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如芳不确定自己是怎么买了晚餐又跟他一起回家的。
整段路程,她都恍恍惚惚,脑袋里全是他的笑容,声音。
“芳芳,进来呀!”杨尧修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迷惘的抬起头,才发现他们已站在他家门口。
她连忙跟了进去。
瞧她那呆滞的模样,晓得她八成是被自己的告白给吓到,杨尧修觉得好美,却没表现出来。
一进门,她再度闻到熟悉的油彩味道。
嗯,至少这说明了他没说谎,这阵子他的确乖乖在家里画画。
“晚餐先放桌上,我去拿碗。”
她将刚才在路上买的食物放到桌上后,眼光不自觉又瞄到窗边那幅她先前见过的女人画像。
不得不说,不管看几次,那个女人还是一样美丽。
她走到画前,蹲了下来,以指轻触画中女人仿佛吹弹可破的白女敕脸蛋。
他说喜欢她,是逗她的吧?
连这样美女,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又怎么会看上平凡无奇的她?
当杨尧修自厨房走出,就看到她蹲在那儿,瞪着画发呆。
他将餐具放在桌上,随口问道:“你觉得那幅画画得怎么样?应该还可以吧?”
本来他也只是随便问问,但她的脸上却出现犹豫之色。
饼了一会,她才开口,“嗯,画中的女人挺美的,一看就知道是你喜欢的类型。”
“……”他的脸黑了一半,那不是重点好吗?“算了,当我没问,先来吃东西吧!”
好吧!早就知道她对那些东西没兴趣了还问她,是他的错。
“其实我觉得这副画画得很好,已经可以拿去卖了。”她研究了一会,认真的道:“只是……似乎少了些东西。”
“喔?”很意外她会有这样的感想,他忍不住再问:“你觉得少了什么?”
“嗯……”她微微蹙眉,像是在思索什么,“在我看来,这只是一副画得很好的画而已。”
“什么意思?”
“我不懂画,你问我可是问错人了。”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班门弄斧,她忙摇头,“我刚不过是随便说……”
“我想知道你的看法。”他打断她的话,“说说看。”
所有见过这副画的朋友都惊叹不已,直夸他有绘画天分,从没人说过有什么缺点,他自己也认为这副是至今他画过极好的人物画像之一。
但总觉得就是还有哪里不对。
他想过几个可能的问题,但无论是色彩,光线,模特儿……似乎都没有问题,问过几个人,大家也都只会夸他画得好。
他晓得那大半是客套话,因他是杨氏的接班人,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他的不足。
“若真要我讲的话……我会说,这画是死的吧!”她沉吟了一会才回答,“虽然画得很美,可是这画没有灵魂,感觉人物不够生动传神,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去买张照片回来,还更逼真些。”
闻言,杨尧修不语,只是低头仔细看了看那幅画,片刻,他蓦地大笑,吓了她一跳。
“天啊,也许还真让你给说对了。”他快乐的抱住她,“太感谢你了。”
她因为他的拥抱僵硬了下,可他仿佛还嫌不够似,居然还在她颊上轻啄了啄,“改天来画你好了。”
“别,别闹了。”她惊喘着挣扎,“我又不漂亮,画我做什么?而且我也不懂你对我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才不相信他会真的喜欢上她。
“哪些话?”他皱眉,“你是说我喜欢你?”
明知很可能是假的,但不可否认的,当喜欢的字眼自他口中吐出,她心中仍窃喜着。
“我又不美。”她用力咬住唇。
这倒是事实,反驳倒像是睁眼说瞎话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喜欢就好。”
她呆了呆,抬头望进他眼中炽热的火焰。
又那么一刻,她好像相信他的话。
许久,她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是一向喜欢美女的吗?”
“是啊!不过比起那些美女,我发现我更喜欢你呢,芳芳,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哎呀呀呀,此刻她迷惑的神情看起来还可爱,也好可口……
瞪着他温柔神情的模样,她的魂差点给勾去。
罗如芳拼命吸气,力图维持镇定,也提醒自己千万别陷下去。
“谁知道你的喜欢能维持多久?我要的是专一恒久的感情,那是你不懂,也给不起的。”
就算他说喜欢她是真心,她也不要他一时图新鲜所给予的爱情,若哪一天他倦了,要离开了,她绝对无法承受。
“你可以教我呀!”他笑眯眯的道,不以为意。
苞她长长久久在一起这个提议满不错的,他喜欢。
“我饿了,我要吃饭。”她慌乱的拨开他的手,躲到桌子另一边,拿出刚买的晚餐,“这是你的面。”
她拿走自己的份,开始狼吞虎咽以掩饰失措。
杨尧修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芳芳,我右手受伤了,没办法拿筷子。”
他无辜的举起包得像粽子的右手。
她瞪了他一眼,想不理他的,但终究是不忍心。
唉,如果她能狠下心,这些年来也不会过得这么累了。
她认命的打开餐盒,细心的将面条卷在筷子上,再送到他嘴边,“我喂你吧!”
