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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 第2章(1)

学生期盼已久的暑假终于到来,向来奉行哪里有钱往哪钻的秦韵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捞钱的大好时机。

谤据以往的经验,生活在高度竞争环境下的学生们,所谓的暑假就是补习的开始,虽然先前接下的家教钟点费让她的口袋麦可麦可,但是谁会嫌钱多呢?所以她又多接了一份家教,这次的学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四学童,比起某位讨人厌、功课又其烂无比的高中生实在是好太多了。

思及此,秦韵祈忍不住捏紧了手上的教材。此刻她正端坐在书桌前,眼观鼻,鼻观心,严肃正经的脸蛋看不出情绪,其实她快要气炸了!

那个臭花瓶,又迟到了!懊死,整个暑假期间她每天都要来辅导邢千夜,以挽救他那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的破烂成绩,但敢情他是想每天都迟到吗?

她喝了一口花茶,将杯子用力放回桌上,邢千夜已经迟到三十分钟了!

弯弯的柳眉蹙起,秦韵祈不停的为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要有老师的风范,要对学生有耐心,他是一只迷途的羔羊,她要扮演上帝的权杖,将他这只可怜的羊儿引导回正途,这才是为人师表的责任。对,没错,不可以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

她是补教界名师看好的未来之星,她是有口皆碑的金牌家教,她是家长口中的家教小甜心,所以这次她也会好好完成任务,将那笨蛋臭花瓶踢进大学的门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韵祈压下心中的怒火,捺着性子等着迟迟不出现的邢千夜。就在她的忍耐到了极限时,邢千夜突然一把撞开房门,像风似的卷了进来。

他微喘着气,俊脸上满是汗水,修长手指扯掉早已松月兑的领带,白色制服被汗水浸湿,皱巴巴的贴在肌肤上,棉质西装裤将他身形衬得更是高大俊挺,只是上头多了些污渍和脚印,但这一身邋遢样完全影响不了他的帅气,反倒增添了一分难驯的野性。

幽深黑眸瞥了坐在桌前的小女人一眼,邢千夜将自己塞进沙发里,嘴角有着藏不住的笑。

“你迟到了。”秦韵祈沉住气,不疾不徐的陈述事实。

“我知道。”他薄唇微勾,黑眸晶亮的看着她。

“既然知道,你不觉得该说些什么吗?”秦韵祈极力压抑心中滚滚沸腾的怒意,这臭花瓶不仅高中课业有问题,连国小的生活伦理与道德都没有学好!

“老师,你觉得我该说些什么?”长腿优雅的交迭,他抽了张面纸擦拭脸上的汗水。

今天结业典礼结束后,一群已毕业的学长嚷着要找他打最后一场篮球,盛情难却,他只好答应。不过这次他以更快的速度在球场上痛宰学长们,想不到回到家还是迟了;他没忘,今天开始家教。

“你足足让我等了四十五分钟,你还问我应该要说些什么?”秦韵祈冷冷的说着。皮笑肉不笑。

平常她对待学生总是温柔亲切,不晓得为什么,一碰上这个臭花瓶就完全走了调,唉,她脾气不是这么差的啊!怎么这个白目的臭花瓶总是能撩拨起她的情绪,可恶!不该如此的。

邢千夜含笑欣赏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真的好有趣,她都是这么好逗弄的吗?

长腿一跨,他来到她身后,弯着腰,薄唇轻靠在她耳旁,高大健硕的男性身躯隔着几层薄薄衣料熨烫着秦韵祈纤细的身子。

突如其来的碰触令秦韵祈身体一僵,圆眸眯起,侧着脸警戒的瞪着他。

“我想,我该说的是对不起?”他低声说着,喜欢鼻间传来的馨香味道。

“哼!那还用说吗?”秦韵祈冷哼一声,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学生。

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愿,她伸出手推着他的肩膀。讨厌,这个臭花瓶还有喜欢靠别人很近的坏习惯。

“离我远一点!臭死了!”她厌恶的捏着鼻子。

“我刚打完篮球。”邢千夜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你现在只剩两个小时可以上课。”她翻开桌上的教材,脑袋里迅速想着该怎么安排他落后的进度。

“下次不准迟到!”她瞪他一眼,手里修改着进度表。

邢千夜神态优闲的看着她洁白细致的侧脸,只手撑着下巴,黑眸倏地闪过一丝光亮,性感的薄唇缓缓扯开。

“老师……”他沉声叫唤,黑眸明亮。

“干嘛?”她没好气的回应,目光仍旧是放在进度表上。

“你想不想知道什么是男人味?”他性感低沉的嗓音抛出问句,高大的身子跟着欺近她。

“什么?什么味?醍醐味?”她肚子有些饿了说。秦韵祈压根没注意他问些什么,自然也漏看了他脸上恶意的笑容。

她拿着红笔专心的修改进度表,没发现他不怀好意。

“男人味。”他慢条斯理的重复一次,几乎就要笑出声。

“男人味?”这次她终于听进去了,头一转,发现自己正对着他宽阔厚实的胸膛。

“什么男人味?”她往上瞪视,看见他喉结缓缓的滚动,像是隐忍着什么。

倏地,他大手一按,将她的脸压在他那充满汗味的胸膛上,还捧着她的脸颊在制服上摩擦了好一会儿,让她好好的体会什么叫做阳光的味道。

“老师,这就是男人味。”

“啊——”秦韵祈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

热水顺着俊美的脸庞滑落至结实的胸膛、精壮的腰间、线条优美的月复部、修长健壮的双腿,最后消失在脚边。

邢千夜仰起头,十分享受运动过后的热水澡。

外头的秦韵祈则是气得七窍生烟,方才的举动吓坏了她,愣了好几秒才回神,那时他早已溜进浴室里了,只留下她在浴室门外尖叫咆哮。

“出来!你给我出来!”秦韵祈气疯了,什么为人师表应该有的气度、耐心、爱心全被她抛至脑后。

她担任家教这么多年,从没遇过这么恶劣的学生,什么狗屁男人味?怎么可以对老师做出这种事?简直大逆不道!她要给他一个教训,她要……啊——

闷闷的笑声响起,邢千夜笑睇着震动的门板。唉,他的家教老师脾气真的不小,他不过就开个小玩笑,何必气成这样?

