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日阳完全西沉后,白天的燠热跟着消失,入夜后,寒凉袭人。
与穆哲图一前一后由石城侧门策马而入后,两人在马厩前利落地下马。
正当霍循准备将马牵入马厩时,穆哲图抢过他手中的缰绳。“爷,中原人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快回房去,别冷落了娇娘子。”
闻言,霍循沉下脸。“她若嫁来此处,便要知道,这里并非能让她享福之处。”
前妻谧娅是城里铁铺的铁匠师傅之女,亲事由城中掌管打铁的耆老促成,当年成亲是为了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没想到自己娶回家的女人像娇弱的花朵,好看却难照料。
他身负整个铁城的生计,没时间经营夫妻关系,因此在妻子过世后,他也没有续弦的打算。
不料最近,中原皇帝又硬塞了个女人给他。
他明白中原皇帝的用意,偏偏无法推却,毕竟与中原交好对铁城有帮助。
中原有大量的铁、兵器需求,有助于改善铁城城民的生活,这便是他最后点头答应的原因。
穆哲图跟在他身边多年,懂得他虽然外表像个蛮汉,心中其实充满责任感,念着的总是全城城民生计,就算当年娶了谧娅,也不见他真正展颜笑过。
但这一回,他亲自帮霍循走了一趟中原,将中原皇帝所赐的新娘护送回铁城。
一路上,他也见识到她不同于印象里中原贵族女子的性情。
她外柔内刚、乐观善良,还有一颗体恤下属的宽大襟怀。见着这样的女子,他心底不禁期待主子有何反应。
但见他脸色,穆哲图识趣地打住话题。“是、是,我想她应该很明白这一点才是。”
有些话搁在心头自己明白就成了,不必说出,免得激怒某人。
再说,他前脚才刚踏进铁城,后脚便跟着霍循进矿区忙了一整日,此时累得只想先填饱饥肠辘辘的肚皮,再好好睡上一觉。
瞪视着穆哲图完全不把自己怒意当一回事地牵马入厩,霍循哼了声,便转身回到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已然习惯铁城入夜后的浓黑夜色,走在石板道上,他的思绪不禁落在今日才抵达铁城的新娘身上。
铁矿一向是铁城的重要资源之一,矿区出了事,他不可能不立刻处理,这时分,早错过了举行婚仪的吉时,回寝房后,身分娇贵的她……会闹成怎样?
脑中浮现种种可能发生的状况,他头痛地揉了揉双鬓不想面对,却不得不抬起如千斤重的脚步往前。
约莫半个时辰后,霍循来到原本只属于自己的房前。
猜想这个时辰她应该已经就寝了才是,但他仍然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缓缓推门而入。
不料他才踏入,视线便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得愣在原地。
水声伴着昏黄的烛光由内寝传出来,那浸在浴桶中的玉人儿,美得令他无法移视。
她若乖乖泡澡,他心里断不会生出杂念,可她偏偏不断用那双凝玉般的柔荑捧起水,泼在脸上、颈肩。
水珠沿着她柔美的下颚滑落,耳鬓散落的几根发丝,越发衬得她脖颈的肌肤白皙柔女敕。
柳眉舒展,彷佛花瓣般的女敕唇微启,发出满足的软软叹息。
火般的目光凝着眼前人儿娇柔模样,瞧见水波在她的撩动下,轻轻荡啊荡地,荡得他的心发痒。
不消片刻,久未纾解的yu/望像一把火,迅速燃遍他的四肢百骸,往腿间急速汇聚。
察觉自己的反应,他恼怒又困扰,却听到她突然扬声颤问:“谁在那里?”
不知她是怎么察觉自己进房,霍循发出一声低咒,点燃手中的烛台,往前走一步。
他无意吓她,但烛光一亮,只听见她发出一声惊呼后,扑通一声滑进大浴桶中。
惊见这情况,他低咒了声,倏地飞扑过去,眼捷手快地将她由浴桶中捞出来。
一喘过气,她惊魂未定,一双小手自有意识地紧紧圈住他的颈,螓首软弱无力地搁在他宽厚的胸膛,贪婪地大口吸气。
靶觉她的依赖与娇弱,闻到她身上幽香,霍循满月复想骂人的话梗在喉头,大掌自有意识地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
他……应该是好意,但他的手好大,巨掌落在背心的力道好惊人。
她被拍打得有些无法承受,咳得更厉害。再不制止他,她……会不会咳血啊?
