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池边丝丝垂柳,连续几日的豪雨,把晴空擦得一尘不染,脚下的小草还沾着雨
露。
爆女通风报信告诉十六阿哥,珍缡格格病倒了,这使胤礼于烦难之中,又添了一层
焦躁。
他反复衡量着得失,绕着荷花池徘徊了两个时辰,仍然举棋不定。
正在冥思之时,潇湘阁的燕妃梳着高高的旗头,靓妆艳服,但却垂头丧气地走来。
胤礼既然遇见了,免不了要施礼问安:“燕妃娘娘吉祥。”
燕妃的眼眶却噙着泪水,神情哀怨。她正从皇上那儿回来,皇上因为国事繁忙,又
叫她回去潇湘阁。
她得皇上新宠不到三个月,皇上就开始对她冷淡,教她如何不难过。
“十六阿哥,皇上真的那么忙吗?”她忍不住问。
胤礼怔忡半晌,回答她:“皇阿玛日理万机,很是辛苦,还望燕妃娘娘包容体谅。”
“唉,皇上妻妾成群,他年事已高,而我……我才廿出头啊!”她难忍独守空闺。
“就算潇湘阁再大再舒适,奴仆成云,可有什么意思?我真后悔进宫。”
还以为飞上枝头当凤凰,哪知一切只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华而不实。
“你不要这么说,皇宫里有许多嫔妃,你可以去找她们打发时间。”胤礼劝她。
她凄楚地一笑。“皇上的嫔妃个个排斥我,我如何和她们相处?她们和我争宠都来
不及了。”
其实燕妃得宠的时候,目中无人,得罪了几个妃子,口耳相传,大家都不爱搭理她。
胤礼不明白这些,对于年纪轻轻就进了宫的燕妃颇感同情。父皇的确不该拈花惹草,
年纪那么大,又纳了一名妃子,葬送人家的青春。
“倘若是我,我就不会三妻四妾,我只想娶一位妻子,这样就不会有纷争了。”胤
礼表达自己的思想,殊不知他专一的性情,深深博得燕妃的青睐。
燕妃刻意展现楚楚可怜的姿态,欲博取他的怜惜。
“能够嫁给十六阿哥的女子,真三生有幸,不像我和嫔妃们共侍一夫,终日愁烦。”
她黛眉深锁,举袖拭泪。
胤礼见她一样是为情所困,像是天涯沦落人,激发了他温柔的潜质。
“燕妃娘娘如果寂寞,可以去逛逛买卖街。”
“买卖街”是宫里学着民间市井小民聚集而成的市,集里面有糕饼铺、绸布庄、酒
楼茶肄和贩夫走卒摆摊叫卖。
是为了让宫中的妃子、格格排遣寂寥而设立的。
燕妃美目一亮,她进宫三个月,虽然听过买卖街,可是宫中太大,她有时还会迷路,
加上宫中嫔妃姐妹没人愿意带她引路,她一直没有机会去。
“我没有去过,你能陪我一起去吗?”燕妃期盼地问。
“当然可以。”他胸无城府,答应了她。
两人欣然前往。
御街两廊下,今天有新的奇术异能进宫表演,也有歌舞为戏,百家争鸣,这些人全
是宫女、太监打扮而成,也学着百姓吆喝,招客人,可是却完全不用给钱。
燕妃大开眼界,心情放轻松,渐露笑容。胤礼的温文儒雅,彬彬有礼深深掳掠了她
的芳心。而胤礼却单纯的不自知,他以为他只是陪伴她调剂心情,却替日后埋下了重重
危机。
???
