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鼎沸,终于再度上工的红豆,前脚才刚踏进门里,后脚就僵住了!
呃~~如此热闹滚滚的店景真是她那祖传四代的“富贵客栈”所有的吗?她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人潮川流不息,放眼望去,座无虚席,外面甚至有人拿着号码牌在排队,更怪的是,在如此荒僻的地方,店里人多也就算了,其中竟然过半还是女客?
红豆这头还在傻眼,却见一个带着桃花笑靥的男人翩翩然来到她面前。
那男子风采过人,相貌俊美得连女人都要自叹弗如,虽说突兀的穿着店小二装扮,却能将别人穿来只觉庸俗的衣物,穿戴出另一种奇特的迷人风味。
“姑娘几位?若是四位以上,可得先拿号码牌喔!”
“呃……我只有一个人。”惊讶多得来不及消化,红豆居然还和对方应对起来。
“接受并桌吗?”俊美男子专业的举高那捧在他胸前的客栈座位表。
“我……呃~~无所谓。”
“那好,姑娘里头请,下回再来咱们客栈用餐时,可别再走后门了喔!”
“可我……呃~~我不是……”
“不是来用餐的?那就是专程来看我这帅气的店小二罗?别不好意思,这种事在咱们店里很寻常,不过按例你还是得点盘小菜、沏壶热茶以消磨时光,你瞧瞧那一头……”
桃花笑靥调转方向,朝角落边上挤着八、九个姑娘共桌的方向眨眼魅笑,旋即听着一声紧连着一声的兴奋尖叫。“瞧!那边的姑娘也都是和你一样,纯粹想来看我的,偶尔我有空时,还能和她们互换心得、切磋琢磨,聊聊女人是非。”
一个大男人居然乐于和女人们聊是非?!红豆的脸上出现三条黑线,实在有些无法接受这种奇怪的店小二出现在自家店里。
“来吧!小泵娘,看帅哥看到失神可以,却不该挡人路,我来带你入座吧!”见红豆半天净是发愣,店小二朝她伸去热情的大手。
却没想到有一只手比店小二的动作更快,霸气的将红豆的小手从空中拦劫;红豆讶然的抬眸,瞅着脸色比往日更形冷肃的齐郝任。
将红豆扯到他身后,齐郝任对店小二讽声开口。“油嘴滑舌!要是嫌油太多,不如拿去厨房给范辛炒菜用吧!”
店小二满脸的冤往样,“老板大人,什么油嘴滑舌?我是在招待客人耶!”
齐郝任嗤哼,扯起红豆就往柜枱的方向定去,“这位不劳你费心,更不需要你施展魅力,她不是来看店小二,而是来看帐册的。”
“你请了个女帐房?”店小二尾随着,满心好奇的问。
“洛东白,你照子放亮一点,这位是本店的掌柜兼老板娘,这间客栈是她的!”
“哇靠~~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没认出这位就是咱们那鼎鼎大名的相思豆老板娘。”
“我不叫相思豆!”让两男人一个过冷、一个过热的夹在其中的阮红豆,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切!红豆不就是相思豆,是让人订情用的吗?”洛东白嬉皮笑脸的逗着她道。
红豆抬高小脸,严正的反驳。“才不是呢!绑下的书肯定是看得太少,才会不知道红豆的神奇功效,在本草纲目上说,红豆通小肠、利小便、水散血,消肿排脓、消热解毒、治泻痢脚气、止渴解酒,此外还能通乳下胎。”
“啧啧啧!”洛东白猛摇头,“瞧你骄傲的,只可惜对于你那红豆的‘通乳下胎’功效,咱们这两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可是派不上用场。”
红豆反驳,“现在或许是用不上,但将来肯定能用着,除非你们不娶妻、不生子。”
洛东白坏坏的一笑,健臂伸去,揽紧那面无表情的齐郝任,对着红豆笑道:“老板娘您这个问题问得好,原先咱们两兄弟和范辛早约好了不娶妻、不生子,不找个麻烦带在身边,要共闯江湖到老、到死的,可按最近诸多情况看来……”桃花笑脸邪气绽放,若有所指的朝齐郝任挤眉弄眼的,“像是有人要反悔了!”
齐郝任没好气的拍开洛东白的手,弯身自柜枱后方抓出一条臭抹布,毫不留情的往他那张俊脸抛过去。“太闲了是吗?上楼抹桌子去!”
