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后
“主任,十分钟后在会议室召开企划会议,讨论新香水的推出企划案。”
办公桌后的人,脸抬也不抬一下,只点一下头,表示听到了,手边的工作丝毫未曾停顿。
许多人进入这间办公室的第一个反应是,怎么会是女的?第二个反应是,不会吧?太漂亮、太年轻了,担当得起这么重大的责任吗?
她,看起来真的无法让人相信她的能力,雪白的肌肤,一六○公分高的身材,脸孔是标准的古典美人,柳眉、小而挺的鼻子、鹅蛋脸、自然粉红色泽的菱形唇,甚至连耳垂都是那么的小巧、细致,而一头乌黑的秀发此时松垮垮地用原子笔绾成髻在脑后。
十分钟后。
“主任,会议要开始了,请您到会议室。”她终于抬起头,捏了捏鼻梁、转转脖子,站起身,拿起放置一旁的企划案,抚平裙上的皱纹,昂首快步走向会议室,所有动作花费不到三十秒的时间。
“各位长官午安,感谢大家抽空来听这次新香水的企划案,我们预定在情人节当天大推出,目标顾客是二十五岁到三十岁的上班族,这群消费者的特性是,收入稳定,喜好高品质的物品,宁可多花钱买好东西,所以我们的价格定位不低,以下是我的说明……”
报告结束后,获得所有在场人士的热烈掌声。
“陈主任,表现得很好,继续加油。”
“谢谢经理。”
“哈,哈,看来我再不加油,我的经理职位可能不久就要拱手让人啰。”经理意有所指地看着昱静。
“哪里的话,经理写企划案的功力全公司无人可比,我们都得努力个十年才及经理的十分之一,倘若真有人接下经理的职位,那一定是经理升职,担任更高的职位才有可能。”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不愧是公司的第一把交椅。”
“多亏有经理的指导。”
“主任,有您的电话,陈董事长打来的,他说要跟你商量这次新产品的通路。”
“谢谢。经理,抱歉,我先走一步了。”
“没关系,你尽避去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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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静抬头看一下墙上的挂钟。“呼!九点了。”顺势往后靠躺在舒适的沙发椅上。
“啊!完蛋了!”昱静轻拍一下自己的额头,“跟女乃女乃约好要吃晚饭的,她一定又等着我还没吃。”昱静随手抓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匆匆忙忙往外走。
“糟糕!今天是星期六,准塞车的,走小路好了。”说完,将车转往另一条黑暗的小路。
车行开了一会后,突然迎面驶来一辆小货车,狭窄的通道无法同时容纳得下两辆车,昱静反射性地将方向盘往旁边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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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圭女圭?女圭女圭?醒醒,你睡太久啰。”
谁啊?一直在我耳边好吵,“好久、好久没睡得那么熟了,让我再睡一会嘛。”
“女圭女圭,快醒醒,女乃女乃在家等你吃饭。”这次语气多了点命令的口吻。
对哦!女乃女乃在等我吃晚餐!昱静一想到这,赶紧驱走睡虫,用力抬起头。
不会吧!自己竟然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不对!我刚刚不是和一辆货车相撞吗?