珍缡忽染重疾,虽然宣召太医诊治,却是医药无效,每况愈下。
穆妃娘娘忧心如焚,如坐针毡。
爆女喂格格服药,格格又如数吐出,病恹恹地躺下。
她根本是不想活了,存心想自残,了结余生。
女儿的倔脾气将自己逼进了死胡同,完全丧失求生意志。穆妃痛心疾首,却仍不肯
让胤礼进来看她。
因为这一切都是胤礼害的,若不是他,她们母女也不会反目成仇,她永远无法谅解
他。
皇上、皇后也来探望,赐珍贵药材,命令御医一定要治好珍缡格格的病。
胤礼在慈馨宫外枯等好几个时辰,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不明白为何穆妃不肯让十六阿
哥进去。穆妃只道十六阿哥的本命和十七格格犯冲,但这不成道理,恐怕另有隐情,但
穆妃又不说,皇上也无暇多问。
挫败而回。胤礼在承和宫借酒浇愁,憔悴失意。
“十六阿哥,别再喝了。”虞嬷嬷将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心疼。她是胤礼贝勒的
乳娘,当年严妃娘娘的贴身宫女。严妃死后,她一手把胤礼拉拔大,一生云英未嫁,视
胤礼为己出。
胤礼对她这个乳娘也很尊敬,承和宫都是她在总管。
“女乃娘,你最明白我和珍缡的感情,你不要劝我。”胤礼目眶赤红,对乳娘并不隐
瞒。
虞嬷嬷叹着气,摇了摇头,十六阿哥再这么消沉丧志下去,也不是办法。
当年的秘密,她是不是该说出来?
可是她实在害怕,因为兹事体大,一旦说出,就是欺君之罪,她项上人头恐怕不保。
看胤礼和珍缡如此真心相爱,如果她永远不揭开真相,那么待她死去,就无人知晓,
这一对有情人将会一辈子痛苦。
虞嬷嬷陷入挣扎、矛盾的漩涡,几番思量,欲言又止。
“十六阿哥,其实……你和珍缡并不是……”
胤礼睨了睨了她一眼,自嘲冷笑:“我们是一对苦命鸳鸯,珍缡说的,我们一定投
错胎了。”
虞嬷嬷惊愕地瞠大眼眸,呐呐地道:“你们……怎么知道?”她会错意了。
胤礼紧握着酒杯,恨不得捏碎它,发泄所有怨气。
“为什么我们会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们不该是的……”他神情痛苦,如万箭穿心。
虞嬷嬷镇定地道:“事情不到最后关头,你不要太绝望。”她言外意有所指。
“珍缡若死了,我也会陪她一起下黄泉,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胤礼悲
观地说。
“十六阿哥万万不可!”虞嬷嬷惊恐万分,深怕十六阿哥真的会为爱殉情。
胤礼却认真地道:“到时候再请女乃娘将我们合葬。”他已经万念俱灰。
虞嬷嬷整个人震慑住,事情怎么会到了这步田地?
???
一句半明半暗的残月,几颗欲显欲灭的疏星。珍缡格格此刻就像随时会从夜空坠落
的流星,她的喉间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手帕。
“珍缡,你不要吓额娘啊!”穆妃面色惨白,那手巾上怵目惊心的血渍,教她看得
魂飞魄散。
“额娘……求求你……让我见胤礼一面,否则我死也不会瞑目。”珍缡气衰力竭,
病入膏肓。
穆妃见女儿如此执着,深情不悔,她不禁动摇了。
“求求你!额娘……我快不行了……”珍缡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握握穆妃的手腕,
然觉得喉咙一阵紧缩,她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珍缡,你怎么了?”穆妃神情紧张,急切地转头向宫女说:“快传御医。”
“不用了……我已经回天乏术了……”珍缡气若游丝地阻止,还是一心冀望临终前,
能见他最后一面。她不断地哀求母亲。“额娘,我就要死了,为什么你那么狠心?不肯
成全我!”她好哀怨!
