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政勋背着哭得昏睡过去的姚豆豆辛苦地在沙滩上面行走。雨依然下着,前进的路更加漆黑,月亮完全失去了光影,在乌云中将自己深深隐藏。背上的姚豆豆仍然颤抖,嘴里呓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身体灼热得吓人。看来他必须赶快找个地方让豆豆休息,否则一定会烧过头。脚步沉重,被雨水浸湿的沙滩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沾水的绵花上,一步一个脚印,沙水早已浸透鞋子。
眼睛酸疼得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他稍稍停下,抱紧姚豆豆,深深喘口气,扬起头甩开眼前的发丝,继续往前走去。
姚豆豆意识模糊,靠着的背宽大而温暖,熟悉的体味在鼻间萦绕,脸庞发烫,却不再害怕,前所未有的安心让她更加抱紧这让人温暖的肩膀,沉沉地睡去。骤然收紧的双肩,纤细的手臂更加紧密地环绕着他,朴政勋微侧过头看向她搭在他肩上安心的睡颜,轻轻一笑。
走了很久,一幢破旧木屋映入眼帘。
朴政勋停了下来,微仰起头。木屋门上面挂着可乐珍珠女乃茶的招牌,招牌破破旧,一角已经破了,屋里没有一丝灯这光透出来,看样子好像是度假期间用来做生意的冰吧屋。他欣喜地背着姚豆豆向它走去。真是太好了,绝望之中还是有希望的。
“豆豆,我们有地方躲雨了!”他自言自语地踢开虚掩的门,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朴政勋轻轻地放下姚豆豆在门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白色而清冷的光芒照亮这个狭小的空间,他小心翼翼地向里走去。屋子里除了一个靠着墙的废木板和一个陈旧的破柜子外,没有任何家具。木板很破旧,被虫蛀了不少虫洞,柜子里放着医药箱、几个用到一半的打火机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破碟子破碗。
他轻舒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到一边,从里面拿出破锅到外面接雨水,微弱的灯光暂时照亮他往门口的几步路。
姚豆豆脸很红,整个身子发烫,难受地呼着气。朴政勋心疼地看着她,双手抱起她,将她安置在木屋的角落里,然后关上门,大雨和逼人的寒气被隔阻在外,小小的空间顿时安静了许多。
他将木板踩掷得七零八散,不知道这些木条能不能点燃,还好这个木屋是用来出租的,平时还会留一些常用应急的物品。木条有些潮湿,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点燃,暖暖的火光照亮整个小屋。往火堆里加木条,湿透的衣服在热气中冒出清清的雾气。接了雨水的锅子架在火堆上,艳红的火苗在破旧的锅子下面蹿动着。
朴政勋单手揉乱被雨水打湿而贴得很不舒服的头发,看向角落里脆弱的人儿。不和他吵架的姚豆豆,不用话刺激他的姚豆豆,此时看上去楚楚可怜。不禁想起自己离开的那半个小时,不知她是如何面对孤单和恐惧的。发觉自己总是像个傻瓜一样,明明心里想要守护她、爱惜她,却到了最后总是变成伤害,这样的模式还要继续多久……心好累,很想抛开冷酷的面具,什么都不要想,像浩所说的那样顺着自己的心意走该有多好。
“咳!咳!”姚豆豆难受得不自觉缩紧了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朴政勋拿着医药箱立刻奔到她的身边,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一手探向她的额头,那热度灼痛了他的手心。好像越来越热了,在雨中淋了那么久,脚又肿得那么厉害,这样下去病情会更严重,该怎么办?可惜他没有办法背着她立刻回到酒店,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着,心像刀绞一样。从来没有如此痛恨无用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痛苦,而自己却没有办法替她分担。
火堆上的锅子冒着腾腾热气,清水翻滚着透明的泡泡。朴政勋轻轻放开姚豆豆,走到火堆前,将锅子端了下来,又往里加了些木条。他看了看所剩不多的木条,皱了皱眉。看来这个火也支撑不了多久了,等会一定还要想办法为豆豆驱寒。
打开一边的医药箱,里面有一些药物,一些包扎用的纱布、红药水,还有一些止痛和感冒发烧药物。字有些模糊,看样子已经放了很久,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朴政勋无暇想那么多,从里面拿了纱布,发热药物出来。姚豆豆脸颊不自然的潮红,伴着阵阵的咳嗽声,秀丽的眉毛紧紧地纠在一起。
他吹冷水,扶起她,“豆豆,醒醒啊!吃药了!”
