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在游船上,随着湄南河悠然前行。
“小姐,买串花吧。”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一双溜圆的眼直直注视着邱卓,写满了期盼。
他手上的花串散发着浓馥的香氤,邱卓不由生出好奇来,望着那缤纷的香花串问:“这些都是什么花编成的?”
“兰花,茉莉花,还有爱情花。”
小男孩虽然年幼却是察言观色的行家。眼见自己说爱情花时,邱卓下意识瞥了瞥身后那个倚栏而立的高大男人,连忙嘴上抹:“小姐,这花买了,可保佑你和心爱的人长长久久,永不分离的。”
邱卓闻言,愣了愣。长长久久?永不分离?她哪里敢求永恒,就是这几日的相依相伴,都已是天赐恩宠了。
“谢谢,我不买了。”她带笑摇头,眼中却有掩不住的深深遗憾。
“给。”一张十元的美金被递到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愣了愣,刚才只看到这个男人的背影,却没想到正面是那样俊美高贵。泰国出现漂亮的人不算稀奇,可漂亮之外还有这样不凡的慑人气质,却真的是难得一见。
“怎么了?不收美金吗?”那样好听的嗓音比湄南河上温柔的细风更让人神清气爽。
“收,收。”小男孩连忙接过钱,双手合十地朝向邱卓。
邱卓迟疑的眸自小男孩身上转至身后那个人。长长久久?永不分离?这该是在他面前提都不能提的忌讳呀。他怎么会主动掏钱呢?
纪泽脉含笑向前迈了一步,回了小男孩的礼,自他手中接过香花串,然后以无比自然的动作将那花套在了邱卓的颈间。
“先生、小姐,祝你们的爱情之花长久飘香。”高价卖出货物的人开心之下又免费奉送了一句讨好之辞。
闻言,纪泽黑眸微垂,敛下的情绪让人猜不透。
始终紧张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人慌忙解释道:“那个……他误会了……我从来没想……”
她似乎很急于澄清彼此的关系?难道真的就这么讨厌同自己的牵扯到天长地久吗?
“算了,不过是小孩子。”直直打断她的解释,声音也不复刚才的温柔。
他还是生气了。
邱卓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立回船旁,只留给自己一个冷冷的背影。
手轻轻抚上颈上的香花串,那清香变得有些扰人。这花串是摘好还是不摘好呢?还是摘了吧,省得他看了心烦。可是,手却迟迟不愿动作。因为毕竟,这是他头一遭送自己花,无论是不是一时兴起,都好想珍惜。
咬咬牙正想摘下,手却蓦地被人牵上。
“走吧,到岸了。”说话人的声音已然回复了惯有的柔和。
她微微松了口气,小心探向他那双漆黑的瞳,却发现平静的眸中看不出丝毫内心讯息。
已经消气了吗?看着他紧握自己的手,不由露出一个开心的笑来。
不动声色关注着她的人,也因为她那开心一笑眉宇间微染喜悦。
“呀,好热闹!”走出码头,竟然是一片熙熙攘攘的街市。
她开心之下忘乎所以地牵着他快步前行。
“榴莲,天呐!味道比新加坡的还重。”
捏着鼻子快速逃离贩售热带水果的摊位,脚步却停留在了各色小吃摊前。
“想吃果脯?”他微笑着问。
她点头,眼睛仍直直望着竹篮中的果脯。
“给我一斤。”又是一张十元美钞。
“我……我有泰铢。”她想阻止他继续烧钱,却已经迟了。
“我也有泰铢。”他亮了亮刚刚找零的泰铢,不以为然地将果脯塞入她手中。
“喂。”她想给他上一堂用美金等于送给别人宰的常识课,却被包中手机铃声给打断。
“明娟吗?”
“东西吗?对,就寄到那个地址。”
“谢谢你。”
币断电话的同时,不由长长地吁了口闷气。
“怎么了?”他这才意识到,自那天她去而又返,不知不觉,已经又是一周了。
“没什么。”她指着前面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呀,那是什么?好像很好吃。”
“卓。”他又岂是这么容易就会被骗到的人,“是不是公司方面月兑不开身?”
“没有这样的事。”她叹了口气,“再也不会因为公事而月兑不开身了。”
看到他眼中的不解,她摇头一笑,“我不干了。”
“为什么?”那个公司的老总应该没有胆量开除她才是。
“纪氏会怎么处理一个无故旷工一周的员工呢?”她反问。
见纪泽脉相对无言,她不以为意地笑道:“喂,不要这样。是我炒老板的,才不是被开除的呢。”
自己真的是很过分。在公司组织的长假结束后竟然还无故旷工,所以即使公司没有提出开除,她也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你不是很在意那份工作吗?”仍清楚记得她因为被无故开除而委屈地倒在自己怀中哭泣的样子。
“可我更在意你。”
她怎么能放心将低落而需要自己陪伴的他一个人留在泰国呢。她做不到,不要说是工作,就是放弃全世界就能怎样。
抬头时,注意到他眼中异样的光芒。天呐!自己竟然下意识地说了心里话。
连忙补充着:“啊,我是说像在意……”
“哥们”那两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他堵住了唇。
纪泽脉在吻自己?在这喧闹的街头?在众目睽睽之下?
