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的钥匙孔响,门也被打开了,柯以颉的声音从厅里传来:“好消息,好消息,我的会议取消了。我……”
辰辰瘪着嘴,眼泪一串串掉下来,这回不是演戏,是真的又气又伤心。她跳下床跑出去,一头撞进柯以颉的怀里。
柯以颉吓了一跳,“怎么了?”话刚问完,已经看见唐凌涛面无表情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挑了挑眉,这么回事啊。
他搂紧辰辰,“来客人了?”他俯下头,嘴唇蹭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小声到足以让唐凌涛听清楚。辰辰一抽一抽的在他怀里闷头哭,太生气太伤心,没功夫也没心思配合他。
唐凌涛的唇边浮起一个冷冷的笑痕,看着他俩,不说话,也不动。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柯以颉像哄孩子似的轻声呢喃,把她拉到沙发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搂在怀里还轻轻地摇。
辰辰勾着他的脖子,不是配合他,受了伤,她真的需要这样的温柔。这样的语气,这样简单的动作,对唐凌涛似乎太难了,他们吵了那么多次架,如果他能有一次,就一次!这样哄她,她都不会这么伤心,这么绝望!也许她体会到他的温柔,就会有些些宽容他的那些过去。
“快滚。”唐凌涛看了一会儿,冷冷一笑。
柯以颉也冷着眼抬起视线看他,“你为什么总把她弄哭?”
唐凌涛面色不改,“你再不滚,我也有本事把你弄哭。”
平静的,甚至还含着淡笑的威胁让柯以颉的心一颤,够凌厉,他忍不住暗暗喝彩,这人比大哥还凶残。
“哦?”他笑着回看他,“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我弄哭?揍我一顿吗?”
唐凌涛突然坏坏一笑,“看着。”
他掏出手机,开始拨号,辰辰气哼哼的从柯以颉腿上直起身子,“你要是敢叫人来打他,你先打死我!!”她真是气疯了,“臭流氓,下三滥,你就只会这一些吗?”怎么伤他怎么说,说完了自己也害怕,不敢看他,回身搂住柯以颉,好象是在保护他。
唐凌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要揍他,还用叫人来?”电话接通了,“柯以勋?把你弟弟带回去,他在这里和我抢女人。”他笑,又是那种笑里藏刀的冷酷,“这算是第一次,你猜,下回我会怎么干?”他说了地址。
辰辰和以颉都有些呆住,这个混蛋太阴毒了。
币了电话,他一步就跨过来,一把把她从柯以颉身上拉开,蛮横凶残的力量虽然反复压制,还是忍不住顺手一甩,把她摔在地上。柯以颉脸色发白,唐凌涛的眼神真吓人,偏偏还带了三分淡笑,就算他用这样的表情杀了他也不算意外。
揪着柯以颉西装前襟把他拎起来,从口袋里掏出辰辰的门钥匙,拖着他,开门,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漂亮。这是留了些情面给柯以勋,往下一点踢肚子,这个像花儿一样的二少爷就够躺上几天的。
柯以颉闷哼一声,撞在对面楼道的墙上。
“小孩儿,等你家大人来接你啊!”他还不忘恶心的坏笑一声,重重摔上门。
辰辰吓坏了,她看见过他摔东西,可他从来没在她面前打过人。顾不上和手肘的疼痛,她简直是手脚并用往房间里爬,虽然知道那道薄薄的木门根本挡不住他,可还是下意识的往比较安全的地方去。
他走过来,不费力的捏着她的双肩把她提起来,她浑身哆嗦,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透明,她惊恐的看着他,他微微皱眉,到底是个大小姐,这样就吓着了。
他会打她吗?她真的怕。只是那种快要打人的表情她已经很怕了,更何况这回亲眼看见了!他踢以颉的那脚要是踢在她身上,她还有命吗?
