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一个小时的会,细节大致确定后,朱信辉立刻散会,待职员都走出会议室后,他瘫靠在椅背上。
“为什么开一个小时的会比我打一天的电动还累?”
冯昱畅笑道:“我也觉得比我练一天的跆拳道还累。”他不自觉地转了下脖子,起身走到窗户边让身体动一动。
留在会议室的另一人蔡明振迫不及待问道:“少女时代真的要来台湾?我可不可以跟她们要签名?”
“可以。”朱信辉颔首。“只要你这礼拜把监控系统都弄好就可以。”他咧嘴而笑。
蔡明振是他打线上游戏时认识的玩咖,两人认识三年多,蔡明振本身就是搞通信、监视器的工程人员,朱信辉便把他网罗过来。
“啊?很多耶,除了社区的还有一些店家——”
“底下又不是没人,把工作分出去。”朱信辉打断他的话。
“技术人员根本不够。”蔡明振提醒他,之前的老板在公司快不行时裁掉了不少人,虽然这几天有人来应征,但有些经验不够,还得再训练才能上场。“阿畅你不是也想学?明天开始学,安装不难,很快就上手。”
“好。”冯昱畅颔首。
“你要不要一起来?”蔡明振转向朱信辉。
“我没阿畅那么好学,我跟人家约好了要打副本。”朱信辉摊手。
“靠,我在这里给你卖命,你去玩游戏,公不公平啊!”蔡明振发出不平之鸣。
“谁教我是老板,哈哈……”朱信辉笑得猖狂。
蔡明振瞪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笔丢过去。
“你们两个……”冯昱畅摇头,他也玩线上游戏,但不入迷。“小朱你也收敛一点,公司不是丢给其他人就可以不管的。”
“我知道。”朱信辉抬起手示意他别讲了。“要戒也是慢慢戒,我现在多克制啊。”他以前是一天到晚耗在游戏上,现在已经减少一半的时间了。
蔡明振又牢骚了几句后,才不甘愿地走出办公室。“怎么我就没生在有钱人家里?”
“你也有出息点。”冯昱畅好笑地推他一下。
“唉,知道啦,一种人一款命。”蔡明振仰天长叹。“对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很重要。”
“什么?”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后,才道:“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冯昱畅瞄他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用说的说不清楚,你来看。”他坐到电脑前,点了几下滑鼠。“我前一个公司跟景园社区有合作,除了派驻警卫以外,也负责维修他们的监视系统。上礼拜我去社区检查的时候,刚好从监视器看到你女朋友坐电梯下来。我只看过她两次,所以根本没认出来,只觉得她有点面熟,当时没多留意,但好死不死前天我在整理电脑的相片,刚好看到这一张——”
他指了下萤幕中央,一个正笑着在冯昱畅脸颊上涂女乃油的女人。
冯昱畅认出那是半年前他生日时,几个朋友带了生日蛋糕来家里庆祝,连舒娅顽皮地沾了白乃油抹在他脸上。
“然后呢?”冯昱畅催促,他不晓得蔡明振到底想说什么,但直觉不是好事。
“然后我把照片印出来拿去问管理员。”他不好意思地说。“你别怪我多事,我就是好奇,那时候在电梯里,除了她还有一个男的,两人说说笑笑的。”他又给冯昱畅看电梯内的监视影像。“我想他们可能是朋友,但也可能不是。我挣扎很久,一直在想要不要去问,又不关我的事,知道了又怎么样,还可能被你怨恨,但好奇心——”
“好了,不要废话,讲重点。”冯昱畅不耐烦地说。如果连舒娅背着他乱来,他会立刻叫她滚出他的地盘。
“好吧,告解完毕。”他故意在胸前划个十字。“我拿照片去问管理员,结果你猜怎么样?”他望向冯昱畅,双眼闪亮。
“你欠揍是不是?”冯昱畅瞪他一眼,示意他有屁快放。
蔡明振深吸一口气,难掩兴奋地说:“管理员说她刚搬走,那个男的不记得了,可能是她的朋友,也可能是男朋友,他们不会随便问住户私人问题——”
“重点。”冯昱畅踢了下他的椅子,力道之大差点让他往后栽。
“靠!”蔡明振赶忙抓紧桌子。“重点来了,管理员说,游小姐个性很好,人很随和。”
冯昱畅皱了下眉头。
“我一开始没发现,后来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你女朋友姓什么我忘了,但是好像不姓游,听起来不大对。”他挑眉问:“你女朋友不叫游幸芳吧?”
