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仇大少的偏见 第五章

男主角虽然受了伤,但是做导演的还是每天赶拍没有男主角戏分的其他场戏,早一点杀青,投资的老板就少一点唠叨,现在处於国片如此不景气的谷底,有人肯拿钱出来拍电影就要千谢万谢了。

而仇磊意外出现在片厂叫高品隆很讶异,正巧场景还没有搭好,他这个握有片厂生杀大权的人,很阿莎力的喊了休息半小时。

“仇磊,医生不是要你多休息吗?”高品隆马上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了他。

“我已经好多了。”仇磊说,语气中好像有一股怎么也无法平息的怒气。

“你好像不太对……”高晶隆和他合作过多部戏,是夥伴也是好兄弟,所以他对仇磊的一些反应都看在眼里,也感受得出来。

“有吗?”他的语气更冷了。

“有人惹毛了你?”

“不只是惹毛。”

“怎么回事?”高品隆不免要八卦的追问,他了解仇磊的背景,但是他答应他要保密,他也不希望记者或是媒体在仇磊的家世上做文章,因而抹煞了影片的成绩或是模糊了焦点。“有人挖到了你和仇氏集团的关系吗?”

“更糟!”

“还能更糟?!”高品隆诧异。

本来仇磊是不想坐下的,但是他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告诉自己不能逞强,他就是因为逞强才会弄到受伤、才得到别墅休养。

“你最近有没有看新闻?”仇磊直截了当道。

“看啊,但你是和哪一则新闻有关?”

“寻人启事那一则。”

“我有印象!”高品隆马上说,他不只是有印象,还非常的深刻,因为那个“失踪”的女人实在美,如果有可能,他还想找她来试镜、拍片,女主角绝对可以给她当,她一定没问题。“那个女人叫……”

“傅琳琳。”仇磊抢白。

“你好像说得很顺口。”

“当然顺口!”他一个冷哼。

“你和她很熟?”

“她『失踪』的那两、三天,都是和我在一起。”他一脸深恶痛绝的说。

“仇磊,你也有意朝编剧那行走吗?”

“他妈的!”仇磊用三字经表示看法。

斑品隆开始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了。一来仇磊没有妄想症,他很清楚,二来以仇磊的魅力和知名度,他根本不需要制造这种新闻来抬高身价或是炒自己的名气,那……是真的!

“怎么会?”他很有兴趣的追问,搞不好可以拿来当下一部电影的题材。

“她『失忆』。”仇磊不耐烦道。

“有这种事?”

“她坚持。”

“而你相信?”

“不然我该如何?送她去做脑波监定,确定她有没有说谎?不!我该弄一台测谎机来,我怎么没有想到!”仇磊既气她也气自己。

“仇磊,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高品隆聪明的站开了一些。

“你想问什么?”他厉声。

“有发生『什么』吗?”高品隆忍著笑。

“如果不是我现在的身体状况……”

斑品隆马上高举双手,一副投降的表情。他是没有仇磊高大,但是好歹他也练过身体,有些武术底子,但他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和仇磊干架,万一仇磊耍个性不演,他就得跳河了。

“仇磊,你到底在不爽什么?”他换了个方式问。“我感觉得出来你相当、相当不爽!”

仇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品隆,她是个记者,她为一家女性杂志工作,你真认为会这么巧?”

“无巧不成书,没有这个『巧』,很多事、很多情节都无法继续下去的。”高品隆倒是非常中立、非常公平的表示。

“那我们谈不下去了。”

“仇磊,她的确可能暂时失忆。”

仇磊真的闭上了嘴。这两天他的情绪还是处於愤怒、无法置信的地步,他曾看过后续新闻,她工作的那家女性杂志红了,只是傅琳琳拒绝接受任何的访问,也没有向媒体交代那几天的事。

“还有没有下文?”高品隆仍等著呢。

“你认为还有下文?”仇磊双手都握成了拳头,一股气一直咽不下去。

“结束了?”高品隆愕然。

“品隆,如果这会儿不是在片厂……”他威胁的说。

“你和她划清界线了?”

“她的心机你还看不出来?”

“但是这两天的新闻平淡无奇,没有什么爆炸性的消息或是震撼性的报导,如果她有心机、如果她有所图谋,你不是早该上八卦杂志或是各大报娱乐版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高品隆分析著。

仇磊突然之间哑口无言。

“仇磊,你会不会误会人家了?”

“误会?”他死不承认。“我不相信她!”

“你不相信她,可也不必这么恨她!”高品隆比较有怜香惜玉的心。“她是很美的一个女人。”

“我承认她美,但是……”仇磊眼神带著杀气。“美丽的糖衣里裹著的通常是毒药!”