“额娘不准你死!”穆妃焦灼地,声音暗哑,终于应允。“想要见胤礼,你就得活
下去。”
珍缡的眼神露出希望的光采,她的眼圈已一片塌陷阴黑,似乎真的离死期不远。
穆妃怎么承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不得不妥协,只要能挽回珍缡的性命,
其余的,她都不管了。
“把十六阿哥叫来。”她平静地道。
“是。”垂侍的太监公公立刻奔出慈馨宫。
珍缡喜出望外。“谢谢额娘……”
“你先好好躺着休息,待会儿不要说太多话,我怕你身子受不了。”穆妃流露出慈
母的光辉,其实她这么做,全是为了女儿。
珍缡听话地合上眼,聚气凝神。
不一会儿,十六阿哥狂奔而来,虞嬷嬷也不放心地跟了过来。
“珍缡!”胤礼扑向卧榻。三更半夜,太监忽来急禀,说是十七格格命在旦夕,要
求见他最后一面,他简直吓坏了。“你来了……”她止不住宾下成串的泪珠,相思成病,
她憔悴得不成人形。
胤礼一只手握住她的柔美,一只手爱着她消瘦的面颊。尽避男儿有泪不轻弹,在这
情感崩溃的一刻,他落泪了,颤声道:
“你不可以死……如果你不在世间,我活着也没意思。”
她幽咽地道:“这世上容不下我们两个,我活着也没用,老天爷还是会拆散我们。
不如……我早死早投胎……下辈子……也许我们还能结为夫妻。”
珍缡的话重又挑起穆妃的隐忧,穆妃悲从中来。
“你若抛下额娘就是不孝,枉费我这么疼你,你是这样报答我的吗?”想不到她把
胤礼找来,女儿还是一心求死,真是教她失望透顶。
“穆妃娘娘……”虞嬷嬷从背后搀扶住穆妃摇摇欲坠的身子。她对穆妃有一分愧疚,
如今见她遭受到这种打击,虞嬷嬷更感到罪孽深重。
“虞嬷嬷你也是自看着十七格格长大,你帮我劝劝她。”穆妃心力交瘁,连日下来
苍老许多。
“我……”虞嬷嬷面有难色,内心?徨。
珍缡此时发出浊重的咳嗽声,感到呼吸困难,快喘不过气来,警告着大限将至。
“珍缡!”胤礼和穆妃失声大喊,面色骇然。
虞嬷嬷见状,冲口而出:
“格格你不能死,你和胤礼贝勒不是亲兄妹。”
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震憾着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珍缡顺了顺气,像是浮木上了岸,发出微弱的声音:“虞嬷嬷,是真的吗?你没有
骗我?”
虞嬷嬷胆怯地说不出话来,她全身都在发抖。藏了快二十年的秘密,她一直守口如
瓶。
穆妃抓住她的手,不容许她退缩,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女乃娘!你说话啊!”胤礼也紧张地逼问她。
虞嬷嬷知道纸包不住火,她巍颤颤地道:
“其实胤礼并非皇上的亲骨肉……”
穆妃全身紧绷,厉声喝:“说清楚!”
“奴才当年做错了一件事,请穆妃娘娘原谅!”年迈的虞嬷嬷扑通跪地,涕泪纵横,
娓娓细说当年……
???
康熙十四年,两宫嫔妃同时怀孕,又同一天临盆。
爆女们忙进忙出,有的端脸盆、有的奉绵巾。
房中不时传来两名妃子的哀嚎。
承和宫里的严妃娘娘抢先生下子,虞嬷嬷把刚出世的小榜格,抱给严妃看。
“为什么是个女的?”严妃大失所望,不过她早就计划偷龙转凤,无论如何一定要
是个阿哥。她吩咐道:“快,把那个男孩抱出去给皇上看。”
“那小榜格呢?”虞嬷嬷看被褓中的女婴。
“连夜送出宫去。”严妃狠心道。
“娘娘……”虞嬷嬷裹足不前,浑身颤抖。
“不要三心二意,以后等我当上皇后、太后,少不了你一份赏赐。”严妃催促她。
虞嬷嬷不得不照主子的意思,她把从外面偷抱进来的男婴,鱼目混珠地当成了十六
阿哥……
???
