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云嫊嫊失眠了一整晚。
早上九点,她打着呵欠泡一杯热可可,坐在套房的沙发上沉思。
昨晚裴轻然的出现彻底扰乱了她的心,她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静。
正思考问,电话响了。
“喂,我是云嫊嫊。”
(嫊嫊,真的是妳,早上轻然才告诉我找到妳了,我还不相信。)有些激动的声音传来,是茱丽亚。
“妈……”云嫊嫊迟疑的喊。
(嫊嫊,回来吧,我很想妳,全家的人都很想妳。)茱丽亚开始游说两年不见的媳妇回家。
“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我要工作。”
(妳要工作,回来也能工作,没有妳陪在身旁我很无聊;嫊嫊,妳别再生轻然的气了,好不好?)
“妈,我没生他的气。”想起他,她的心里只充满无力戚,何来气不气?
(那妳快回来,我叫老张去接妳。)
“妈,我手机响了,晚点我再给妳电话,拜拜。”为了怕被强押回家,云嫊嫊连忙找了个借口挂电话。
她顺手将电话线拔掉,也将手机关机,这样一来就没人能找到她了。
云嫊嫊进浴室梳洗了下,换套衣裳准备出门。
坐在梳妆台前,她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被那只银花精雕的发簪吸引,他为什么送她这只醉情簪,他的心里终于有她了吗?
去去去,别乱想了,他那种心底只有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容得下她?将发簪锁进木盒,云嫊嫊吐了口气,把裴轻然的影像赶出脑袋瓜子。
很久没有血拼了,昨天才领薪水,干脆去把那套下杀五折的洋装买下来。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昨晚发生的插曲,她还是她,日子还是要过,谁也不能干涉。
几个小时下来,她去SPA做按摩,又去沙龙护发,打发了不少时间。
现在她在挑洋装,待会儿要去喝下午茶。
“云小姐,那套洋装已经有人订了。”店员为难的说。
“是吗?没关系,我看别套好了。”云嫊嫊心中满难过的,那套洋装是她最喜欢的设计师设计的,而且颜色也搭配得很粉女敕,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
“邦薇还有其他的作品,可以拿给我看吗?”她今天一定要买到那个设计师设计的衣服,她就不相信连买个衣服也不顺利。
像是宣泄怒气似的,云嫊嫊不惜花三分之一的薪水买一套衣服,只为赌一口气。
“很抱歉,邦薇的衣服全部被预定了。”店员一脸歉意。
怎么会这样!
“邦薇在别的地方还有柜吗?”
“全台湾只有两间分店,另一问在台北。”
“那就算了。”云嫊嫊随便指了几套打折的衣服,正适合她上班穿着,吩咐店员包起来。
“云小姐,这么多件衣服,我们可以帮妳宅配到家。”店长笑容可掬的出来打圆场。
“不用了,反正我还拿得动。”像在和谁赌气,云嫊嫊提了两大袋就走。
走到咖啡馆前,她手酸的将提袋放下来,槌槌双臂。
“少夫人。”
一个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人,现在正站在她面前。
“老张!”有没有搞错,难道裴轻然也来了?
“少爷要我帮少夫人拿东西,顺便提醒少夫人,该回家了。”老张心虚的说。
回家?这该死的男人!
“你告诉他,我不会回去的,闪开。”云嫊嫊连老张的面子也不给。
“可是少爷说,如果妳不回去,那么我也不用回去了。”老张苦着脸,哀哀恳求。
那混蛋居然用别人来威胁她,她不会上当的。
“老张,没关系,你就到我那里睡沙发吧。”
“少夫人,妳别为难我一个小小司机,袋子交给我,我在停车场等妳。”老张不等云嫊嫊说好,急忙抓了袋子就跑,像是怕她反悔似的。
“喂!”云嫊嫊喊他,但老张却跑得飞快。
算了,只是几套衣服,再买就有了,她云嫊嫊才不会为了几套衣服卖了自己。
脚跟一旋,她走进咖啡店,点了一杯那堤和一块法国乳酪面包,坐在窗边喝下午茶。
咖啡馆里播放着音乐,偶尔夹杂几句客人的交谈声,云嫊嫊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还是不愿意回家?”
一道男人的嗓音打断她的沉思。
她最不愿想起也最不愿见到的人,此刻出现在她眼前。
云嫊嫊睐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收回目光径自搅拌着咖啡。
“是哪个人还是哪件事困扰着妳,让妳烦到咖啡凉了都忘记喝?”
裴轻然拉开椅子,不经同意就坐在她对面,闲适的模样教云嫊嫊超不爽。
“只要你消失在我眼前,我的困扰就不见了。”她冷冷的说。
听见她的话,裴轻然像是很高兴,竟然笑了。
“两年了,难道妳忘了妳的身分吗?”
