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亲爱的鱼儿一个吻。
现在是加州的半夜,台湾大概已是日上三竿了吧!我正忙着硕士论文,所以没什么时间写信,但只要一有空我就会想你,是否该为这样的伯尧献上一吻呢?
前些天我遇到奕学。地点已忘,只记得当时气氛有些尴尬,但我们仍给彼此一个招呼。让我惊异的是他问起澄怡,虽然只有简单一句话,但我却从他眼里读到不一样的情愫。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一定知道,你也有权利决定是否将此事告知澄怡。
夜已深,人已倦,很抱歉字写得潦草,无奈我上下眼皮已重重的黏在一起,连牙签都发挥不了功用。
想你,从清晨到夜晚。
爱你的伯尧渝湘折好信纸,置于上衣口袋。
半个月前的来信,如上言词短少,渝湘已能倒背如流。
时光匆匆流逝,似流沙般从指缝滑落,一转眼,她毕业已半年多,也已经一年三个月零五天不曾和魏伯尧见过面,仅从他偶尔寄来的照片得知他面容依旧、挺拔依旧、笑容依旧,心……是否也依旧呢?
曾想过飘洋过海去看他,又怕耽误到他的正事,影响课业进度,遂放弃作罢。
只是,思念的心啊!一点一点的啃噬,常疼得她辗转难眠,眨眼,又是一个清晨,又是一个不成眠的夜。
丙酱行到她跟前,示好的摇摇尾巴。站立着的果酱已有渝湘的三分之一高,渝湘已没有足够的力气再将它抱起来在顶上旋着玩。
毕业之后,渝湘将果酱带回台中,加入狗朋猫友中。
两个月前,谭家附近一块八十坪大的空地因主人急需用钱,以两百万的价格卖给渝湘。渝湘利用这笔还算宽广的土地建造了两个猫狗专用的小木屋,其余的土地则作为狗儿、猫儿活动的空间,并麻烦尚在服兵役的水梨帮她规划庭园,一间属于渝湘的流浪动物收容所终于成立,也完成渝湘多年的心愿。目前这儿收容了二十五只狗和十八只猫;每一只都预先作好结扎手术,所以这儿没有新生儿,但由外头新进来的房客仍一天一天的继续增加。
渝湘原本还打算建一间小屋子,好让自己就近照顾动物,却被谭爸爸以太过危险的理由严禁建造,只能造个小亭子作为休憩之用;晚上规定一定要在谭家的屋子里睡。渝湘明了父亲是出于爱惜女儿的心理,也就欣然答应。
除了忙收容所的事外,渝湘另兼一份翻译工作,唯一的工具是一台手提电脑。
魏李如为她设立的户头,原则上她能不用就尽量不用,但这群猫狗可不懂生财之道,她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还是得工作赚钱才有饭吃。
待计算机敲完一个段落后,渝湘揉揉发涩的双眼,刚想打一个呵欠,双眼猛然被一双冰凉的小手蒙住。
“薛家的笨澄怡?”
头顶冷不防被敲一记,睁开眼,坐在她面前佯装愠怒的不是澄怡还有谁?!
“谭家的呆渝湘,下次麻烦你找个有创意的答案好不好?除了笨、痴、傻外,没有其它的形容词了吗?”
澄怡正要反讥眼尖的一眼就瞧见渝湘口袋里露出来的尖尖纸头。
“魏伯尧的来信?”
“半个月前的了。”她犹豫一会,将信纸抽出来递给她。
“这么大方啊?”澄怡接过去摊开,只看了起头就作了个呕吐状。“肉麻死人不偿命的。”嘴里念着,眼睛仍继续往下看。
渝湘一直注意她的面部表情。原先愉快的笑容忽然冻结在唇角,长睫毛半掩,黑白分明的眼眸瞬间转为雾蒙蒙的黑潭,但那都只是弹指间的事,很快的,澄怡回复为先前的模样,笑脸盈盈的将信纸还给她。
“看完了。”澄怡拍拍手掌,“乱无聊的,写得那么少,一张信纸都填不满。”
渝湘静静的注视她好一会。
夸张的表情,回避的眼神,不着边际的话语,在在暴露其欲盖弥彰的心态。
“我很高兴……他仍在等你。”
澄怡一副下巴快掉下来的样子。“谁?魏伯尧?”