昱静冷静地检查自己的头、身体,没有地方受伤啊?不会是在做梦吧!昱静再用力捏一下自己的大腿,“哇!好痛!早知道就捏轻一点,白痴。”
“哈!女圭女圭,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有趣。”
昱静整个人僵在座位上不敢动弹,心想,“刚刚捏大腿会痛,所以我不是在做梦,而我现在看样子应该是在黑暗的、前后无人的、荒凉的、马路边的车上,没错的话,是‘一个人’在车上,那么,声音是谁的?不,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想到这,昱静全身泛起鸡皮疙瘩,不觉喃喃地念:“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耶稣基督,不论你们哪一个在附近都好,赶快帮我除妖,谁先来,以后我一辈子就供养谁,我陈昱静说话算话。”
“哈!炳!真好玩!”身旁的人,不!东西,笑得更肆无忌惮了。“女圭女圭,你转过来看看,是我。”
“白痴才看它,万一本来没事,转头后看见它青面獠牙、有头没身体,眼睛一边窟窿一边突出快掉快掉的样子,再加上血流满面,蛆蛆到处横行攀爬的恶心模样,被它吓昏后,就只能任由它处置,哼!笨蛋才看它。”昱静等了一会,眼看耶稣基督、观世音菩萨都没现身救她,只好自救了。
“喂,你要什么说就是了,明天一大早我一定烧给你,用不着吓我这小女子,跟你说哦,我可是星云大师的修行大弟子,别逼我使出狠招,到时,十八层地狱你都会当作天堂,今天我家伙没带,就饶你一命,顺便做做功德,你说你葬在哪,我明天找几个师弟去你坟上念念经,他们可都是得道高僧,念一个小时,包你可以使用十辈子,如何?不错吧!限你十秒内留下地址,快速消失,否则,嘿!嘿!后果如何我不敢保证了。十秒、九秒、八秒、七秒……”昱静每个“秒”字拖得特别长,她怕那个东西没手,写起字来特别慢。
“好吧,我留个地址给你,我那边是乱了点,好久没人去整理了。”
“我明天立刻找人帮你清理,你放心。”
“但我怕你找不到地方,我想我现在带你去一趟好了。”
昱静火了,转身咆哮,“你到底想怎样?要吃肉喝血随你了,不要啰啰嗦嗦、婆婆妈……你是谁?”昱静瞪大眼注视着眼前的男孩,大概是高中生的年纪吧,五官都在,还……满好看的,此时正含笑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我车上?我车门都会自动上锁啊。”
昱静停顿一会,“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偷车贼?看我的车停在路边,你以为没人,所以就偷溜进来,对不对?”又停一会,“但不对啊,既然你是偷车贼,干吗还要叫醒我?……难不成,难不成你要杀我毁迹,免得妨碍你偷车?喂,小表,你听好,车随你处置,我不会去报警的,就当我捐赠给流浪之家好了,喂,你别笑!”
昱静边说手边在皮包里模索,心想:“你笑啊,等会包你笑不出来,我记得我皮包里有把水果刀的,别怪我在你漂亮的脸上刻字,谁教你不学好!”
昱静握紧手中的水果刀,动作迅速地往男孩脖子抵上去,没想到,可能太紧张了,毕竟是第一次嘛!
距离、力道没抓好,竟往男孩的脖子划过!
昱静吓一跳,赶紧收回手,紧闭双眼,连声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那么坏心,只不过想吓吓你,死后不要来找我,哇!对不起。”昱静好委屈地放声大哭,边哭还边道歉。
“我没事,你别哭。”
“我杀人了,我竟然杀人了。”昱静哭得更惨烈了。
“哦!”男孩大吼一声,“我没事,你伤不了我的。”
昱静被震耳欲聋的吼声止住哭泣,偷偷张只眼睛看男孩,确定他真的毫发无伤后,放松地重重呼出一口气,“什么嘛!你没事干吗不说一声,吓死我了!”擦眼泪的同时不忘瞪男孩好几眼。
男孩脸朝上方做个无奈的表情,“这是你女儿吗?”
“什么?你在跟我说话啊?”昱静低头忙着整理自己乱成一团的衣物。“喂,没事的话,请你下车,我赶时间。”停一会,自言自语地:“这样好像太残忍了。”
“算了,我载你一段路好了,到哪?”昱静转头询问男孩时,惊见不知怎么搞的,她的水果刀竟然在男孩手上把玩。“喂,我刚刚没伤到你,你可别恩将仇报哦。”她见男孩拿着刀缓缓逼近。
“喂,别靠过来,听到没!我有更厉害的防身武器,你再靠近一公分,我立刻把你那里割下来,让你当一个太监,别说我没警告你,这可是正当防卫!”
男孩惊讶地看着她,“你听到没?她刚刚说粗话耶!”
昱静发誓有人在她身后说话,“唉呀!你别吓她了,快表明你的身份。”还是女孩子的声音。
“完了!这次我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他竟然还有同谋在外面把风,准不安好心眼。”于是昱静认命地双手摊开,往后靠在座椅上,“要杀要剐随便你,只求你们仁慈地保留我的清白就好了。”
男孩又笑了。
“你神经病啊!从刚刚到现在笑个不停!”昱静凶巴巴地瞪他。
只见男孩立刻收起笑脸,严肃地拿起刀子,快速地往自己身上刺。
昱静见状赶忙坐起,口中直嚷嚷:“喂!你有没有问题啊?我才是受害者耶!”边说边在皮包内找寻手帕。
昱静拿起手帕,往男孩刺入的地方压住。
饼了好久,“奇怪?没有流血?”她再用力按一按,血还是没跑出来。昱静眼珠子转一下,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放开按住伤口的手,尖叫:“鬼啊!有鬼!救命啊!”
