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觉得,纵使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的不切实际,但如今,已经后天培养出安分守己的觉悟。
什么该是自己的,她会理所当然地接受,什么不是自己的,自然不会贪心。
就像一个月前,因为新娘临子突然决定要结婚并递了辞呈,公司里急需聘请新的编辑,但一时又请不到人,于是老总决定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尝试做个编辑,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只因:一,她不是中文系毕业的,也没有多深厚的文字组织能力;二,她连最基本的学历证书都拿不出来;三,应聘当个小小打杂的她,自然还是要安于本分的。
所以,她至今还是个负责跑腿的小小打杂。
虽然看着新招来的女孩子连最基本的电脑排版也搞不定比她还差劲,老是出错闹乱子,她在睡不着的夜里会不禁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但一切只局限于白日梦般的想象。
但陈落华不一样。
陈落华的再次出现,害她寝食难安。
别说他蛮横地介入她的生活了,单是要应付好奇的同事们已经够累了,而就像是要应了那句“好事不过三,坏事一箩筐”,那个女人来了。
那个叫文的女人。
从那天在婚宴上见着这个女人,她就有预感,这个女人迟早会来找她的。
好吧,估计有人要提出反驳意见。
以目前的状况,为了逃避陈落华下班的拦截约会,她提早从公司跑出来,然后遇见了文,她承认这的确应该只属于偶遇的范畴。只是,那个女人——文,在她下意识地转身回公司时却叫住了她。
而她,莫名其妙地跟着文来到了附近的便利店,看着文挑巧克力,像个傻瓜。
文和陈落华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有文将要对她说的话,使她忍不住好奇。
可眼前的文只顾着在放置巧克力的货架前走来走去,完全不哼一声,就像早已经把她给遗忘了似的。
才这样想着,文突然转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小白才意识到自己的出神。
“你再说一次?”
“我以前见过你的,是不是?”
小白沉默。
“那天我跟安逸言说话,跑出来把人拉走的就是你,对吧?”
小白还是沉默。
似乎,文已经想好了要跟她说什么。
“你……”
包包里突然响起了铃声,打断了文的话,只见文转过身去,继续伸出修长的指头,在货架上游移,“先听电话吧。”
或许是对方的职业问题,跟别人说话的语调高高在上的,让人心里就是不舒服。
小白没有说什么,翻出电话,自然是陈落华那家伙打来的,那声音紧张又大声,连站在她身边的文都听见了,转过来,挑了挑眉说道:“是华?叫他出来啊,一起吃个饭。”
依然是命令的口吻。
很讨厌,不过,小白照文的意思,把她们的位置告诉了陈落华。
电话挂掉的时候,文似乎终于选到了合心的巧克力,结了账,不顾她就径自往外走。
寒风凛凛,天早已黑透。
就在小白忍不住哆嗦的时候,文突然把手里的巧克力往她眼前一递,抬头看文,不自觉地为那份沉默暗暗倾泻出的气势感觉害怕。
检察官,似乎文的职业不但使她比当年出色自信,还气势压人。
就当她为文的气势所震慑,文却婉然一笑,“华特喜欢吃这个,记得那年联考前夕,这种巧克力突然停产了一阵,他没吃着,就变得坐立不安脾气超坏,做什么都没劲……啊,抱歉!你是他的女朋友,自然是知道的。来,给你。”
虽然是笑着,但文身上锋芒不减,明明不该去接那如同宣战一般递来的巧克力,但她接了。
“早几年前,这个牌子因为产权纠纷又停产了,没想到今晚居然看到,如果让他见着了,一定开心得跳起来。”
这是不是就是律师们最爱的心理战术?
心里面介意满满,陈落华那家伙倒是很快就来了,虽然奇怪她怎么跟文走在一起,但三人还是顺理成章地去吃了晚饭。
一整晚,文安静地吃饭,偶然地与陈落华那家伙闲聊几句近况什么的,末了分别时,还再三嘱咐两人要结婚时不能忘记了她。
像个,简单的老朋友。
却反倒让人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而让人更不舒服的是,分别了以后,陈落华那没良心的家伙,三句不离文。
是故意或是无心,谁知道?
下了车,硬是拉着她的手往她所住的公寓走去时,依然还是说个不停,真是……
“喂,你能不能不要再说……”
“啊,这里虽然龙蛇混杂,倒也挺方便的。”
好不容易决定打断他的聒噪,他倒好,拉着她就往路边的糖水摊走去,要了两份芝麻糊,边走边说:“我小时候特别爱吃芝麻糊,文却很怕,有一次我硬塞她吃,结果那家伙竟然突然就吐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没救了!
她怀疑他是故意的!
可是,又不好发作——要是他误会她在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