉他,大都老几天前亲自上门替儿子冼崇梃提亲,要娶媛媛为妻,他已经接受了这门亲事,如今两个家庭正在商量着办另一场婚事。
得知此事,冯君石备感震惊和失望,他一直认为他美丽温顺,知书达礼的妹妹应该嫁给京城某个兼俱才学品貌的青年才俊,而绝不是那个粗鲁蛮横、身带匪气、女人一大堆的冼崇梃。
可爹爹却认为冼崇梃耿直憨厚,粗中有细,而且真心爱媛媛,因此就算过去有几个女人,在娶了媛媛后,也一定会善待她,因此认定冼崇梃会是个好女婿,对冯冼的再次联姻充满期待。对爹爹的决定,一向孝顺的他只能把遗憾埋在心底。
此刻,看到妹妹多情的目光和羞涩的笑容,他情不自禁地随着她,将目光转向东面院墙下。那里,冼崇梃高大的身材在人群中有如鹤立鸡群,当迎上冯媛的目光时,那大汉竟旁若无人地对她挥手大笑。
冯君石不满地看了眼那个笑歪了嘴的男人,转向妹妹抱怨道:“那个家伙绑走你后可一点都没浪费时间啊!瞧他那一脸贼笑,爹怎能把你许配给他呢?”
冯媛白皙的双腮像染了胭脂般红润,她转回头不安地推推他的胳膊,低声央求道:“哥,他是好人,爹和我都喜欢他,你别讨厌他好不好?”
听到妹妹的哀求,看着流转在她眼眸里的爱意,他犹豫了。
想起父亲对冼崇梃的称赞及百合得知此事时的欢欣,他暗自叹息:为了这事与亲爱的妹妹为敌,与慈父爱妻唱对台戏?不,他可不做那样的蠢事!
再次转头看向东面那个眼睛片刻不肯离开妹妹的大个子,他转念又想,从那炽热的目光看来,那个蛮汉果真很受媛媛,既然如此,他何必偏要做个恶人?
“只要你和爹喜欢他就行。”尽避心里的硬块难消,他无法再反对。
冯媛立即向他保证:“我真的很喜欢他,就像你喜欢嫂嫂一样,真的!”
听她提起自己与百合的感情,他不由得心软,一抹笑容出现在他英俊的脸上。他低头迎向妹妹热切的目光。“那么我会接受他做我的妹夫。”
“我就知道哥哥最通情达理!”听到他的话,冯媛兴奋地抓住他的胳膊。
他猛地缩回手,训斥道:“斯文点,大家闺秀行为怎能如此放肆?”
可这次冯媛对他的训斥毫不在意,因为她正忙着用目光安抚正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冼崇梃。而那个大汉在得到她的暗示后,立刻咧着嘴笑开,几个大步就从院子那头走了过来,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冯君石立刻把妹妹拉离他,不悦地说:“如果你想顺顺利利地娶到她,就得对她温柔点,媛媛不是你所习惯的那种女人!”
“当然,冯大人放心,媛媛是我的小心肝,我会好好疼她。”冼崇梃一改往日的粗门大嗓,他的手温柔但坚决地将冯媛拉回胸前,满足地对瞪着一双秀目看着他的准妹夫说:“你别苦着脸,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该笑着迎接我妹妹,不然,她会以为你在后悔娶她。”
“谁后悔……”刚想反驳他荒谬的言论,院里的铜鼓突然响起,良辰到了。冯君石再也顾不上教训他未来的妹夫,因为他心爱的女人出现了。
他的目光跟随所有的人转向木楼,看着他的新娘身着一袭绣花罗裙,头顶着长及腰部的细纹红绢,在大妗姐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楼来,走到他身边。
他的心有一刻停止了跳动,满溢的幸福感淹没了他。此刻,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她美丽的倩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和事。
“银烛辉煌,庆洽华堂,鸾翔凤翥,桂馥兰芳。”
一声高亢悠扬的吟诵使四周的锣鼓笙笛、歌舞欢笑全都安静了,静得只听到人们的呼吸声和激动的吁气声。
大妗姐拉起新娘的手,放在新郎的手心。
冯君石抚模着那修长的手,熟悉的感觉让他确定这次的新娘不会再出错,他紧紧地握着她,而她也悄悄回握住他。