净顾着打量红豆的洛东白没料到齐郝任会如此对待他,俊脸来不及闪避,正中靶心,登时只见一条乌漆抹黑的臭抹布悬挂在他的俊鼻上,让整张桃花笑脸冻结住,让最爱漂亮的洛东白心情霎时变坏,他不再笑了。
气嘟嘟的,洛东白边以怒指弹飞抹布,边忿忿的说:“谁说我闲着了?我还有成群女客等着要招待呢!方才我们正聊到冬日的肌肤该如何保养,我告诉你,少惹我生气,你这家烂店之所以能如此的生意兴隆,过半都是拜我洛东白少爷所赐,哼!嫌我碍眼,我走远点就是,别想乘机编派我做事,本少爷做事是要看心情的,而现在,我他妈的非常不爽!”
狠话放毕,洛东白扭头离去,徒留下柜枱里的两个人半天无语。
终于红豆收回愕然的视线,转头瞪趄齐郝任。“这就是你请回来的跑堂?”皮相是不错,但性情时晴、时雨,能当店小二吗?
齐郝任一贯的面无表情,“我没找他,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而且赶都赶不跑。
红豆再问:“这家伙一个月领多少月钱?”这个问题比较重要。
“二十两银子。”齐郝任慢条斯理的回答。
“这么贵?!”红豆吓了一大跳,还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有没有搞错呀?别说是请跑堂,就连青楼里的花魁姑娘都还不一定能拿这样的价钱!
虽说那家伙的面相一流,能为店里招来不少女客,但一个月花二十两银子请个干活还得看心情,不爽时还会骂老板粗口的跑堂?
这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没理会红豆难看的表情,齐郝任无事样的低头研究着柜枱上帐册,喃喃自语着。“黄且的字虽丑,但算术总算是进步了一些,十笔帐里只算错三笔,此外——”
他抬头,淡然的瞅着红豆,“二十两银子指的是洛东白在此工作时,得付给我们的钱。”
红豆用力掏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他来当跑堂,还得付我们钱?”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位洛公子的脑袋是不是有点问题?”莫怪乎一下子笑得像朵桃花、一下子又翻脸像座火山。
齐郝任淡淡的哼气,“他老兄说是想体验一下当跑堂的滋味。”
“敢情我才休息了几天,咱们这儿就成了体验营吗?”过两天会不会有更吓人的体验营要出现?
“掌柜的有意见吗?”齐郝任淡淡的挑眉,将写满请教的眼神投向红豆。
“不敢、不敢!这店你也有份,你作主就成,呵,我怎敢有意见。”当然没意见罗!像这种不花钱还倒过来帮忙赚钱的伙计,天底下要上哪儿去找?红豆接着再问:“那么那个姓范的厨子,也是不用给钱的吗?”
齐郝任耸肩,“范辛是我叫来的,不同于洛东白那个废物,范丰有厨子底子,刚好能派上用场,反正他最近闲得慌,就同意来帮忙了,我一个月给他两钱银子当工钱;只是这家伙的破坏力太强,所以我事先跟他说好,只要是厨房的损耗,无论是菜刀或锅铲,一律得从他的工钱里扣,如果扣不够,他还得自掏腰包出来补贴。”
“呃~~这样苛刻的条件他也肯?”红豆愕然的问。
“没错。”齐郝任简单回答、无意多说。
“而他们都是你的老朋友?”红豆再问。
点点头,齐郝任这回连开口都省下了。
虽然明知道他不爱多作解释,但红豆就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那你们三个原先都是做什么的?”
竟能如此悠闲的说干跑堂就干胞堂、说当厨子就当厨子、说当老板就当老板,而且还压根不计较酬劳。
他冷眼看她,“身体刚好就问题多多,请问这关你什么事?”
红豆理直气壮的回答,“当然有关,当老板娘的关心伙计,这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哼气揶揄,“老板娘?!别以为刚才我在洛东白面前给你面子,让他喊你老板娘,你就当真以为自己是了,他们有向你支薪吗?而你又给得起吗?”
