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俩可能已经用完餐进房间了,云研映一刻也无法冷静下来,拦了计程车,火速前往皇郡饭店。
以前她办产品发表会跟皇郡饭店租借过场地,柜台的领班认得她,听说她要找人,立刻帮她上客房系统查询,查到吴晓菁的确有订房,那柜台领班本来要帮她打电话到吴晓菁房间,但被她阻止了,她说自己上去就好。
搭电梯上到住房楼层,她暗念着房号边找,在转过一个转角时,瞥见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急忙退后一步,偷偷探头一看,他人就站在某间房前和门内的吴晓菁说话,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冻结了。
阿雷西欧,其实你不必那么快走的……
吴晓菁的声音,她没有听错。
我想我不能再多留。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留你。
见两人有说有笑,吴晓菁甚至送了一记飞吻与他道别,云研映整颗心如坠冰窖。
晓菁没有骗她,她很大方的向她明示,而他却一再欺瞒她。
她知道他之所以欺瞒她,是因为他在意她,还爱着她,可她无法接受他再深爱她之余,还和别的女人有亲密行为。
这话是她拒绝何元凯破镜重圆时所说的话,同样的话,也许不久后,她会对着他再说一遍。
但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她不想面对这么残酷而丑陋的事实!转身,失魂落魄地她越过电梯走向楼梯间,心沉甸甸的,犹如她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往下再往下……沉重无比!
***
一早,云研映开车送双亲到机场母亲不放心的交代她要吃饭,天凉了要多添衣服。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她强装出笑容,不想让自己内心的苦闷坏了双亲的游兴。
话说,半个月前老爸从意大利回来后,不但不再排外,还认为出国旅游可以增广见闻丰富人生,所以原本就打算过阵子再请旅行社规划一趟旅游行程,孰料鬼灵精怪的小妹在得知老爸因为一趟意大利之行接受了阿雷西欧,马上请她的澳洲男友帮双亲规划一趟澳洲行,想博取老爸欢心。
许是阿雷西欧让老爸太满意,让他对外籍女婿不再反感,于是小妹一通献殷勤的电话,便促成今日双亲的澳洲行。
爸,你在看什么?察觉父亲引颈翘望,云研映好奇地问。
云智仁轻咳了声,没什么。板着脸,双手负在身后,他往另一边踱步。
苗秀美掩嘴悄声和女儿说:他是在等女婿来送行。
可是昨晚大姐和姐夫回家吃饭,姐夫说要开车送你们来,爸不是说工作要紧叫姐夫别来?
他等的是另一个女婿。苗秀美轻笑。
意会到母亲指的是阿雷西欧,云研映露出一点难色,可是,我没告诉他你们要去澳洲的事。事实上,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和阿雷西欧见面,他打过几次电话,甚至来家里,她都以困了想睡当借口,不见他。
不直接和他摊牌,是因为她想忍到双亲去澳洲去再说,好不容易老爸对外籍女婿改观,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害小妹和她澳洲男友感情再生波折。
就当她男人运不好,从现在开始,她要把心放在工作上,至少工作不会背叛她。
他是你爸的上司,你爸要出国他会不知道?
说的也是!她硬扯出一个笑容,不过,他那么忙,恐怕不会来。
也是,不过他若真不来,你爸可能会不高兴。苗秀美低声说:毕竟你爸已经把他当女婿看,丈人要出国,当女婿的若有心就该来送行一下,况且昨晚你爸有和他通过电话,不知道交代什么。
云妍映无奈苦笑。当初两人情正浓,老爸执意反对,现在老爸已经默许,甚至认定他是女婿的人选,他却劈腿乱搞令她心寒。
她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想这些不开心事的时候,她该咧大笑容,让双亲安心出国。
妈,你……
云妍映想提醒母亲多注意父亲的身体,熟料母亲突然雀跃地指着不远处叫道:
来了,阿雷西欧来了。
一抬眼,正在和她爸说话并拿了一个东西给他的阿雷西欧,朝她们这边挥手,咧出好看的笑容。
好看,是啊,即使他是个劈腿的混蛋,他的笑容依旧那么迷人。
快点,该登机了!云智仁在那里头紧张地招手。
阿雷西欧大步奔来帮苗秀美提行李。
还好我终于赶上了。他偷偷向她眨眼,她视若无睹,拉着母亲快走。
和双亲道别前,她微笑地站在阿雷西欧的身边,等他们进入候机室,她立即转身走人,
妍映?她径自离开,一声招呼也没,阿雷西欧一脸错愕。
他大步追上她,挡住他,妍映,你怎么了?在生我的气?她板着脸,很明显是在生气。
……我要和你分手。忍了一个星期,她终于可以摊牌了。
没人知道她这七天是怎么撑过来的,为了不让父母看出异状,她正常上下班,甚至没有胃口仍逼自己把母亲煮的饭菜咽下去,在吴晓菁面前也尽量表现出若无其事。
What?阿雷西欧一脸不明所以。
碍于身在公共场合,她努力把心头的怒气压抑住,即使眼眶泛红,她还是强忍住泪水,并且理智的说: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她再度转身往前走,以为自己够坚强,以为自己对男友劈腿已习以为常,可是,她一边走,眼泪却一边掉,泪水模糊视线让她差点撞到人。
