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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尊的房子里,伍刚从熊女圭女圭里拿出自己和伍钢的出生证明。
虽然万分不愿意,但伍刚的话从来就只是吩咐而不是商讨,杨尊没有说不的余地,他知道伍刚要对伍钢有所动作了,伍刚隐然远去的时候,留下线索希望藉由他们五煞之手帮他收拾掉伍钢,因为他不能也不愿对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且又是孪生弟弟下手。
但现在不同了,伍刚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决无情绪。
只有除掉伍钢,他在世上才是真正的无欲则刚,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你是怎么失忆的?”杨尊问。
伍刚回想了一下,目光定在远处的某一点。
要再想起是有些困难,如果再想伍钢一秒,他又会狠不下心杀他,但是身为一个杀手,有谁是他不能杀的?伍刚又流露出绝情的眼神。
“如果不想说的话……”杨尊一向是体贴的。
“是伍钢。”伍刚轻声道。
“他将你推下悬崖?”杨尊心想,孪生兄弟终于反目了。
伍刚摇摇头,很不愿想起这段失忆前的片段,他怕自己要是又想起,那么伍钢永远都死不了,要是伍钢死不了,一直破坏他的人生和他的爱情,他和他是不是得永远活在彼此的折磨中,互相恶性循环到死?
“那个钢铁的钢,服下几百颗禁药自杀,是刚哥救了他。”杜圣夫打开门走进来,替他说了。
杨尊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收了一个车祸的重伤病患,根据目击者和肇事者的指称,患者驾驶一辆德国顶级跑车,时速两百公里,在高速公路上飞驰,引来公路警察在后头追赶,而随后送到的测速器拍下的照片显示他在车里大笑,显然精神失常,以自杀方式跟警察玩游戏……”杜圣夫从白袍的口袋掏出一叠照片。
伍刚接过来一看,开车大笑的男人正是伍钢。
为什么?为什么又让他看到他?
“哗。他甚至回头向公路警察比中指。”杨尊看着其中一张照片,那应该是公路警察拍的。
“他送来医院时,全身多重性骨折,颅内出血,断掉的肋骨刺进心脏,所幸没伤及动脉,我花了四十八小时才暂时救回他,现在还是危险期。”杜圣夫夫凝目,似乎藏了许多心事。
“他撞车吗?”杨尊问。
“他看到前方有一只满是皮肤病的大狗冲出来,依他高超的驾驶技术已避开了,但他竟然硬生生将车停住,冲出去抱住那只狗,不让它被后方来车辗死,那些车煞车不及,撞上站在高速公路中间的他。”
“难怪会那么严重……”杨尊思索着。
这下可好,毋需伍刚下手,伍钢已呈现快散开的模样躺在圣夫综合医院。
岂料,伍刚沉着脸,忽然把那叠照片全都撕个粉碎,揉成一团后,大力摔到地上,接着还嫌不够似的踢翻垃圾桶,再一脚把垃圾桶踢飞到远远的墙角,发出震天价响,然后拿起杨尊放在桌上的警用佩枪,对着垃圾桶连开十多枪”
直到没了子弹,再狠狠的把枪丢向弹孔累累的垃圾桶,转身往门口走去。
看来他终于要跟自己的复制品对决了。
“刚哥……”
杨尊和杜圣夫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种心情很难用言语或是任何一种眼神表达出来,但那样子的痛苦和空虚应该是足以令人崩溃,用任何方式宣泄和放纵都难以填补的吧?
