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涛,阿涛——”
略带些醉意,聂修炜在终於送走满厅宾客后,便身形不稳地急忙赶回清玉楼,想见他的小丫头,想看一看她到底要送什么给他。
摇摇晃晃地跨进清玉楼,迎接他的只有花烛一片昏黄。
挥手遣走了身后的朝阳,聂修炜努力睁大有些迷蒙的双眸,想找出那个扰了他一日一夜的小丫头。
“阿——涛——”他的呼唤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传开,可那个小丫头却依旧不知所踪。
“难道害羞躲起来了?”他喃喃,正要再喊,却耳尖地捕捉到楼上极小的敲打声。
清脆而又有节奏,一听便认出那是阿涛在雕玉的声音。
可恶的小丫头!今日是他弱冠之日耶!他最大是吧?还说要送礼物给他,可已快三更天了,礼物在哪呀?不在厅里等他也就罢了,竟还在沉迷於雕玉!这不是摆明了不将他聂修炜放在眼里吗?
撇撇唇,快步上楼,他不假思索地转到阿涛房门口,举手推门便进。
一进门,便看到阿涛正伏案聚精会神地忙於雕刻。
“喂,我的礼物呢?”聂修炜大步跨到小丫头背后,伸手拍拍她的背。
“哇——”冷不防地被拍一掌,差点吓掉阿涛手中的刻刀,拍拍受惊的心,将桌上的小东西一手握起,这才回头,“大公子,你干嘛吓人?”
“我吓人?”伸手拉过一把木椅,紧挨小丫头坐下,聂修炜挑挑眉,“没做亏心事,怎会怕人吓?”伸出大掌晃晃,“东西呢?拿来!”
他的礼物……呵呵,不用别的啦!只要将小手搁到他掌中,他就满意极了!可,若能再附上小丫头的娇躯,自然就最好不过。
他一说完,就见阿涛那张圆脸瞬间涨红。
呵呵——如他所料!
“礼物呢?”羞什么?他可等了好久了呢!
“没、没——”红著小脸儿摇摇头。
“还没准备好?”
“对、对——”点头如捣蒜,阿涛甚是紧张,握紧的手在轻颤。若大公子不满意这礼物,该怎么办?
“傻丫头,不用准备得多好!”聂修炜单手支颔,笑睨著愈加紧张的小人儿,“我不会笑你的。”
其实,他心中已大概猜到小丫头的礼物是什么了。看,平日不甚在乎外表的小丫头竟细心地穿上了她一直不接受的湖绿罗裙,及腰的乌发往日都是草草绑成一条粗辫,今日却是梳起了可爱的发髻,甚至别上了一朵小小的珠花!清秀的脸上虽依旧未施脂粉,可在烛火的柔光里,却显得那般诱人!
“阿涛——”聂修炜的嗓子微哑。这是他渴盼了好久的女子哪!他不由得伸出微颤的大手,搭上心上人的柔肩,“阿涛,我不会笑你的,你想送我什么呢?”
“我、我——”红唇启合几次,偏挤不出答案,只好咬一咬唇,心一横,把一直紧握的小手摊在他面前。
匆匆瞥上一眼,聂修炜不甚在意地一笑,“阿涛,现在是送礼时间。等一下再讨论雕玉吧!”小丫头再怎样沉迷於雕玉,也不必在这重要的时刻吧!
“你先帮我看一下啦!”她不依,举在他眼前的小手没有一点后撤之势。
“天哪!”聂修炜几要仰天长啸,在这柔情蜜意的一刻,她非要这么不识情趣吗?
