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子怡打电话给楚少奇之前,他的办公室内气氛很不寻常。
“你说什么?”楚少奇难以置信的问。辗转透过人脉,阮亦森调到一年前的车祸纪录资料,并将调查的结果告诉楚少奇。
而当他获得真相时,不敢置信地怔愣住。
“一年前跟在我们车子后面,那个撞山的车主名字叫史家哲,而里头的乘客是关子强和……关子怡。”脸色也不好看的阮亦森,向他重复说了一次调查的结果。
“关子怡?”楚少奇讶然地瞪大眼睛。“真是……她吗?”
阮亦森点了点头,“关子怡,当时二十七岁,她的大哥关子强,三十二岁。”
这些资料在在强调这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怎么会这么巧?楚少奇不敢相信,得知真相的震撼使他全身一震。
他本来只想透过调查,厘清当初在他梭面的车辆发生车祸的原因是否和他减速有关,但他没料到,发生车祸的人,居然是关子怡和她的大哥……
“发生车祸的原因是什么?”楚少奇心急地抢过阮亦森手上的报告,看了一下,脸色一沉。
“不是你的错,驾驶酒后驾车,加上速度太快,才会……”阮亦森知道好友可能会乱想,便开口强调。
但楚少奇想起那双蕴含着孤寂落寞的双眼,心里仍涌上一股罪恶感。
“车内的人伤势如何?”
“车内的人最幸运的是史家哲,只有轻微的脑震荡,关子强则因为头部撞到重击,当场丧命,而关子怡是因为车于起火而造成颜面烧伤……”
和他知道的一样,他只是想再次确认状况是不是跟关子怡说的一样,希望两人之间没有这个痛苦的联系。
楚少奇此刻的心情像海潮般,翻腾汹涌、起起伏伏。昨天才发现自己喜欢上她,还在思考该不该向她表达自己的情意,揣测她是否和他一样,在愉悦的相处下,逐渐对他有了感觉。
同时也担心她对自己仍没有信心,无法面对爱情不能接受他。
但现在居然发现她就是一年前,被他目睹撞山车祸的受害者,事情变得如此复杂,他该如何面对她呢?
“她就是因为这场车祸,失去了她的大哥,也失去了未婚夫,生理和心理都遭受巨大的痛苦,而且她不断地自责、难过,无法像正常人那样活得开心自在,无论如何,我……难辞其咎。”如果他当时有下车救她出来,那该有多好,她也不必受烧伤之痛,也不必担心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为什么上天要让她发生这不幸的车祸事故呢?
“少奇,意外的发生是没有人能够预料的。”
“我明白,只是我后悔我没有伸出援手……亦森,你想如果上天安排了那场意外是有意义的,那么现在又安排我和她重逢应该也是有意义的吧?”
他一向不相信宿命,但现在他开始相信了。
从一年前的车祸开始,到最近他们因为他的车子出状况而再度相遇,这一切看似偶然,却令他们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交心,相知相惜,进而撞击出爱情火花,冥冥之中,两人的命运似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独一无二的清雅,渗入了他的心,撩动他心中的情弦,俘虏他的灵魂。
虽然她没有玫瑰般绝艳美丽的外表,但她有如薰衣草的低调平凡反而令人安心且自在,使他抵挡不了她的魅力。
撇开车祸,她令他动了心,他期待可以和她相知相守。
那么他是不是该先跟她表白,说他心里都被她占满了,他是真心喜欢着她?还是该先告诉她,他就是一年前在他们前面减速煞车的车主?
不,不行!他要是提了这件事,恐怕会导致两人关系生变……
事故已经过去了,他应该要好好把握住她、守护她、宠爱她,让她一生幸福。
“这是什么意思?”阮亦森皱眉,不解地看着他。
“既然命运安排我们重逢,一定是要我好好照顾她。”他坚定地讲出了这段话,黑眸蕴含着阮尔森不解的深意。
楚少奇还想继续说什么,却从门缝瞥见了人影,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在外面?”
“……对不起。”一道娇柔无辜的嗓音自门缝传出。
阮亦森走到门前,把门打开。“原来是沈小姐,你要来签约了是吗?”
