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过后,殷恕桀就听手机那边传来喊声。
“喂,那边的人还活着吗?”
他皱眉,虽然对于这样的问候显得很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答到:“嗨,好久不见……”
他已经十分确定电话另一端的女人是他前妻,那个自从三年前与他签下离婚协议书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过的女人。
对方显然并没有与他叙旧的打算,一开口便喊道:“你接到电话时有没有反打过来?”
“没有。”很诚实的回答。
“没有?”她再次夸张的大叫:“也就是说,我要负担全部国际长途电话费的费用?”
殷恕桀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这女人到底想表达什么?
“殷先生,你知不知道国际长途电话费有多贵?你既然看到是国外的号码,就应该反打过来,随便浪费别人的电话费,是很过分的行为……”
劈里啪啦一顿喊,完全没有殷恕桀插嘴的余地。
“如果你有什么事想和你儿子叙旧,我建议你反打过来,这样我比较划算,没什么事我挂断了,拜拜!”
不等殷恕桀做出其他反应,彼端已经喀一声将电话彻底挂断。
殷恕桀对着手中的手机无语了好久,这个世界为什么一下子变得那么惊悚?
这时,位于东半球的另一个城市的某间公寓里,被抢了电话没同老爸告成状的殷子扬,怒冲冲的瞪着他所谓的老妈。
“你……你真是太过分了,居然不让我和我爸爸讲电话。”
夏小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如果你老爸真想和你讲话,我已经建议过他直接打过来了,你瞧,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打来,说明他一点也不想和你聊天。”
“谁说的!我爸爸很疼我。”他气急败坏地嘟高了双唇,“倒是你,一点也不配做我妈妈,连电话费也要斤斤计较,小气得要命。”
夏小晴听了这话倒也不怒,皮笑肉不笑的捏了捏儿子女敕呼呼地双颊,“没赚过钱的人不要随便说这种话。”
殷子扬的小脸被掐的变了形,皱着细细地眉,嘟高了小嘴,显得很不满。
夏小晴又恶意的捏玩了一会儿,才用力揉了揉他柔软的短发,“好了,我们该吃晚餐了,今天晚上我们吃……”
“我要吃罗汉虾、炸排骨、爆炒鱿鱼,雪蛤炖燕窝一定不能少,蜜饯海棠和水晶软糕我要吃徐记的,饭后我还要吃水果,水果必须是从美国空运来的那种,晚上临睡前我还要喝鲜羊女乃,你去准备吧……”
夏小晴惊愕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挺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只有自己大腿那么高的小东西。
她漂亮的唇角突然扯出一抹坏坏的邪笑,“我知道了,看来你是在告诉我,你今天的晚餐可以直接取消了。”
殷子扬终于意识到得罪女人和小人的下场究竟有多悲惨。
眼看着他老妈讲最后一口他眼中的垃圾食物吃到嘴巴里后,他眼巴巴的舌忝着嘴唇,和这个他自认为很讨厌的女人斗了整整一天气,到了晚上,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
不管盘子里那些红红绿绿的东西是什么,他现在真的很想吃东西。
可他老妈却说:“我们家家小业穷,生活水平实在是低廉得不能与殷少爷你从前的富贵生活相提并论,这样子好了,你居住在我家里的这几天,你的伙食就直接取消了吧!”
结果,他就很可怜的躲在一边嘟着嘴挨饿。
直到肚子叫嚣着和他打闹脾气时,被娇生惯养了整整五年,在家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殷子扬,终于受不了的走到他老妈身边,发出软软的声音道:“我好歹也是你亲生儿子,你……你不能虐待我。”
话音刚落,他从自家老妈的眼中看到了一闪即逝的得意之色。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喂饱了儿子顺便又把小家伙哄上床的夏小晴,看着怀里的宝贝,忍不住伸出手,在儿子好看的、圆润的小脸上轻轻滑动着。
两年多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小婴儿的五官产生巨大的变化,这孩子的面孔完美得像一个坠落人间的天使,不得不说,遗传真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有殷恕桀那样俊美得不像人类的父亲,儿子又怎么可能会长得差呢!