“邢千夜!你给我滚出来!”秦韵祈愤怒的踢着浴室门,想狠狠掴那臭花瓶一掌以泄心头之恨。

“滚出来!男孩子敢作就要敢当,躲在里面算什么!”她双手叉腰,愤恨的盯着门板,彷佛可以用目光将门板烧出一个洞。

饼了一会儿,她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停了,半透明的玻璃门板透过氤氲水气逐渐浮出一个人形。

很好,要出来了是吧?

秦韵祈双手环胸,水眸熠熠发亮,等着他给她一个交代。哼!鲍然挑战老师的权威,很好嘛!她奉行着有教无类的精神,至今还没遇过没法收服的学生,她就不相信邢千夜能有多大能耐!

看着映在玻璃门上的人影放大,浴室的门倏地打开来,秦韵祈深吸口气,想要给他来个中气十足的“当头棒喝”,却在看见眼前的美景时瞬间成了哑巴……不不不,不是美景,而是十八禁!

“老师,你叫得呼天抢地,我来不及穿上衣服……”邢千夜颀长的身子倚靠在门板边,嘴角带着惬意的笑,黑发滴着水珠,眼神邪魅,浑身肌肉结实,在灯光照耀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由邢千夜身上落下的水滴,像是黑夜中湛亮的烟花,砰砰砰!轰炸着秦韵祈的脑袋瓜。

这次,秦韵祈失去语言能力,僵硬的往房外走,砰的一声,门被用力关上;她离开了,连自己的东西都忘了收拾带走。

一步、两步、三步,她将注意力集中在数算步伐上,先是缓步轻移,接着速度慢慢加快,脚步越来越急,然后她奔跑了起来,像是火烧、后头有猛鬼厉兽追赶似的。

怦怦怦!秦韵祈边跑边捂着胸口,心脏跳动剧烈,像是下一秒就要迸出胸口。

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居然什么也没穿就跑出浴室,她活了二十个年头,第一次看到这么活色生香的——呃,不是不是,是香艳刺激的——

哎呀!不是不是,秦韵祈一张脸像熟透的番茄,向来精明的脑袋突然罢工,拒绝运作。

一出了玄关,她再也忍不住——

“啊!”放声尖叫。

人在大厅的德叔忍不住摇摇头,唉,又一个。

楼上落地窗旁,邢千夜黑眸里闪着笑意,盯着落荒而逃的小身影,却在旋身之际,笑意尽失,取而代之的是难解的幽光。

※※※※※※

“小岳,调这个学生的纪录给我。”秦韵祈拿出邢千夜的资料给坐在电脑桌前的工读生。

她打工的补习班是全省连锁的大型企业,结合流通全国的家教网,所以只要这名学生曾经补过习、请过家教,都可以轻易的调阅到资料。

看着印表机唰唰唰的列印出一迭资料,就知道邢千夜的战绩有多么辉煌,居然请过这么多家教!

秦韵祈越往下翻阅,脸色越臭,心情越沉。这跟看他的历年成绩单有什么两样?结果都一样可怕!

第一位家教,人称东区小杀手,只要是他的势力范围,有哪个学生没被他辅导过?同样也是炙手可热的金牌家教,上进用功的好青年。但他只辅导了邢千夜一个星期,就莫名其妙因食物中毒进了医院。他对于学生的评语是:不予置评。

第二位家教,阳明小天后,对钟点费要求极高,邢家所出的高价自然很合她的胃口。但辅导邢千夜却只有短短四天,某日突然原因不明全身赤果的冲出邢家,从此隐姓埋名,不问江湖世事。她对于学生的评语是:不予置评。

第三位家教,天母小鲍主,外表性感火辣,是许多高中男孩第一个指名要的家教。她接下邢千夜的家教时间也很短,某日因裙摆着火,情急之下跳入游泳池,却差点溺水,当然这整件事也是原因不明。她对于学生的评语是:不予置评。

接下来的家教情况也是大同小异,从来没有人可以辅导邢千夜超过一个星期,不是脚扭到,就是手拐到,或是发高烧、食物中毒、衣物起火、含泪果奔……各式各样奇怪的事情都会发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邢千夜!”秦韵祈几乎捏烂了手中的纸张,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可恶!那个脑袋空空的臭花瓶,凭什么这样为难他们这些辛苦打工的大学生?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她这次真的是跟他杠上了!

泵且不论钟点费如何,她是他的家教!她的责任就是全力帮助邢千夜进入理想大学;当然,为人师表的她,也会好好的教他什么是做人的原则。

还有,她绝对会超过一个星期!开什么玩笑,金字招牌若砸在他这空有外表的花瓶手上,她还要在补教界混下去吗?不要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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