听完了虞嬷嬷的述说,在场三人面面相觑,恍若南柯一梦。
“原来……我不是真的阿哥……那我的亲生父母呢?”胤礼惆怅失神,一时之间难
以接受。
“太好了,我们不是兄妹。”卧躺在病榻的珍缡却喜极而泣,她的感觉没错,他们
果然没有血缘关系。
穆妃情绪激昂地咆哮:“该死的奴才,你好大的胆子,这种欺君之罪你也敢做!”
严妃的诡计害得她多惨,当年她生下格格,饱受冷落,要不是珍缡长得十分可爱讨
喜,深得当时太后的喜爱,皇上才慢慢注意意到这个不受重视的女儿。
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穆妃气愤不已。
“娘娘,我知错了,可我是严妃的贴身宫女,逼不得已啊!这几年我一直很自责,
可是木已成舟,我实在没有那个胆量说出真相,要不是为了挽救格格的生命,我是绝对
不会说的,还望娘娘开恩。”虞嬷嬷跪地讨饶,声泪俱下。
珍缡赶紧乞求母亲。“额娘,你不要责罚虞嬷嬷,她已经良心发现了。”
穆妃盯着女儿苍白、急切的脸庞,怒气稍减。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珍缡有求生的意志,
虞嬷嬷最后的坦承,倒是把珍缡从鬼门关救回来了。
“你起来吧!我不怪你了。”穆妃息怒道。
“谢谢娘娘……”虞嬷嬷松了一口气,但仍有所顾忌。“奴婢还有一事相求,希望
穆妃娘娘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否则皇上怪罪下来……”
“我知道了。”若是胤礼被处斩,珍缡又活不成了。穆妃感慨万千。
爆女带来御医,御医赶紧为十七格格把脉开药。
胤礼强压内心的沉痛,给予珍缡最佳的精神支柱。
天空露出鱼肚白,曙光乍现,天就要亮了,可是他情何以堪?
他居然不是大清皇子!
虽然他和珍缡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他来历不明,身份卑微,又如何配得上金枝玉叶
的十七格格?
???
有了爱情的滋润,加上皇上御赐的千年人参、灵芝,及御医全心诊治,珍缡格格的
气色由白转红润,一天天恢复健康。
穆妃颇感欣慰,自从知道胤礼和珍缡不是兄妹,她也就没再拦阻,只是这事说不得,
他们也不可能有结果。她又陷入另一件隐忧。
胤礼表面上把心事隐藏得很好,可是他的落落寡欢,对于身世耿耿于怀,珍缡都察
觉得出来。
秋波澹澹,外面气候温和。胤礼禁不住珍缡再三的要求,让她走到御花园散散心,
他小心翼翼地搀着她。毕竟她的身体才刚复元,还很虚弱。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好了。”珍缡浅笑着,她梳着两边的辫子花髻,耳前垂下几
缕发须,披着滚兔毛边的氅,大病初愈的她,似乎蜕变得娴静淑雅。
胤礼扶着她在紫萝藤架下坐着欣赏盛开的菊花。珍缡的柔荑凑近唇边,轻咳两声,
胤礼薄责她:“你看你根本还没完全好,还是进屋子去吧!”
她不依地努嘴。“我已经躺了两个月了,你想闷死我吗?”想以前她十七格格可是
出了名的活泼好动。
胤礼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秀颜,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骤增。
“你在想什么?有心事?”珍缡想借着四下无人,敞开他的心扉,和他沟通一番。
他闷哼一声,依然没有勇气面对。
“你这个懦夫,我都能为你而死,难道你就不能抛下皇子的身份,和我光明正大的
在一起吗?”她忍不住瞠目骂道。
“我不是不能,是不配。”他深邃的眼睛闪过一抹忧郁。
她的手轻捂他刚毅的薄唇,给予他信心。
“我不许你这么贬低自己,在我心里你是最好、最优秀的。反而是你一直包容我的
娇蛮任性,如果有来生我还是会选择你。”
他脸部的线条明显抽动着,她的话像为他打了一剂强心针,鼓舞着他。
“你真的不在乎我的出身?”他激动地问。
她毫不迟疑地摇头。“我反而要问你,万一皇阿玛知道了,你愿不愿意带我一起浪
迹天涯?”
