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政威将滕夕梦紧抱在怀,来不及阻止粉末撒来,只能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住,无法避免的吸入些微粉末。
“咳……咳咳……”滕夕梦在他怀里咳出声,虽然粉末被翟政威挡下了大半,她还是不小心吸入了一点。“这是什么?”
“王上小心,有埋伏!”
十数名黑衣男子突然从两旁的屋墙上一跃而下,将他们团团包围,让护卫们赶忙将主人护在中间,拔出剑开始和黑衣人缠斗,状况顿时变得危险起来。
其中一名黑衣人逮到空隙,快速越过护卫,剑尖直指翟政威,滕夕梦吓得惊呼出声,将头埋在翟政威的胸膛内,连看都不敢看。
翟政威紧护着怀中的人儿,身手利落的避开这一剑,紧接着扭伤黑衣人的手,反刺他一剑,哀嚎声顿时响起,翟政威将那个踢得老远,力道凶猛,毫不留情。
此时情况凶险异常,翟政威已看出黑衣人是冲着他来的!抓走夕梦只是诱耳,目的是将他诱到暗巷中。
这不像是临时起意,而是事先预谋好的,他和夕梦微服出宫赏烟火的事除了亲近之人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究竟会是谁泄漏出去的?
但现在想是谁泄漏出去的也无济于事,他得尽快带着夕梦月兑离危险,回到王宫去。
烟火声响不停,完全掩盖了暗巷内的嘶杀声,四名护卫奋勇迎敌,他们身手虽然不凡,但毕竟寡不敌众,还是渐渐处于劣势,再加上黑衣人越来越多,情势对王上非常不利。滕夕梦发现自己成了累赘,虽然害怕,还是决然地催促道:“王上,放开臣妾吧,别再管臣妾的安危!”
“这怎么行?”
“臣妾死不足惜,但王上绝不能有事,抛下臣妾这个累赘,王上肯定能够顺利逃出去的!”都是她提议要出来看烟火才会发生这种事情,她不能害他遇害。
翟政威怎么可能舍下她不管,放她白白受死?他还是紧紧抱着她不放,挥剑一一杀退来袭的黑衣人,锐不可挡,气势惊人。
“王上!”滕夕梦焦急的喊着,再拖下去,情况只会更加危急呀。
“别再说了,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突然之间,翟政威的身子颤了一下,一股异样的无力晕眩感瞬间袭来,他大感不妙。原来刚才的粉末是迷药,此时迷药已经开始在他的体内起效用了!
他才一个恍惚,又有一名黑衣人朝他正面袭来,这次他已经来不及回击,只能拉着滕夕梦侧身回避,却还是被黑衣人在肩上划下一剑,鲜血顿时迸出。“王上——”滕夕梦亲眼看见他被砍伤,惊恐的叫出声来。
下一刻,突然又有一名蒙面男子身手利落的冲进混乱的打斗中,逼近翟政威,翟政威本以为这名男子的目标同样是他,正要打起精神继续应战时,没想到男子却伸手抢夺她怀中的滕夕梦。“别碰她!”
翟政威挥剑砍向蒙面男子,却一连好几次都被顺利躲过,而迷药的效力越来越强,他开始使不上力,甚至已无法保持清醒。
“王上小心!”
后方又有黑衣人逮到空袭击,其中一名护卫拼死上前阻挡,不慎受了伤,情况对他们越来越不利。蒙面男子再度逼近,趁翟政威的注意力被引到后方袭击的那一瞬间,将滕夕梦猛力拉出翟政威怀中,扛到自己的肩上,以非常利落的身手退出混战。“夕梦!”
“王上——”
翟政威想追上前,却又遇到黑衣人阻挠,努力强撑着意识挥剑迎击,却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滕夕梦在男子的背上挣扎,眼睁睁看着翟政威和护卫们被黑衣包围在中间,寡不敌众,护卫们更是个个受了重伤,心痛如绞。
怎么办?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没人来救他们?
“王上——”她大声哭喊着,就算要死,她也要回去和他死在一块儿,但不管她如何挣扎,还是月兑离不了男子的箍制,离他们越来越远。
怎么办?谁来救他们?她不要他死呀!
翟政威吃力的继续迎敌,丝毫没有顺延的机会,只能任由护卫的血溅在他身上,眼睁睁看他们一个个接连倒下,而敌方的人马就算死了一半,还有一半继续进逼,没有停止的迹象。直到最后一名护卫也在他脚边倒下,他急喘着气,瞧着紧围住他杀气腾腾的黑衣人们,突然间感到非常荒谬,他堂堂一国之君,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些人手上,死得不明不白?“哈哈哈哈……”他狂笑出声,紧接着咬紧牙关,气势惊人的怒吼:“全放马过来,本王绝不认输!”他不甘心,就算真得死,他也要拖这些人陪葬,一个都不留!
