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审判终结,绕且初无力地靠着窗台眺望远方。
曾几何时,这样的动作已变成他每日必做的。
站在这儿,遥远的那方是别业,虽在千里之外,但他总觉得能够与元缃相望,纵然是他多情,但他多希望梦能够成真。
那一巴掌打碎了她的心,也震坏了他的,为了让她月兑离险境,他毅然决然地、毫不考虑地甩了那巴掌,也撂下了那样的话。
他能理解她恨他的心,因为那些话是那么伤人,但他却无法了解他的用心,为了她,他做了多少与身份不合的事——
当个登徒子抚模她水女敕的脸颊、做个个性轻浮的公子哥,目的在多亲近她,也爱看她娇嗔发怒的美样。
他甚至放下帝王的身段,因为她介意,所以他不自称“朕”,而称“我”。
知道宁妃的心眼,也掌握了宁妃教训喜悦的证据,他更演了那场薄幸郎君的戏码,没想到他真演得那么出色,彻彻底底伤了她,令她现在连见都不想见他一面,甚至丢给他一首——
弃置令何道,当时且自亲。
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我的情我的心,任你毫不怜惜地弃置,现在见了面又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之间曾有过极深的情感,如今都已烟消云散,云淡风清,假如你想与我叙旧是为了对往日的无法忘怀,那请你将这份感情留给你此刻的人生伴侣吧。)
绕且初满心满眼都因解读这首诗而伤恸。
说得多么决绝,让他怎么咀嚼怎么心痛。
“皇上。”进荣看见皇上变成这样,也不觉心疼起来。
“进荣,难道朕真的就这样失去她?朕不甘心!”为何他真正想要的女人却得不到?
“皇上,元姑娘会明了的。事实上,奴才以为元姑娘如果不爱皇上,就不会因皇上那席话而伤心。”
绕且初怔忡。“你是说,她也爱着朕?”
“元姑娘的伤心源自于宁妃,还有那日皇上那席话。奴才曾问过喜悦,喜悦说元姑娘在独处时,时常站在窗边遥望,而那方向,正是皇宫的方向。”
绕且初急切地抓着进荣追问:“真的?喜悦真这么同你说?”
“奴才不敢欺瞒皇上。”
“但为何她要抛下那首诗给朕?”绕且初恍然大悟,“朕清楚了!”
还将旧时意……
如果他想与她叙,并不是看在往日情,而是想与她从头开始,那么他是否就能站在她面前了?
“大姊。”元绫拉着元缃的衣袖撒娇。
“别拉我,我不想见他。”
“大姊,他是皇上哪!”天哪,那她不就是皇姨子?是吗?是这样称呼的吗?哎呀,不管,反正她的身份不一样了!
“大姊!”不知何时,元缡也奔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那……那个……那个外面……”
“好大的阵仗是吧。”元绫笑呵呵地调侃。
元缃坐向雕花椅,倒了杯茶水润喉,打定主意不理会元绫与元缡两个妹妹在她耳边多说什么。
虽然她已经原谅他,但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在,不知该怎么除掉。
“大姊,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品茗!”元绫一副快晕倒的模样。“当今皇上就在正厅等候,你再不出去,外头的人会怎么想?我们不多招待,还让君王等候,会砍头的耶!”
“那就砍头。”
“大姊!”
元缃捂着耳朵。“你们让我好好静静行吗?”
元绫与元缡愣住,第一次见到她们亲爱的大姊忘了形象地大吼大叫。
“今日我累了,不想见客,如果他是来订绣品的,就请他留下姓名和联络方式,改日我会请爹拜访。”
元绫不解。“可是……可是爹失踪了,怎么请爹去拜访皇上……”她连忙住口。
大姊的意思是,想教她见他,再等等叩,因为找到爹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当下就是拒绝见皇上就是了,请爹去拜访只是推托之词。
啧啧,大姊好大的架子!