“我去找夏小桃。”伍刚不瞧他们一眼,就走了。
杨尊和杜圣夫又怎么能放心,却不敢马上跟着他,只得打电话给卫可仲和黎焰,明令他们立刻到医院,反正夏小桃也是今晚要拆纱布,一切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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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家花坊的工作伙伴、夏致乐和关嘉萤,挂心着古晶宜的严映瑶电强打起精神,一起前来为夏小桃打气。
“怎么还不来?”夏小桃明明听到了夏致乐的电子表发出哔哔声,知道是晚上七点了,她等着伍刚,他说他要她第一眼就看到他。
“现在这时间,应该是路上塞车。”夏致乐安抚她。
“他明知道我今天要拆纱布,就应该一整天都待在医院里。”她已习惯他的宠爱。
“一整天都待在这里,哪里还有等他给你看的浪漫和美妙啊?”黎焰也赶到了。
“小别胜新婚嘛,天天过年就没意义啦。”卫可仲擅长用歪理解释真理。
杨尊派人守在伍钢住的加护病房前。虽然知道要是伍刚想要里面的人活不成,那么叫少林寺十八铜人来也是一样,但至少可以拖延一些时间,他们很担心伍刚冲破最后一道防线,让世界大乱,而黎焰和卫可仲知道伍刚一定会先来看夏小桃,于是到这里等他。
夏小桃被卫可仲的话逗笑了,“说得也是。”
罢从中东前线和白水荷一起回来的左柏诚医生走了进来,看见夏小桃,嗓音温煦的说:“好久不见。”
夏小桃一听就知道他是谁,没好气的开口,“哼,你跟着他们一起骗我十年,居然还敢来!”
“哇,你真厉害,一下就认出我的声音。”左柏诚不敢相信。
“你以后绝不能在女人面前做坏事。”白水荷笑吟吟的说。
“左医生,你女朋友?”夏小桃好奇的问。
“我哪有那么大胆?我只有一条命耶!”左柏诚连忙撇清。
卫可仲眯起眼,“喔……我要跟杜神医讲。”
“那我会跟他说,跟我有一腿的人是你。”白水荷双手交抱胸前,笑道。
黎焰哈哈大笑,跟他们俩寒暄了一下,又说:“杜神医不知道你回来了吧?”
“我一下飞机,连家都没回,就来医院看他,哪知道他连着开了好几台刀,没等到他就算了,我还被拉去处理了两件急诊,现在干脆先披上白袍再说。”白水荷从前在德国的医疗中心待了很多年,担任专门急诊医生,已经习惯混乱的作息。
“这就是从事医业的本能和使命。”左柏诚双眼发光。
“我劝你们两位最好不要再四目相接了。”卫可仲说。什么跟什么啊?
左柏诚笑了,看向夏小桃,温声道:“今天杜院长不在,我帮你拆纱布吧!
我把灯光调暗,感觉纱布离开你的眼皮时,也不要睁开眼睛,让光线透过眼皮慢慢适应光线,再慢慢的张开,可是不要张得太大,眼睛现在还很脆弱……”
“现在还不要……我在等一个人。”夏小桃嗫嚅。
这时,伍刚出现了,在挤满了亲朋好友的房间中,他眼里只有夏小桃,直直走向她,来到床沿。抓住她的手。
“你现在才来?”夏小桃母需听他说话便知道是他,她已习惯且熟悉他的静默。
“在准备礼物。”伍刚简短的回答。
“是什么?”她面露期待的问。
“等医生拆下纱布,你小心的张开眼睛,就会看见了。”
夏小桃好紧张,忐忑不安。虽然她已尽量说服自己,即使继续是黑暗也没什么,每分每秒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要是等待煎熬了那么久,有了希望后迎接的是又一次的深渊,她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么心痛。
左柏诚看着这冷酷的男人独来独往,对周遭的人视若无睹,心想,阔别多年,他仍然是那么清冷而出众。
他上前一步,拆卸纱布的动作十分轻柔。
夏小桃的心狂跳着,好像是在一步步决定她要上天堂或是下地狱。
突然,她哀怜的出声,“等一下,再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好。”左柏诚停下动作。
伍刚看着两眼各贴了敷料的她。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等待,最后的结果到底是光明还是绝望?
如果她睁开眼,仍然是没有任何改变的失焦和茫然,他会毫不考虑的起身,到伍钢的房里,用最狠的方式杀了他,毕竟他需要为自己阴错阳差的人生找出口,如果当年生下来的只有他一个,便不会有后来这许多悲欢离合了。
“好,你继续吧。”夏小桃假装坚强,掩饰自己的颤抖。
左柏诚取下敷料,棉花用清水沾湿,轻柔的擦拭她的眼睛周围。
夏小桃不敢立刻睁开眼睛,只是隔着眼皮,感受着对光有没有知觉。
五分钟后,她颤动一下眼皮,用极慢的速度睁开眼睛。
众人惴惴不安,研究她那双眼睛有没有什么不同。
伍刚正对着她,深邃的眸子紧盯莆她。
夏小桃的眼神十分涣敞,露出疲惫的笑容,“你好忧郁。”
伍刚立刻将她紧搂进怀里,他等这一刻等好久了!夏小桃那疲惫的笑容,想必是因为努力了好多年,终于可以在这一刻宣告新的希望来临,无比的感慨。
“我看见了……”她忍不住落泪。
“我也看见了。”伍剐终于可以从另一个黑洞走出来。
众人松了口气,高声欢呼,互相击掌道贺。
“你要送我什么?”