“帮我看一看啦!”小小的手似捧著世间唯一的珍宝,摊在他眼前。
无奈地叹息几声,聂修炜只得草草瞥向小丫头一直捧在掌心之物,依稀看出那是一枚玉指环。
材质取自白脂玉,但可惜含了不少斑黑的杂质,不算什么上等玉质。伸指取饼用指月复模了下,细微的刺痛感说明这指环内侧打磨得不太成功。
平日他所接触的都是绝世好玉,完美的雕品早已养刁了他的胃口,这玉指环让他挑剔的眼神不想再看上一眼。
“怎样?”阿涛紧张地瞪大双眼,屏住呼吸听他发表意见。
“你从哪里找来这玩意?”他摇头轻笑,“不是我太挑剔,可你看——”将那玉指环上的缺点一一指给她,“形状不圆,环上尚粗心地留有刻痕,此乃雕玉大忌。”
套在指尖上的玉环轻转一圈,完美的性子让聂修炜说不出一字的违心之论,“再来,这环内极其粗糙,雕工又不精美,实在不能算是什么玉雕。”
“还有呢?”紧张雀跃的心,稍稍冷下来。
“还有?”他好笑地耸耸肩,带著醉意的双眸忽略了心上人的失落与挫败,“这只能说是件失败的作品,若我见到雕这玉的人,那我会劝他别再走雕玉这条路了,免得丢了玉匠的脸!”
并非他聂修炜恶毒,实在是这玉指环入不了他的眼。二十年来触目所及的,净是珍品,何时见过这不值一文的小玩意儿?
“阿涛,你从哪得来的?扔掉算了,省得凝眼!”
不等阿涛回答,聂修炜轻轻一弹指,便将那玉指环弹向窗外,玉指环,就此失了踪迹。
他扔了它?毫不在乎地便丢了它?!
“阿涛?”他的一颗心都在期待他所以为的大礼,而醺醉的视线,再一次将心上人的失落视而不见,“我的礼物呢?快给我,别再浪费时间谈什么玉雕啦!”
“那玉指环你真的看不上眼?”她垂首低喃。
“我看得上才怪呢!”聂修炜笑著逗她,“我早对你说过了,喜欢哪件玉雕,就去拿,何必捡那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呢?”伸指弹弹那低垂的额,兴奋充塞全身。“我的礼物呢?快拿来!”呵呵,如此良辰美景,不谈情说爱太不应该了!
“你扔了。”
“我扔了?”笑出声来,聂修炜被醉意侵袭的脑筋再也转不动,“你要送我的不是那枚破指环吧?你明知我最不缺玉雕,那些绝世珍玉我尚且不看在眼里,更别提那什么不入流的小东西,你别开玩笑了!”他胡乱地探手,将阿涛揽近身前。
吧嘛死撑,爽快地将自己送上来不就成了?
“你醉了!”伸手轻轻格开两人亲密的相偎,阿涛已无什么伤心之感,伸手扶著已快睡著的人,“走,我送你回房。”
“礼物呢?快快拿来,不然我会生气喔!”聂修炜脚步不稳地任阿涛扶著,回到他卧房,“难道我的真心你还没看到?”
“我早已看到了。”阿涛扶他躺在卧杨上,细心给他盖上锦被,“只是,我的心你不屑一顾而已。”哽咽的低语,伴著滴滴泪珠,悄悄消失在房内。
她的心意,他看不起——
而她,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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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时——
“什么东西?”
躲过从天而落的不明物体,跟著伸手一捞,便将那东西收进手心里。
举高手中的灯笼,聂箸文眯眼细瞧手中的不明物体——玉指环?
摇摇头,不怎样喜欢这普通万分的小玩意儿,但,聂箸文仰头一瞧,忽地玩味一笑。这小东西,似乎是初学雕玉之人的初次大作哪!
侧耳又细听了一阵楼上的对话,顿时眼一亮,握紧手中物,扭身便往回走。
算了,反正他只是出门几天便会回来,不用去向大哥告别了!