“仇磊,才两、三天,你竟有这么深的——”

“品隆……”他警告著。

“恨意。”高品隆说,又私下偷偷的补上了一句。“看来这出戏还没有完!”

安雅琴本来就不喜欢傅琳琳,现在则是更加的想找她的麻烦、挑她的毛病,因为风头全让她一个人给抢光了,她成了媒体焦点,连带的也红了他们这本女性杂志,人美所受的待遇是真的不一样。

知道自己被叫进办公室里准没有好事,但是傅琳琳又躲不掉,现在好像是“红人”的她,言行举止都更加谦虚、小心。

“傅大小姐,托你的福,咱们的杂志突然一炮而红。”安雅琴酸溜溜道。

“不,是大家努力的成果。”

“你可真是『客气』、『谦虚』。”

“本来就是如此!”傅琳琳一脸的谦卑。“我只不过是刚巧上了电视,我的好朋友太神经质、太大惊小敝了,才会沉不住气的报警又找上电视台,幸好没有浪费太多社会资源,否则我真的要跑到山里躲起来。”

安雅琴想听的不是这些场面话,她要实际、可以刺激销售量的新闻或是内容。

“独家呢?”她强势的问。

“什么独家?”傅琳琳装白痴。

“一定有独家!”她坚持。

“我……你不是给我一个月吗?”傅琳琳打太极拳的说。“我还有时间。”

“傅琳琳,你失踪两、三天然后又突然出现,这之中……难道没有故事?”安雅琴死都不信。“你去了哪里?碰到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有些东西可以拿出来写。”

暗琳琳立刻摇头。

“没有?”安雅琴露出老巫婆似的阴沉表情。

“我还没有挖到独家。”

“如果你是想制造话题或是抬高身价,那我要劝你免了!”安雅琴厉声的训著她。“我们这份杂志讲求的是团队合作,不搞英雄主义,也不会去凸显个人,你最好弄清楚。”

“我知道。”傅琳琳回答。

“你只剩三个星期了。”安雅琴刻意提醒她。“时间在过可是很快的,一个眨眼就……”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微笑。

“你知道我可是很乐於……开除你!”

暗琳琳浅笑以对。她当然知道,但是若要为了这份工作就“出卖”仇磊,免谈!

彼德民的PUB开在东区的小巷子里,店不大,但是风格既复古又爵士,会来的客人品味都极高,整个店的感觉很舒服、不喧哗,可以坐下来好好喝杯酒、谈点事或是听听音乐,甚至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的纯粹只是一种享受。

PUB里有个吧台,熟客通常会选择坐这里,可以和老板闲聊,也可以和酒保打屁,绝对是个能放松自己又能排遣失落感的地方。

这一会,傅琳琳就坐在这里。

仗著她哥哥和顾德民是国中好哥儿们,所以她可以在这家PUB里横著走,今晚她点的是酒,虽然只有一杯,但还是引来了顾德民的注意。

彼德民是个忧郁、好像心里有很多黑暗面的那种男人,搭配上他有些神似悲剧英雄的气息和不刮胡子的落拓样,熟女为他倾倒,小女生则当他是危险人物,但在傅琳琳眼中——他则是哥哥的同学。

“你一个人?白亚丝和夏倩瑜呢?”他连声音都异常沙哑、低沉。

“有事。”

“所以你喝闷酒?”

“顾德民,我看起来像在喝闷酒吗?”她不满的抗议。“我才叫了一杯!”

“这和几杯酒无关,是你的脸色。”

“我的脸色怎么了?”她顽固的问。

“很差!”

“你是兼算命师啊?还颐便替人看相?”

“情况这么糟?”他同情、了解的看她。

“顾德民!”她找碴的叫。

“我有空,如果你想吐苦水。”

“我……”伪装出来的强悍和不在乎都在一瞬间瓦解,她像是浑身精力突然都被抽空的泄气皮球般。“我想继续『失踪』。”

“琳琳,新闻已经闹得够大了!”

“我也不想这样啊!”

“但既然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那么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该忘的就全忘得一乾二净,为什么现在得忧郁症的人那么多,那是因为有很多事大家都放不下,你一向都像是傻大姊,所以……”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是真的关切这个女人。

“我像傻大姊?!”

“你一向活得很轻松、很容易忘记不愉快。”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是旁观者,看得清楚啊!”

暗琳琳一脸自嘲的表情。“或许那是因为从来没有『大事』发生,我才可以那么轻松、那么容易的忘记很多不愉快。”

“现在发生了什么『大事』?”