“大姊,我不管你了,当人家放段亲自上门找你时,你却是端着那么大的架子。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进宫的,你现在的身份是皇上的妃子。”元缡正经地剖析,然后拉着元绫掉头就走。
“你干嘛拉着我?”
趴在桌面上,元缃陷入沉思,门嘎啦一声被推开,熟悉的香味狂妄地窜进她的鼻腔,她一惊连忙抬——
“不是说了不见客,你还来做什么?”她忽然想到,严厉地责问:“是谁放你进来的?”
绕且初俊挺的身影不停往前移近,而元缃的身子则不停地后移,臀一半已落在椅子外,差点就要跌下椅子,幸好绕且初及时捞住她的身子,更顺势往自个儿怀里送。
“你……你放手!”
她脸红地挣扎,但微挺的胸脯却不客气地摩挲他的胸膛,恶意地挑战他的感官极限。
他将脸埋入她的颈肩之中,为了她而深深叹息。
“元缃,请你接纳我,我真的好累,好累……”
她被他声音里疲惫的音调吓坏了。
“你……”
“为什么爱一个人要这么难?为什么我不能拥有自己爱的人,而必须碍着皇帝的尊贵身份而失去一切?你教教我,教教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累……”
“我……”她怕了他这种要死不活的嗓音,扳起他的头。“去爱你爱的人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笨蛋!
“但是我说过的一些话却伤了那人的心,该怎么办?”
绕且初皮皮的意有所指,确实让元缃脸红了大半。
“我……我怎么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的,告诉我该怎么办?”绕且初将额头抵在元缃的额上,温柔地看着她。“还将旧时意,假若你想与我叙旧是为了对往日的无法忘怀。如果我说,不是为了再叙旧时意才来找你,而是为了新时情而找你,你会接纳我吗?”
元缃低着头。
“元缃……”绕且初抱紧她,害怕她会从他怀中消失,害怕她不原谅他,害怕……
原本视恐惧为无物的他,从认识她之后,却变得只要与她有关的事,便感到害怕。
“你知道我无法摆月兑天生的地位与责任,国家社稷让我无法潇洒地丢弃,我必须为了全国人民着想。如果抛弃这个位置就能得到你,我会毫不考虑地去做,但你知道我不能,你也不会看着我抛弃我的子民于不顾。”
元缃吸吸鼻子,声音哽咽而细碎,“我不会。”
“那么,请你成全我,让我能够同时拥有你与天赋的责任。”
元缃抬头看着他,缓缓地流下眼泪。
绕且初以指背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别哭,你这一哭,我的心又被揪疼了。”
元缃偏头安稳地躺在他肩窝处,手自然地揪着他衣襟上的金丝盘扣。
这味道……他身上有股菊花瓣的香味。
香味对她们这些在绣房里工作的绣女来说是非常容易分辨的,况且绣房里的绣线又带了点独特调制的香味,所以她很容易便在他身上找到与香包相同的气味。
在她的分析之下,她找出了那只香包最有可能的拥有人。
“黄色除了皇族之人能用外,平民是否不能用?”
绕且初好奇她为何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是的,除非是受封赐予黄袍,否则皇族以外的平民是不能用黄色制衣……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那么在布上绣着龙凤呈祥呢?”
“是皇族专用。”
“闻闻我身上有着什么香味,熟不熟悉?”
绕且初偏头在元缃肩窝找寻香味。
“好香……不过味道很熟悉。”这是什么香味?感觉好熟悉,他似乎常常闻到。
元缃从腰带里拿出一只黄色香包,香包上头绣着龙凤呈祥。
“熟悉吗?”
绕且初模模自己腰际,然后惊讶地拿回元缃手中的香包。
“你在哪儿找到的?”
“是你的?”
“这是我的,是我女乃娘亲手绣制给我的,怎会在你这儿?”他何时弄丢的?
元缃突然赏了绕且初一巴掌,暗暗在心里大笑。
总算是将那天他打的那一巴掌讨回来了!
