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离家后父亲便不曾干涉过他们的事,只有汪姨主动跟她电话问候过一、两次,身边完全没有狗仔队打扰他们的宁静。
她在家自修阅读,偶尔画画油画,尝试种植盆栽,把小小的公寓做了一番布置美化。
她要求左聿教会她简单的烹饪,她满意于家庭主妇的职位,假日两人便乘坐机车出游或与他形形色色的朋友同欢,他们的相处其实跟恋爱无异。
柯以晴以为这样简单甜蜜的生活可以维持很久,直到一年后左聿遭遇一件大意外。
他非常信任熟稔的朋友阿宏,竟然欠了庞大债务而失去踪影,左聿为好友担保,自然成了被追讨的债务人。
她开始发现他回家苦闷的深锁眉头,以前他从不在她面前抽烟,甚至几乎为她戒烟了,现在却是经常躺在沙发上抽烟、喝酒。
“聿,吃饭了,咳咳!”柯以晴走近沙发叫唤他,一边用手挥着满室烟雾。她其实对烟味过敏,却不敢禁止他抽烟。
“不饿。”他淡道,捻熄烟头,却又再掏出一根点燃。
“烟抽太多不好,咳咳!”她忍不住以手遮掩口鼻。
事发至今三个多月了,刚开始左聿感觉被好友背叛非常受创,但却慢慢接受事实了,只是最近半个月他的状况突然更低迷消沉,虽然他白天拚命打工四处筹钱,但也经常晚归,而且回来便是抽烟酗酒一夜,让她非常担忧。
“不想吸烟去房间。”左聿吐出一口烟雾,侧身拿起茶几上的啤酒罐。
空了,他直接往地上一扔,再拿一瓶开启。
柯以晴却是一把抢下他手中的啤酒,不准他再酗酒。
“聿,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面对难关,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消极?我说过不会离开你,无论环境再苦都要跟你共度。”她紧拧眉头,看着他阴郁的眼眸,内心难受。
左聿抬眸望她一眼后,却是闭上双眼神情痛苦。
当初听到她的肺腑之言,让他感动勇气百倍,可是现在他却宁愿她说出要离开的话语。
如果他一个人还可以面对逆境,但他却不能让她深陷危险。
他没想到阿宏留下的债务并不单纯,不是按部就班慢慢清偿即可,她已经成为地下钱庄的目标。
当初以为娶了她可以正大光明的保护她,却没想到左太太的身份反而替她招来灾厄,他的力量不够,没自信可以保全她。
除非,将她送回柯家。
那却是他百般不愿选择的一条路。
“聿,我这里有两万五,你先拿去还债。”
柯以晴将一只信封交给他,其实从事发后她便偷偷找工作,虽然她英文能力很好,却少了社会认可的文凭,只有高中学历大学肄业的她,只能接到一些翻译Keyin工作,以及在幼儿美语兼任几堂课。
左聿瞪着放在他身上的信封,俊颜上却是露出更难看的表情。
“我说过不拿女人的钱,不准再去打工。”他半坐起身,将信封塞回她手中。
“聿,这种时候你还坚持什么沙猪主义?”她抿唇瞪视他,“既然我是你的妻子,替你分担债务有那么丢脸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想办法。”他看出她这几个月消瘦了不少,她经常外出,在家也都坐在电脑前敲键盘,他便猜出她一定瞒着他打工兼差。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在你心中还认定我是养尊处优的娇娇女吗?”他不肯对她敞开心门,只想将她隔绝的态度,让她很失望。她可以不在意他背负多少债务,却不能接受他将她视若外人。
“以晴,你要不要回家?”他薄唇轻吐出几个沉重的字。
“什么?”她诧异地瞠眸。
“回去对你比较好。”他不得不做出决定,再拖下去,万一等到她被伤害就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你要赶我回家?!”她不敢置信地瞅着他。开口要她回去,那便是代表想结束两人的关系。
“我不要,除非你休了我!”她用力摇摇头,转身跑往房间,甩上房门。
左聿拿起啤酒罐,紧紧握住,扭曲瓶身,啤酒溢出洒了一桌一地。
他何尝愿意放开她?多想继续紧握住她,只是他曾天真的以为凭一己的血气方刚便可守护她,一旦遇到阻力,他才发觉过度把自己膨胀了,像啤酒一样。
今天他只身面对数人打架赢了,但是如果她在身边,他便注定要不战而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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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左聿不肯接受她的金钱,柯以晴仍尽最大的努力去打工赚钱,除了美语,对钢琴和绘画有才能的她,也因此找到相关的兼差,她每天早出晚归,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加速产生裂痕。