他无限欣喜地点头,两掌抱握住她的柔荑,两人深情凝睇。放份,抛开世俗羁
绊,只愿一辈子长相厮守。
???
中秋佳节,御苑今夜满园红紫,垂丝剪彩,宫奴手上皆提着灯笼,照得御苑恍如白
昼。
墨黑的夜空,焰火上升,绽放一蓬缤纷的花雨,洒落四散。
皇上威严八方,正坐高处,皇后娘娘坐侍在右侧,穆妃、燕妃等嫔妃一齐坐在左侧。
阿哥、格格们均赐坐在前方,满皇族齐聚一堂,共享天伦之乐。
笙歌悦耳,舞姬身披羽衣,下曳霓裳,笑靥承睫,步履轻柔,身段撩人,翩然回舞。
一轮皎洁的明月又圆又大高挂在夜空,繁星点点。
这是皇上和儿女的团圆夜,而他不是皇室的一份子,有何资格坐在这里?这不很讽
刺吗?
他这个假皇子能做多久?他自嘲地冷笑。
“珍姐姐,我们来玩烟火嘛!”小阿哥们贪玩地拉着珍缡,要求她加入童玩的阵容。
珍缡也亲热地和弟弟、妹妹们玩耍。
她和他们才是一家人!
胤礼落寞地退出御苑,心情不佳地走回承和宫,一个人独自啃噬这蚀骨的酸楚。
有一道倩影,趁着大家陶醉于娱乐中,悄悄跟在他后头。
寝宫毡樟密遮,灯光暗淡,大部分的宫奴也都在御苑庆祝中秋,室内寂静无声。
胤礼察觉后面的脚步声,轻云冉冉,像是个女子。
“是谁?”他猛一回头。
燕妃被他大声一吼,给吓了一跳,她嗫嚅地道:
“十六阿哥……是我……我只一时好奇,你怎么中途离席?人不舒服吗?”她语气
关怀。
胤礼心底升上一股暖流,想不到宫廷之中除了珍缡、虞嬷嬷,也有人关心他。
“燕妃妃娘娘请坐。”
“别叫我娘娘了,我和你年龄相仿,咱们私底下就以名字互称吧!我的闺名叫如
燕。”她嫣然一笑。
“这……不妥吧!毕竟你是我皇阿玛的妃子。”他为难地说。
“我是指两人独处的时候,像现在又没有宫女、太监在,不会有听见的。”燕妃纤
细的身子贴近他,她的身上散发一种独特的铃兰花香。
胤礼谨遵礼节,朝后退了一步,心里暗忖:她这是在做什么?似乎不符合她妃子的
身份。
燕妃挽起他的手,亲昵地倚在他浑厚有力的肩膀,像青禾渴望雨露那样,渴望有新
的爱情,填补她空虚的心灵。
她的手在他伟岸的胸膛撩拨,得寸进尺地往下移动……
胤礼全身僵硬,皱起眉头,无法再容忍她狐媚地蛊惑他,用力将她推开。
“燕妃娘娘不可逾矩!”他当初是错看她了。
燕妃涨红了脸,爱,抹平了尊卑的界线,她竭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只愿能和他春
宵一度。
“胤礼,你不用害怕,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们可以保持着很好的关系,谁也不
知道。”她继续勾引他,一边褪落身上的衣裳,露出雪白的香肩,眼神妩媚挑逗。
老实说,燕妃的确香泽诱人,但是她是皇阿玛的妃子,他怎胆敢碰她,何况他心里
只容得下珍缡一人。
他不为所动地转身背向她,不敢冒犯亵渎。
“你快穿好衣服,否则教人瞧见了,会误会我们……”胤礼胆战心惊。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何况这个时候不会有人闯进来的。”她光滑的肌肤贴住他
的背,双手从后面圈住他的腰身,脸上的表情透露着饥渴的讯息。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她这样挑逗勾引他,就不信他是柳下惠,会坐
怀不乱。
女人的芳香柔软,席卷他的脑子,他的生理迅速起了变化,她的手隔着他的衫袍,
包覆住他的亢奋……
燕妃神情迷离,春心荡漾。天啊!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她恨不得立刻在他强
壮的蹂躏中,欲仙欲死!