“顾德民,我讲了……你也不会懂!”其实她根本不想讲。

“那你就别说,不过让自己振作一点好不好?”他像个哥哥似的告诫她。“太阳每天照样会升起,傍晚会落下,你的『大事』对这世界没有什么影响,只影响到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解决……”她也想啊!但是她要怎么过仇磊那一关?他压根不相信她啊!

“不然你怎么过日子?”

“是啊!我总不能天天活在这种自责和矛盾挣扎里。”她自语。

“你果然是讲得通的。”顾德民眉毛一扬。

“我要去找他!”傅琳琳充满了勇气。

“需要伴吗?”

“不,人愈少愈好。”

“不会有危险吧?”顾德民没把她当外人,从国中开始他就喜欢他好同学的这个宝贝妹妹,到现在依然是。“你有搞清状况吧?”

“顾德民,我是那种脸蛋超优,但是刚好脑袋也有料的女人好不好?”傅琳琳自恋的道。

“琳琳,你令我……想找个人海K一顿!”他幽默的说,故作一脸痛苦。

“怎么了?”她不解。

“既然不能K你,我只能K别人。”

“我说了什么吗?”她无辜的问。

“脸蛋超优、脑袋有料……”他微笑。“琳琳,这些赞美让别人来说吧!”

仇磊不相信傅琳琳还敢再找上门,这一会,他必须为她的勇气喝采,虽然是愚勇,但起码她是带种的。

“谢谢你没有当著我的面把门摔上。”她很有幽默感的先消遣自己。

“那是因为我想知道你还有什么花样。”仇磊很狠的微笑,眼神像冰。

“从来就没有任何花样!”她问心无愧的说。

“失忆呢?”

“那是当时,我出了车祸,车子翻落山谷……”

“找到车子了吗?”仇磊故作关心的问。“你应该记起了失事的现场,你的东西都在吧?今天是要来送红包的吗?我在等著呢!”

“这么说……很恶劣!”她反驳。

“要甜言蜜语去找别人。”

“仇磊,我不是要来听甜言蜜语,但我也不是来找侮辱的,你可以不把我当朋友,但至少……不要对我恶言相向,我真的很感谢你,那几天你对我真的——”她万分感谢。

“傅琳琳,谢谢你让我当了两、三天的白痴,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仇磊不耐的打断她。“还有没有其他的话?”

“你可以不这样的!”她一再说。

“希望你的鼻子或是脸没有整过型,不然当我用力的把门摔上,怕会造成你脸部的变化。”仇磊带著恶魔似的笑容。

“我真的是失去记忆。”

“你也凑巧是记者!”

“我没有出卖你。”

“时候还没有到吧?你在等更好的价钱吗?”

“仇磊……”傅琳琳开始全身发抖。平常男性对她都是又哄又陪笑脸、又百般伺候的,但是仇磊……他好像把她当成最丑陋、最阴险的生物。“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在忍耐?”他目露凶光的问。

“很多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包括你的『失忆』?”

“包括气候,包括车祸意外,包括这附近只有这一幢别墅,包括你正好受伤在此疗养。仇磊,这么多事都是我不能预知的,你为什么还要怀疑我?我真的是短暂的失忆!”她已经讲得很倦、很累了。

“很多事你不能事先预知,但是当我打开门,你一看到我时……”仇磊就是认定她是装出来的。

“那时我没有记忆你是谁。”

“谎言!”

“我只当你是上帝派来的——”

“藉口!”

“我真的只是想找援助。”

“而我该把你丢出去!”

“你没心没肺吗?”傅琳琳怒火攻心,所有的火气全都爆发出来。

“当时我是该没心没肺些的。”

“我现在后悔碰上的人是你!”

“这句话该是我说!”仇磊的眼像是随时要喷出火来似的。“傅琳琳,颠倒黑白很不好。”

她平日绝不是个暴力狂,但是这一刻……尤其是对一个她觉得自己该感恩的男人,她扬起了手,什么理智、什么道理都进不了她的脑袋,现在她只想给这个男人一个耳光。

仇磊是拍动作片的,即使现在是在受伤的情况下,他还是身手俐落、反应敏捷,她的巴掌还来不及呼到他的脸上,他的手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毫不温柔、毫不斯文的把她拉扯到自己的胸前。

“你想干么?”他明知故问,低下头去狠瞪著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打人!”她说。

“打我?”

“废话!”

“你真敢。”

“只要你放手,我马上给你一巴掌。”

“傅琳琳,你真的是带种,可惜你不是男人!”