这次她是真的确定自己遇上那个东西了,叫没两声,接下来发生的事,昱静自己若是知道,她会羞愧而死,她竟然……昏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她上方热烈讨论。
“叫你别捉弄她嘛!你看,她吓昏了。”
“没办法,实在太好玩了,那么多年没捉弄她,现在不乘机好好玩一下,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随便你啦,我要走了,上面在召唤我了,记住,我只替你顶一个小时哦!”
最后,远远地传来一句话,似乎隔了一段不算近的距离,“别再玩了。”
那个男孩又笑了。
“真麻烦!又得重新叫醒她一次。”男孩嘴角浮现一抹调皮的笑容,伸手到身后,拿出一根纯白的羽毛,在昱静鼻下、耳后轻拂。
“哈……啾!”昱静甩甩头,清醒过来,顺便转转酸疼的颈子,眼角不经意扫射到身旁的一双腿,顿时,昱静仿佛变成稻草人,视线、身体全都僵住。
“你……”她发出来的声音比平常高了十六度,昱静清清喉咙,用低沉的声音说:“你还在?”
男孩低声轻笑,昱静感觉到连四周的空气都在震动。
“女圭女圭,我哪里都不去,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你叫我什么?”
“感谢耶稣!她总算听进去了!好吧,老爹,回去读圣经时,我不再打瞌睡了,除了您亲自讲道以外。您老人家,不是我在抱怨,动不动就说:‘想当年,我……’,一讲就是个把钟头,这就算了,每次说来说去就那几个故事,我看所有听众惟一没睡,还听得津津有味的,就只有老爹您的老爹——上帝爷爷,我偶尔打盹清醒时,还看见他边听、边骄傲地直点头呢!”
“喂!你魂飞哪去了?”昱静才说出口,立即掩住嘴,“糟糕!会不会问到他的痛处啊?换个说法比较安全。”
“对不起,我是说您刚刚称呼我什么?”昱静礼貌地询问。
“女圭女圭,我是轾雨。”
“轾雨?”昱静重复一次。
是呀!这语气,每次我叫他时,那懒洋洋的回答。昱静立刻抬起脸,眼前还是刚刚那个男孩。
“你是轾雨?”
男孩含笑地点头。
“不会吧!你用了欧蕾吗?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年轻?”真是标准的广告人,三句不离本行。
“我死了啊!”
昱静一听,整个人往后跳贴在车门上,颤抖着说:“哦!我……我……记起来了。谢……谢谢你提醒我。”
轾雨被她的反应逗笑,接着解释说:“我们那边时间过得比较慢,我们的一天是你们人间的四个月十天六小时又四十八分,所以我现在十八岁,而你已经二十五岁了吧!”最后一句化做一声轻叹。
昱静知道是轾雨后,虽然仍有点害怕,却还是忍不住必心地问:“如何?过得还好吗?”
“比你好太多了。”轾雨指责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昱静。
“是吗?你没上刀山下油锅啊?”
轾雨骄傲地半转身,还动一动他背上小巧、晶莹剔透的翅膀。
“哇!好可爱的小翅膀!这是你的吗?”昱静知道他的身份后,“害怕”这两个字,立即消散得无影无踪,换上崇敬的表情看着轾雨背后的翅膀。
毕竟天使是圣洁的象征,不是吗?
“废话!不是我的干吗长在我背上。”轾雨一副看白痴的脸,“没想到那么多年,你的智商还是一点都没进步。”
“我是看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昱静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急忙改口,“我是说,讲话要看对象,我是完全配合对方的智商说话的。”
“是吗?自己笨就别把别人也扯进去,否则可真的是无药可救了。”轾雨边说还边叹息摇头。
“喂,你是在那边太无聊,专程跑来跟我抬杠的啊?”昱静双手交叉在胸前质问。
轾雨缓缓收起玩笑的表情,深深、专注地凝视着昱静。
昱静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模模自己的脸,“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
轾雨叹口气,“因为你,你让我放心不下。”
昱静干笑两声,“不会吧,我过得很好啊!你看,我二十五岁、名牌的衣服、一流的跑车,又在全球第九大的公司担任企划部主任,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轾雨心疼地看着眼前瘦弱的她,温柔地问:“十三年了!你曾开怀地笑过吗?一次,告诉我,一次就好。”
昱静撇开脸,直视正前方,启动引擎,“女乃女乃一定等我等得很着急了。你也去吗?”