小贩的吆喝声、车水马龙声、人来人往声似乎都变成了他们心跳的衬托。
许久,他才在她耳边以化钢铁为绕指柔的声音缓缓地低沉地给出三个字,“谢谢你。”
靶谢她这样痴痴的陪伴,感谢为自己做的这许多,感谢她能这样爱自己。感谢,是他唯一能给的。也是他唯一给得起的。
她笑,眼中是期盼落空后的空洞,“不用谢。”
“少爷,已经没事了吗?”齐叔注视着坐在对面的人问。
“不过是突然想散散心罢了,原本也就没什么。”他勾唇,黑瞳阴沉难懂。
“看来少爷是已经调整好,准备继续投入工作了。”齐叔眼底的紧张微微松了松。
“那是自然。”他微笑,没如往常般站身立至窗前,轻捻着一直握在手中的护身符成了取而代之的新习惯,“好不容易在上海开了新公司,怎么可以不好好干一番呢?”
“泽怀少爷同凉子小姐的订婚仪式将在三个月后举办。”
其实这才是齐叔真正想说的。但却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上一次,他是那样志在必得,却谁知纪老爷子还是在最后时刻力排众议,力挺才二十岁的纪泽怀作为纪氏与井上家的联姻对象。这也就等同于公开了纪泽怀是纪氏继承人的事实。那样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一度选择了失踪。齐叔以为他会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舌忝伤口,却没想到才短短一周,他又那样风轻云淡地立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吗?”反问时,指尖不经意地抚上唇,显得睿智而性感,“那我们要加紧准备礼物才是了。”
“按现在的进度来看,三个月的时间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这个所谓的“礼物”可能也是齐叔浸婬商海几十年以来,所见过的最大胆最狠辣也最具魄力的行动。
“呵。”他低头一笑。
爷爷,等着吧。孙子会给你献上一份大礼的。到时一定会让你惊到目瞪口呆的大礼。
邱卓望着烹饪书上的菜,跃跃欲试。
因为闲在家里没事做,所以上次手痒,随便烧了个蕃茄炒蛋和清炒卷心菜想打发自己吃腻了便当的胃,却没想到被提前回家的人一口气干光。由此,不善厨艺的她便借着这没找到工作的空当期开始潜心研究起来。
靶觉很幸福,无论是研究烹饪书、还是为他煮饭或是看着他吃饭的时候。一度以为回到上海后,两个人便又要各奔东西,却没想到纪氏在上海开了分公司。他最近几个月都忙于新公司的运营,所以这个“家”理所当然也是天天会回的。
正想着,自客厅传来声音,连忙跑出去看。竟然是纪泽脉。
“嗯?怎么中午就回来了?”
他望向穿着围裙,左手拿书右手拿铲的人,笑得分外温暖,“因为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现在吗?”他想带自己见一个人?会是谁?自己认识吗?
他颔首,“快去换衣服吧。”
她点头的同时,迅速跑回厨房,放下手中的东西并解下围裙。不用半分钟,又重新立回他面前,同时,手中已拿了外套,“走吧。”
“还真不愧是假小子。”虽是嘲讽,语气中却满是宠爱。
那个……要去见谁呢?
每次想问他,看到他那样专心看着手中的资料,便忍着不再开口。反正早晚会知道的。
当车子驶入一个高档住宅处,停在一幢复合房门外时,纪泽脉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冲她神秘一笑,“我们到了。”
会是谁呢。邱卓咕哝着立在大门口,但见纪泽脉熟门熟路地按了二楼的门铃。
“请问是谁呀。”由话筒传出来的女声轻柔缓慢。
邱卓一听,忍不住低呼道:“妈妈?”
黑瞳微微一弯,“邱嫂,我是泽脉,麻烦开一下门。”
“原来是泽脉少爷呀,您稍等。”
很快,眼前的门便自动打了开来。
“可是,妈妈怎么会在这里?妈妈怎么会来上海的?”邱卓傻傻立在原地,心中有着一大堆的疑惑。
“上去了不就知道了。”这是他给她的惊喜。知道她们母女好久没见了,所以特地安排的团聚。
当然,团聚之外,她可能还会遇到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难缠的女人,不过,在母女团圆这样重要的事情面前,那个女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