“为什么打我?”绕且初抚着脸颊,哀怨道。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动手打他!
“说,那天你偷偷模模进我房间,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她一想到那天她在后头的梳洗房月兑光衣衫换衣,有可能被他看光,她……她……元缃脸颊红透了。
“哪天?”绕且初审视着手中的香包,像是握着稀世珍宝般。
“你给我好好想想!就是你约我到十里亭的那天!”
绕且初扬起坏坏的笑。“你说那天啊,嗯……好像……有吧。”
元缃倒抽口气。“这么说是全看见了?”
这问题似乎对绕且初来说非常地难回答,只见他皱紧眉头。
“全看见……似乎也没有,不过看到了你那对饱满白皙的樱花胸脯、匀称浑圆的臀、修长的腿,就这样而已,最重要的地方我还来不及看个清楚。”
“不要脸!”元缃反手又想给他一巴掌,绕且初手快地挡下。
“不过最后,在我的宫里、我的龙床之上,你的果裎还有密处,我倒是清楚记得,多甜蜜呀!”绕且初在叙述、赞叹之间,手指悄悄地解开元缃衣襟上的盘扣,露出里头白色的抹胸。
“你想做什么?”元缃揪紧敞开的衣襟。
绕且初一把拦腰抱起她,将她丢到炕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月兑去自己身上的龙袍。
“温存一下吧,我的龙女。”
“谁……谁是你……”
她的话语被他封住,他以先天的男性优势欺压在她之上,推开她已开敞的衣衫,手伸进抹胸内,捧住柔美的浑圆,手指钳住上头早已饱满的娇艳蓓蕾,让它们蜜意满掌。
“不……唔——”
她还想以薄弱的力量抗拒,无疑是以卵击石,他的力这是多么强硬啊,为了品尝,他可以强行拗折眼前这朵为他绽放的雏菊。
慢揉捻然之中,她的身心早已为他准备妥当,只等着他尝味儿。
在他温柔带点急切的恣揉中,她早已一丝不挂,而他也因数月的隐忍不耐等候,一举推入她体内。
“呃——”
她倒抽口气,平放在他胸膛上的手,随着他的推进、撤退而紧握、放松。
会儿在他的撤回中放松。
绕且初空出一手拉下床帘,遮去了床第之间的。他为了必须空出这只手拉下帘子而颇不高兴,随即以极快的速度与她相拥登上高峰。
“且初……慢……”她快受不住他狂野的索求,他好像要不够似地一再要她付出。
那令她全身痉挛的撞击,让她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无法接受如此狂妄的需索。
“不要……慢点……”她弓身迎向他以减少体内的冲击。
他无法控制自己!
他剧烈喘息,却无法停止的律动,直击最深处。
突然一阵痉挛令她想并拢开敞的双膝,却因他的身体阻挡其中,只能紧夹住他,她再度弓起身子抱住他。
“放过我……”
“答应我……回……回到我身边,否则我不放过你!”他必须忍着一切,才能顺利开口。
“我……我答应你……”多么羞耻啊。她竟然败在之下。
绕且初没有依言放过元缃,反而更加卖力冲刺,深深地与她合而为一。
登上后位,统御后宫,一人之下、所有女人之上,元缃的性命便不再有危险,没人敢动皇后一根寒毛,尤其当今皇上对皇后的疼爱,更让其他嫔妃只能极尽所能地百般讨好。
元缃登上后位,并没有停止绣江南纱绣,反而在闲暇、绕且初不找她“麻烦”时,她还会做几件衣衫。
“吃颗葡萄。”绕且初塞了颗葡萄进元缃嘴里。
坐在绕且初的腿上,元缃显然非常习惯,似乎她常常这么做……不,是绕且初常常将她抱到大腿上来坐。
“这衣衫好不好看?”元缃嚼着葡萄,扬起手中的衣衫。
“你已经给我做太多衣衫了。”
“谁说这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的?”绕且初皱眉气愤道。
“不是。”元缃又低头绣着衣衫上的图形。
绕且初霸道地拿走衣衫,质问道:“说,这是给哪个姘夫的?”在宫廷之内,有谁取动他绕且初的女人一根寒毛!