渝湘为之气结,不悦的瞪她一眼。“你知道我在说谁!”
澄怡甩甩她一头美丽的长发,望向正在木屋里睡午觉的狗儿们。
“又新来两只啦!老天,你这儿快狗满为患了。”
“澄怡!”渝湘不耐烦她老是顾左右而言他。
澄怡停止叫嚷,敛住笑容,目光望向远方。
“你要我去美国找他?”
渝湘无声的点头。
“知道他会在看到我的第一眼作何表示吗?”澄怡的脚已抬到桌面上,“他会大笑,笑得像中了第一特奖般兴奋,然后告诉我,你真的来啦?笨蛋,我骗你的!”
“接着他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渝湘平顺的接下去,“再给你一个倾诉所有思念的吻。”
澄怡抚着额头,一副快昏倒的模样。
“同学,你翻译小说看太多,走火入魔了。”
“因为我想,”渝湘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滑出。“我想投入他的怀中,想告诉他我有多思念他、多想他,想得快要疯狂、快要崩溃了。想看到他的人,想看到他的脸,想触模他的心,我好想,真的好想!”
澄怡顿时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我懂。”她移到渝湘身旁,揽住她的肩头。“别哭,我懂你的心情。”
“去不去美国?”
“去……”她像烫了手般放开她,惊诧间,瞧见渝湘闪着狡黠的双眸。
她忘了渝湘演技一流。
“你骗我?”她不平的大叫。
“我没有骗你。”渝湘凄然一笑,“我只是演出你真正的心情罢了。”
澄怡抿抿嘴,不肯让自己下台阶。“我没有护照。”
“没关系,我有旅行社的朋友。”
“我热爱我的工作。”
“八百年前你就想辞职了。只因为是亲戚介绍的工作,不好意思才干两、三个月就走人,所以才一直留到现在。”
“我父母不会让我去到那么遥远的国家。”澄怡打出最后一张王牌。
渝湘当机立断牵了她的手就走。
“去哪里?”
“找薛伯母。”渝湘含有阴谋的露齿而笑。“五年前我有法子让薛伯母点头,五年后我照样有这个能耐。尤其在他们老来得子的现在,我更有信心。”
“不好意思,我妈可不重男轻女。”
渝湘贼贼的笑了笑,仍一径儿拉着她走。
澄怡干脆蹲下来赖着不走。
“澄怡!”渝湘耐心已用罄,“幸福不会等你,他也不一定会一直等你。”
“姻缘天注定。是你的,绕一大圈还是会回到你身边;不是你的,就算强求也没用。”
“你强求了吗?与其在这里说废话,何不好好把握?”
“我和他之间不像你和魏伯尧之间那样单纯。他不是被动者,更不是会躲在一旁像个傻子似的苦苦守候而不行动的人。他若真的爱我,他会回台湾将我绑上飞机带去美国,而不是在太平洋的另一端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他问起我,并不代表什么,也许他有问起你、问起他人,只是魏伯尧太无聊才写来问你罢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有必要去美国一趟。”
“去干嘛?让人吃饱了撑着看笑话?还是你也感染到魏家无聊的月老遗传因子?
你难道没听说世上有三项职业不可做,其中一项就是媒人?”
见劝服不了澄怡,渝湘也放弃了。她才真的是吃饱撑着,无事趟这淌浑水,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她默默的回到桌前,打开计算机,叫出档案,将尚未输入的翻译稿一字一字的敲进去。
“你在生气?!”澄怡看着渝湘修长的手指像泄恨般的重敲可怜的键盘,缓缓摇两下头。“其实你犯不着生气。”
“别跟我讲话。”渝湘专注的眼着荧光幕,“我无法保证不会跟你吵架。”
“为什么要我去?”澄怡也火了,“为什么不是他回台湾?”