红豆被抢白得脸上青红不定、羞怒交集,咬牙切齿的压低音量。“齐郝任!你不要欺人太甚!没错,我是欠了你一点点钱,但那就表示我连过问客栈里用人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你确定……”他用嘲讽的眼神睐着她,“只是欠我‘一点点’吗?你有没有兴趣想知道那‘一点点’究竟是多少呢?”
红豆原有满腔的怒火,却让他的一句话给打倒。
对于那“一点点”的债务,她真的想知道吗?而知道了后又能怎样?反正终其一生,除非是有奇迹出现,她都不可能还得趄,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取其辱?
“算了!”红豆泄气了,一脸的意兴阑珊,“当我没问。”
见她投降,向来不爱笑的齐郝任却很可恶的笑了,“认识你这么久,头一次看见你做聪明事。”
啊~~是可忍,孰不可忍!被重新激起怒火的红豆再度举高战旗。“齐·郝·任!你可以再过分一点!我今日之所以会债台高筑,欠你一辈子也还不清,还不都是因为你!
“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买了那些贵死人的建材家具——什么金丝楠木、什么青花瓷盆,还有一大堆能看不能吃的骨董、字画!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你明知道我们阮家没钱,我们很穷,你根本就是摆明了想害死我!”
相较于红豆的怒火冲天,齐郝任的表情更显淡然无谓,他微微耸肩。“这可怪不得我,我这人吃好、用好惯了,太丑、太俗的东西是入不了我的眼。”包括女人。
说话问,他不自觉的放柔眼神,紧觑着那个在他面前握拳抱怨的小女人。
而红豆因光顾着骂人,并没有察觉到——她没察觉到他正以享受般的眼神,饱览着她瞬息万变的可爱表情;她也没察觉到他正以债主般的眼神,向她催讨着债务。
但他催讨的可不是什么有形物质上的俗物,那种东西他多到会厌烦——他向她催讨的是,她害他在精神上的悬记挂念。
这丫头,真是害人不浅!
由他的高度正好能瞧见她乌溜的青丝乖顺的贴伏在她胸前的圆弧线上,而那真是一条绝美而诱人的圆弧线。
由于她的情绪转变得太快,又不擅于掩饰,时而欢喜、时而恼怨,导致她胸前那条圆弧线老爱在他的眼前上下起伏,害他常会因此而失了魂,甚至险险——流涎。
是的,流涎,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第二个雷老虎了——像个地痞流氓似的觊觎着她的美丽。
其实原先他对她的感觉纯粹只是喜欢看见——他喜欢她那活灵活现,俏皮得会勾人魂魄的大眼睛,但自那天夜里,他将她从水中捞起,容着她全身湿漉漉的黏着他,容着她在他怀里可怜兮兮的大哭,容着她柔软丰腴,洋溢着青春弹性的曲线紧伏着他后,他的喜欢起了变化,掺进了些许有关的渴盼。
这也不能全都怪他,毕竟他是个正值少壮的血气方刚男子,很难将爱与欲、精神与,隔离成完全不相干。
他的年纪不小了,这当然不是他头一回对女人的身体起了渴望,却是头一遭,他无法将自己的情绪安全且独立的抽离开来!
这颗缠人的小红豆有着能让他乱了方寸、坏了原则的本事,害他常常都变得不像自己。
这样的发展实非他所乐见,所以他始终没想去越过那条不能逾越的中界线,但不能越界并不代表他就不能够欣赏。
他老爱惹她生气,老爱将她气得像只活蹦乱跳的小青蛙,或许就是想藉此饱览她那会因为怒火而上下起伏的美丽圆弧线吧!
他都欣赏她大半天了,她冗长的碎碎念居然还在继续,算了,就由着她,反正她念她的、他瞧他的,而继视觉满足后,他又想要来点嗅觉上的大餐。
齐郝任将身子向前弓低,满意的嗅着红豆那带点儿茉莉花香的发丝,以及那偶尔会因为她的情绪波动,由女敕白纤颈间悄悄蒸融出的特有香气。
就在他闻得十分惬意之际,冷不防红豆突然抬起头,还险些撞上齐郝任的下巴。
“你在做什么?”红豆狐疑的问。
行走江湖多年,齐郝任早已练就在瞬间变脸的本事,他只让红豆看见他那如平口般爱理不理人的冷淡表情。“我在看——你头顶上的苍蝇!”