紫娟在翟政威带着滕夕梦离开王宫后不久,就偷偷的潜出王宫,来到王宫外头不远处的一间普通民居内。左宽要她在这里等着带公主离开,她本来不同意左宽以公主为诱耳引翟政威中计,这太危险了,但滕子濬将此次行动全权将由左宽负责,左宽有信心能确保公主安全,紫娟也只能配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紫娟终于等到左宽带着昏迷不醒的公主进到民居内,一见到公主昏过去,紫娟便担心的问:“公主怎么了?”
“你放心,她只是吸入迷药,药效开始发作罢了,这迷药对身子无害,最快一日之后就会甦醒。”左宽将滕夕梦交给紫娟。“公主就交给你了,越早离开越好,之后的事情由我来善后。”翟政威的死是第一步,之后要再挑拨离间,让三位王爷为了争夺王位起争执,可以预见,翟国既然会有一场大内斗,而他们只要作壁上观看就好,最后得利的终将是滕国。
“我知道。”紫娟点点头。
“呜……呜呜……”
她的头好昏,想睁开眼,却力不从心,只知道耳朵旁边似乎一直有个人在低声啜泣,哭得她心烦意乱。为何要哭?发生什么事了?
努力了好一会儿,她终于从昏睡中慢慢恢复意识,睁开疲累的双眼,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马车内,紫娟及央儿各在她左右两侧看顾着,而她所听到的哭声,就是央儿发出来的。央儿及紫娟看到滕夕梦甦醒,莫不欣喜的漾起笑颜。“公主。”
滕夕梦无力地在她们的搀扶下坐起身,抚着晕眩的额头,虚弱地问:“咱们为何会在马车内?这又是要去哪里?”
她迷惑地看着央儿及紫娟,奇怪两人为何都沉默不语,她昏睡之前到底……滕夕梦猛然一震,瞬间清醒,紧抓着央儿的衣袖,焦急的问:“王上呢?他在哪儿?他还好吗?”她想起来了,她和翟政威出宫去看烟火,却遇到有人袭击,不知王上……是否有逃过一劫?
央儿原本停住的泪又再度流下。“王上他……驾崩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总而言之,上元夜时,紫娟带着她急急离开王宫,坐上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她才发现昏迷不醒的公主躺在里头,马车连夜离开玄天城,过没多久,丧钟响起,就传出王上驾崩的消息。滕夕梦呆愣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无血色。
“我不相信……”她哽着嗓音轻声喃道。“我都没事了,王上怎会有事?这肯定有什么错误……”
“公主,请节哀顺变。”紫娟神情凝重地证实。“王上……真的已经遇刺驾崩了。”
马车离开玄天城已经整整一日,正往滕国的方向走,左宽派人传消息过来,确定翟政威已死,翟政威一死,三位王爷迫不及待的争夺翟国王位,正争吵不休。
“不,我不相信!”滕夕梦捂住脸蛋尖叫出声,几乎是使尽全力排斥这个消息。“他肯定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
他怎么忍心留下她一个人在世上?他们两好不容易才认定彼此,开始幸福的日子,他怎么值得离她而去?他还等着她替他生儿育女呀,他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做,他怎能走、怎能走?紫娟担心地赶紧安抚。“公主,请冷静一下……”
“我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她声泪俱下的咆哮。“我要回去,他肯定还在等我,我一定要回去!”
“公主——”
滕夕梦激动地奋力挣扎,紫娟和央儿想阻止,却反被她重重地往两旁推,撞上车板,滕夕梦就趁机会打开门,猝不及防的从快速行驶的马车上跌了下去。
“停车,快停车!”紫娟焦急地朝前方的车夫大喊。
滕夕梦重重摔到地上,还滚了几圈才停住,全身疼痛难捱,但她强忍住痛,努力爬起来想往回走。她一定要回去,没有亲眼见到翟政威的尸体,她死都不愿意相信他已经离开她的事实!
“公主!”央儿哭着赶紧跳下车,追向前去。
滕夕梦站起来,都还没踏出一步,肚子却传来一记强烈的异样绞痛,她紧皱双眉,捂住肚子慢慢跪倒在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绞痛一阵强过一阵,某种湿热粘滑的液体从两腿间不断流出,越流越多,她冷汗直流,意识到自己恐怕即将失去非常宝贵之物。
她怀孕了……
“痛……”她再度趴倒在地,泪水与冷汗一并流下,痛哭失声。
别对她这么残忍,她已经失去夫君了,她不能连孩子都失去,至少让她保住孩子吧。谁来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她绝不能失去孩子呀!
紫娟和央儿冲到滕夕梦身旁,见到她裙子染上红色血迹俱是一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会这样?她们现在正在林道上,到达下一个城镇不知还要多久时间……
罢了,顾不了这么多了,她们赶紧将公主扶回马车上,要车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下一个城镇找大夫,只盼还来得及救回孩子。紫娟和央儿赶紧扶起公主,滕夕梦脸色惨白地揪着她们的衣袖,哭得声嘶力竭。“快救救我的孩子,快救救他——”
崩溃痛哭的绝望哀号声持续不断,响徹林道,令人不忍卒睹,也跟着心酸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