“你可以去问他呀!”渝湘非常、非常不悦,“问他为什么不回来绑你去美国,害你在这里苦等这么久?”
“话不投机半句多!”澄怡将帆布包甩至身后,在空中划下一道完美的弧线。
“我要回去了!”
“你不能要求爱情平等,更不能计较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渝湘冷言道。
“你究竟凭哪一点坚持他仍在等我?”澄怡瞄一眼渝湘正在翻译的稿子题目,“『不老誓约』?你真相信在现代社会不有永志不渝的爱情?我看你先打包好行李,把你送进博物馆吧,像你这种人快绝迹了。”
“我只问你一句话!”渝湘咆哮的声音把一旁打盹的猫狗都惊醒了,“你还爱他吗?”
澄怡愣了好半天才逼出一句话。“要你管!”
“很好!”渝湘“砰”的一声,用力将计算机盖上,“你自诩为现代女性,却懦弱得不敢追求自己所要。凭你聪明的脑袋瓜,会笨得跑到人家面前问:『你还在等我吗?你还要我吗?』这种蠢问题?自己胆小不敢为,反而推托到社会身上去。别人怎么看待爱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待自己的爱情!”渝湘气得双颊抽搐,紧握桌沿的手微微发着抖。
“你不是讨厌他?怎么为他说项起来了?”澄怡斜着眼睨她。
“去你的!别在我身上找借口。为你自己谈感情,而不是为朋友谈感情。”
澄怡像泄了气般在椅子上坐下,两手托腮望向远方。“有时……友情和爱情之间很难找到平衡点。我喜欢你也喜欢他,我不想老了时没有可谈心的知心伙伴。”
渝湘知道她已有妥协之意,放心的一笑。
“没什么好担心的。在你对他颇有微词时,我会聪明的不给予任何意见。”
“那多无聊啊!”澄怡哀叫,“连个骂人的伙伴都没有,人生多无趣。”
“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无穷的给淹死。”渝湘佯怒瞪视着她。过了一会,两人很有默契的、不约而同的爆笑出声。
☆☆☆
送走了澄怡,少了一个嬉笑玩闹的好友,日子一下子变得空寂而单调。
二月的天空灰冷黯淡,太阳躲在云层里执意不肯出来。冷风萧索,一群懒猫懒狗宁愿躲起来睡觉,也不愿理会主人寂寞的心情。仅有两、三只还算有人性道义的,在翻身的同时抬眼看了渝湘一眼,接着又沉沉睡去。
好吧!反正我也不想动,渝湘自我安排一番。但实在闲得发慌,又找不着事情做好打发时间。
她倏地想起久未见面的虾子和小米。
她们也该放寒假了吧?现在过去应找得到她们。
打定主意,叮嘱另一位在收容所帮忙的工读生一声,即动身开车,驶往位在台北郊区的魏宅。
☆☆☆
“少爷?!”虾子目瞪口呆的盯着面前高大的身影。
魏伯尧神色自如的将手上的行李交给虾子。“不好意思,麻烦你帮我拿上去。”
说完,即匆匆跑出。
“等等,少爷,您去哪里?”虾子急忙问道。
魏伯尧在关上车门之前丢下一句:“我去台中找鱼儿。”踩下油门,车子快速驶离魏家大宅。
虾子还来不及反应,就已不见白色车影。
“谁啊?”渝湘和小米下得楼来,对着失神的虾子发问。
“老天!鱼儿,少爷他……他回来了!”
渝湘至少花了三秒钟才让这句话进入脑里,又花了三秒才研究出它的意义。
“你说……伯尧……伯尧他回来了?”渝湘又喜又急、又慌又乱的转了一圈,环视室内一周。“他在哪里?”