轾雨将双臂枕在脑后,悠哉地回答:“你甩不掉我的。”
“早知道你会这样说!”昱静咕哝。
开了一段路,昱静突然想起,“喂!你刚刚干吗吓我?上面规定你们现身时都要先吓一吓人吗?以表示你们的与众不同,凸显你们的崇高地位?”
“喂,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喂’?你小的时候都叫我轾雨,还老带着崇拜的眼神看我,敬我如天神,现在怎么口气大变?”
“谁敬你如天神啦!我看是你的自卑心作祟。还有,我叫你‘喂’是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十足像个乳臭未干的头毛小子,我当然叫你‘喂’。
“喂,你别转移话题,刚刚为什么吓我?”昱静柳眉横竖。
“我高兴。”
昱静咬牙切齿,“真想把你踢下车,让你在这荒郊野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独自一个人走在寒冷的、无月的夜晚,幸运的话,还有黑熊把你装在肚子里陪你散步……”昱静嘴角勾起阴险的笑容,“明天一早,我就将我的屋子及女乃女乃的屋子贴满符咒,再挂上大蒜和特大的十字架,如何?”昱静挑眉,得意地挑衅着问。
“女圭女圭,几年没见,口才进步不少嘛!”轾雨瞪大眼睛看若昱静一会后,嘴角突然扯得不能再高了,得意地笑说:“真是太好了,上面那些人年纪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否则就是缺乏幽默感,以后有你抬杠,我不用怕无聊了。”
昱静奇怪地看他一眼,“喂,你当初是不是走错路,上面的人又太忙,没空把你送回去你该去的地方?”
“那请问我该去哪?”轾雨低沉着声音,以威胁的口吻,一个字一个字从唇舌中挤出。
即使十多年没见了,昱静仍记得这是他生气的预兆,顿时心头一阵暖流滑过。而不知为什么,泪悄悄地跑出眼眶,在细致的脸庞上画出一道蜿蜒的河流。
“女圭女圭?”轾雨轻唤。
“你知道吗?再见到你,真好。”昱静泪眼朦胧地注视着轾雨,脸上挂着淡淡的、悲惨的笑容,如果那称得上是笑容的话。
但昱静被泪占据的双眼,看不见轾雨脸上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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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别再闹了,”昱静哭笑不得地说:“你今天已经吓跑三个人,吓昏一个人,陈秘书现在还躺在休息室。”
“我哪有闹?”轾雨一脸无辜。
“还说没有!今天早上是谁拿着我的书飞来飞去?”
“我无聊,看书嘛。”轾雨小声回答。
“为什么茶壶会自动来倒水?”
“我怕你口渴嘛!”
“还有,为什么在陈秘书面前现身,还扮鬼脸?”
“我看她好严肃,想让她笑一笑嘛!”
“这就算了,为什么捉弄林经理,倒热水在他裤子上,还在他脸上画图?”
“谁教他色迷迷地看你!”这回,轾雨总算答得理直气壮、铿锵有力。
“唉!”昱静头痛得直揉额头,“你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啊?”
“都是啊。”轾雨回答得倒爽快。
“都是!不会吧?”昱静瞪大双眼,“你们那边没人了吗?员工缺得如此严重,每人都得身兼数职啊?”
“不,我是说我有天使的脸孔、魔鬼的身材。”轾雨边说、边抛媚眼及转圈展示身材。
但大家都知道嘛!天使都得穿那套纯白、无腰身的直筒长衣制服,哪看得出轾雨的身材到底如何!
昱静眼睛瞪得更大了,“天啊!魔鬼的身材,那你是不是O形脚、皮肤上长满鳞片、血管暴露在皮肤表面交织成网状、指甲长硬弯曲啊?”
“拜托哦,那是老鹰好吗!”轾雨对着昱静好奇的表情瞪个超级大白眼,接着马上得意地一笑,“但至少你承认我前半句说的是事实。”
昱静耸耸肩,“我又没看过天使,哪知道天使长怎样啊?没办法比较起,当然就不予置评?!”