“有哪个姘夫够资格穿上黄衣?”
“你是说他是个王爷,是皇族的人?”他大吼。
元缃叹口气,捧住绕且初的俊脸。“贵为皇帝怎么可以大吼大叫的,活像个孩子。”
“说不说?不说我就用‘体罚’来逼你说。”他将手放在她腰际警告道。
“是给敛琥的。”她点着他的鼻尖。“瞧你疑神疑鬼的。”
“给敛琥?”那臭小子,便宜他了!
“你知道纤儿一直都很喜欢敛琥,我总得拉拢拉拢他,为纤儿的将来铺路。”
“哼,只要朕旨意一下,他敢不娶纤儿吗?”绕且初骄傲地扬高下巴。
“又改不了这习惯。”元缃低头咬了绕且初的唇一下。
“再多咬几口吧,‘朕’想得紧。”
“不要脸,我才不要!”
元缃抢回衣衫别过头去,继续工作。
“那个臭小子,你为了他的衣衫,都不管我的病了。”
“病?”
“我想你想疯了。”
“你夜夜笙歌,我倒怕你会先死在龙床之上。”记得她在进宫前曾诅咒他最好死在龙床之上,现在她可不想诅咒实现。
“你派敛琥去绣房,将纤儿接进宫里来玩几天好不好?”
“不好。”绕且初贼笑。“除非你愿意到龙床上来陪我。”
元缃被绕且初如此露骨的要求给气红了脸。“不要脸!”
到最后,她还是被架到床上去,展开一场“角力”赛。
“喂!”
“小扮哥!”元纤一见到绕敛琥便奔到他身边,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害得他脸上阵潮红。
“你干嘛?”
“小扮哥,来找纤儿玩吗?”
元纤扬起活泼可爱的小脸蛋,天真地看着他,害得他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佯装生气。
“别抱那么紧,多难看!”
“小扮哥,纤儿好想好想你喔!”好想和小扮哥到庙里去玩玉珠。
“我今天是奉命来接你进宫看皇嫂的。”讨厌的堂哥!
“看缃姊姊吗?我去。”
“那走吧。”
绕敛琥根本不想等元纤,转身就走。
元纤跟得好累,一个不小心便摔倒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音。
“呜……好痛……”
绕敛琥翻翻白眼,转身往回走,站在元纤面前,双手叉腰,一点也不想扶起她。
“你不要那么白痴好不好?”
“好痛。”元纤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可爱的小脸蛋满泪水。
绕敛琥再度翻白眼叹口气,蹲去。
“白痴。”
破锣般的嗓音倒令元纤停止哭泣,呆呆地看着绕敛琥。
“小扮哥,你的声音好破喔。”
“你这个笨蛋!我的声音什么时候变破了?”该死的女娃儿!他的声音像黄莺出谷一样好听,什么时候破了?
“白痴、白痴,纤儿是白痴,走路不生眼,跌个狗吃屎。”
声音又来了!元纤循着声音寻找,在绕敛琥的肩头发现了一只七彩羽毛的怪物。
“啊!”元纤指着那只怪物尖叫。
“闭嘴!”绕敛琥搭着耳朵。
“白痴、白痴,纤儿是白痴,走路不生眼,跌个狗吃屎。”
“啊——”元纤叫得更大声。
敝物以翅膀捂住头,叫得比她更大声,然后大喊一声,“闭嘴,白痴!”
说话的是谁?用破锣嗓子骂人的又是谁?说着骂人打油诗的聪明怪物又是谁?
是元纤自己?是讨厌小女孩、讨厌麻烦的绕敛琥?还是……以七彩羽毛捂着头尖叫的怪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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