“他不知道你在这,”虾子气得直跳脚,“我还来不及告诉他,他就上车去台中了。”
“天!”这场阴错阳差是怎么发生的?“我去追他。”渝湘刚冲出去,忽又冲回来,一脸歉意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虾子一推她的肩膀,“快点,免得没追上就不好了。”
待渝湘出去后,小米发挥她有疑必问的好学精神。
“为什么鱼儿要去追少爷?少爷又为何一回来就赶去台中?”
虾子笑而不答。
一会儿,小米想通了,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
“就像你为何每个礼拜千里迢迢的跑去高雄看水梨是一样的。”
☆☆☆
渝湘冲进屋里,一看到坐在沙发上优闲的读着报纸的孟湘,劈头就问:“刚才有没有人来找我?”
“有啊!一个又高又帅,活像杰克与豌豆树里的大巨人般的男子。”
“人呢?”
“走啦!”
“走了?”渝湘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就是回去了嘛!”孟湘将看完的报纸丢回桌上,“我告诉他你好象去台北找什么虾子、螃蟹、美人鱼的,他一听完,说声『谢谢』,人就离开了。”
“你怎么不留住他?”渝湘气急败坏的嚷着。
“我怎么知道?”孟湘委屈的垂下嘴角。
“抱歉!”渝湘烦躁的踱方步,“我去台北找他。”
“现在?”孟湘惊呼,“老姊,现在都六点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她匆匆抓起车钥匙,“帮我告诉爸一声。”
罢踏出门,即撞到一个人前胸。
“渝湘。”谭爸爸稳住差点跌倒的她,“这么匆忙赶去哪?”
“去台北!”渝湘才踏出一步就被揪回来。
“不准去,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多危险?”
“爸!”渝湘有气无力的抗议,“现在才六点……”
“回来就半夜了,而且你忘了今天是你爷爷生日,待会要去帮他庆生日的事吗?”
“哇!有蛋糕吃了!”一旁的孟湘乐不可支。
渝湘黯然垂下首,她的确忘了。
“快去换衣服。”谭爸爸命令道:“三十分钟后出发。”
渝湘垂头丧气的走回自己房间。瞥一眼床头的电话,开始暗中祈祷魏伯尧能打电话来。
像是听到她的心愿,电话猛然响起,第一声尚未停,渝湘已快速拿起话筒。
“喂?”
“渝湘啊?”话筒彼端传来一阵恰悦、爽朗、沙哑的笑声。
“爷爷。”渝湘压下满月复失望,不让它表现在声音上。
“你们什么时候来?你叔叔伯伯们都到齐了。”
“快好了!爷爷,祝您生日快乐。”
“好!好!”又是一阵开朗的笑声,“快点来呀!”
“会的,待会儿。”
等谭爷爷收了线后,渝湘立刻按重拨键,等“呜呜”声响起,她按下记忆键,在一连串快速的数字声响后,电话和台北魏宅的达成联机。
“魏宅,您好,请问哪位找?”是小米的声音。
“小米!”渝湘急切的问:“伯……你们少爷回来了没?”
小米习惯性的朝门口瞧了一眼。
“还没。”
“那……如果他回来的话,麻烦他打电话给我,我大概在……”她瞄一眼床头闹钟,同时在心里盘算一下时间。“十点半左右会到家。”
“OK!传令兵会确实传到。”
“拜托你了。”
币好电话,渝湘发了一会呆,直到楼下传来叫唤的声音才惊醒过来,匆忙抱了一叠衣服奔进浴室里。
☆☆☆
生日聚会散场时,早超过十一点。
渝湘疲累至极的瘫在皮椅上,一旁的孟湘和彦绪早就梦周公去了。
这么晚了,大概不会打来了吧?渝湘心里颓唐,心灰意懒的直盯着窗外霓红灯。
怎么会这样?明明就在同一栋屋子里,竟会失之交臂。匆忙赶回,竟也交错开;
本以为可以在十点半之前散会,却拖到将近十二点大家才觉尽兴,互道再见。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起,她害怕以后真会和魏伯尧永远见不到面,像两条交叉线,在一点交集后,各往相反方向而去,越离越远,越分越开,永生永世不再相遇。
交握已汗湿的手,眼眶在不知不觉中已湿润。
车子颠簸一下,孟湘从瞌睡中醒来,揉揉惺忪双眼,迷迷糊糊的问:“到了吗?”