亦步亦趋跟着她的阿雷西欧,发现她的不对劲,忙不迭搂住她,见她脸上布满泪水。他心一惊,警觉她提分手不是和他开玩笑。
看来我们的确需要好好谈谈。扶着她,不让她去撞人伤到自己,他领着她朝外头走去。
我想,我一定是做了让你非常生气难过的事,但我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一定诚心改过。
听他这么说,她崩溃痛苦,手握成拳捶打他不断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他满脸心疼的拥紧她,任由她发泄。
他能找到最安静的地方,莫过于他坐落在市郊的别墅,他尽力安抚她,等着她宣布他的罪状,她说希望他让她独处一会,等她情绪平静下来,再跟他好好谈谈。
所以,她在客厅写书法,沉淀心绪,而他再等待的当口,进厨房为她做意大利饺,哭累了,肚子也该饿了。
阿雷西欧,你可以出来么?痛哭了一场后,经过墨香洗涤,她心中的委屈、愤怒沉静许多,她来到厨房门口,请他出来。
当然可以,放下尚未做好的水饺,他忙不迭洗净双手,尾随她步出厨房。一踏进客厅,他就可以见到她的大作。果然是大师的女儿,你写得很漂亮。她在宣纸上用毛笔写了ciao,说来好笑,他这个外国人拿起毛笔写的是中文字,她这个台湾人握着毛笔写的确是意大利文。
但为什么是ciao?他想,她将整张宣纸写满ciao,一定有其含义。
你说ciao是你好、再见两种意思,这回我要跟你说的是再见。她直视他,觉得眼眶又湿热起来。
见她凄然欲泣,心疼之余,他两手举高作投降状,诚恳地问:妍映,你就直接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
阿雷西欧,你是知道我为什么跟何元凯分手的……她哽声道。
我知道。
你们意大利人一向热情奔放,或许脚踏两条船在你看来稀松平常,但我真的无法接受我的男人在深爱我之余,还和别的女人有亲密行为。她以为他了解她和前男友分手的理由,会谨慎地避免犯同样的错,但显然他并未牢记。
因为我和何元凯犯了同样的错,所以你要和我分手?阿雷西欧凝眉,他不确定自己解读是否正确,但他听起来是这样。
你承认吧,因为,我亲眼看到了。想起那一幕,她的心揪痛了下。
你看到什么?他极度纳闷,自己什么时候犯下了那种会让她想跟他分手的错,而且她还看到了!
阿雷西欧,不要这样,我希望你有勇气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别把我当成傻瓜。激动之余,泪水扑簌簌地掉落。
她的眼泪像是对他的控诉,每掉一滴泪,他的心就像针刺了一下……
ok,妍映,你深吸一口气,告诉我你在哪看到我和别人发生关系。他一脸诚挚地说:我真的需要你告诉我。
泪眼望住他。既然要摊牌,那就摊到底吧,虽然心很痛,但她和他都必须面对事实!
在皇郡饭店,那晚小菁跟我说她和人约在皇郡饭店,话语中暗示那个人似乎是你,你又临时取消跟我的约会,后来我就到皇郡饭店去,亲眼目睹小菁送你出房门……她咬牙忍住又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她从不知道自己那么脆弱,这一个星期以来,她不知道躲在棉被里头哭了几回。
他皱眉思忖,回想当时的情景。
这一个星期,你都让高特助来接小菁一起午餐……她深吸一大口气,不用麻烦高特助了,以后你可以正大光明来接她。这些日子,她咽下满月复委屈和愤怒,忍受吴晓菁天天在她面前摆出得意嚣张的嘴脸,假装没事继续帮那女人扛下所有工作,让她去和她心爱的那人约会……
被了,一切该结束了。
噢,我想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无奈苦笑,给我三分钟,我会告诉你究竟是发生什么事。
他拉她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开始浏览收件夹里的讯息,然后开启其中一封——
总经理,抱歉,我有一份文件忘了给您,我现在人在皇郡饭店1026号房
斑特助?他们怎么会……她愣了一下,半响才会意过来,意思是说当时高特助也在房里,所以……晓菁是和高特助谈恋爱,不是和你?
恐怕是这样。他一脸无辜,我只是在皇郡饭店四楼港式饮茶和客户用餐,想说跑一趟也没什么,谁知道差点就害我被女友判出局,看来下次就算高特助月兑光衣服洗澡,我也要他亲自将文件拿给我才行。
云妍映呆坐在沙发上,把所有事情再想一遍,才察觉自己似乎被吴大小姐给糊弄了。
静下心想,高特助也有去意大利,每回那女人刻意在她面前说要去约会,也都是高特助来载她的。
吴晓菁!她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咬那损友几下。
阿雷西欧突地叫了声,噢,看来你真的饿了,不过,我建议你吃意大利饺比较好吃,我的肉……应该有点硬。
她在他的自嘲声中回神,赫然发现自己拉着他的手,而他的前臂上有两道齿痕,很明显是被她咬的……
阿雷西欧,我,对不起。她一脸歉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一把将她拉至怀中,圈得紧紧的。如果你是诚心想和我道歉,那就答应我,从今以后别再和我提分手,因为我应经打算爱你一辈子。
仰首凝望他,她笑着点点头,泪水却扑簌簌的流。
阿雷西欧伸手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微微一笑。
还好,总算雨过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