喔噢,果然还是装可怜这招对她最有效!痹乖将面条吃下肚,杨尧修兴奋于这项发现。
为了方便喂他,她纵不情愿,也只得靠近些,上半身几乎倾在桌子上了。
“你的手还好吗?有没有伤得很严重?”感觉空气有些闷热,她努力找了个安全的话题。
“被划了两刀,缝了十几针,还好没有见骨。”
她僵了下,连听都觉得痛。
“你最近还是小心点,少到处乱跑吧!鲍司去年赚了很多,我怕有心人眼红。”她斟酌了用词才道。
她不愿直接把怀疑说出口,但也不希望他毫无防备。
“公司赚钱找我做什么?要找也该是找你。”他这个从没一天准时上下班的人又不是公司赚钱的功臣。
罗如芳苦笑了下,“问题是你是杨家的接班人。”
而她在旁人眼中,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秘书,她所作的任何事,功劳都是算在他头上的。
杨尧修眸光闪了闪,没再说话。
其实,他并非不懂她想要暗示什么,幕后指使者是谁,他恐怕比她更清楚。
但是,尽避也佩服她的聪明盒敏锐,他却不愿去深究,也不希望她多想,那只会让她也陷入危险之中。
从小他就因为自己杨家嫡长子的身份而吃过不少亏。
五岁那年他曾被绑架,甚至差点被撕票,所幸歹徒对他这年幼的孩子全无防范,最后是他自己逃出来的。
在那之后,他身边大小祸事不断,不是在家中被刚请来的佣仆“不小心”推下楼梯,便是常遇上车祸,袭击。不到十岁,他就明白自己出事率远高于其他人的原因。
他们不懂的是,他从未想过要跟他们争什么,对那些庞大的财富更没有半点兴趣,谁若想要,拿去便是,他只想平顺的过完人生。
他们想要他死,是因为他们认定唯有死人,才不会跟他们争。
他懒得反击,只好将自己变得看似无害,让那些人不再将他当成攻击目标,他开始学会放荡,挥霍,令父亲失望跳脚,也令其他人瞧不起他,耻笑他。
他无所谓,不在乎别人怎么瞧,反正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这么多年下来,他唯一觉得愧对的,仅有母亲而已。
如今,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他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样的人。
“我宁可自己不是。”他扯开唇,语气中藏着深深的无奈。
“我知道,但这由不得你。”她柔声道,又递了面条到他嘴边。
“芳芳,如果我哪天不再是杨家的继承人,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她睨了他一眼,“说什么傻话?再不吃,我可不管你了。”
他笑了笑,乖乖张嘴吞掉食物。
她低下头,正准备夹了一些青菜喂他,不料杨尧修却突然伸手,捞起她胸前不小心掉出的项链。
“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这几个月来,他早就看出那是枚纯金的男用戒。
她平时不爱多余的饰品,但这项链却从不曾离身,想来那戒指对她而言,有着不寻常的意义。
“是啊!”她回道,不再像几个月前那样反应激烈。
见主人没反对,杨尧修也就不客气的打量起来。
这枚戒指……怎么看怎么眼熟,似乎曾再哪瞧过,偏偏他又想不起来。
他忍不住将头凑得更近观察。
属于她特有的淡淡香气也在此时飘进他鼻中,不似过去那些女友身上的浓腻香水味道,却令他着迷不已。
啊,他又想吻她了。
才这么想着,身体便已自动朝她贴去,想在那柔软的唇上偷个吻,但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样东西,使他顿住。
“你做什么?”罗如芳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他拉高戒指,瞪着戒指内侧的英文缩写“YYS”,震惊不已。
这是他的英文名字缩写呀!为什么这戒指上面会有?
而且这枚戒指分明眼熟得很……
模糊的片断在脑中闪过,却快得令他捉不住。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要记得什么,但残存的记忆尚不足以让他回想起一切。
“这要问你才对吧?”她放下筷子,冷冷一笑,“忘了吗?这枚戒指,是你送我的。”
晚餐过后,罗如芳忙碌的把洗干净的杯盘收回碗柜里,顺便替他整理了下厨房。
“芳芳。”从头到尾一直坐在客厅看她收拾东西的杨尧修忍不住开口,“你多跟我说些过去的事好不好?”