“再十秒钟。”谭爸爸回道:“叫你哥醒来。”
孟湘推谭彦绪一下,见他不为所动,索性不睬他,将目光投注近在咫尺的家门。
“姊!”孟湘像看到外星人般大叫:“你看那里!”
渝湘不明所以的朝孟湘所指的方向望去。
“什么啊?”她皱着眉,眼前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
“早叫你戴眼镜偏不要。”在孟湘的咕哝声中,车子已至谭家大门口。谭爸爸也看到孟湘所指的那个人了。
“谁呀?”谭爸爸竖起警戒心,“三更半夜站在别人家门口。”
“大巨人呀!”未等谭爸爸将车停好,孟湘已经将车门打开。“傍晚来找你的大巨人。”
“什么大巨人?”谭爸爸一头雾水。
“爸,你别管。姊,你快下车呀!”孟湘恨不得用脚帮助渝湘下车。
渝湘下车后,孟湘立刻催促谭爸爸将车子开进车库停好。
“晚安!”是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国语,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身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魏伯尧。
渝湘嘴巴张了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
“你怎么在这儿?”
“回台北途中,我打了一通电话给小米,她告诉我你的传话。转念一想,我又开回来了。”他从背后拿出一束花,“本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老天爷作弄人,这束花迟到现在才有机会献给女朋友。”
渝湘迟疑着不敢接过。魏伯尧心生奇怪,往前跨一小步,敦料渝湘也跟着往后退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未曾拉近。
“怎么了?”难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渝湘忽然掩面低声啜泣。
“我怕这只是一场梦。我现在还在坐在我爸的车里,作着朝思暮想的幻梦,只要我一碰触到你,你就会消失不见,我怕这样的结果。”
“小傻瓜!”他暗地里舒了一口气,伸展双臂将她环绕住。“感受到我传达过去的体温了吗?小怀炉?”
“嗯!”她欣喜的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抱歉!”他低头轻轻吻掉她脸上晶莹的泪水,“我怕若放假时回来,我会恋着不想走,所以才狠下心一年多不回来。”
“还会再离开吗?”
“不会了!”他紧拥住她,搓揉她后颈尚不及肩的短发。“你说你剪头发是为了许愿,可以告诉我是怎样的愿望吗?”
她故意吊他胃口的犹豫一会。“我不能说耶,我答应澄怡实现后第一个告诉她。”
“是吗?那什么时候会实现?”
“目前已实现一半啦!”她顽皮的一笑。
魏伯尧思量一会说道:“我有个办法。”他拿出一张便纸条,“你在上面写上澄怡的大名,再将愿望的内容写上去,就不算违反约定了。”
☆☆☆
一直到他们将写给澄怡的信投进邮筒,魏伯尧才问:“可以告诉我了吗?”
渝湘踮起脚尖,攀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希望你平安的回到我身边。”声音极轻极小,饱含一年多久别的思念和浓浓的情意。
魏伯尧一时感动,垂首深情的吻住她的唇。
“另外一半呢?”
她轻笑。“等你一百岁时再告诉你。”
他懂了。“原来你在惩罚我?”