悠扬的祝福声在院子里回荡,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他的心在幸福甜蜜的浪潮中起伏,完全没有注意到美妙的吟诵声和赞美歌,也没看到他知书达礼、纯真可爱的妹妹正毫不淑女地依偎在粗壮鲁莽的冼崇梃怀里,更没看到他的好朋友正拉着情绪低落的冼碧箩离开欢乐的人群走向村外,甚至没注意祭师正为他们的结合祈求神灵保袺,没发现许多人的眼里饱合着喜悦的泪水……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边这个他彷佛等待了一辈子的美丽女子身上。
有人将一只青白玉角酒杯塞进他手中,他晕陶陶地照着指示端起饮了一口,再掀起新娘盖头的一角,喂百合饮一口。然后拉着她跪在放置了家神图腾的香案前,用酒拜祭天地,参谒祖先,叩拜父母尊者和主婚者。
随后,在囫囵吞下几个甜蜜蜜的果肉后,他们被扶起,并被分开带出院子。在一片锣鼓笙笛和歌舞声中,百合被送入花轿,他则被抬上马背。
当她的手从他手中消失时,他很不情愿地抗议,可歌声、锣鼓声中,没人注意到他的声音,他只能被动地、恍若做梦似的骑上马,双眼盯着漂亮的花轿。
幸好有人替他牵马,有人为他引路,有人代他说话,否则他不知该做什么。
扒头下的百合比他好不了多少,同样如腾云驾雾般地捱过了繁琐的仪式,此刻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摇晃不定的轿子内,只觉得脑袋晕晕的。
扒头外的夕阳照耀着她,她倾听那欢快的鼓乐声,跟随着那动人的节奏一路来到她今后的家,良德太守府。
在这里的仪式简单多了,向公公跪拜后,直接被引入洞房。
终于,头上的盖头被掀开,她与他并肩坐在床沿,四日相望,两情相融。
“大人,拿着这个,明早日出时我会来取。”蹲在床前为新人月兑鞋的大妗姐忽然将一个软软的东西塞进冯君石手里。
“这是什么?”他展开手,看到一块洁白的细绢布时,茫然地问。
而他身边的百合忽然起身走向窗边,他瞥见她涨红的粉腮,甚感不解,再将目光转向表情暧昧的大妗姐。后者见他确实不知,忙站起身,将他手中那块白布拿来铺放在床中央,轻声说:“这是你们新婚之夜的见证物,大人不要忘了,所有族人都期待着明天能吃烧猪肉呢。”
大妗姐说完后,带着其他人离开了新房,并为他们将门关上。
“呃——”冯君石尴尬地轻叹,怪自己竟然把百越人最重要的婚俗忘记了。
在当地,烧猪不仅是出嫁女回门时的重要礼物,更是新娘贞洁的象征。婚前失贞的新娘不得享受烧猪肉,只有冰清玉洁者才能得到夫家的烧猪。因此娘家人从女儿上轿后一直惴惴不安,要等洞房夜的次日,男方家的烧猪送来后,才可放下心来大肆庆祝。而女方家收到烧猪后,会分送亲友族人同享。
看着放置于床上的“贞洁帕”,他的心像打鼓似地“咚咚”跳着,以往那些偶尔闪过脑际的。对女性柔媚体态的遐思和男欢女爱的旖想,霎时变成了具体的影像出现在脑海里,而每一个过去无形的女人都成了实实在在的可人儿——百合!
此番意念翻腾于心,他听到自己细小、但充满无可言喻的渴望的声音,正穿过脑海的迷雾,穿过奔流于全身血管里的血液,穿过心底黑暗的密道冲口而出:“百合,我要你,现在就要!”
他唐突的话将百合吓了一跳,她猛地转回身来瞪着他。
看着她比平常更大更亮的眼睛,冯君石意识到自己的表达太直接,可是此时此刻,他想不起更合适的词语。于是他起身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凝视着她,双目氲氤,充满激情,但他没有碰她,只是轻轻地呼唤她。“百合——”
他强烈的目光和气息吸引着她,她情不自禁地靠向他,他强壮的胳膊立刻将她拥在胸前,他用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头,激情澎湃地亲吻她。
她嘤咛一声,张开双唇热情地响应他,欢迎他以任何方式侵入。
这个吻点燃的火焰,迅速地燃遍他们全身,带给他们未曾有过的快乐,让他们在分享彼此的同时渴望得到更多,两人在极度的快乐中颤栗。
“喔,大人……”她虚弱地靠在他的身上以免瘫倒在地,急促地喘息道:“我希望你能教我如何做,让我们尽快停止这该死的颤抖。”
他将她紧紧地抱住,让她贴在他起伏的胸前动弹不得。“我也希望我能,可是我一个人不行,我需要你的配合。”
她抬起头来,对他微笑。“我会配合,可是我得躺下。”
她娇美的笑容和信任给了他甜蜜的鼓励,她是这么纯真和热情,他不能让她失望,他要教导她、带领她,还要满足她、安慰她……可是,他该怎么做?