“是,我可以进来了吗?”她眨着黑白分明的水眸轻轻说着。
“请进。”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楚少奇质问。
“呃,没有。”沈以宁摇头,大眼眨巴着闪着无辜的光芒。“我应该听到什么吗?”
“是吗?我们先签约好了。亦森,你出去时帮我叫秘书拿合约过来。”楚少奇吩咐着。
三十分钟后,楚少奇和沈以宁已经讨论好价码、签好约了。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楚少奇有礼的说。
“楚总,我想请你吃个饭好吗?”沈以宁趁机邀约。“不,我还有朋友要过来。”在签约时他刚好接到关子怡的电话,已和她约好了,而就算没约,他也不想多搭理沈以宁。
“是……哪位朋友?”沈以宁探问,她刚刚有听到他在讲电话,叫了一声“子怡”,和她派人查到的上次那个脸上有疤的女人名字一样。
若真是那女人,像她那种长相,对她是不具什么威胁性的。
“这是我的私事。”这是他的私事,没必要、让她知道。
他冷淡的语气令沈以宁一愣,她一向被人捧在手心,只有别人看她的脸色,她很少看人脸色,但在楚少奇面前,她一直抑不平常的娇纵任性,讨他欢心,他却一点都不领情。
“楚总,我一直很欣赏你,很感谢你的提拔,才想请你吃饭,你拒绝得这么快让我很受伤。”她压下不悦,用柔软甜蜜到可以让男人的骨头为之酥麻的嗓音微微嗔道。
沈以宁愿意降低姿态讨好楚少奇,是因他事业有成,人长得俊俏,而且如果可以和他交往,她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成为艾瑞丝旗下所有产品的代言人。
只要能够搭上楚少奇,成为他的情人,不管是爱情或是工作,都能带给她不少好处,是她在演艺界一炮而红的捷径。
为了这份利益,她不想放弃进一步占领他的心。
面对装无辜的她,楚少奇只是一笑置之。
“楚总,我可以叫你少奇哥吗?”沈以宁嘴角弯弯,丰唇绽放甜美笑意,澄澈无邪的大眼像星星般闪耀着纯真,却企图引诱他进入她设下的网中。“少奇哥,和我吃顿饭嘛,我可不随便请男人吃饭的喔!”
“谢谢沈小姐看得起我,不过我和朋友有约在先,不能爽约。”
楚少奇再度给她软钉子碰,沈以宁心里呕死了,不论她怎么讨好,他就是不买她的帐,跟丑女吃饭就那么重要吗?
即便她心里暗暗生气,但美丽的鹅蛋脸上,仍维持着名嫒该有的风度和笑容。
“喔,真羡慕你那位朋友,既然少奇哥没空,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一起身,眼角余光瞥见门被打开的一道缝隙里出现个人影,于是她脚故意一拐,踉跄了下,轻叫出声。
楚少奇自然伸手撑住她的腰部,稳住她的身子,沈以宁则趁势倒入他怀里,澄澈的眼底闪过一丝诡计得逞的光芒。
“你没事吧?”
“脚有点痛……可能是脚麻了,才会没站稳……”她佯装痛苦,眉心微蹙,只要她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再刚强的男人都会对她心软、对她怜香惜玉,楚少奇也会如此吧?
“哪儿痛,脚踝吗?”她是代言人,要是受伤就麻烦了。
“嗯。”
“要去看医生吗?”他蹙眉关心问道。
沈以宁依偎在楚少奇的怀中,得意地偷偷觑向门外。
“不用,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按一按也许就没事了。”
开门的人是关子怡,她手里提着一袋便当,欣喜地要和他一起吃,不料才开门就目睹背对着她的楚少奇搂着沈以宁,两人亲昵相拥的模样,教她愣在当场。
看到这一幕,她胃里的酸楚突然一拥而上,刚才在电话里,他不是说只是在和沈以宁签约吗?怎么会……有如此亲昵的举动?