左聿心情更阴郁,开始会对她大小声,甚至她隐约感觉他跟别的女人暗渡陈仓。
她隐忍着满月复委屈不愿揭露,因为她总说服自己体谅他遇到人生中最大的挫败,他重视朋友讲义气,却被利用陷害,她知道他受的伤害一定不是她所能理解,她只能选择包容他低潮一时的放纵。
只是她感觉最近不只心理压力,连身体都显得虚弱,接二连三的异常让她不得不到医院看诊。
当她心情沉重的踏进家门时,看见左聿坐在沙发上抽烟,她想着该如何开口说出检查结果。
“我们离婚吧!”左聿抬眸看见她,低沉的嗓音凝重地说出无情的话。
“你……说什么?”她蓦地内心一震,一双美目愣望他。
“我已经受够这种生活了。”他站起身,语气中充满怨言。
“你受够了?”她走近他,因为他的话而骇住,更教他身上混杂在烟味中的陌生香水味心狠揪了下。
她清楚看见他颈间的吻痕,那却不是她所赐给他的杰作。
“我还不曾对你抱怨,你却先心生不满?”她不敢置信他的恶劣态度。他最近总是带着不同女人的气味回家,她强忍着视若无睹,只希望他能内疚自省。
一直都是她在委曲求全,牺牲奉献,为了成就这份感情她放弃了所有,他们的婚姻才走了一年多,他竟然就开口要离婚了。
“我知道全是我的错,我不该害你放弃一切,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应该回去你的世界,我们再继续下去也只是彼此受苦。”左聿试图以平静的口吻说出。
这几日他故意对她发脾气,甚至故意让其他女人在他身上烙印,就是想刺激她主动离开,没想到她竟选择一再包容。
继续僵执下去只会更伤她的心,让她陷入危机,他知道那些人迟早会查出她盛天金控千金的身份,很快便会对她下手,他必须尽快让她回到柯家,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这是你的真心话?”柯以晴美眸瞅着他,眼眶酸涩。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对她落井下石,冷漠残酷?
她还希冀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安抚和依靠。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幸好我们都还年轻,就当是一场年少轻狂的错误,放开彼此,让我们各自新的人生。”他昧着真心冷然说道。
“错误?”拧起柳眉,紧抿唇瓣,她含怒地瞠视他丝毫无波的黑眸。“我知道了,如果这是你的决定,就如你所愿吧!”她双手紧握,转身快步走向房间。
她应该大哭大闹挽留他吗?或者该歇斯底里的将东西摔个粉碎?
她却只是压抑一切的情绪波涛,走进浴室冲澡,然后裹着睡袍躺在床上,困倦的阖上双眼。
她觉得好累好累,无论身体或心灵……
医生告诉她子宫外孕,必须立刻动手术,否则会有危险,在她彷徨不安时,他竟然想斩断关系,休离了她。
自始至终,在婚姻关系里,她没有犯错,他遭遇挫折背负巨债,她半点怨尤也没有,只想陪他携手共度难关,但他却选择消极逃避,藉着烟、酒、女人,麻痹自己。
也许她错在对他的过度包容,错在对他的不忍指责,更错在轻易相信爱情的坚定恒久。
她强牵起唇角,笑得好涩、好苦,眼泪流不出来,情绪也被迫压抑。
她该恨或该怨,却连分辨真正情绪的力气都没有,只希望睡眠让她暂时抽离现实的残忍……
第二天她醒来时已近中午了,麻木的起床,却在打开房门看到沙发上的人时,惊愕不已。
“汪姨!”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以晴,左聿通知我来带你回去。”汪丽姜站起身,走近她,她此刻憔悴的面容让汪丽姜不禁为之心疼,没想到当初的决定反倒害了她。
她曾试图争取想成全两个年轻人的爱情,只是终究敌不过现实的考验。
是她识人不清,或者左聿另有隐情苦衷,他没有对她详细解释,只是简单告知已无法继续照顾以晴,违反约定,便代表从此与她不再有任何纠葛。
“我……”柯以晴抿着唇瓣,内心因为左聿明确的决定而刺痛。现在的她有什么颜面回去面对父亲?
“以晴,当初你爸愿意妥协不干涉,也是因为左聿的保证,既然他无法再遵守约定,你就只能回家没有第二条路。”汪丽姜语气略微强硬,知道依她的个性一定不会乖乖回家,如果她没来带她,她一定会逃开。
“我知道了,我跟你回去。”她已经没有力气逃,因为到哪里都一样,失去左聿的爱,被他狠狠抛开,她再不会对生命做挣扎叛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