突然,他把她揉进怀里,太用力了,她的胳膊都被他勒的疼,她差不多要崩溃的开口求饶了。但是……他没打她,也没想顺势掐死她,他的手慢慢地抚上她的头,她哆嗦了一下,他感觉到了,身体微微一僵。如同安抚,他轻轻地模着她的头发。
“别怕……”他轻声说,她还在发抖,他顿了顿,“我不会打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辰辰缓过一口气,从他肩膀望向已经没了声音的大门,可怜的以颉啊,还有力气赶紧逃走吗?柯以勋会不会派人来把他抓回去关起来呀?
她觉得腰一疼,回眼看他,唐凌涛的眼睛里又出现那种让她迷惑的神色,恼怒,似乎还掺杂了些无奈。
“他没事。”他冷哼,“我没用劲。”
辰辰缩在墙角看唐凌涛换床单被套,他竟然连枕套都换了。
他瞥了她一眼,皱了下眉,抱着换下来的东西出了房间,她听见他在开洗衣机。
辰辰咽了下口水,看了看被他扔在角落里的旅行包,看情形只能逃回家躲几天了,他总不至于当着爸爸的面对她动粗吧?机会总能有的,他不还得上班吗?
快速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还没等拨号,唐凌涛已经回来了,她赶紧把手机藏在身后。
唐凌涛哼了两声,坐在床沿上月兑西装外套,把扯松的领带彻底拉下来,“不用那么担心吧?他死不了。”
看他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她更松了口气,看来他也缓过来了,没刚才那么生气了。反正也被他看见,她索性把手机拿出来,因为是新手机,不太顺手,她研究着。
都没看清他是怎么从床上过来的,眼睛一花,他人已经在她面前,手机也到了他的手里。
“我送你手机就是让你给别的男人打电话的?”他瞪她。
她的嘴一扁,有点委屈,“我总得问问吧?你把人家揍了!”
唐凌涛的嘴角挑了挑,似乎很满意她的理由,眼睛里浮起几个笑泡,辰辰偷翻一个白眼,这是他占着便宜,现在自己想想又乐了,要是刚才以颉踹了他一脚,现在还不得点房子啊?
不过他被揍的样子……还真是难想象啊。
她转了一下眼珠,打小算盘的样子让他有点想笑,他故意冷眼看着她。
“我……我想洗澡。”她小心翼翼地说,毕竟今天还是不敢太放肆的。
“嗯。”他点点头,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她暗暗咬牙切齿,“去吧。”他对她的温顺很满意的样子,大度地说。
“你要不要先洗?我比较慢的。”她眨眼。
“嗯?”他歪头瞥着她,“你这两天不是不行吗?没余兴节目,我就不麻烦了。”
“哼!”她气哼哼地翻出换洗衣服,看都懒得看他的走去浴室。刚才又是哭,又是害怕,冷汗热汗弄的一身粘腻,反正看见他也没话说,她故意洗了很长时间。
把头发都梳整齐,她才慢慢地走出浴室,整个房子静悄悄的,难道……她一阵窃喜,他已经走了?走进卧室——他没走,她有些失望,他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两眼没焦距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声音,他转回眼光,她穿着睡裙,正撅着嘴瞪他,露出来的膝盖有些红肿,刚才……唐凌涛轻轻皱了下眉,“过来。”他对她说,她的嘴角下拉,站着没动。
他下床,打横一抱,把她放在身畔的床上,辰辰僵了僵,他也坐下来,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的膝盖,没说话。辰辰愣愣看着他,是不是一巴掌打完又到了给糖时间了?
“下次……别惹我发火。”
她一噎,啊?真不愧是唐凌涛啊,这话他都说的出来?想刺他两句吧,今天实在是心有余悸,算了,别吃眼前亏了,翻了个白眼背对他躺下。
他也躺下来,十分悠闲的样子。
“你不用去上班?”她闷闷的问。
“不想去。”他的胳膊搭上她的腰,“睡会儿吧,晚上领你去吃好吃的。”
辰辰哼了一声,果然,老套路。眼睛闭起来,刚才又哭又嚎的,情绪起伏那么大,确实很耗费体力,而且……不睡觉,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也很古怪,难道还和他谈心呀?谈不好又吵起来!