“你先坐下来,我看看。”楚少奇搂着沈以宁的腰,扶着她坐下,接着月兑下她的高跟鞋,帮她查看脚踝,他温柔的问:“这里痛吗?”她都受了伤,他也不能再冷淡下去。
站在门外的关子怡,听见楚少奇怜爱又温柔的口吻,突然觉得心刺痛了下。
两人的目光是如此专注地凝视着彼此,视线中仿佛容不下她。
看见眼前的情景,她退缩了,原本期待的心情,在转瞬间被摧毁殆尽。
她一秒钟也待不下去,轻轻地关上门,把所有想要说的话,全都吞了下去。
看来她不该抱持希望,事实证明,要男人接受外表有残缺的女人太难,她不该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
沈以宁离开后,楚少奇一直等不到关子怡。
不是说好要带晚餐来,怎么都已经等半个小时了,人还没到?
难道她在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楚少奇脸上布满焦虑之色,没想到当他走出办公室,竟看见秘书的桌上放了一个便当和一张字条,他一愣,难道她来过?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走?纳闷之余,他拨了电话给她。
“你来过吗?”
“是啊,可是我怕打扰你工作,所以先走了。”
“我去找你。”
“不,别来。”她怕一见到他,她对他的爱情会溃堤,却被拒绝,他们的友情会决裂,所有的情谊都将流失得涓滴不剩。
他们之间还是保持着朋友关系就好,那是最安全、最不会伤人的距离。
与其贪求将友情升华为爱情,渴望幸福回笼,不如努力维持友谊,不让他与她的相遇仅是短短两个月的美丽回忆。
“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
“没,只是想找个人……闲聊而已。”她抑不失恋的苦楚,口是心非。
“是吗?但我想见你。”他有很多话想告诉她。
“……我这几天很忙,案子很多,我想早点睡,明天见。”这种话很容易让人有期待,她苦笑,怕自己泄露感情。“喀啦”一响,她匆匆地挂上电话。
他对着电话发愣。
看来,她真的很累,那明天他去施工现场找她吧。
美容美体沙龙的装潢已接近完工,工人们正在做最后阶段的粉刷工程,但楚少奇仍找不到关子怡的身影。
一连几天,都没找到她,令他开始怀疑她在躲他。
但,她为何跟他玩捉迷藏?他做错什么事让她不高兴了吗?
这天,楚少奇于是一反常态,不在平常的时间出现,也不特地告知要来施工现场,果然遇上了她。
他一进门就看见她。
她正在巡视每个细节,从内到外,动线的流畅度,各种材料的运用,吧台的照明,大厅镶嵌的魔镜搭配璀璨灯光照射出来的效果……
“看来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使关子怡吓了一跳。
她从镜子中看到楚少奇高大英挺的身影,在紫蓝色的璀璨灯光中,他像个邪魅的魔鬼,这令她心跳开始不规律起来,她深呼吸后,转身面对他问:“……你怎么会来?”
“我想见你。”他的黑眸满是温柔与渴望,语气坚定。
“喔。”她淡然回应,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躲他,是想掩饰那份不自在。
爱情不着痕迹地走入他们之间,也该不着痕迹地结束,可是,想要退回朋友的位置好难。
看见他搂着别的女人,她心中便泛起酸意,却又没勇气说出自己的心意,而他靠近自己,她的心跳就又没用地加快,她真气自己!
“今天总算见到你了,每次长都扑空,晚上打电话你都睡了,不然就是很累,看来你比我还忙,忙到都没空理我。”他像个怨夫发出哀叹,然后走近她,嘴角轻扯,弯出迷人的弧形。
“是啊,我最近手头上的案子很多,不过这个案子已经完工了,我本想请你明天早上再过来,我老板古之玄会跟你一起验收……”她神色不定的说。
“不是你陪我验收吗?怎么换成你老板?你在躲我吗?”楚少奇发现她不对劲。
“……没这回事。”她眼神不安地逃避着,低头看了看手表。“对不起,我今天公司有聚餐,不能跟你多聊了。”
她急急越过他身旁要走,右手臂却旋即被他的大手扯住。
他稍一施力,将她禁锢在魔镜和他之间,动作充满占有和霸气。
她讶异的瞪着他,他从来不曾这么粗暴地对她,她注意到他黑眸散发出复杂而难懂的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