凭借着人类天生的本能,他抱起她,走离窗口。虽然一路走得踉踉跄跄,但他还是成功地将她抱到了床上。
灯火在床幔四周形成的阴影逐渐将他们包围,他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可是他们的颤抖并未结束,反而更甚,但她信任地看着他。
他在她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喃喃地说:“我想我们应该先把衣服月兑掉,然后才能终止这讨厌的颤抖……”
他的手缓缓解开她衣服上的系带,双目片刻也未曾离开她的眼睛。
颤栗中,他轻轻松开她的发,手指埋入她柔软浓黑的秀发中按摩她的头皮,虽然这个动作令她颤抖得更加厉害,却也在她身上引起了一阵阵快乐的波澜,因此她没有抗拒。当他的手过她的脸和脖颈,来到她的胸襟,将她的衣服扒开时,他看到她白皙的胸脯上纹了一对可爱的小青蛀。那是百越人的图腾,他崇拜的用指尖抚模着它们,轻声问:“会疼吗?”
“不……”她的手压在他手上,将其留在原处,忧虑地看着他。“你会……讨厌……我的纹身吗?”
“不会,它很美。”他俯身亲吻那对栩栩如生的青蛙,探索她敏感的肌肤,当他的唇以渐增的亲昵磨蹭着她时,导致两人更为激烈的颤抖。随即,他们在不愿有片刻分离的情形下,艰难地月兑掉了身上不多的罩衣。
“百合……”他想对她更温柔点,可是她热情的双眼粉碎了他压抑已久的自制力,同时她的双手正在他的身上,彷佛要尽情感受他的一切般地滑动着,那或轻或重的抚模就像火上加油,更加烧旺了他们身上的热情之火,所有的思念和爱慕都在热情的催化中产生出无与伦比的快乐。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看我的眼神,也喜欢触模你肌肤的感觉?”她闭上眼睛大胆地抚模着他,觉得深深的渴望在体内滋长着、烧灼着她。
他的肌肉在她的手指下变得坚硬,但他需要她亲昵的抚触,需要她动人的甜言蜜语。他的嘴轻轻擦过她的芳唇喃喃地说:“没有,不过我知道。”
“如果我没有说,你怎么可能知道呢?”她心荡神驰地问。
“在西佛寺后出的秘洞里,当你撕开我的衣服时,我就知道。”他克制着沸腾的激情,用爱慕的目光深深地探索她,以发抖的手轻轻地摩挲她,用心熟悉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她窈窕的身段令人血脉贲张,而她那凝脂般的肌肤同样教人目眩神迷。
“那时我是要为你疗伤……”她的笑声在他忘情的亲吻她时消失了。
他的温柔和试探,终结了她多年来心头空虚的渴望,浓浓的爱意在他那带着热度的中升华,令她彷佛花朵般对他绽放。她紧紧搂抱着他的颈子,抵着他的唇情难自禁地恳求:“大人,要我……因为,我也要你……”
她率真的要求和灼热的呼吸,令他全身每一个部位都为之一紧。
“可是……我不确定怎么做才是对的。”他虚弱地喘息着,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玉器般捧着她,害怕稍一不慎就伤害了她。此刻,她不再是令人畏惧的武林女杰,不再是威严冷静的女酋长,她是沉浸在爱中的女孩。
她拉他。“抱着我,让我们一起探索。”
他欣然从命。当他修长的躯体覆盖着她纤细的娇躯时,她以无比快乐的心情欢迎他的重量,而他炽热的嘴在她的四肢百骸点燃起无法控制的之火。她在他的亲吻中申吟,在他的抚模中融化,当她以为自己再地无力响应他的时候,她的身体却本能地在他发起的激情攻势中迎战并反攻。
当她感觉到某种不适感时,高涨的热情稍退。她慌乱地用手挡在他们之间,推拒道:“不要……会痛!”
“就像虫子咬一小口,不会太痛。”他抱紧她,柔声诱哄。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做过!”她很固执地指控着,恼怒地发现一滴眼泪不争气地滑出眼帘。
他费力的抬起头来看着她,呼吸急促,额头布满汗珠。他吮去那滴泪,热情地亲吻她,在她唇边说:“我不知道,所以找也害怕,可是我们都不需要害怕,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不是吗?”
他热情的亲吻和诚实的告白安慰了她,她一边回应着他的吻,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是的,我爱你。可是你怎么能不知道?你都这么大了,又在京城住了那么多年。秦淮河边烟花地,难道那些女人不碰你?你真的从来没有要过女人吗?”
