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李蓁蓁忙道,“萧大哥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安排,他是后来才到的,他也被蒙在鼓里。”
“安排?”现在轮到三个人盯住李蓁蓁了。
李蓁蓁脸一红:“父王和杨将军本来打算在这次婚宴上俘虏客人的。”她偷眼朝萧枭看去,却见她的夫君并无恼意,才又大胆说道,“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杨将军连我和夫君也迷倒了。”她的脸上开始出现的担忧。
“连你的父王他们都中了‘清风酥’。”完颜烈恼道,想不到自己诚心贺礼,他们却有不轨之意,若不是三哥机灵,他们恐怕已经成了西夏府的阶下囚了。
“什么?”李蓁蓁花容骤变,“我要回去。”
“你回去做什么?”气不过李蓁蓁这么会用心计,完颜烈依然冷言冷语,“你父王是偷鸡不着反蚀把米了。”
“你!”李蓁蓁气急而泣。
完颜烈不由心软:“对不起,也许,你父王是故意的呢?说不定,此刻我们回去,你的父王已经在大办庆功酒了呢!”
“你才大办庆功酒呢!”李蓁蓁抽抽搭搭地反驳,“说不定是你们金国下的手呢!”她说到这里,又生怯意,朝颜炽看了一眼,不敢再说。
萧枭抬起右手,抚摩着李蓁蓁的秀发:“别急,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李蓁蓁此时既是焦急又是恐惧,听了萧枭这番话,不由得偎入萧枭怀中,嘤嘤地哭了起来。
萧枭一边安慰李蓁蓁,一边责怪地盯了完颜烈一眼。完颜烈此时也是暗暗恼怒自己的卤莽,被萧枭一盯,心虚地低下头去。心中对于两人的亲密,又酸意大现。
“对了,完颜兄似乎对西夏王府的秘道了如指掌呀!”萧枭不经意地提起某个被忽略的细节,正在哭泣的李蓁蓁一下子抬起了头,戒备地瞪住完颜烈。她畏惧颜炽,只敢对完颜烈怒目相向。
完颜烈也怀疑地瞧向颜炽,却见颜炽微微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人做过的事,总会有人知道。不过迟早而已。怎么,萧兄真是怀疑我们大金了?”
萧枭的面容有些狡诘:“我没有那么说!只不过现在我也知道原来金国一直对西夏虎视眈眈。我作为西夏国驸马,实在有难以推卸的职责。完颜兄,看样子我们恐怕很快就要在战场上见了。”
“战场?”尽避这一生都是活在战场上的,但这两个字一旦从萧枭嘴里吐出来,颜炽竟然觉得陌生起来。
“是啊?你们大金国意在整个中原,西夏王朝的存在对你们而言应该是一块绊脚石。不把他踢走,何以一统天下?”萧枭淡淡的一句话,李蓁蓁更是觉得事情一定是金国所为了,她恶狠狠地盯着完颜烈,已经和他形成了对峙之势。完颜烈苦笑,但心头也确实如此推测,三哥行事一向神秘莫测,今晚的情形的确像是三哥的作风!他低下了头,不敢看三哥。
“西夏存亡未定,萧兄仍然言之凿凿。”颜炽轻巧地将话锋一转,李蓁蓁的视线又到了萧枭身上,“我看萧兄对天下更是志在必得呀!”
萧枭傲然一笑,倒也并不否认:“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天下!不是只有你完颜兄才有这样的宏愿的!”
“姓萧者当属辽国。莫非萧兄是辽国的后裔?想要复兴大辽?”李蓁蓁的目光中透出了疑惑。与萧枭成亲,并非不曾调查过他的身世,但很奇怪,萧枭就像个天外来客,什么身世背景全部没有,只知道他是刚刚来到临安,至于临安之前他曾经干过什么,一点都调查不出来。问他,他也是四两拨千金,说自己刚刚出师下山,师傅不欲他透露行藏,只派了四名随从保护他。奇怪的是,他的随从偏偏个个武艺高强,他们曾想用“清风酥”将这四名随从迷翻后套出实情,但还没下手,那四名随从却齐齐不见,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问萧枭,萧枭说他们回去了。如果不是李蓁蓁自己执意要嫁,西夏王还真的很犹豫,要不要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却见萧枭又是嫣然一笑:“完颜兄不是也在调查我么?又何必来问我?”