还记得当初小家伙刚刚出生的时候是那么软女敕可爱,整天依偎在她怀里不停地找着女乃吃。
儿子会讲的第一句话是“麻麻”,对于一个母亲来说,那是无比幸福的喜悦。
可随着她婚姻的失败,她和儿子之间也不得不被迫分开。
原来,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儿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轻轻描绘着怀里宝贝的每一道脸部线条,积压多年的母爱无法控制的泛滥成灾。
她不知道当初自己的决定对这孩子到底伤害了多少,但儿子的人生观,的确因为她的抽身离去而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枕边的一角,隐约躺着一枝很精致、很可爱的录音笔,是她从儿子带过来的行李中翻找到的。
轻轻按下播放键,让她意外的是,里面竟传出儿子软软绵绵的声音……
夏小晴是个典型的宅女,每月出门的次数有限到用十根手指也数得过来。
今天是她去出版社送稿子的日子,清晨安顿好儿子之后,便骑着她心爱的脚踏车出发了。
路上车来车往,她边骑车,边用无线蓝牙耳机大声讲电话。
此刻刚好赶上红灯,按下煞车,安稳的坐在椅垫上,单足点地,左手用力捂住耳机以免它掉下去。
“你说什么?相亲?”
打电话给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死党之一卓静雅。
自从那女人半年前与一个着名发型设计师走进结婚殿堂之后,便三番五次的劝她努力再寻找第二春。
这已经是卓静雅第二十八次在电话里提议要给她介绍优质男人,顺便再把她给嫁掉了。
手机那边不知又说了什么,紧握车扶手的夏小晴立刻不悦的大声嚷嚷。
“我今年二十九岁半,离三十岁还有超级漫长的一段岁月,况且我青春貌美,外人根本无法从外表上看出我的实际年龄,怎么可能会烂死在家里……”
由于路上异常嘈杂,四周不断传来车子喇叭声,夏小晴不得不提高音量对着电话高喊。
而她大刺刺的在人群众多的马路上如此自恋的大喊,自然会吸引一部分人的耳朵。
比如离她不超过三米远,也同样在等红灯的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车里的车主,就被她这高亢的声音吸引过去。
对方慵懒的靠在真皮椅内,支着下巴正百无聊赖的等红灯过去。就听到离自己不远处的人行道上,某女人喊出这样一段搞笑的对白。
殷恕桀今天凌晨抵达台北,由于时差的关系,这个时间他根本了无睡意,本想找朋友聚上一聚,却教他发现了那个坐在脚踏车上讲电话的女子看上去很眼熟。
她个子很娇小,大概一百六十几公分。
一头的长发染成了棕色,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泡泡袖可爱小T恤,两条细白长腿上,只穿了一件超可爱的粉红色灯笼型短裤。
这样的衣着打扮,与女孩子们都很喜欢的洋女圭女圭形象,实在是有得一拼。
再仔细打量她的五官,一双活灵活现的大眼,因为电话彼端传来的讯息而不停地变化着,她左手捂着耳机,时而皱眉,时而耸肩,在别人侵犯到她年龄底限的时候,竟然龇牙咧嘴,表情好不生动。
思,至少从他这个角度打量过去,那女人给他的感觉不会超过二十岁。
可是,他认识她的,夏小晴,他的前妻,与他同龄,甚至比他还要大上两个月。
这个女人,的确已经快要步入三十大关了。
红灯停,绿灯亮,路上的行人开始了新的一番涌动。
当夏小晴骑着脚踏车缓缓往前走之后,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喇叭声。
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对她来说实在很扰民。她一边骑车一边对着手机高喊:“这件事能不能等我们见了再说,你也知道我最近……”
“叭叭……”
“时间有限……”
“叭叭……”
“所以这种事……”
“叭叭……”
忍无可忍的夏小晴开始觉得后面不停按喇叭的人存心故意与她作对,她气急败坏地将车子停下,回头狠瞪着慢吞吞跟在自己后面的豪华跑车。
在没看清车主的模样时,她就怒气冲冲的对着车主高喊;“这位先生,你到底有没有交通意识?你开着这么一辆耀眼的家伙已经招嫉了,现在还不停地按喇叭,你这种行为可以被称之为扰民,知道吗?”
殷恕桀身穿一套纯白色的绸质衬衫,脸上架着一副太阳眼镜,面对夏小晴的怒吼,他丝毫不介意的笑了笑,缓缓摘下了眼镜,探出头,向对方打了个非常优雅的手势。
“很抱歉打扰到你讲电话,不过,老朋友突然见了面,你不想和我叙叙旧吗?”当夏小晴慢慢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后,产生了片刻的惊呆。
手机那头的卓静雅不停地喂喂喂,大声问她到底看到了谁。
夏小晴则是对着眼前那张绚丽夺目的微笑面孔,傻傻的说道:“一个移动的荷尔蒙散发器,专门祸害天下女人的公狐狸精。另外,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个妖孽他好像还是我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