至於这玉指环——他代为保管一阵子好了。此时此刻,楼上的情景似乎不宜他人插手。
聂箸文耸一耸肩,如来时一般,又悄无声息地走出清玉楼院门,融进了墨色的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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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一刻——
提著灯笼,阿涛也走出了清玉楼,就著微弱光线,低垂著头,在楼前的绿地、花坛中,找著她的玉指环,寻著别人不屑一顾、随手丢弃的——那颗女儿心。
伤心,自然是会伤心的。
记得那年,她为了找不到学雕玉的地方而闷闷不乐,爷爷曾对她说过一句话:“爱,便要努力争取。”
她想了好久好久,她确定她爱雕玉,这一辈子只想与雕玉为伴。
所以,她千方百计地来到聂府,为的,便是希望可以学到更巧妙的雕玉技术。为此,她受过苦,失败过不知多少次,可对雕玉的热情,让她一次次地坚持了下来。
没有玉雕师父指点,没关系,那一件件藏在石头阁的玉雕珍品,便够让她学上一辈子了。
想想,当初进石头阁工作时,她又挨了多少骂?
“这玉雕是这样摆的吗?”
“你家的玉雕是用水巾擦洗的吗?”
“你真懂玉雕保养的方法吗?”
“你白痴呀!”
回头想来,那数次的斥责真是大公子少有的举动,而也是那一次次的斥责,让她更用心、更努力地学习有关玉的一切知识。
渐渐地,大公子责骂不再,有的只是重重一哼或是无语沉默。
而她,也不再提心吊胆。
可,她依然在举起刻刀的时候,一次次的失败了。她从没雕成功过一次作品。有时候,她也想放弃算了,反正她一个女儿家,迟早是要嫁人的,这雕玉技术并不见容於身为女子的她所拥有。
但,她却总是不肯就此死心!如果她放弃了,那么她之前所吃的苦、受的委屈,又有何意义?
於是,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她不知道大公子怎会对她动心,不了解大公子看上她哪一点,她原先是不相信这一切的,毕竟,现实中,有太多太多的阻碍摆在他们面前。
可,大公子还是一点一点地渗进了她的生命。
他和她谈论玉雕、他邀她共赏珍玉、他教她雕玉技巧……她不知她是否就因此而将大公子悄悄地放进心里。可,她却知道,为了雕玉,她不顾内心所阻,一脚踏进了清玉楼。
为了雕玉,她抛掉一切,包括她的小小傲气,接受了大公子给予的一切,只要,能学到雕玉技巧。
原先,她真的是以为这样的。
可在大年夜那晚,她才蓦然明白,她的心,除了雕玉,又多了一样——大公子!
一切,全都乱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真是为了雕玉才接受大公子的吗?
那夜,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胡乱搪塞一句“再看看”。看,是要看大公子是不是真心;看,是要看自己到底是抱持了什么念头。
再下来,她真的用心在看。
她看到了大公子真心对她,她也看到她的内心,除了雕玉,还有大公子的存在。因为,她是那么急切地想将自己的第一件作品,送给大公子。
雕玉,是她这一生不变的痴狂。
可,想急切地将生平第一件作品送给一个人,那代表什么?
她的心,真的沦陷了啊!
那不入眼的玉指环,是她的女儿心。
她鼓起勇气把它摊在大公子眼前,可他却那么不屑一顾地随手丢了它!
他说自己是真心对她,她还能信吗?
或许,今夜他随手一扔,是他醉酒后的无意动作;可,那却也让她猛然领悟到,就算没有这随手一扔,他们的未来也是一路坎坷。
两个个性完全不同的人,能无间隙地契合在一起吗?
他,那么一个完美无缺的人,真的不会用挑剔的眼光来审视她吗?
今日、昨日,他或许会因为新鲜感,包容她所有的缺点,宠溺著她;可明日、后日呢?当他一点一点地看透她后、当他再也不觉得她新鲜后、当他再也没了探索她的兴趣后——
他会怎样待她?
那时,面对她的,会是什么?
他的挑剔眼神、他的完美无缺,注定了他与她的不能长久。
所以,到此为止吧!
