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展少钧不知是何时清醒的,他早已梳洗过,也换了套乾净衣裳,就这样守着熟睡的她直至醒转。
黑白分明的大眼和他对上,身上的酸痛提醒了柳飞雪昨夜她做了什么好事,双颊倏地染红,羞赧地将发烫的小脸缩回他的胸膛,呐呐问道:“为什么向我道歉?”
“因为我……”看着她身上红红紫紫的斑点,展少钧双眸黯淡,“因为我强占了你。”
强占?
柳飞雪蓦地忆起自己扣住他,不让他“退出”的那一幕,俏脸更红,极小声的说了句,“你不需要道歉,是我强占了你……”
“你说什么?”他凑近埋在他胸前的小脑袋瓜,试图听明白些。
“我说……是我强占了你。”柔嗓高扬,未料后继无力,说不到一半,便又降了音调。
但这回展少钧可听清楚了,他抬起她精巧的下颚,哑声道:“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是我,是我喝醉酒,才会胡涂的将你给占了。”
昨夜他浑浑噩噩的,刚开始或许能说是他尚未清醒,但之后呢?
他明知道她心里搁着别人,还是忍不住想要她的欲念,放任自己对她为所欲为,将她给占了,简直是……禽兽不如!
看见他眼底的悔恨,柳飞雪身子一僵,“……你是因为喝醉酒,所以才想要我?”
她脸上的失落与难堪让他直觉否认。“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不该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占有你,更何况你不该出现在这,你应该在—”
“在沈府?”她帮他把话说完。
展少钧顿时语塞。
见他无语,柳飞雪于是拉着被子坐起身来。
“有些话我想我应该和你说清楚。”她俏脸严肃,看不出任何情 ,除了双眸燃着的怒火让人隐约感觉出她的不快外,她就像个没事人般同他说着。
“我不是物品,不是你说让就让的东西。我是人,有思想、有情绪,虽然外头的人对我的评语着实有些差,但我并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既然你用八人大轿迎我过门,我今生今世都会是你的妻,即便你要将我休离,也不能将我推给别的男人。”
略顿,她张口又道:“再者,昨夜并没有谁占了谁之说,咱们是夫妻,圆房这事没有什么强迫不强迫的,它早该发生了,虽然晚了些,但……但还是得做不是吗?”
她愈说愈羞,粉脸也愈垂愈低,不敢直视他。
展少钧错愕的看着她,那气愤的语气和羞怯的反应,让他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一样,就像注入生气而活过来的瓷女圭女圭,不再是没有心魂的柳飞雪,而最让他讶异的是那水瞳里闪烁的火气。
她在生气!气什么?是气他给她休书?抑或气他将她推给沈昱修?
“少钧?你有听见我的话吗?”他直勾勾的凝视让柳飞雪的脸不住发烫,只能强自镇定的问。
她的称呼更是让展少钧一愣。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唤他的名,那语调有些气恼、有些羞赧,甜甜的嗓音直敲入他心坎里,感动的热潮流过他乾涸的心田。
“你有听见吗?”被瞧得浑身不自在的她忍不住探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摆。
他反握住她的手,嗄声问。“……为什么?你不是很喜爱沈昱修?为什么不待在他身旁?”
“我有什么立场待在他身边?”她反问,对他的固执有些无奈,轻叹了声,续道:“你应该知道他为何没来赴约,他不是有意的,只要知道这点便够了,不论我对他是否仍有情意,我都已是你的妻,在决定嫁给你后,就只对你一人忠贞,你懂吗?”
现在她还理不清对展少钧的感情。她知道自己是喜爱他的,虽不明白这份喜爱是属于何种情感,但她知道见不到他时,她会盼望他出现;闻不到他身上的清新气味时,会感到想念与失落。
她的心会随着他的情绪起伏不定,见他痛苦,她也跟着痛苦,见他难受,她也不好过,这样的情感是什么她不晓得,只是她的心才刚放下一个人,对于展少钧,她不愿多猜想,只想顺其自然,做好妻子的本份。
展少钧俊眸微敛,唇角勾起一抹略苦的笑意,轻声答覆。“我懂。”
是呀,他懂。说到底,她没有离开他,只是因为她嫁给了他。
不过,就算只是这样他也该知足了,不论她是以什么名义留下,他都该满足,至少她还肯待在他身旁。
他眼底的涩然让柳飞雪有些疑惑,“怎么了?你不开心?”
她没有离去,也解开了心中的死结,他要她做的她全做齐了,为何仍感觉到他心中隐隐的痛楚?
“没,只是肚子有些饿。”他下榻,为她拿来全新的衣裳,宠溺再次浮现,彷佛刚刚所见的苦涩不过是柳飞雪眼花看错。
“这是我吩咐伙计送来的,你的衣物……被我撕毁了。先换上吧,我到外头等你。”将手上衣裙放在榻旁,他笑了笑,随即转身踱出房门。
柳飞雪蛾眉微蹙,默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总感觉那背影藏着落寞。
直到他阖上房门,她才甩甩头,步下床榻。
或许是她多想吧,他说不定真是肚子饿了,才会心情郁闷。
她连忙换上衣裙,梳洗过后,跟着步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