胤礼被一个成熟、有过经验的女人如此调情,羞怒地欲扳开她无礼的手。
“燕妃娘娘请自重,不要胡来!放开我……”
一个女人爱男人爱得狂了,就会变得比猪还蠢。她不顾礼仪、身份,紧紧抱住他,
一心一意要与他燕好。
“我不放,胤礼,我爱上你了,爱得好苦,你知道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偷偷模
模也无所谓。”
听她放浪形骸的言词,他面色惶恐,非常不安。
“不可以,燕妃你是一时意乱情迷,被蒙蔽了理智,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有
道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后果的严重性,我们都担不起啊!”
他好言相劝,她却歇斯底里地大嚷:“我不管那么多,反正皇上可以三宫六院,我
又为什么不能和喜欢的男人一夜春宵?”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这么无耻!”他被激怒了,冷冰冰地道出残忍的话。
“你——”他的恶语刺伤了她,她胸口涌上了妃子的自尊。
忽然间,大殿奔进一个人,燕妃赶紧松开手,低头拢好敞开的衣襟。
珍缡瞪大美眸,炯炯地盯着他们,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们……在干什么?”
“珍缡……”胤礼也不知从何说起,结结巴巴地欲开口解释。
“我先走了。”燕妃娘娘腼腆离去。
剩下他们两人单独面谈,珍缡一股怒气提上来,叱道:“我说你怎么不见了?原来
是回来承和宫调戏父皇的妃子!”她的心好寒,难道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
“我没有!是她勾引我的。”胤礼脸色发窘,百口莫辨。
“我才不信,燕妃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质疑道。虽然她也看见是燕妃从背后抱
住他,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吓了一大跳。”他自我揶揄。“也许是我长得太
英俊了。”
她瞪了他一眼。“你少往脸上贴金。”
“是真的!”他伸出手臂拥住她,怕她胡思乱想,只好尽量安抚。“不过你放心,
我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他的迷汤浇息了她的怒火,她慢慢平下心来,却仍是焦虑地问:“燕妃她一定很喜
欢你,否则她不会那么胆大妄为,乘机勾引,我看以后她还是不会放弃的,你要小心,
不可以陷入她的美人计。”
燕妃姿色不错,她必须有所警觉。
“不会的,我会和她保持距离,严词拒绝她。”他拍胸脯保证。
想到燕妃那么不要脸,以一名皇妃的身份,竟敢勾引十六阿哥。
“我真想禀明皇阿玛,教皇阿玛休了她,撤销她妃子的头衔,罢绌出宫。”
“千万不可,否则皇上误会了,连我也有事。”他赶紧阻止。
“我知道啦!所以我才不说,但是……真气人!”她体贴地为他槌背推拿,让他放
松地闭上眼睛……
???
燕妃狼狈地奔回潇湘阁,恼羞成怒地揽镜自怜、镜中的她依然凤眼勾魂、丹唇诱人、
体态婀娜。
为什么胤礼不肯和她一夜风流?她纡尊降贵,放份和自尊,厚颜地主动献身,
他竟然回绝她!
会是她自作多情吗?一向以美貌傲人的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就不相信他对她没有一点点动心、一丝丝爱意,他应该是碍于礼教,不敢接受她。
倘若不是十七格格这死丫头,闯进来破坏了她的好事,胤礼现在一定和她浓情蜜意
地耳鬓厮磨。
她对珍缡恨得牙痒痒的,但也怕她把事情泄露出去。
“这个臭丫头,我非得教皇上赶紧把她嫁出宫去!”燕妃阴险地算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