温泓玉从他怀里抬起头,雅致的柳眉难受地拧了拧。“你、你……咳咳,你弄痛我了……咳咳……”
闻言,原本要落下的手掌顿时僵在空中,炯炯虎目迎向她那双彷佛氤氲着水气的眸子,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惊得缩回手。
讶异于她的娇弱之外,教他心慌的是,自己竟会对她做出如此“呵护”的举止……
他向来不是温柔之人,做不来怜香惜玉的事,连对自己的孩儿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举动,但一思及她可能因为这莫名其妙做出的行为而受伤,他一张脸又黑了大半。
“对不住,我无意吓你,也无意弄痛你。”收紧方才“轻拍”她后背的手掌,他不自在地扯了扯唇。
听到他的道歉,明白他的动作出自好意,温泓玉忍不住想笑。
他那模样像是做错事、被娘亲逼着道歉的别扭孩子,偏有一脸大胡子,这不协调的突兀之感让她的笑意止不住。
“不碍事,谢谢你。”
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逸出,霍循模不着头绪,不懂她为何而笑,垂眸凝着她,视线不经意地见到她湿淋淋的果身密密贴在自己身上,一对晶莹雪白的椒乳就这么映入他眼中。
瞬间,体内好不容易平息的热气再次滚沸。
他赶紧移开视线、宁神定气,一张粗犷的麦色峻脸却无法控制地泛上红潮,脑中遐想奔腾。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胸前那两朵随着呼吸起伏、因为冷而微微颤动的粉红色蓓蕾瞧来好可口、好诱人。
他喉头紧缩,心底那一把欲焰瞬时飙窜,烧得眼前星火迸溅。
他只得闭上眼调整呼息,搁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起,整个人僵硬如石像,逼自己不再想那幅撩人春景,猜想那对椒乳握在掌中是不是如想象般温润女敕滑……
没察觉他的异样,温泓玉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视线则固执地停在他脸上。
终于见到他,她有些讶异。
他本人并未如画上那样令人望之生惧,方才会被他吓到,纯粹是太过突然,加上烛光在他脸上晃动,瞧来有些诡异所致。
他脸上那把占了大半张脸的胡子是有些碍眼,但其余的瞧起来,似乎挺好,而那沉厚的嗓彷佛能渗透一切,一开口便渗入她的耳里、心口,无端窜起一股麻痒。
发现她瞬也不瞬地打量自己,霍循浑身不自在,攒眉问道:“你到底看够了没?”
他虽是城民所敬仰的城主,但因为这副蓄着大胡子的模样,多了些令人不敢靠近的威严,从没有女子敢这样盯着他发呆出神,而她,这个来自中原的新娘,竟然定定地望着他,彷佛他是多么好看的男子,像是要将他的模样清楚地烙进心底。
这样的她,让他不由得想起谧娅。
当年谧娅嫁给他之后,哭了整整十日,十日后,是无止境的郁郁寡欢,直到她产下孩子那一刻,他看见她虚弱至极,却展颜笑开。
他为那抹宛若娇花春绽的笑而心神撼动,但那笑容不是因为他,更不是为了他们的孩子……而是解月兑。
而她,并不像谧娅,她用坦然无畏的眼神瞅着他,让他不禁好奇这副娇柔的身躯里,藏了多么勇敢的灵魂。
在矿区时,他听到穆哲图滔滔不绝地说着护送温泓玉至铁城的点滴。
透过她身边那个有趣的婢女口中,他知道,这门亲事非她所愿,但在漫长的旅途中,她既不骄纵也不任性,不同于一般名门千金的个性让穆哲图十分推崇。
当时,他半信半疑,但真正见了她,他竟有些无法招架,不知如何与她相处。
她红着脸赧然不已,一双眼却未由他脸上移开。“我……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霍、霍循……”
其实,她想问他为何不亲自到中原迎她回铁城?
她想问他,有什么事比终身大事还重要?非得抛下她,直到误了吉时才回来?
她更想问他,为何明明是高头大马的人,进房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害得她慌得在他面前出糗……
对他,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但一瞧着他,她不知怎么一句抱怨的话也说不出来。
闻言,他浓黑的眉拢起,语气不容置疑。“我的地方当然只有我能进来。”
他的堡里人口虽不多,但铁城治安良好,城民推崇他、尊敬他,岂会潜进他的堡中作乱?若是外来之人,更是不可能闯得进来。
他把所有兵力放在入城口,每日驻守的士兵由壮丁轮流,出入铁城都得经过严格盘查才行。
明白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温泓玉有些不自在地应道:“这倒也是。只是……我不知道你会在这时候回来,才会被吓到。”
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人们的眼光,也知道他若把胡子剃掉会减少人们的惧怕,但他不能剃……不能应付剃掉胡子会惹来的麻烦事。
但她说,她并非害怕自己的外貌,只是意外而已?
一时间,霍循无法分辨她说的是真是假,眼角瞄到搁在一旁的布巾,只得赶紧抽起,胡乱包起她的身子,将她放上榻后,退了两大步。
他的对待让温泓玉觉得自己像个婴儿,这也无妨,她更好奇的是,他为何露出一副想疏远她的样子?
两人离得有些远,她想瞧清,偏偏他的大胡子掩住他的神情,只能由他的眉间瞧出他有些懊恼。
为何?她做了什么吗?
见她又望着自己若有所思,霍循忍不住开口提醒。“好了,快把衣服穿上。”
温泓玉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一丝不挂”的状态。
想起方才他厚实暖烫的身体贴着自己的肌肤,亲密得教她无法自制地窘红了脸。
因为专心打量他的模样,她是真的忘了自己一丝不挂,他该不会以为她不知廉耻地是要……勾引他吧?
这念头一浮现,换她懊恼尴尬不已,偏又不知怎么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