或许,她还能寻回那个单纯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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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初春,尽避已花红柳绿,可那夜风,依旧冷得冻人。
阿涛便在那夜的冷风中,病倒了。
除了酒醒后的聂修炜,没有一个人猜得出,为何她竟在清玉楼外,冒著寒风呆站了整夜,最后不支倒地;更没有人想到,一向温柔如水的小泵娘,竟也有固执的一面——她不要见聂修炜,也不许聂修炜跨进她的卧房半步。
这是她病后所说的唯一一句话。
“怎样了?大夫怎样说的?”
被拒於门外的聂修炜一脸懊恼,高大的身躯不住地在阿涛门外晃来晃去,焦急地等待著房内传出来的最新音讯。
三天了!阿涛已整整昏睡了三个日夜!
“她可又醒来过?有没有说其他的话?”皱眉扯过出门换水的丫鬟春梅,聂修炜压低声音闷吼。
“没……没有。大夫说再过一个时辰,等药效起了作用,阿涛才……才会清醒过来。”春梅结结巴巴,生怕一个措词不对,惹这几乎变成喷火暴龙的大公子,再一阵狂吼。
从没见过一向沉稳儒雅的大公子也有发狂的时候,呜呜……还是少惹为妙。
“还没醒来?这大夫到底行不行啊?”庸医庸医!都说了七、八回要醒了,怎么还没醒?
“快……快了吧……”
“快了?什么快了?你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去房里好好照料著!”一群饭桶!
“是,是——”呜呜……是大公子自己拦住人家的,怎又是她的不是了?
春梅哭丧著脸,没有敢再开口辩解的胆子,只急急退了去。独留下喷火龙继续转来转去,恨不得将这光洁的大理石地板踩出坑洞来。
是他的错!
他错在那日听了太多奉承伪话,他错在那天灌下太多的杯中物,才一时飘飘然,大意地任由他的性子扔掉了阿涛送他的礼物——那枚看似普通的玉指环。
他在次日酒醒后,便已想起了一切——阿涛送他东西时的紧张羞涩、阿涛在听他批评玉指环时的挫败与失落、阿涛目睹他丢掉玉指环的伤心……
他当时以为阿涛会送他的礼物是向他表白她的心意——他,确实得到了,因为那被他随手一抛的玉指环,便是阿涛的心哪!
是他傻,才一时看不清那小小玉指环的含义,才一时冲动地扔了它。
一顿悟,他猛吓出了一身冷汗,想也不想地便往阿涛的房间冲,他要去向阿涛道歉,以他十二万分的懊悔及爱意。
可,他依旧迟了一步。
一整夜吹著冷风,再加上伤心失落,阿涛,病倒了!
几次的清醒中,她只说了一句话——她不要见他。
任他在门外如何拚命解释、如何低声哀求;任他衣不解带、片刻不歇地在门外守了三日三夜;任他说了千万句对不起,阿涛就是不肯让他进房门一步!
他不敢硬闯,即便在阿涛昏睡时。
错在他,在阿涛没原谅他之前,他不要再伤阿涛的心了。
他一切依她,只站在房门口,半步不离。
可,硬生生被阻在门外的他,已被想见阿涛的渴望逼至发狂的临界点。
阿涛现在怎样了?是不是依旧在沉睡中伤心地流泪?心中是不是还在恼他、怨他?三日不曾进食过,她的身子还撐得住吗?
尽避不断有人告诉他有关阿涛的事,可,他没亲眼看到,岂会安心?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知道,阿涛在他心里,到底占了多大的位置。
他的心,再也盛不下其他,一个阿涛,已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的挂念。
他渴望见阿涛一面,渴念的心揪成一团,渴念得几要发狂。
可一切都是他的错。因是他种的,再苦的果,他也得不犹豫地咽下去。
他偿还的方式,便是任由思念的烈火时时咀啮他的心,直到阿涛原谅他的那一刻。
他急躁地转来转去,眸中思念的渴切,几乎将那一扇门劈出一道缝隙来。
“大公子——”
“找到没有?”他掹回身,急迫地迎上秦朝阳。
秦朝阳缓缓摇了摇头,心情一样的沉重。
他已带人将清玉楼内外细细搜翻了三天,只差没挖地三尺,可大公子所说的玉指环,依旧不见踪迹。
“怎会呢?我明明将它丢出清玉楼的啊!就算不幸摔碎了,也该有残骸,怎会寻不到?”
