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辜负对方的好意,罗思颖乖乖提着沈甸甸的藤篮,轻盈悠闲的脚步顺着庄园旁的砖砌小路走去。
锡尔斯酒庄是由数栋古老的红色石砖建筑物组合而成,庄园四周让顺着山势种植的葡萄树环绕。
主屋的墙面爬满了长春藤,周围种了迷迭香、熏衣草、百里香……等植物,只要风一吹,空气里除了葡萄香气,还能闻到香草的清新气息。
没多久,罗思颖发现屋后有座喷泉,池心安着一尊扛着装满葡萄的藤篮的女神雕像映入眼底,流水由藤篮中潺潺流出,被阳光映得闪闪发亮,美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四周很安静,朴实恬静的氛围让她不由得放慢脚步,享受在台北未曾领会过的悠闲,当下她便决定在这里吃早餐。
喷泉边有个木头长椅,长椅背后也可看到一大片葡萄丛,葡萄丛边的砖砌小路顺着山势往上而去。
锡尔斯酒庄简直像是被一片绿意包覆的堡叠,处处是景。
收回视线,她将满篮食物放在长椅上,一打开藤篮,便被篮子里的食物怔住了。
篮里有大半块手工坚果面包,一大串新鲜葡萄、一大罐现挤仍带着余温的新鲜牛女乃、一块女乃酪以及一片烤得金黄香酥的苹果派。
这些食物几乎可以喂饱一群饥肠辘辘的小朋友,罗思颖怀疑自己是否有办法全部吃光。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拿起口感扎实的面包,正掰下一口塞进嘴中时,身边突然传来一个重物落下的声响,她吓了一跳。
她槌了槌胸口,勉为其难咽下那口面包,还来不及仔细看,便感觉自己被某个重物撞上。
“啊!”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毫无心理准备,被撞得人仰马翻,狼狈地倒趴在地上。
还来不及痛喊出声,另一抹低沉的低咒声落入耳底。
她勉强地别过头望向声音来源,才发现由身后斜坡滚下来的重物是个男人!
忍住痛意,夏柏旭起身走向她。“对不起,你没事吧?”
一早,他在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中醒来,立即听到叔叔沈厚的吆喝声、工人们交谈的声音,他便意会到采收的工作即将开始。
为了避免葡萄被太阳晒得开始月兑水,工人们动作迅速地将葡萄采下,再集送至仓库。
虽然童年时最讨厌在睡眼惺忪之际被拉进葡萄园工作,但远离这样的生活多年,他竟有些怀念采葡萄。
于是,他迅速起床刷牙洗脸,准备加入采收葡萄的行列。
没想到,他才兴致勃勃地走进葡萄丛,却因为一个踉跄,整个人沿着山坡往下滚。
罗思颖听到这嗓音,疑惑地抬起头。这男人说话的声音怎么很熟悉?
但她趴在地上,一时间也瞧不清他的模样。
夏柏旭第一时间没认出她,只是赶紧扶起她,问:“没撞伤你吧?”
天知道他最近走什么运,连路也走不好,不过庆幸他原本站的位置不高,又幸运地没撞上长椅或其它硬物,否则可不是一点撞伤那么简单。
罗思颖听他着急的口气,不自觉地乖乖点头,心跳也乱了节奏。
是他吧……他的身形、他的声音在在告诉她,这个人是他。
她努力眨眼再眨眼,映入的却是他突然凑过来,在眼前放大的俊脸。
“还好吗?有摔伤吗?”
发现她像瞬间变成植物似地僵怔在原地,他担忧地询问,一边拉高她的手替她检查。
她身形纤柔,身高勉强到他的肩头,被他由斜坡滚下的力道一撞,不知身上是不是有其它更严重的伤。
罗思颖思绪恍然,可因为他映入眼底、那忙着替自己检查的着急模样,让她的心跳激烈跃动。
他还是关心她、在乎她的吗?