从半小时前,惊觉原来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九年前后,他就一直卢她告诉他过去的事。
可恶,他不中用的脑袋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下将戒指送出。
“你忘了就算了。”她背对着他,淡声道。
“那起码告诉我,当时我为何会送你戒指好不好?”
她忙她的,没回话。
“不然,透露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
“呃,要不,给点提示,我们是在哪见面的?”惨,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这次罗如芳终于有反应了,但只是说了句,“你慢慢想吧!”
她才不告诉他那些秘密心事呢!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曾对他抱着什么样的幻想。
心不在焉的拿抹布擦拭着那早已清理得干净的厨房,她的心思却飘回十三岁那年……
于他相遇之后,她破天荒的整整半个月没去找工作,姐妹俩仅靠着妹妹从某位善心人那儿弄来的钱过活,就为了将手伤养好,再见他一面。
每天,她看着那张他抄给她的电话号码傻笑,以为灰姑娘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然而事实证明,童话终究是童话,她不过是活在现实生活中的罗如芳。
在那之后过了半个月,她的手伤终于好得差不多,她兴冲冲的拿了几枚铜板,到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他。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时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对方充满困意的声音,吓得她连忙将电话挂了回去。
浪费了一枚铜板让她好心疼。
可她不想放弃,于是又打了一次。这次,她小心翼翼的对了数字,确定自己都没有打错,才按下最后一个号码。
“喂?”接电话的,依然是那道甜腻的女声,只是这回多了一丝不耐,“你是谁呀?”
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自我介绍,只能愣在那里。
“宝贝,怎么了?”熟悉的男声在旁响起。
“不知道呢!”女人答道。
大概是电话换了手,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我是杨尧修,你哪位?”
“……你好。”她的嗓音颤抖得有如风中的落叶,思绪还无法从他身边有个亲昵女人的震惊中抽离。她吸了口气,企图很快把话说完,“我们半个月前曾在丧礼上碰过面,然后,你留了你的手机号码给我……”
“等等。”他打断她的话,“你说我在二叔的丧礼上留了手机号码给你?”
“是,是啊……”她忐忑的答着。
“怪了,”她听见他的嘀咕声,“虽然那时见到不少人,但我不记得我有留手机给任何女人呀!”
“什么?你居然留手机给其他女人?!”他身边的女人显然听到了,尖声道。
“别开玩笑了,宝贝,那时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了,哪还会去招惹其他女人?”他急着跟女友解释,全然忘了电话那头的她。
“那对方怎么会打电话来?”女人气鼓鼓的质问。
“冤枉呀,我真的没在二叔的丧礼上给过哪个女人手机啊……”两人继续争执着,剩下的话她便再没能听进耳。
他有女友了,而且根本不记得她了。
罗如芳茫然的瞪着电话亭外的景色,连铜板什么时候用完的都不知道。
饼了很久以后,她才将早已嘟嘟作响的话筒拿离耳边,轻轻挂回。
“不记得就算了。”她喃喃的道,咬牙忽略那正剧烈疼痛的胸口。
他不记得她,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即使没有他的帮忙,我也可以找到其他工作的……”她对自己说道。
不能为这件事沮丧太久,身边的钱所剩不多了,她必须快点找到下一份工作。
心,很痛很痛,但她无暇去理会。
现实中还有太多的事等着她去面对,再找不到工作,她和妹妹都得饿肚子。
作了半个月的梦,该醒了。
于是她打起精神,漠视心底那道伤痕,伸出细瘦的手臂,推开电话亭的门,走了出去。
“芳芳,为什么不把那枚戒指卖掉呢?”
男人的声音好近好近,吓了她一大跳。
自记忆的漩涡中回过神,她错愕的转过头,才发现杨尧修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一脸认真。
“是因为喜欢我吗?”见她没回答,他继续问。
她抿紧了唇,很想推开他,并对着他大吼“不关你的事”,但最终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倔强的瞪着他,直到眼眶泛红。
半响,他长叹一声,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
他真的不是故意忘记她的。
若早知道当年的女孩——不管是他曾赠予戒指的小女生,或是十年前求他给她一份工作的女孩,会成为如今这个罗如芳,他绝对不会忘记她们。
因为无心,这一生他忘记很多人,也负了很多人,可独独眼前这一个,他是真心想挽留。
她靠在他胸前,倾听那紊乱的心跳声。
“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她哑声问道。
“从不曾像此刻般认真过。”他执起她的手,凑至嘴边轻吻,“芳芳你愿意给我赎罪的机会吗?我发誓十年后,我一定还会记得今天的。”
罗如芳既想哭,又想笑,盼了十四年,早已不抱任何希望的愿望突然实现,她觉得好不真实。
“我的理智要我千万别相信你这个公子的话。”她轻叹道:“可是我的情感却要我快些点头,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就算被你灼得遍体鳞伤,至少我也曾拥有过那道光芒。”
“不会只是一瞬间的,我说会记着你,就一定会永永远远记着你。”他迫切的承诺。
她静静的瞧着他,一会笑了。
也罢,何必在意那么多?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不就够了吗?