睡的迷迷糊糊,她头都有些疼了,他的手机总响!澳成震动了也好大嗡嗡声。好不容易睡舒坦了,又被吵醒!他尽量小声的答话,可她还是一肚子怨气,他忙就去忙嘛!死赖在这儿连个好觉都不让她睡!她烦躁地在他怀里乱扭了几下,气愤地踢他两脚,烦死人了。恍惚间听他轻笑了两声,手机震动一会儿,好象是关了机,他扔在枕头旁边,搂紧了她。
辰辰如释重负,这下世界可安静了!只过了一会儿,她就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偷偷睁眼,果然看见他算得上甜美的睡容,大白天偷懒对他这个忙人来说也是罕见的情况吧?
试探的动了动,他没反应。
她轻轻的支起身,手探进他的裤子口袋想拿回她的手机。
“你往哪儿模?”他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也是,手机的位置……也太尴尬了。
触电一样收回手,“就让我问一声吗!”她抱怨。
他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扔在床上,人也翻了个身。
这算默许?辰辰翻了个白眼,拣过来给柯以颉打电话,通了,却被他挂断。正纳闷,他发了条短信过来,只三个字:我还好。
辰辰皱眉,连电话都不方便接,估计被他哥收拾够呛,唐凌涛这招借刀杀人也太毒了!
辰辰拿着筷子不动,觉没睡好,胃口也不好了。旁边的唐凌涛倒是吃的很开心。
“不饿?”他放下筷子。
“不想吃。”她垂着眼看桌上的菜,没一个感兴趣的。
“给你打包两个菜回去,晚上饿了再吃。”他按铃,叫服务员进包房来,“想吃什么?”
辰辰拿起杯子,喝果汁,却被他挡住,“凉,喝了肚子疼。”
辰辰嗤了声,“你倒是还挺懂。”她别有深意的幽幽看着他笑。
唐凌涛瞪了她一眼,也不答话。
他的手机又响起来,从家里出来开了机,一路来已经响了五六遍了,辰辰有点厌烦地用手撑住脸颊,忙人也有忙人的苦恼,一个好觉、一顿好饭也吃不上!
“……嗯?”唐凌涛的脸色有些改变,眉头瞬间皱紧,“水管怎么会爆裂?!平常都检修了吗?”他的声音高了几个分贝,辰辰斜眼瞟他,唐总发火喽——
“库房主管去了没?”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混蛋!”
辰辰挑了挑眉,不敢露出喜色。库房的水管爆裂,唐总肯定要亲自去视察的,好机会。
币了电话,他还是一肚子的火,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辰辰不动声色,这家伙的疑心病重的很,她还是少说为妙,万一他非绑她一起去怎么办?
“辰辰……”他看了看手表,不算晚,“自己回家去。库房上面的一家店铺水管裂了,库房漏了水,很多货物淋湿了,我得去看看。”
“哦……”她拉长调子,仿佛很失望似的。
“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他站起身,有些匆忙,“今天晚上我回不去了。”
她点了点头。
回去的出租车上,辰辰在路灯一闪一过的橘黄光亮里心思有些飘忽,竟想起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也说不出什么滋味了。
她知道自己有些过分,她家的仓库发水了,她悠然无事,甚至还暗暗高兴,终于有机会摆月兑他。而他……
出租车不让进小区,辰辰付了钱慢悠悠地向家里走去,五月过了,似乎已经是夏天了。
傍他打电话吗?她轻轻晃了晃皮包。他……担心她?有时候觉得他很近,有时候又觉得他实在太远。
“戴辰辰?”一个外乡男人的口音。
辰辰莫名其妙地抬头,这是小马路的微弯处,路灯的光被一棵大树挡的发暗。
“谁啊?”她看不清对面男人的样子,只觉得很魁梧。
“是她!”另一个外乡口音肯定地说。
后脑一疼,眼前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