“会不会是大公子记错了?”
“不会!我怎会记错!?”若真是记错了,或那一幕只是他的梦中所为,该多好!
就算阿涛不向他表明心意,就算两人就那么依旧瞹昧不明地过下去,他也心甘情愿啊!
若那随手的一丢只是梦,该多好!
“再去找,这次范围再大一点,或许我气力大,弹得入了土或远了一些。”不管花多大的代价,那枚玉指环,他一定要寻回来!因为,那是阿涛的心哪!是他盼了许久许久的回应啊!
“是,爷。”范围再扩大一点,只怕要就挖到湖畔了!低叹一声,秦朝阳依然领令而去。
临走,瞅一眼瘦了一圈的主子,秦朝阳再劝:“大公子,你坐下休息一下吧!”再这样不眠不休地傻站下去,铁打的身子,又能熬上几日?
“我没事。你去吧!记得找仔细一点。”聂修炜苦笑著摇首,在阿涛没醒来之前,他唯一能替她做的,便是陪她受苦,替她惩罚他自己。
又是一天过去了。
好几夜,没有那清脆的雕玉声响起;也没了那一个小小人儿,微恼地陪在他桌前,无聊地绞著手指,陪他熬夜审帐;也没了那个在烛光下赏玉、兴奋雀跃的小小身影。
阿涛,你何时才会醒来?
阿涛,要怎样你才会原谅我?
阿涛,我要怎样做,你才会再见我?
阿涛——我想你。
悠悠的叹息不断萦绕在清玉楼。
醒来吧!阿涛。
“爷、爷!”春梅兴奋地从房里奔出来。
“小声一些!”聂修炜低斥,“不要吵到了阿涛!”此时夜深人静,稍稍大声一点便觉刺耳。
“阿涛醒了!”过了四天,她终於醒了!
“醒了!?”他一把揪住春梅的肩,不敢置信。
“对!这次真醒过来了!还说肚子饿呢!”
“真的?”上苍听到他的祈求了吗?
“真的!”春梅重重地点头。
“快!快去给她盛饭啊!厨房不是一直备著人参粥吗?快去拿给她!”天哪!醒了,她真的醒了!
“是!”春梅急急地跑下楼去。
聂修炜一扫几日来的狂躁,漾起久违的笑脸,兴奋地从这一头奔到那一端,恨不能放声长啸,以泄四天来积得满满的烦忧。
“大公子?”四天来坐镇阿涛床前的老大夫也终於松了一口气,首次踏出房门。
“啊!徐大夫,多谢了!”聂修炜深深地一揖。
“不敢当、不敢当。”老大夫回手为礼。
“不,我一定要谢谢您老人家,您这几日辛苦了。”揖了又揖,聂修炜感激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大公子也是情深意重啊!这几天老夫都看在眼里了,天下恐怕再也没有比大公子更痴情的人啦!”
大夫故意回身提高音量,“这四天来,你不眠不休地站在门外,饭也不吃一口、水也不喝一杯,任是铁打的身子怕也熬不住,大公子,听老夫一言,还是休息一下吧!”
“多谢大夫关心。”聂修炜知道大夫的用意,感激地点头一笑。
“好了,阿涛姑娘没事啦!只要多多休息,过几天便能又蹦又跳喽!倒是大公子你,要多加注重身子才是。”大夫压低嗓音,用指比一比房内,“心病还要心药医。”
说完,大夫又满含深意地高声一笑,“老夫告辞啦!”
“我送您下楼。”
“不用、不用。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但你——”大夫大声朝房内一喊,“站都站不稳啦!还是省一点力气吧!”
大夫挥挥手,迳自下楼而去。
目送大夫下楼,轻吁了一口气,聂修炜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缓和了一些。
只要阿涛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