谁能保证每一段感情都可以永恒呢?
“你不吻我?”她眨了眨眼。
“可以吗?”他像忽然得到大把糖果的孩子,受宠若惊。
这是什么烂问题啊?“好吧,不行。”她推开他,转身就要走。
下一秒,她被用力揽进怀里,男人炽烫的唇覆了上来,精准的攫获她的,他的舌轻易的撬开小巧的贝齿,登堂入室,掠夺她的甜蜜。
芳唇轻启,生涩的回吻着这个自己早在很久以前便认定的男人。
既然,没法把握这份爱能走多远,她只求珍惜当下的每一刻。
“芳芳……”在唇与唇缠绵之际,他将她的申吟成了咒,束缚住她的人、她的心,让她为他疯狂。
她不记得他们是怎么进到房间的,或许是稍早前喝的香槟,也或许是他,微醺了她的感官意识。
她确实是醉了,醉倒在他怀中。
他们渴切的褪去彼此的衣服——他的右手不方便,因此几乎都是她主动的,直到终于坦诚相见。
罗如芳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出声。
“嗯?”他以鼻尖摩擦着她光果的肩头,间或在上头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没什么。”她摇摇头。
其实她想到的是,这张床不知究竟躺过多少女人,但既然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她也不想再计较什么。
“你要不喜欢这张床的话,我明天去换一张便是,但现在可得先委屈你了。”他低笑,轻易猜到她的想法。
她的脸不觉一红,“不用了。”
“芳芳,”他以未受伤的左手轻抚她红润的脸颊,“相信我好吗?你的第一个让我想永远留在身边的女人。”
“好,我相信。”她笑笑,柔顺的答允了。
此刻就算有任何其他怀疑,她也不愿说出口,虽然,她很清楚自己内心深处并不是真的相信他的话。
在被他无心遗忘过那么多次后,她早就什么也不敢相信了。
当他进入她的瞬间,她疼得咬住唇,但没有喊出声,只是柔柔的瞧着他。
“抱歉,芳芳。”他停下动作,轻柔的吻着她。
“永远都别跟我道歉。”她的双手攀上他的肩,“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不求回报的守在他身边为他做尽所有,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他,不在乎明天会如何。
只要他想要,她真的什么都愿意给。
他一笑,回以更热切的深吻,让最原始的主导一切。
他想,他会爱她很久很久,永远也不腻……
早晨的阳光,自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悄悄洒落在深蓝色的被单上。
床上,一名未着寸褛的女人微微皱起眉,现在已过了她平常的起床时间,但生理时钟终究敌不过折腾至凌晨的疲惫,她仅是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男人却是难得的早起,坐在椅子上静静瞧着她。
源源不绝的灵感打败倦意,虽然同样感到疲惫,但他更想画画。
他凝望着熟睡中的女人,此刻的她美得令他无法别开眼。
不甚习惯的以左手匆匆打着草稿,杨尧修现在非常后悔自己昨天为什么要拿右手去挡刀,害他不能将眼前这幅美景完整的画下来。
他有预感,这幅画将会是他最杰出的作品。
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划破寂静的空间,他深深皱起眉,厌恶那打扰这份宁静的声响。
怕吵醒酣睡的睡美人,他快步起身走至床边,拿起置于床头柜的电话,“喂?”
已经来不及了,床上的人儿动了动,茫然的睁开眼。
可恶,这一大早打电话来烦他的家伙,最好是真的有要紧的事,不然他一定会要对方好看。
罗如芳刚睡醒时有些困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饼了好一会,昨夜的记忆才慢慢回到脑海中,她脸微微一红,觑向那正不耐听着电话的男人。
他也瞧着她,眼底写着慢慢的柔情。
“早安。”她笑了下,以口形无声的道。
“早。”他回道,右肩夹着话筒,左手抚着她微乱的发丝。
从没有女人能给他这样的感受。
在她身边的感觉很平静愉快,那种发自心底的安详,让习惯追求新鲜刺激的他有了为她停留的念头。
他专心的望着她,没注意到电话那头的人到底说了什么,直到某个关键字透过耳朵进了大脑,才令他顿下动作。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刚刚,是他听错了吧?
“杨先生,令堂车祸受了伤,目前人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