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砚把袋子扔给她,自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换药。”
“你这人好奇怪!好像跟我多说句话会累死似的!”麦玮琪捂着伤口抱怨道。
冷砚看了她一眼——准确来说是看了她身上的伤口一眼,兀自低头配了几种黑糊糊的粘药,好像刚刚叽叽喳喳说话的是空气。
“自己来,还是我?”配好药后,冷砚终于算是正眼看了看她。
“废话啊,你看我手够得到后面的伤口吗?”麦玮琪想也没想就褪下上衣,把受伤的肩膀凑过来。
她这完全没有刻意的动作倒让冷砚着实有些意外。刚刚他还在为上药时麦玮琪可能出现的扭捏作态暗自不屑——唐钰宸那些换得比衣服还频繁的女朋友个个如此,轻碰一下就会大呼小叫个半天——可是,麦玮琪她居然可以如此毫无心计,毫不避嫌,大大咧咧地把肩膀露出来给他医。
她倒是挺特别的……
冷砚摇摇头,把药敷在她的伤口上。
“咝……”麦玮琪吃痛地吸气,蹙眉忍耐着药碰到伤口的疼痛,额上沁出汗珠却还强忍着不吭声。
麦玮琪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又被火烧伤,要痊愈恐怕得需要好久。
“你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小警员,不要幻想破什么大案,现在就不会这样。”
“你说得好轻松……如果我没有表现,就会被爹地满世界地一丢,我实在是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缩在公寓吃泡面了……”麦玮琪边说边喘,“我想问问,你到底有没有医生执照?怎么会这么痛……痛得我想吐!会不会……留下疤痕呐?”
“不会。”冷砚简直无可奈何,什么时候了,居然关心这些问题!
“什么?!没有?!这么痛居然都没有疤?那我回去拿什么炫耀经历?雷叔叔他们不会相信我的!”
麦玮琪说话的时候,一直扭头向着另一边,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伤痛,就像只知道把头藏起来就以为万事大吉的鸵鸟。
她居然想留下疤痕!而且是为了炫耀!
她简直长的不是人的大脑,至少不是正常人的!冷砚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冷砚动作娴熟地清理好伤口,敷上药,包扎好后马上帮她拉上衣服,遮起半露的上身。
“好了。”
“哦,还有这儿。”麦玮琪很费力地翻过身,指指后腰。
冷砚拧起眉,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居然在一个男人面前这么毫无戒心!
“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这句话?”冷砚别过头,不去看她笨鸭般的动作。
“知道啊,那又怎么样?”
“那你还这样!”
麦玮琪回头看看冷砚,一副费解的样子
“你是说我月兑衣服?你是在救我啊,难道我还要拒绝合作吗,医生?从小到大我到医院打针没有一百次也有几十次了,要是我抱定‘男女有别’早死了N次了。而且,我觉得你值得信任。”麦玮琪把被子从墙上拽下来,盖在身上,只露出腰上一块的皮肤。
“奇怪,被子都冻住了,天不冷啊……”麦玮琪边盖边说。
她说,自己值得信任……为什么心里没有反感的感觉?从前那些人这样套近乎立马被丢到一边不说,肯定还会挂彩伤重。可是她这么说心里居然没有反感,怎么回事?
“喂,你那条蛇呢?”麦玮琪猛然想起,警惕地回身看看。
“Sky在房里。”猛地回过神来的冷砚淡淡地说道,一瞬间恢复了冷漠的表情,迅速开始清理她腰间的伤。
“我知道现在的人都喜欢养些奇形怪状的宠物,老鼠了,蜥蜴了,还有蚯蚓,咝——可还真没想到有人居然敢把十大动物杀手中排名前三甲的南非眼镜蛇当宠物。”
“Sky不是宠物!它是我的朋友!”冷砚一声大吼,把麦玮琪吓得一颤。
“不是就不是,你吼什么?!”用得着跟被捅了一刀似的吗?!
可恶!怎么跟个火药桶一样!
“你——”冷砚倏地站起来,看着身下这个敢顶撞他的家伙。
“我什么?”麦玮琪扯起脖子像是一只小斗鸡一样反击,接着把头藏在枕头下捂嘴偷笑,冷砚现在的反应,就像气鼓鼓可又没处发泄的小孩子,一点也没有掩饰的怒意,让她觉得单纯的可爱。
“对了,我听见那个疯女人叫你‘玉刹’,我记得我偷看过爹地的资料,看到过关于‘三刹’的资料,他们是个很酷的三人组,做过完全没有破绽的案子,警方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惜没有照片,只有他们的代号和各自的必杀技。”麦玮琪回过头,“我记得其中一个就是叫做‘玉刹’,是不是你?”
“不是。”冷砚收拾着他的药,头也没有抬一下。
“噢,估计也不会是你,资料上面说玉刹的必杀技是飞镖呢。”麦玮琪点点头。
罢刚埋头在被子里的她,并没有看到冷砚出手。
“那,灵蚓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她感觉自己的手臂猛地一僵,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
花了好几秒钟她才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居然像一袋东西一样被轻易地给拎了起来悬在半空之中!
他的力气这么大!
“你谋杀啊!怎么啦?”麦玮琪吃力地扭过头,正对上冷砚杀气腾腾的眼神。
他一点点凑近过来,一脸的杀气让麦玮琪心里发毛。
“知道得少,会活得比较久一点,否则——”
这话里的威胁语气太明显了: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不闭嘴保守秘密,就要下毒毒哑人,割舌头,打成失忆,或者直接从一百层的天台丢下去摔成果酱!
好女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她还是蛮明白的。
“你——哼,好女不和你这坏男斗!忘了忘了忘了……”麦玮琪用两根手指点住太阳穴,口中叽里咕噜地念了半天,半晌才睁开眼睛,瞪了冷砚一眼,“忘了!现在行了吧?”
见冷砚没理她,麦玮琪就把目标转到那袋食物上。也不管什么淑女形象,伸手抓来就狼吞虎咽起来。
白痴!她该不是觉得叽里咕噜地念半天咒语,就真能忘记吧?!
“如果再让我听到有关昨天的事——”冷砚说着指尖一动,麦玮琪手中那片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的面包在离她脸不到两厘米的地方整齐地断开来,一支蛇形飞镖钉在她右侧的墙壁上,飞镖后的追影划出笔直的亮银色,瞬间又散去,右侧脸上一股刺骨寒气随镖声而过,脸上顿时像被打了一个耳光似的生疼了起来。
“呜——”嘴里塞满食物的麦玮琪瞪大了眼睛却只能发出呜呜的怪声,可是被吓到的表情还是显露无疑。
他、他就是“玉刹”!就是!
“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你的处境——水堡里面有很多的机关,我也不能完全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你最好老实点。贴这个标签的地方,你不许进去。”冷砚掷过一个标签,上面逼真的蛇图把呼吸刚刚平静下来的麦玮琪又“推”到了哮喘病人的行列。足足三分钟,她的脸色才变过来。
“你这个坏蛋!我还把你当成好人!”麦玮琪大喊着丢过一个枕头,却偏离目标十万八千里。
“不需要别人把我当好人。”冷砚收好药瓶离开,全然不顾像座冒烟火山般的麦玮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