尽避夜色极浓,但颜炽还是神动于萧枭的笑容。萧枭回避了颜炽的目光:“对了,完颜兄既然复姓完颜,何故总是称自己为颜炽?”
“那是母姓!”颜炽避重就轻,但言下之意也表明,自己对母亲是更加亲近。
他们两个词锋犀利,你来我往,各不相让。但气势上,却是萧枭占尽了上风。颜炽处处包容,宠溺之情昭然若揭。若不是李蓁蓁此时一来牵挂于自己的父王,二来正与完颜烈较劲,必然会发现两人之间的暧昧。
其时飞霞半缕,晓露渐现。颜炽抬头望向远方,东边已经出现了一道白线,天马上就要亮了,他忽然自袖中掏出一枚物件,手一扬,甩向天空,立刻灰蒙蒙的天际亮起了一道刺目的光线,即使相隔再远,恐怕信号也能够传达出去。
“颜兄,你们国家的信号传递倒是相当先进呀!”萧枭目光闪烁,似乎被这样东西所吸引,但言谈之间却又显得很不在意。
“是啊!半子容易被捉。我便让手下用火药研制成这种传信方式。我国的援兵马上会过来增援。这样一来,我们便有恃无恐了。
萧枭的笑容有些勉强:“完颜兄,趁着这会儿功夫,不如我和你去探访一下真相如何?”
他话才一出口,李蓁蓁已经竭力反对:“不行!萧大哥,你让我一个人和他相处,万一……”她语虽未尽,然意昭然。完颜烈的面色已经颇为尴尬。
“蓁蓁,放心!你和我都不会有事!他不敢伤害你!”萧枭意有所指地斜睨完颜烈,完颜烈心中有鬼,脸竟然红了大半。
萧枭长笑而起,笑声未绝,身形已在三米开外。颜炽在完颜烈耳边说了一句话,紧随其后。
完颜烈一回头,李蓁蓁又是一脸警惕:“你说,你们在嘀咕什么?”
完颜烈翻了翻白眼,三哥不过是叮嘱他,让他找个地方让李蓁蓁休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还有就是要小心,待援兵到达后,发出信号便可先行离开!哼,萧枭虽然是李蓁蓁的夫君,但设想之周到,是怎么也及不上他的三哥的!
“三哥让我好好照顾你,给你找点吃的。”
他不说也罢了,一说,李蓁蓁的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起来。她一夜担惊受怕,滴水不沾,熬到现在,实在是过于忧虑她的处境与父王的安危。经完颜烈提起,那份饥饿更加厉害。她尴尬地按住肚子,恼怒地盯着完颜烈。完颜烈也不理她,只是转过了身,留心周围的小动物。三哥曾经教他如何猎野物,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不一会儿,他便提着一只野兔,搭了个火架,烤起野味来。李蓁蓁刚开始还赌气不理,后来实在抵抗不了煮熟的野兔所散发出来的香味,终于放下了架子与戒心,接过完颜烈递过去的兔肉。
他们两人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兔肉,完颜烈与萧枭已经到了西夏王府。王府显眼处,赫然插着蒙古国的旗帜。诺大一个王府,此刻全部由蒙古兵把守,西夏王一干人等,显然已经不知所踪。一夜之间,西夏真的亡了。颜炽心中一寒,事情果然不出所料,正是蒙古所为。他向萧枭望去,却见后者也正凝目注视着他,似乎正在推测他心中的想法。他笑了一下:“看来你我都猜错了。”
“怎么?颜兄不怀疑我了么?”萧枭自动去掉了一个“完”字,也算是对颜炽亲近母亲的肯定。
“我还是认为你是最有可能的一位!”颜炽摇头,“你来历不明偏偏又得到西夏郡主的欢心,掌握机密最是容易。而且三个月,准备的时间也恰倒好处。萧兄,不会是你下的手吧?”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颜兄凭自己的本事猜去吧!”萧枭一脸狡猾,“咱们还是先揪出奸细问问吧。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此刻那名奸细应该就在府中,估计整个王府都要归他掌管了。”
“不错,若无这个甜头,他又怎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举动?”两人交换了一下颜色,笑意微露,同时张口:“杨瑞!”
杨瑞无端打了个寒噤。一举得手,他兴奋得睡不着觉。现在他是这个中兴府的主人了,再也不用看西夏王的眼色了。可是,为什么现在他会感到这么不安?