思及这可能,鼻头一酸,眼泪自有意识地滑落。
惊见她突然滚落的眼泪,夏柏旭急了。
他很习惯女人的笑,但女人的泪让他无法招架,而且此时的他不知道她的眼泪是否为被他撞伤而流。
见他急慌又愧疚的模样,罗思颖慌张用手背抹掉眼泪。“我、我没事。”
夏柏旭拧眉看着她。“确定?”
她点了点头,勉强压下激动的情绪,才喑哑忐忑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似在台北那精明干练的形象,他没抹上髪油的短发在阳光下接近深棕色,俊毅的轮廓因为胡子没刮,让他多了点阳刚气质。
再普通不过的浅蓝色条纹衬衫,因为他颀长结实的身形而变得立体有型,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包裹着他同样结实的长腿,让他浑身散发着颓废迷人的魅力。
这样的穿着打扮很有他往日的穿着风格,加上他刚刚着急的模样,罗思颖心底悄悄窜起小小的希望。
会不会他还在乎着她,只是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打破两人间的尴尬,那她可不可以把藏在心底的疑问说出口?
或许……他们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
在她脑中转着纷乱思绪时,夏柏旭不解地望着她,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眼前的女人有一头及耳的俏丽短髪、细致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灵秀,就像阳光下的葡萄,绽放着令人难以移视的光彩。
再次迎向他陌生的眸光,罗思颖满怀期待的心情瞬间黯淡。
他……不认识她?
看到她流露忧郁又悲伤的眼神,那似曾相识的感觉,缓缓挑起夏柏旭的记忆。
“你……”望着她惊愕的表情,夏柏旭努力回想了好久,终于认出她是谁。“你是『泊·微醺』的调酒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夏柏旭讶异不已,不敢相信两人如此有缘,竟会飘洋过海后又在此相遇。
罗思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原来,她在他心中的印象,仅只是“泊·微醺”的调酒师……开口的冲动瞬间被压下,她深吸了□气。
“我……代替老板过来参加收成晚宴。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样的重逢,她不懂老天爷到底安排了什么。
“这里是我家,每年这个季节,我都会被叫回来帮忙采收葡萄,或参加收成晚宴。”
他的话让罗思颖震撼,却也落寞不已。
当年两人交往之后,他对自己的事依旧有所保留,提起家里也总是嘻笑带过,彷佛不愿意深谈。
他不愿说,她也没积极问过,所以即便感情愈来愈稳定,可她对他的了解少得可怜……
见她又拧着眉不知想什么,夏柏旭正要开口,眼睛却瞥见她手背上的擦伤。“你的手背流血了。”
纤腕突然被他的大掌包覆,罗思颖打住起伏的思绪,脸上躁热得像要冒烟。“应该只是小伤。”
她努力想抽出手,他却不放,皱紧俊眉问:“你确定没有其它伤口?”
他知道不该捉着女人的手不放,但他像自有意识般,贪恋着她肤上美好的触感。
他不由得幻想,她身上肌肤是否全身都像她的手腕那么细致滑女敕……一思及此,莫名的渴望涌上,他的脉动突然变得急促,喉咙干涩。
如此不正常的现象让夏柏旭觉得自己像头发情的兽。
一定是因为这里充满了葡萄酒的气息,让他整个人处于微醺的状态,如此反常。
“我……我不知道。”
“坐下,我帮你看看。”
他坚持的态度以及看着她的眼神,灼热得彷佛要把她扒光并好好检查似的,让她不禁摇头拒绝。
“不,真的不用了。”
看她柔软的唇瓣因为紧张而抿起,他的指忍不住落在她柔美的唇下,哑声道:“不要露出一副怕我吃掉你的表情。”
当他的手指碰触肌肤的瞬间,她如遭雷殛似地跳了起来,甚至有种昏眩的感觉。
夏柏旭一愣,被她强烈的反应给怔住。
“我、我……我没事,再、再见。”她结结巴巴说完话,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转身跑开。
夏柏旭不解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她的态度便很奇怪,不是用幽怨的眼神紧紧瞅着他,便是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为什么?想要厘清她莫名反应的渴望让他想接近她,看看她玩什么花样。
可借她逃开了,不过既然她来到这里,他有得是机会找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