她迷迷糊糊地被他拍醒,头好像被无数的刀斩过,只能模糊地看到朴政勋担忧的俊颜,“政勋……”
“嗯!”他微微一笑,“吃药了!”朴政勋将两片药放到她的嘴里,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你会好的!”
他磁性的声音轻轻地响在姚豆豆的耳边,她抿唇点点头。这一切应该是做梦吧!这样温柔的朴政勋,因为她而紧张的朴政勋,恐怕只有梦里才会出现,她的脸上浮现梦幻而幸福的笑容。如果这不是一场梦该多好……她沉沉地睡去。
火光浮动,如闪烁的星星,姚豆豆的微笑在朴政勋眼里如睡莲般圣洁而纯美。放下手上的锅子,他拿起纱布抬起她的脚,被凉鞋束缚的小脚勒出一条条红红的痕迹,肿胀的脚踝像个馒头。
他没想到姚豆豆的脚扭得这么严重,难怪她一直呆在原地无法离开,原来不是她不愿意,而是疼得无法离开,连逞强也做不到。朴政勋捏了捏骨头处,除了肿胀外,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不禁松了一口气。为她擦了点消肿的药水,收起了纱布,没有伤到骨头就没必要固定了,不过明天早上一定要尽快治疗不可。
“冷……冷……咝咝……”姚豆豆将自己紧紧地抱住,不停打着哆嗦,泛白的唇喃喃地叫着冷。
朴政勋皱着眉看着她同样湿透的衣服,不禁有些担心,发着烧又穿着湿衣服,这样下去明天说不定会恶化成肺炎,该怎么办?他看向一边自己已经烤干的短袖衬衣,脸突然红了。
如果真那么做,明天姚豆豆醒来一定会杀了他的,他用力地摇头。算了,他们的关系已经够僵了,如果再那么做,更别想她会原谅他。
朴政勋拿起一边干衣服,将它盖到姚豆豆的身上,又往火堆里加上木条,热浪袭来,屋子里更加温暖。他为难地看向一边不多的木条,看来支撑不了多久,木条用完,屋子里会比现在更冷。姚豆豆无意识地拉紧盖在身上的布料,冷意如冰刀一样,她的牙齿不自觉打起颤。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拥住了她,温热的气息笼罩着姚豆豆,静静的呼吸声宛如催眠曲一般,耳边环绕着沉稳的心跳。
好温暖啊!她不自觉回抱住,冰冷的感觉也被驱赶走,整个人如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
不再发抖,不再害怕,不再孤单,不再寂寞……如果,能永远沉睡在这样的温暖里该有多好。
脑中只剩下此刻的幸福,姚豆豆微笑着,终于完全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如一束天堂之光从木屋的小窗投射下来,落在姚豆豆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睁开眼,朴政勋沉睡的容颜毫无预兆地映入眼帘。
瞬间,呆怔。近在咫尺的俊容,宛如天使般纯净的呼吸,他的肌肤美得就像校园里飞舞的樱花瓣,火红的头发在清雾般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如华贵的丝绸般的光泽,有种王子般的高贵和矜持。比女孩还要修长的翘睫毛,高挺的鼻梁如笔直的山峰,薄薄的唇角有抹忧色。
好美!
一个妖异的词出现在她的大脑,让她的思想停顿了半秒。现在是什么状况,怎么他们会靠得这么近?出了什么事了?姚豆豆惊愕地回过神来,眼神闪烁,她的眼光往下落。两人正以暧昧的姿势紧紧地贴在一起,朴政勋的双手环绕着她,在他们的身上搭着他的短袖衬衫。
脸立刻如火烧般,心好像要跳出来……
她惊叫着推开朴政勋:“朴政勋,你这个大,无耻、下流、卑鄙!”