“苍蝇?!我头上有苍蝇?”最怕虫类的红豆闻言,吓得花容失色,但她又怕吓着客人,只好小声尖叫,“那现在呢?”
“飞走了。”齐郝任淡淡的抛下话后,不带表情的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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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在客栈的厨房内,三狂聚首——
“不是我爱罗唆,哪有喊收山就收山?真是太不尊重别人了。”洛东白嘀咕道。
“依阁下的意思是——”齐郝任斜睨洛东白一眼,“我还得先敲锣打鼓,挨家挨户告知后才能收山吗?”说他盗狂要洗手不干、要当良民了吗?拜托!天底下有这么嚣张兼白痴的盗贼吗?
洛东白反驳,“你少弄拧我的意思,我只是说,你好歹该先同我和范辛商量一下,或是再去轰轰烈烈的干上最后一票,让江湖中人对咱们‘三狂’的事迹永志不忘,甚至是引以为典范,写成事迹留传后,再收手也不迟啊!”
三狂是江湖中人给他们的封号——
齐郝任人称盗狂,凡是被他指名要盗的宝物,谁也防他不了!
但一般人可“请”不来他的大驾光临,他爱找的是贪官污吏或是恶霸奸商的麻烦,曾经盗到将人家的祖坟全都搬光,就连死人身上的衣物也没能留下。
他的受害者分布于黑、白两道,不说别人,光是那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慕王爷的府邸就曾被他拜访多次,让他到现在都还“荣膺”六扇门三大通缉犯之榜首。
不过世人多半只见识到盗狂来去无影踪的身手,真正见识过他长相,知道他本名的人寥寥无几。
而洛东白人称酒狂,但喊他酒狂并不代表他喜欢喝酒,而是他不能沾酒!
别看这男人平日嬉皮笑脸,老爱使坏捣蛋,跟谁都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但如果酒一喝多,就会大发酒疯:而他一疯起来,武功就会比平日高出十倍之多,兼之性情转变,变得嗜血、残暴,是以就连黑道头子都得对酒醉时的洛东白敬畏三分。
洛东白就曾在一次酩酊大醉后,一个人挑了人家三百多人的山贼寨,却在酒醒之后忘得精光。
范辛人称刀狂,他父亲范东坡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铸刀师傅。
范东坡铸刀、养刀、爱刀了一辈子,最后连死都和铸刀有关——听说是在一次铸刀不成的羞愤、恼火之下,投身入炉,以肉身祭刀。
就在这样家学渊源的耳濡目染下,难怪范辛也成了个爱刀成痴,除了刀之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不愿与人多做交际的孤僻男子了。
而他之所以会和洛东白、齐郝任结为莫逆,可是全靠洛东白那小子的死缠滥打。
回想三狂成军不易,成名更是经历了一番努力,没想到这姓齐的小子却是说散就散,也难怪气煞了当初费心牵成的洛东白了。
眼看口水都快说干了,齐郝任依旧不为所动,洛东白决定改试激将法。“要是让‘三恶’、‘三仙’知道你要退出江湖,肯定都会乐歪,因为日后没人能再和他们抢着出风头了。”
当今武林人物排行榜上,三大名门正派自然居首——指的是少林、武当和峨嵋。
接着是三大世家的葵花山庄、行远镳局及那蟠龙庄;再来就是“三狂”与那殿后的“三恶”和“三仙”了。
那两组人马打从成军起,就始终以“三狂”为超越目标,总是将他们设想为假想敌。
齐郝任听了这话,不见紧张只有淡然,“那就恭喜他们了。”
“恭喜他们?!你你你……你这家伙怎么就是讲不听呢!”洛东白气嘟嘟的转向范辛,“该你骂他了嘛?你整天不是磨刀子,就是嗑瓜子,身为他的好友之一,你好歹也该表示一下意见吧?”
只见范辛熊也似的宽肩微耸了耸,事不关己的继续嗑他的瓜子,笑笑的开口。“我没意见,反正砍人和剁肉,对我同样都能玩到刀子。”他甚至还能有较多的时间窝在厨房里研究新款钢刀呢!
砍人呢!要砍就得一气呵成;剁菜呀!就得剁到浑然天成,一点多余的渣滓都不该有,这些可都是绝顶的艺术,只可惜懂得这道理的人天下无几,害他只好窝在厨房里孤芳自赏、与刀共舞。
听范辛这么说,再看看齐郝任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洛东自在瞬间兴起想杀人的冲动!