“才不是!”她冤框的嘟嘴,“许愿嘛!未实现之前说出来就不准了。”
“好——”魏伯尧笑着抱住她,“等我一百岁时得告诉我,可别忘了。”
“不会忘的。”她满足的靠在他的怀里,“等你成为一百岁的老公公,等我成为九十八岁的老婆婆,我们之间犹似年轻时,永志不渝。”
“什么?”他没听清楚她的喃喃自语。
渝湘轻摇首,面带喜悦,似已心满意足。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空中的星星眨巴着眼,闪烁着音符,演奏情人心中的交响曲。
尾声经过两年各单位的实习磨练,在一次的股东大会上,魏伯尧顺利的被推举为新一任的总裁,桑颂聿正式卸权。
魏伯尧果不出魏李如所料,是个领袖的好人才,桑颂聿在见到他将魏氏管理得有声有色后,才放心的和施筱屏双双移民至澳洲,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惬意生活。
退伍后的水梨和小米合开了一间花店,花店设在台中,平日由小米负责店面的生意,水梨则在埔里老家专心种植他最心爱的花草园艺。至于结婚嘛,应是为期不远了。
夜校毕业后的虾子在桑颂聿的安排下进入美国一所语言学校就读,第二年顺利考入纽约大学就读。
秋凉早取代酷热的炎夏,连不怎么怕冷的渝湘也换上薄薄的长衬衫和长裤。
已取得兽医执照的她正忙着为动物们打预防针。多了这项技能,收容所的支出无形中又减少许多。
“渝湘姊。”在收容所帮忙的工读生朝她走过来,“你的信,美国寄来的。”
渝湘放下手中的针筒,瞧一眼信封上的住址,是澄怡寄来的。
飞快撕去封口,一口气读完信里的内容,她惊喜得差点大喊出声。
压抑下满腔喜悦,她大步奔向坐在亭子里的魏伯尧。
由于台北、台中两地相隔,加上两人各有工作要忙,几乎一个礼拜才见一次面。
为了改善这种情况,魏伯尧买下魏宅附近的一块空地,费了一番口舌才劝动渝湘将根据地转移到台北来。
结婚已近一年的他们,感情仍好的似谈恋爱时一般,魏伯尧只要一下班就往她这儿跑,可惜的是他仍怕狗,所以只能乖乖坐在亭子里观望。
这会看见他心爱的妻子双手置于身后,一脸神秘兮兮的笑容朝他走来。
“什么事那么高兴?”他轻捏她小巧的鼻尖。
“你兑现第二个愿望的时机到了。”
魏伯尧在五年前答应她的三个愿望,渝湘只要求了一个,还有两个尚未兑现。
“是什么?”他猜测和刚才工读生交给她的那封信有关。
“给你一星期假,也给我一星期假,然后带去美国。”
“我很忙!”瞧她不悦的嘟起嘴,他怜爱的捏她脸颊一下后,才缓缓的说:“我安排一下,不过可能只挪得出四天左右,可以了吗?”
渝湘这才重新展露笑容。
“别卖关子了,去美国的理由是什么?不会是突发奇想想去看米老鼠吧!”
“不是!”她俏皮的皱皱鼻子,献宝似的将信纸摊开在他面前。“澄怡要结婚了,和那个下雨天就用得着的男人。”
他一点也不惊讶,好象他早看透信纸的内容般。
“你早知道啦!”她泄气的坐在他大腿上。
“今天中午,奕学拨过电话给我。”他们早已和好,蜜月旅行时还顺道去拜访他和澄怡过。“只是我一直抽不出空告诉你,来这儿时你又正在忙,所以就……”
“他们算得可真准,信和电话同一天到达。”她再一次阅读信里的内容,双腿悬空摆晃。
“真的不能挪出一个礼拜吗?”她歪着头看他,清澄的大眼写满期望。
他最无法招架她这样的注视。
“我尽量。不过你老公可能得关在办公室好些天。”
“那有什么关系?”此语一出,立刻换得魏伯尧一个受伤的眼神。她笑着攀上他的脖子,“我会带着晚餐和宵夜去陪你,这样的老婆棒不棒啊?”
“棒……”他宠溺的轻捏她的下巴,垂首将唇印上她的。
秋风瑟瑟吹起,然而在有人的心里吹着的永远是和煦的春风,如朝阳般柔和的包围,将幸福密密的圈起,圈在两人的心窝深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