朴政勋被打醒,脑子混沌,模了模依然昏沉沉的头,他抬起头看向一脸怒意的姚豆豆,“你又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和你睡在一起,还……”她的脸微红,“还靠得那么紧,你占我便宜啊!”
他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我不会无耻到去占一个病人的便宜啦!你当我朴政勋是什么人啊?难道你一点都不记得昨天的事了吗?”
“昨天?什么事?”姚豆豆不相信地质问他。
朴政勋深吸了一口,重新躺下,“我很累,你自己想吧!”
“喂,你换个地方睡啦!不要在我旁边!”她忍不住一脚踢向朴政勋,猛然的疼痛感像刀一样袭来,姚豆豆大叫一声。
脑子里出现昨天的一些片段。
……
“你赢了,我承认我无法丢下你一个人,无论你再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
她凝视着他很久很久,突然扑进他的怀里痛哭起来。紧紧地抱住他,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只是哭着,比海浪和雨加在一起的声音还要大,肆意地宣泄着刚才的孤单和恐惧。
他双手合拢,回抱住她。
……
昨天真的是她吗?天哪!她都做了什么?居然会扑到朴政勋怀里痛哭,一定是疯了,彻底地疯了……
朴政勋睁开眼,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脚踝,狠狠地瞪向她,“你这个笨蛋,忘了自己的脚扭得多么厉害吗?野蛮的性子一点都不改!”他骂骂咧咧,却温柔而小心地看向姚豆豆的脚。
她微怔,任凭朴政勋摆弄着她的脚一句话也没说,这样奇怪的他让姚豆豆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脚,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比如头还疼不疼,还有没有发烧?”
朴政勋看向她,却见她一脸呆愣的样子,不禁有些失望,“算了,看你刚才还有心情踢我的样子,应该是没事了!休息一会,我背你回酒店!”
他站起身,打开门,屋外凉爽的风吹了进来,清晨新鲜的空气赶走了一室闷热,初升的太阳绽放耀眼却非灼热的光芒,朴政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
姚豆豆抬起手,遮住透过他照耀进来的强烈光芒,五指间望去朴政勋的身后仿佛有着白白的清雾,宛如一对薄如蝉翼的天使之翅。她迷惑地眯起眼,终于想起昨天晚上的一些模糊的片段。只记得全身又痛又冷,即使闭上眼,整个黑暗也仿佛在旋转,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却对她说着话。朴政勋细心地给她喂药、擦药、安慰她,因为她好冷好冷,所以他用体温温暖她,在一个火光跳动的空间里,一切都是透明的,只有耳边清晰地回响着他平静的心跳。
这一切像一个梦境,疼痛而又幸福的梦境。她一直以为是幻觉,所以才会安心地倚在他的怀中取暖,可是没想到……唉,太尴尬了!
“朴政勋你……真的没有占我便宜?”她不太相信地问道。
朴政勋疲惫不堪地摇头,“我虽然不是君子,但绝对不会是乘人之危的人。昨天那种情况我也没办法,你在海边扭到脚,天又起大雨,海滩黑得连路都看不清,我背着你也找不到回酒店的路,如果不是这里有一间木屋,你今天早上可能就会烧成肺炎了。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昨天一直担心她,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直至困得不行才睡过去,没想到自己的好心也会被她怀疑。
姚豆豆低垂下头,心里仍有芥蒂,“你又救了我,我还这么怀疑你,我向你道歉!谢谢你最后还是回来找我。昨晚我出了一堆状况,如果没有你还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快清醒,其实……”她微笑地看向他,“你是好人!”朴政勋微怔。一向毒嘴巴的姚豆豆居然会说他是好人,不会今天换他发烧了,所以眼睛耳朵也出现了幻觉?!
他不好意思地模模头,“没什么啦!你能好我也安心了!你等会,我把这里整理一下,我们就回酒店!”