冯昱畅露出疑惑之色,一时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你确定管理员没记错名字?”
“你想的跟我想的一样,住户那么多,管理员有可能搞错,但是管理伯伯一再强调他没记错,还翻了住户名单确认。”蔡明振强调地说。“最后他也被我弄得神经紧张,一直问我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我要一直确认游小姐的名字,我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赶快走人。”
原本心有疑惑的冯昱畅开始觉得一股怒火袭上心头。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要使用两个名字?
蔡明振见他神色难看,不用猜也晓得他女朋友肯定不叫游幸芳。“我昨天想了很久……她会不会是间谍?”
冯昱畅瞄他一眼。“电影看太多,有可能吗?”
蔡明振欲言又止。难道要他说你女朋友是不是劈腿?可是劈腿就劈腿,需要大费周章换一个名字吗?
冯昱畅也晓得他欲言又止的眼神代表什么,他十之八九是被劈腿了,一想到这儿,心中顿觉一团怒火烧起。
他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就要打回去,但按下最后一个键时,突然又挂掉。
万一她闻风而逃,他不就白白被耍了?
不行,他要亲自去逮她,当面对质。
一路上,冯昱畅气得够呛。不管真相究竟为何,他彻彻底底被当傻瓜耍了,直觉便认为自己不是绿光罩顶,就是被仙人跳。
会想到仙人跳是因为她若背着他劈腿不需要换名字,除非她从事的是非法行为,问题是他们都交往一年了,她有的是机会,怎么迟迟没动手?
越想越烦躁,他不知自己干么替她想原因、找理由,无法发泄的怒火不停往上冲,几乎要涨破他的胸腔、奔窜而出,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也越来越用力。
察觉自己贲起的肌肉,他顿时冷静下来,多年的比赛经验让他对控制自我的能力格外要求,如何冷静地观察对手、找出破绽,甚至控制内心的各种情绪:兴奋、紧张、怒气、恐惧等等,然后耐心等待,接着击出致命的一拳……他刻意把比赛时的呼吸及情绪调整技巧用上,让身体逐步放松,然后拿起手机打电话。
响了几声后,柔媚慵懒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来。“喂?”
“还在睡?”他觉得喉咙彷佛有个东西卡住一般,无法轻松自在地说话。
“嗯,你把人家吵起来了。”
她柔媚带着撒娇的声音往常总让他心里一阵软绵,现在却让他愤怒。“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妳准备一下,我等下就到家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连舒娅从床上坐起,瞄了眼闹钟,差五分要十一点。“现在吃中饭太早了吧?”而且他们明明约的是晚餐吧?
“餐厅有点距离,得早一点出发……”
“昱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她蹙起眉心,盘腿坐在床上。
他冷冷地扬了下嘴角。“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口气听起来怪怪的。”
“大概是开会让我心情烦躁。”他扯了个借口。
也不知她是相信了还是不想再与他争辩,他听见她妥协地说道:“好吧,那我准备一下。”
“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他挂了电话。
连舒娅疑惑地下床,总觉得冯昱畅有些怪怪的,虽然小朱是朋友,但中途跷班不像他的作风,他对于工作一向很有责任感,抗压力也很好,就算会议开得不顺利,也不至于要约她一起吃饭寻求安慰。
虽然这么想,但他要跟她共进午餐,她也没理由拒绝,只是二十分钟短了点,飞快地盥洗后,她穿上简单的白色紧身T恤与窄裙,再套上橘色露趾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青春又有朝气。
站在玄关镜子前抹护唇膏时,他打手机上来催促,她在两颊淡淡地抹了一点粉后,才踏着轻快的脚步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