许是感受到洛东白目中射出的可怕怒火,怕他决定去喝闷酒,连累大伙儿全遭殃,范辛决定再多问个几句,聊表一下心意。“ㄟ~~说真的,老齐,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会年纪轻轻的就喊收山?”
“其实纯属意外。”齐郝任云淡风轻的回想着当时的情况,“那一日恰好是我娘的忌日,当日她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见到我退出江湖,改过正常人的日子,而我又恰好遇见那个垂死的阮家爷爷,结果就是你们现在所看见的这样子了。”
“少给我避重就轻!”洛东白眯紧一双桃花眼,脸上的笑容收得干干净净,“以你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独善其身性格,我才不信你的这个决定会跟那颗相思豆老板娘毫无关系!
“哼!我看你是真的喜欢上那颗半熟不熟的青女敕豆子了吧?喜欢到宁可退出江湖,宁可安分守己、娶妻生子,宁可抛弃好友,宁可有异性没人性!”
齐郝任还没回答,三人同时耳朵一动,听见有脚步声。
那脚步声笨拙得可以,一听就知道是个不会武,且还有些莽撞冒失的女子——洛东白口中的相思豆老板娘阮红豆。
怎么?洛东白心想,想偷听吗?想打探他们三人的底吗?那可正好,他这个少爷满肚子的火气正愁找不着人宣泄呢!
主意打定,洛东白改对范辛大声的抱怨起来。“老范,你这包子肉怎么老是嚼不烂?敢情是为了想省菜钱,以驴肉顶替吗?”
“谁说驴肉便宜了——”
丙然是相交多年的患难老友,他才搭了个梯子,范辛就懂得该往哪儿爬了!
只听见范辛悠然自在的边嗑瓜子,边嘿嘿回答,“人肉馅儿才真是无本生意呢!”
窗外起了细微的响声,想也知道是他们嘴里那颗相思豆老板娘被吓得腿软,碰着东西了。
洛东白怪笑,“这店里的耗子可真够猖狂的,夜半三更不睡觉,还跑出来做晚操?哼!跋明儿个等人肉不够用时,不如就拿耗子肉来代替吧!
“喂,老范,你别光说不练,如果真拿人肉做馅,省下来的肉钱可是够我们去搂七、八个小花娘,爽快一整晚了;你已观察好几天了,对于人肉馅的来源可有个底了?记住!肉要细、油花要少,筋骨要分布均匀,这样啃起来才够劲。”
范辛先又嗑了几口瓜子后,才再度启口。“放心,这活儿我熟得很,不用你多交代;三号房里那对孤儿寡母正是最佳的选择,那娃儿还不足三岁,最是肉香、骨脆的时节,他娘带着他到镇上投亲下遇,又是打外地来的,就算莫名失踪,想来也不会太过惊动官府。”
“说是这么说啦——”洛东白故意让语气里透着为难,还斜睐着半天没说话的齐郝任,“但若是真有官府来查,咱们该怎么办?
“别忘了咱们在官府那儿全都是有黑底的,每样坏事都做得惊天动地,如果再被捉进去,可就都出不来了!”
齐郝任回睨着洛东白,没好气的开口。“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这店挂的又不是咱们的名字,真要有事,就让阮家那三姊弟去顶罪就是。”
齐郝任知道自己必须这么说,因为如果不乖乖配合,不让洛东白出点儿火气,难保他不会祭出更辣的出气方式。
齐郝任的话才刚说完,窗外立即传出一阵惊惶的窸窣声,半晌后,屋外终于没有声音了,洛东白才忍不住拍膝大笑。
“我的娘呀!真逗,她真信了呀?老齐,你那颗小相思豆果真是个小活宝;不过好玩归好玩,你还是先去安抚一下吧!省得她笨呆的真的跑去报官。”
“她不是我的小相思豆!”闷声回答,齐郝任冷冷的抛下两个损友,起身往屋外走。
“还嘴硬?”洛东白小声咕哝,“当心哪天我把她煮成红豆汤吃下肚,看哭不哭死你!”
一个无聊、一个嘴硬,站起来大伸懒腰的范辛仰天打了个呵欠,决定去玩他可爱的刀子了,还是刀子好相处,人哪!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