“谢谢你的提醒,找个日子,我们到律师事务所办离婚手续。”
他的笑容像根刺,在她不平静的心湖里戳着,怪难受的。
云嫊嫊的话成功的让裴轻然敛去笑容。
“离婚……”他重复着她的话。
她不安的闪躲着他探询的眼神。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已经结婚三年多了。”
云嫊嫊瞪他,不想将焦点放在这个话题上。
“离开我,妳有比较快乐吗?”问这话的同时,裴轻然的心情是紧张的,他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对!
云嫊嫊几乎就要冲口而出了,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至少没有比较难过。”她拐个圈子说,杀伤力比一个字要来得轻多了。
“没有妳的日子,我很难过。”
斜睨了裴轻然一眼,云嫊嫊不知他发什么神经,居然会坐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裴轻然续道:“要面对妈的不安,妳父母的责备,还有……夜夜独眠的折磨。”
“你也知道孤独的滋味吗?”她轻讽。
“除了孤独,我更懂得爱上一个人的滋味。”专注的目光锁住她,裴轻然一点也不在意在公共场合吐露自己的真心话。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我怎么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骗我人局的陷阱?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再见到你。”再也不能忍受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云嫊嫊将咖啡一放,站了起来。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裴轻然露出猎人般的笑容,端起她的咖啡,细细品尝冷掉的苦涩。
云嫊嫊转头离开,压根儿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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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云嫊嫊将每个月定期出稿的期刊付印,此刻应是她最轻松的时刻,但她却在担忧另一件事。
“叶总经理和吴董事长不是约好了要来,怎么还没到呢?”她喃喃自语。
“嫊嫊,妳进来。”总经理打开门,直接喊她。
云嫊嫊起身走进总经理办公室,打算顺道和总经理商讨这件事。
“请坐。”总经理拿出一个卷宗摊开,放在云嫊嫊的面前。
“这是……”
“出版社的盈余评占表,以及各个部门的收支情形。”
云嫊嫊不解他的用意,“总经理,叶总经理和吴董事长还没来耶。”
“我知道,他们不会来了。”
“为什么?”云嫊嫊发出疑问,不是全谈好了吗?
“嫊嫊,我这里有一个好点子,只要能够成功,就不必担心没有资金了。”
“可是叶总经理他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早上刚上班,他们就派秘书打了通电话通知我,说他们取消金援的计画;不过,我得到裴氏想办杂志的消息,如果我们能说服裴总裁将『裴意盎然』要办的杂志交给我们出版发行,到时资金就源源不断了。”
“我不懂,这件事为什么要告诉我?”她最讨厌听到有关裴轻然的一切事情,她甚至开始怀疑叶总和吴董他们是不是被他收买了。
“嫊嫊,妳是我的得力助手,这件事只能拜托妳了。”
云嫊嫊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
“妳不想我们的出版社倒了吧?何况妳那么热爱国语特刊,更不希望它停刊吧?”
“所以结论是……”她不情愿的发问。
“说服裴氏的重责大任就交给妳了,我等妳的好消息。”总经理将卷宗递给她,露出安心的笑容。
可是她不想接啊,如此一来,她势必得去求那个名义上是她“丈夫”的男人。
“嫊嫊,我们的资金大概只能再维持一个月,虽然时间有点紧迫,但我想妳一定能解决的。”
“总经理,你不是不知道裴总裁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总经理截断,他边说边闪躲着她的眼神。“嫊嫊,我知道妳的个性,但这次是公事公办,我相信妳。”
云嫊嫊气炸了,总经理根本是在逼她嘛。
“如果有需要,妳可以请特休,不用我批准,懂吗?”
懂,怎么会不懂?因为钱,她就被公司卖了嘛!云嫊嫊不满的拿起卷宗,走出总经理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座位,她头大的瞪着手上的卷宗,那跟烫手山芋没两样。
“嫊嫊,总经理给妳难题啦?”一旁的同事凑过头问。
救星到了!
“曼妮,妳当娱乐主笔那么多年,应该知道裴轻然这个人吧?”虽然裴轻然比较常出现在商业周刊上,但她相信曼妮一定知道他。
“知道啊,我家很多盆栽就是跟裴意盎然买的,最近我还想挖他的八卦呢,听说他结婚了,但几乎没人见过他的妻子,如果证实那是烟幕弹的话,裴轻然的身价还会再往上涨。”曼妮滔滔不绝的说着她认识的裴轻然。
云嫊嫊苦笑,她可不想成为八卦杂志的主角,将卷宗推给曼妮,她决定将这个麻烦送给她。
“总经理要我去洽谈为裴氏设计一本杂志,由我们出版,妳想,在我们出版社之中,妳跟我谁的年资比较久?”