“嗯!”
两人不再说话,姚豆豆静静地看着朴政勋整理昨天拿出的医药箱、锅子等等,还将烧完的木条打包拿出木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朴政勋总是比金朗浩受女生欢迎的原因,不仅仅因为他俊美的外表,还因为他有一颗更加温柔敏感的心,他永远都能在女孩子最脆弱的时刻细心地呵护,像天使一样守护着。
他仔细地检查着柜子里的东西,突然侧过头望向姚豆豆,看着她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唇角弯出优美的弧度,“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啊?”
姚豆豆歪着头轻轻一笑,“不能看吗?除了你和我,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只好看你什么时候整理完啊!”
朴政勋耸耸肩,露出洁白的笑容,“哦,差不多了,我再最后检查一下,看有没有给别人弄乱的东西!”他清点了一下屋内的东西,点点头,“好了,我们走吧!”
他背着姚豆豆慢慢地走向酒店。海风吹来浪漫的气息,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闭着眼。
“朴政勋,你为什么昨天走了还会回来?不是很讨厌我吗?”
太阳金黄色的光芒遍洒一望无际的海面,层层的海浪带着晨曦的微笑,温柔地向沙滩推来,咸咸的味道勾起依恋。
他的脚步一顿,“虽然被你气得失去理智,可是我毕竟是男生,怎么可以丢下你一个女生在沙滩上那么恶劣。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姚豆豆眼神黯淡。原来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在期待着什么样的回答呢?为什么心里会有淡淡的失望?异国风情的酒店出现在视线里,这一段漫长的旅途终于要结束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梦境终究是梦境,到了醒的时候就要醒来。
“浩,快看啊!是学长和豆豆啊!”不远处传来童淑儿开心的大叫声,金朗浩飞一般地跑出来,见朴政勋背着姚豆豆,都大大吃一惊。
“政勋,豆豆怎么了?你们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来?”金朗浩立刻帮他扶下姚豆豆,朴政勋竟累得腿软打了个踉跄。
“昨天,我们去找淑儿的时候,她脚扭了,后来又下雨,她发烧,我没办法只好背着她在一个木屋里躲了一晚上。”他打量童淑儿,“你昨天失踪,没发生什么事吧?”
金朗浩尴尬地看向童淑儿,摇摇头,“她没事,昨天自己回酒店的,以为你们找不到她会自己回来,等了你们一晚上都看不到,正准备去报警啊!”他扶住朴政勋和姚豆豆,“你们先在这里等下,我让淑儿进去叫些人来扶你们进去!”
淑儿点点头,向酒店里跑去。姚豆豆不出一声,沉默得有点怪异。
“豆豆,你现在除了脚肿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金朗浩有些内疚,他们都是因为淑儿才会在外面发生意外的,虽然现在安全回来,却都是一副历经磨难的样子。
她摇摇头,脸上挤出一丝干笑,“不用担心了!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如果这次不是朴政勋,我也回不来!”
酒店里跑出几个保安人员,在金朗浩的指挥下,他们分别扶起累到虚软的朴政勋和姚豆豆向酒店里蹒跚地走去。
“淑儿,我们这次做错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利用别人的关心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让人有负罪感!”“啊?”童淑儿突然笑起来,“浩,我觉得豆豆和学长看彼此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哦!”
“眼神个头啊!”金朗浩生气地对她大吼,“就是你听阿木出的什么鬼主意差点害死政勋和豆豆,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照顾他们,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明白吗?”
“浩……”童淑儿噘起嘴大叫。
金朗浩冷冷地板起脸来,“以后我不会准许你再听穆木的什么烂主意!”他漠然地转过身。
童淑儿皱起小脸,看着金朗浩远去的背影,心情灰暗。浩真的生气了,自从和他在一起后,浩从来就没有这么认真地对她发过脾气,或许她真的做错了吧!可是,她真的觉得豆豆和政勋学长这次回来改变了啊!学长看豆豆的眼神比以前温柔,豆豆看学长的眼神也是。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们之前的确是多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