“那你又看过魔鬼啦?”轾雨聪明地抓住昱静的语病。
“有啊,看了好久?!”昱静笑咪咪地盯着轾雨瞧。
轾雨一听,立刻卷高袖子,威胁地直朝昱静逼近,手不安分地对准昱静最敏感的地方——脚底,挥舞。
“你干吗?”昱静往后躲,“你不要过来哦,小心我明天上教堂向你的小老板耶稣先生打小报告,说你欺负良家妇女。”
“没关系,”轾雨狡猾地笑,“我会拦截你的告状。”脚步丝毫未停顿。
“啊!”昱静尖叫,因为她竟然浮在空中,而鞋子当然不会在脚上,昱静眼睁睁地看自己脚上的鞋子月兑离,一步步缓缓在空中漫步到轾雨身后。“不公平,你用法术。”昱静大声抗议。
“唉!”轾雨摊开两手摇头,“你听谁说过人生是公平的呢?”
“我警告你哦,不准搔我痒,否则……否则……我去跟女乃女乃说你在我这里,女乃女乃一定会相信我的。”
“小人!”轾雨委屈地斜睨昱静一眼,背过身,单手一挥,昱静已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昱静连忙整理自己的服装仪容,脸庞还挂着大大的得意满足笑容,她终于找到轾雨的致命伤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欺负自己!
“都是你,害我浪费一个早上什么事都没做,现在,做个乖天使,别吵我,自己去旁边玩。”昱静紧绷一早上的情绪,在重掌主控权后,总算可以集中心力做事了。
轾雨无聊地交叉双臂坐在沙发椅上,瞪着天花板。
昱静偷瞧轾雨生闷气的模样,轻摇头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她,她倒也不想问,更不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要回去,他一定会回去的,不是吗?但看见他在自己身边,这感觉……,怎么说呢?嗯……很安心、很满足,顿时觉得自己活力十足、充满生气。
昱静心想对了!就像小时候,在?徨无助时,会去找轾雨,在高兴、悲伤时也会去找他,因为我知道永远可以依靠着他,不需说任何话,他就能了解。可以无缘无故地对他发脾气,而他也会不甘示弱地对骂,让自己越骂越觉得好笑,最后我们会笑成一团;当我拿到奖状时,他比我更得意;他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让我笑、让我生气、让我哭、让我骂。
“女圭女圭?”
轾雨飞到昱静身前,用食指接起昱静滴落的泪珠,但晶莹的泪滴穿透过他的手指,“女圭女圭,不要哭。”
昱静抬起头,尝试地伸出手,碰触轾雨的手臂。
昱静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越过轾雨的手臂,昱静试着弯曲手指,环绕住轾雨的手臂,什么都没有,模到的只是空气,没有热度、没有实体,昱静愣愣地注视自己的手指。
“女圭女圭,别,别这样,你碰不到我的,我死了,记得吗?”轾雨干笑两声,飞离昱静身前,逃得远远的。
昱静无语,只是静静地垂下更多的泪滴。
轾雨握紧拳头,眉头深锁,却不敢走近一步,“女圭女圭,别哭,我下来不是为了让你伤心哭泣,我是要让你欢笑的,你这样会让我怀疑自己是否做了错误的决定。”
昱静拼命摇头。
“那笑一个。”
昱静还是摇头。
轾雨低头想了一下,“那我告诉你一个笑话,发生在我们那边的笑话,想听吗?”
昱静无法抗拒轾雨请求的眼神,于是点点头,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有一个人,他上了天堂,度过第一个礼拜,他觉得天堂无聊到极点,星期一到星期六天天要念圣经,星期日还得起个大早听耶稣讲课。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到地狱游玩一天,觉得那里简直棒透了,有KTV、有保龄球馆、有PUB,有好多地方好玩,于是他回来天堂后,天天吵着要移民到地狱,最后上帝受不了,终于答应他了,他高高兴兴地整装到地狱,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刀山、油锅,他急忙问狱卒,为什么跟他那时候看到的不一样?你知道狱卒怎么回答吗?”
昱静摇头。
“狱卒跟他说,上次他是带所有观光客到地狱的广告部参观。”
昱静会心一笑,这不正像她们企划人员一样?把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你笑的时候最美。”轾雨呢喃地说。
昱静愣了一会,这是头一次轾雨称赞她的外貌,昱静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双颊缓缓泛起红晕。
“咳,咳,”轾雨不自在地轻咳两声,“女圭女圭,我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叫我,我会立刻出现,再见。”说完,转眼消失在空气中。
昱静急忙伸出手想留住他,手在空中停留一分钟后才慢慢收回,喃喃地骂自己:“陈昱静,别傻了,他说他会回来,干吗害怕!他要离开时,会告诉你的,不是吗?不会像以前一样,不告而别的,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