“你十年前送我两次柠檬种子,但我始终没有种植成功,重逢后我什么也不记得,只知道你是送我盆栽的人,你勉强再送我一盆,这次我把它种在柠檬园里,结果长出了高高的枝叶,还结了果子。”伍刚把用花坊的青色和白色包装纸缝成的袋子拿上来给她看。
夏小桃漾出笑容,没想到他也这么诗情画意,袋子沉甸甸的,给人一种满足感,她拉开束口的金色带子,里面有六颗青中带黄的柠檬,她噗哧笑出声,不爱用言语表达,思考模式永远没得转弯的伍刚,在看似可爱的袋子里,装的还是这么实在的东西。是柠檬耶!谁会送柠檬给情人?而且这是他失亿后,一直在负责的工作,真的太实际了。
“切给你吃。”伍刚迫不及待。
“唉,等等!我又不是你。你可以把柠檬当作柳丁吃,我可不行。”
伍刚的动作停了下来,双眸又变得暗淡,望着她。
“哎,好啦、好啦,我吃就是了。”真糟糕,夏小桃就怕伤害他。
伍刚又恢复精神,拿出水果刀,把柠檬切成四等分。
众人看着他们的对谈模式,觉得好笑却不敢表露,夏小桃那惊悚万分又只能听令行事的表情,对上伍刚平常看似冷血暴烈但很容易因为夏小桃受伤的软弱眸子,真是一绝。
看来用刀子切割是他的天赋,没几下,柠檬便皮肉分离,子和多余的纤维都不见了,只剩晶莹的果肉,他处理得十分干净,而且汤汁不沾手。
看他专心一致的黑眸和绝没有多余动作的侧影,加上他从前征修罗门的领导地位,夏小桃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用刀子切过别的东西?
例如……不是水果的东西,也不是植物、蔬菜……
伍刚用手捏起一小块,亲昵的喂进她的嘴里,她舌尖碰到他指尖那微妙的软女敕,让冰冷的伍刚全身变得敏感。
如果这是葡萄、苹果之类的水果,她会非常高兴,而且觉得很幸福,但这是柠檬……
“唉?咦?”几秒后,她不解的眨眨眼,看着他。
“怎么了?”夏致乐当然担心被强迫喂食的妹妹,赶紧上前。
“这个柠檬……这个柠檬……”
“有毒?”卫可仲大叫。
“你很喜欢来这一步是不是?”黎焰连忙叫他闭嘴,动不动就说有毒!
“是甜的。”夏小桃不可思议的望着伍刚。
夏致乐以为她被喂了毒药,产生幻觉,也捏起一块往嘴里塞,小心翼翼的用舌尖尝着,然后惊疑的说:“是甜的……”
卫可仲和黎焰当然也不放过的拿起一块,塞进嘴里,黄稚薰等人把剩下的柠檬全都切来吃,还分了几块给辛苦的左柏诚和白水荷,以及严映瑶,他们尝了无不喷喷称奇,真是甜的!难怪伍刚会一点也不顾夏小桃的心情,原来他把柠檬改良成酸中带甜,都怪他什么事也不爱跟人商量,害他们以为他已经独裁到只要他喜欢,夏小桃任何事都要昕令于他,真是吓死人!
夏小桃的眼眶微微泛酸,他从前用盆栽种不出任何东西,因为他不知道爱是什么,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所爱的人,多年后他失忆了,被派到果园去种柠檬,但心里酸苦,种出来的柠檬也是酸苦得难以入口,但他却不自知,味觉还愈来愈重,现在他懂得将种子放到土壤里,这是她为他挑选的种子,他决定细心照料,心情一好,柠檬也变甜了。
都是为了她,伍刚在每一分每一秒都以她为主。
希望他们会像柠檬一样,从无到有,从有到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