“对,我不像你这种莫名其妙、是非不分、专门误会别人的男人,你这种人是男人之中的败类!”傅琳琳也要讨个公道回来。

“败类?!”

“难道你是善类?”

本来第一个冲动是想捏碎她的手腕,他有这个力量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没忘记她是个记者,她是拿笔的,她手下的那枝笔可以天马行空、可以天花乱坠、可以捏造事实,如果他不小心动了手或是做出什么不智举动,吃亏的人是他。

笔作很有风度的放开了她,仇磊接著在自己的休闲裤上擦了擦手,好像她带有病菌或是多肮脏似的。

“傅小姐,我不会中你的计,不会称你的心,你的来意表达清楚了吗?”他“友善”的问。

“你在耍什么把戏?”

“与人为善啊!”

“你在唬弄我!”傅琳琳智商不低。

“你不也这么对待我过?”

“我没有!”她真想打死他。“我真的没有,你要我说几遍?”

“傅琳琳,很简单,如果你的报导或是任何访问、任何文字描述有写到或是提到仇磊这个名字,我保证告到你一辈子翻不了身!”他冷酷的说。

“你……恶霸!”她尖叫。

“不信邪你就试试。”

“你滚进地狱吧!”

“不好意思,你先走一步!”

仇蓓芸和仇蓓蓉这对姊妹并没有再去别墅“突击检查”,敏感的仇蓓芸由欧巴桑的口中套出了些蛛丝马迹,然后藉口妹妹的生日,她邀了弟弟一块来庆生,在私人俱乐部的包厢里,三个姊弟是享有完全的隐私,谁叫仇氏集团出了只黑羊。

仇磊没有理由不来,这两个姊姊虽然强势、唠叨,但姊弟就是姊弟。

“爸妈呢?”看到只有他们姊弟三人,仇磊是有些意外的。“没找他们一块来?”

“他们有事。”仇蓓芸表情有点心机。

“哦!”他没再追问。

“我看你两手空空,你没带礼物要送我吗?”仇蓓蓉打趣的问著他,今天的她看起来比较“温柔”,像个姊姊。“还是一会儿有惊喜要给我?”

“仇蓓蓉,我确定你比我有钱,你什么都不缺,所以我带了『祝福』来。”仇磊理直气壮道。

“你真会掰!”

“那你缺什么?”他正色问。“只要你讲得出来,我想办法弄来送你。”

“我要你诚实回答我几个问题。”仇蓓蓉一副寿星最大的表情。“这样就算是我的生日礼物了。”

“你要问什么?”他就知道自己赴的是“鸿门宴”,哪怕请客的人是自己的亲姊姊,还是避不了这种事。“我不一定会回答。”

“那个漂亮女人是谁?”她单刀直入的问。

“哪个女人?”

“仇磊,不要再装了!”仇蓓芸先沉不住气。“我已经问过欧巴桑了,你真当我是瞎子吗?我那天只是不想让你下不了台而已。”

仇磊平静的看著他的大姊。

“是有一个女人在那吧?”仇蓓蓉带著笑的问。“欧巴桑说,她还穿著你的大T恤。”

“欧巴桑有没有说我和她上床的事?”

“你们真的上床了?!”

“仇磊,你们已经——”

仇磊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仇蓓芸、仇蓓蓉,如果今天你们俩的目的是想拷问有关我的性生活,那么抱歉,我无可奉告!”

“我们是关心——”

“你们关心太多了。”

“仇磊,你明明知道我们有多希望你能安定下来,欧巴桑对这个女人的评价很高,你也知道像她那种老式的女人,要她夸现代女人好是很不容易的事!”仇蓓芸不怕他翻脸的说。

“还有没有其他问题?”仇磊的耐性已经没了。

“你们来真的吗?”仇蓓蓉不放弃的又问。

“我要走人了。”他趄身。

“仇磊,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做大姊的也站了起来。“只要是好人家的女儿,只要你们俩是真心相爱,那我们都——”

“神经病!”他真的开始朝包厢的大门走去。

“仇磊,即使是先有后婚,在这年代也没有什么,现在先有小孩再去办婚礼是一种流行。”仇蓓蓉在他背后喊。

“生日快乐!”他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然后很酷的扬长而去。

仇蓓蓉、仇蓓芸对这样的结果并不会很意外,她们俩相视一笑,觉得事情真的有些不一样。

“他很生气。”仇蓓蓉笑得很诡异。

“他在乎。”

“看来……好像有那么一点真实性。”

“他一向不胡搞,这女人值得期待。”

“说不定……”仇蓓蓉笑得好开心。“就是『她』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