“萧兄,看来有句话的确没有说错,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会担惊受怕的。”
“是极!”萧枭笑着应道,杨瑞不及遁逃,已经被颜炽一把揪住。
“两位饶命!不是我干的,我是受指使的,是蒙古太子蒙哥指使我做的!他说只要我能够协助他里应外合,他就把中兴府奖励给我!”
“蒙哥?”萧枭皱眉,“是那个黑衣人?”
“是是!”杨瑞慌忙应着。
“他人呢?”颜炽问道。
“押着西夏王一干人回漠北了。”
“连夜?”这回轮到完颜烈皱起眉头,“这里,就真的交给你一个人了?”
“是!”杨瑞面露得意之色,忽然想到自己的处境,顿时又噤若寒蝉。
“你真以为他们会让你掌管王府么?”萧枭忽然冷冷道。
杨瑞还来不及反应,屋外突然乱箭齐发,颜炽与萧枭飞腿踢飞乱箭,觑得一处缝隙,便冲了出去,杨瑞的嘶叫声在身后响起:“你们骗——我!”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显然是活不长久了。
“哈哈哈!你们还走得了么?”还是那名黑衣人,不过此刻他已经摘下了面纱,浓眉大眼,长相甚是不俗,“你们胆色也的确过人,如果不是敌对身份,我倒是真愿意和你们交个朋友。”他豪气十足,举止之间,颇有拖雷的风范。
“你是蒙哥?”萧枭好奇地问道。
“怎么?你们认识我大哥?我是他弟弟忽必烈。”他同样好奇地打量着萧枭,目光之中尽是欣赏,“你们中原人怎么连男子也长得这么漂亮!”
萧枭皱眉,他最忌讳别人说他长相漂亮,但此刻居然没有生气。颜炽朝萧枭看了一眼,萧枭很少有对陌生人和善的一面,今天算是例外了。
“还打不打?”蒙哥问道。
“不打了!”萧枭笑着回答。
“那最好了,我还真怕伤到了你!”蒙哥似乎松了口气,气还没吐完,萧枭已经动手,将蒙哥擒在手上,大喝道:“退后!”
蒙哥哇哇大叫了:“中原人果然狡诈!”
“兵不厌诈!”这蒙哥如此可爱,颜炽不由感到好笑,也难怪萧枭会对忽必烈特别和气了。
他们挟制着忽必烈向外走去。眼看就要月兑离王府,冷不防身周气流异状突起,这一下袭击事先竟无半点朕兆,只觉四条长物悄无声息地自蒙古兵的队伍中迅速钻出,分别从两人脸上横掠而过,相距不逾半尺,去势奇急,却是绝无劲风,竟是四条黑色长鞭,鞭上暗光浮动,显然是上了剧毒的。长鞭末梢,执在四位其貌不扬的蒙古兵手里。也不知道蒙古兵从哪里找来这样的高手。颜炽一个闪身,避开长鞭;萧枭待要闪避,奈何手上还带着忽必烈。这忽必烈刚才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此刻却成了他的束缚。只觉得手腕上一麻,其中一条毒鞭已经缠住了他的手腕。他又惊又怒,待要闪避,第五条长鞭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又无声无息冒了出来,卷住萧枭手上的忽必烈,微一用力,萧枭竟然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张目望去,执第五根长鞭的人全身严严实实地裹在黑衣中,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竟然连是谁救了忽必烈都看不出来。这五条长鞭配合竟是如此天衣无缝,好似一人同时使出五鞭,然而五根长鞭偏偏又执在五人手中。其中四根袭击的目的竟都是为了协助第五根救人。
“岂有此理!”萧枭勃然大怒,想要反击,忽然感到一阵头昏眼花,手中的力气竟然无法自如使用。他一生之中,还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挫折,一时之间,又是生气,又是恐惧。
颜炽一把拉住萧枭:“别运气,靠着我!”一边说,一边右手缩在袖中,扬袖后挥,拨开了从身后袭至的两条长鞭,同时飞腿后踢,带起身后的两条长鞭,一卷一缠,借着四人的劲力,已将四根长鞭卷在一起,借力缠住周边士兵。那几名被缠住的士兵顷刻便全身抽搐而亡。他本不欲出此下策,但形式危急,容不得他再三考虑。他抱住摇摇欲坠的萧枭,以“鹤舞久天”之势,挟满身剑花冲破蒙古兵的阵势,身随劲起,嗖的一声,身子直冲上天。那五人救了忽必烈,又想追去。忽必烈手一挥,神色间竟有些失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