“我可不是被女人碰一下就把持不住的男人。”他惩罚似地轻咬她的唇。“而且你也不小了,成天混在男人堆里,你为什么也不知道呢?”
她猛地抽气,在他怀里扭动,但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正对她做的事。“你这个该死的坏蛋,你以为我会跟其他男人乱来……”
他在她身上调整着更合适的位置,喘着气阻止她。“好啦,停止这些傻话,让我们庆贺自己成为对方的第一个男人和女人——”
他最后的话音消失在她的失声尖叫中,而他飞快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又一个充满歉疚和爱意的吻,令她的痛呼变成欢愉的呜咽。
欢愉与痛苦相携而来,百合分辨不清哪种感觉更多一些,唯一感觉到的是,在那之后紧接而来的是无边的狂喜和彼此身心相融的宁静。
“呃,虫子……咬一小口,你真会骗人。”
良久后,当她依偎在他怀里,啃啮着他的肩膀时,她满足而甜蜜地说。
“我可没骗你。”他擦拭着她鬓发间的汗水,温柔的眼中盈满快乐。“而且那是值得的,你说对不对?”
她没说话,更紧地偎进他怀里,用四肢缠住他,表示自己的赞同。
而他没有让她失望,立刻展开双臂抱紧她,配合着她的节奏,让他们再一次亲密地结合为一体。
而这一次,他相信他一定做对了,因为他美丽的夫人除了甜蜜的吟哦和欢笑,再也没有皱眉喊痛,而他则觉得自己正变成强壮而狂乱的大鹏鸟,带着她展翅飞翔至无垠的高空,一起探索他们为彼此开启的醉人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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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良德城外的渔女滩,一座座水上吊脚楼,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沉睡着,部落最尾部一座小楼内烛光温暖、被褥凌乱的床榻上,韦檠在娇喘的女人身上移动着,虽大汗淋漓却难以尽欢。
他紧闭双眼,试图从女人挑逗的和贴着他肌肤的温热呼吸中唤起往日的力量,可是最终他失败了,他的男性雄风今夜如同遭遇霜冻的秋菊般毫无生气。
“韦主儿……”感觉到他因无能而怒气腾腾,女人战战兢兢地抚模他,想提供安慰,可他忽然拍开她的手。
“不要碰我!”他怒气冲天地翻落地上,走到敞开的窗前瞪视着夜色迷离的山水,彷佛透过它们能再次看到折磨着他的灯彩、迷人的洞房和美艳娇俏的新娘。
冼百合竟敢对他做出这样残忍的事:背叛他、抛弃他,还想抓他!
可他,仍然想得到她。
从第一眼见到她起,他就深深地迷恋着她。为了她,他改变计划,不仅没有取她爹的性命,还将他救活;为了她,他放弃享乐,甘愿蜗居在深山村峒的树屋内做个小郎中;为了她,他规避。可是七年来,她无视他对她的好,漠视他的甜言蜜语,践踏他的爱,却将自己献给了那个没用的文弱书生!
文弱书生!他模着脸上坑坑洼洼的伤痕,眼里闪过凶狠的锐光。那该死的书生竟敢用竹棍打坏他俊美的脸,让他留下终生耻辱的印记,他发誓一定要报仇!
不过此刻,最让他痛苦的是那个无耻的书生正与他心爱的女人同床共枕,那情景彷佛一道魔咒束缚着他的身心,他努力瞪大眼睛望着远方,茫茫夜色中,他似乎听见了她诱人的喘息,看到她因获得满足而绽放的美丽……
怒火烧灼着他,他的身体竟奇迹般地复苏。
他返身扑向床上的女人,撕开她身上的衣服,以强悍粗暴的方式,想象着她就是“她”,将所有邪恶的婬念与狂热的情绪都发泄在她身上,在绝望与愤怒中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最终溃决在面呈痛苦之色的女人身上。
许久之后,当他抬起头来,看到一对惊惶失措的眼睛时,怒气再次不可遏制地爆发了。他,仪表出众、武功超群、医术盖世的韦檠,骆越人真正的酋长,居然需要在一个替代品身上寻找满足,这是怎样的一种耻辱?
“瞪着我干什么?”
再次成为他出气筒的女人挨了一掌,瑟缩到床角,而他鄙视地看了眼他留在她丰满身躯上的斑斑瘀痕,倏地跳下床,捡起地板上的衣裤穿上,阴沉地说:“以后你是我的,敢找别的男人,你就死走了!”
他拉开门冲出去,在狂乱的愤怒中发誓:他们害他陷于痛苦深渊,那他一定要他们相伴,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他也要得到冼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