“当然是我。”曼妮当仁不让。
“对啊!何况妳又是主笔,由妳去谈最合适不过了。”
“我知道了,妳等我的好消息吧。”曼妮拿着卷宗,得意的跟人事部请了一天特休。
云嫊嫊不得不佩服自己,如此一来,她就不用委屈自己去跟裴轻然周旋。
她只要等结果就行了,到时候她再呈报总经理这是曼妮的功劳就大功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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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奇怪,都十一点半了,还不见曼妮,云嫊嫊开始不安了。
所幸下午用完餐,曼妮就出现了,但她却戴着墨镜。
“嫊嫊,对不起,我让妳失望了。”她声音低沉的将卷宗还给云嫊嫊。
“曼妮,发生什么事了?”云嫊嫊拉住她,曼妮看来很憔悴。
“裴氏的态度很强硬,昨天我去拜访他们,秘书先是用总裁没空来挡我,之后又通知我可以回去了,说什么出版社派我去就是没诚意,他们打算取消合作。嫊嫊,妳说,我有那么差吗?”曼妮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别哭,对不起!曼妮,都是我害的,我一定帮妳出口气。”云嫊嫊不知道裴轻然居然这样对付出版社派去的人,她要是不指着他骂,她就不姓云。
“算了,像我这种小角色,哪惹得起那种大公司?抱歉。”曼妮又说了一句抱歉,就回自己的座位开电脑。
云嫊嫊越想越气,拿起卷宗就离开办公室。
搭着车来到记忆中的裴氏大楼,人潮依旧如织,而且员工的脸上都带着信心满满的笑容。
云嫊嫊看得更是一肚子火,有自信又怎样,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
搭了电梯上楼,她怒眼瞪着埋首公文的秘书。
“咳。”她故意清清喉咙。
“咦?夫人您好,总裁等您很久了。”虽然云嫊嫊只来过办公室一次,但秘书对她可是记忆犹新。
“你确定他有空见我?我可是出版社的人。”
“当然,总裁老早就交代好了,夫人请跟我来。”
秘书起身,亲自带着云嫊嫊来到总裁办公室。
“请。”他推开门,让云嫊嫊进去。
云嫊嫊看着门在身后被关上,气冲冲的走上前。
“裴轻然,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客气的质问,并将卷宗丢在裴轻然面前,毫不在意这样做会弄乱他的公文。
“妳总算来了。”抬起头,裴轻然看着她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为什么欺负我们出版社的员工?就算不接受合作,也没必要羞辱人。”
“我就是要跟妳谈,妳的总经理没告诉妳吗?”
他的话让云嫊嫊顿时语塞,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曼妮是她情商代她出马的,没道理被欺负成那样。
“你要看的东西谁拿来都一样,何必刁难人?”
“不跟妳谈就没意义了,何况我已经很留情了,将案子撤回还算客气,我甚至考虑直接并购出版社……”
他的话让云嫊嫊瞪大眼。不会吧,他不会这么做的……
“并购完要直接解散呢,还是将所有的员工革职?”裴轻然自言自语着。
“你凭什么这么做?你别太过分。”她简直听不下去,出版社哪里惹到他了?
“一间没什么盈余的出版社,留着有何用?甚至连我小小的要求--要妳亲自来跟我谈都做不到,这算有诚意吗?”
“好,你要我来,我已经来了,你打算怎么做?”云嫊嫊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
裴轻然耸耸肩,要她自己找答案。
要不是肩负出版社的生死,云嫊嫊真的会掉头走人。
“裴轻然。”她咬着牙喊他的名字。
“其实这件事很容易解决,妳只要以自己的名义人股出版社,如此一来,这间出版社就不会倒了。”裴轻然用诚恳的态度建议。
“你在胡说什么?”云嫊嫊皱眉,听不懂他到底意图如何。
“很简单,妳什么时候搬回家,我就什么时候签约。”裴轻然笑了,彷佛他说的话不是在逼云嫊嫊作决定,而是在赞扬今天难得的好天气。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回家呢,这样逼我你很开心吗?”云嫊嫊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怨怼。
“妳又为什么坚持不回家,这样何尝不是在逼我?”裴轻然不准自己对她的脆弱心软,他一定要她回到他的身边。
“你好残忍。”云嫊嫊忿忿的指控。
“妳无声无息的离开我,难道不残忍?”这场游戏,少了谁都无法走到结局。
“当初是你亲手推开我的。”而且就算她回家,对他们又有何意义呢?
“如果我为当初的错道歉,妳会原谅我吗?”裴轻然摆出低姿态。
“事情都过去了,为什么我们之间不能也随之过去呢?”
“我不答应,我不会再让妳离开我。”
云嫊嫊没力气反抗他,只得依他。“好,你要我搬回去,我会搬,合约条件拟好了的话,请传真到我们出版社,总经理会亲自来签约。”
看着她落寞的身影离开办公室,他该高兴的,可是……该死!为什么他会觉得心底隐隐作痛呢?
她总是不肯认输,难道他真的赢不回她的心?
还是,这次他注定是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