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开始,他开始不自觉注意她的生活、行踪,会特别细听母亲谈论到有关艾家的一切,还会刻意从她家店外绕过,偷看小小的她熟络地招呼客人。
有几次,他想停下脚踏车,去她家光顾买东西,终究没有勇气踏进店里。
他其实不明白自己对她存有怎么的情感,虽然不自觉的在意她,却从没想过要去亲近她。
罢开始,他只是担心她告白失败,小小的心灵严重受伤,才故意路过她家,想看看她的状况,当看见她对客人展露单纯的笑容时,他放下了心理的担忧。
之后却成了习惯,每天一定绕行她家的街道,看过她后,才返家。
升上高中,他仍对谈恋爱不感兴趣,而好友傅君天国中毕业前夕才跟隔壁班才女交往,想不到三个月便不欢而散,总是抱怨娇娇女不好伺候,而后,他身边女友不断,只顾玩乐,逐渐荒废课业。
于是和傅君天渐行渐远,反倒艾可欢的笑脸却逐渐烙印在他心里。
邻居又曾同校,但每次她到他家送饼,面对她主动问候、自然闲聊,他却找不到其它话题,只好淡然响应。
饼去的他,不屑跟小女生聊些无意义的话,可等到他有想交谈的对象时,却不知怎么应对。
尽避对她心生好感,却没有进一步动作,让两人一直维持在不熟的邻居、不熟的学长学妹关系。
柄中成绩平平的她,竟能考上他念的高中,虽说是低分勉强入校,但他却觉得这是两人的缘分。
在他高中毕业前,终于鼓足勇气,决定改变两人的关系——
“你要寿桃?骆妈妈拜拜要用?要买几个?我回家后拿过去。”
在校园里,艾可欢突然被骆上杰叫住,神情有些别扭的他向她开口要寿桃。
“不是我妈妈要买,是……是我希望你送给我。”骆上杰抓抓头发,脸颊不禁热烫起来。
“我送你?为什么?”艾可欢眨眨大眼,一脸不明所以,接着微笑道:“也对,你之前教我功课,我还没好好向你道谢,应该免费送你。”
在她烦恼联考那段时间,骆妈妈好意要她放学后到他们家,除了安静的环境念书,还要求酷酷的他陪她读书好几日,并提供考古题、圈划重点。由于他的帮忙,她才勉强考上好高中,可现在都第二学期了,她竟忘了该好好谢他。
“我再送你一盒凤梨酥跟蛋黄酥,多亏你的帮忙,否则我不可能考进这里。”她由衷感谢。
“我不是要你回礼。”骆上杰忙澄清。她能考上这所高中,他也很为她高兴。“我希望……情人节……收到你做的寿桃。”他又抓头发,非常尴尬地告白。
她听了,怔怔地望着他。
他低头和她静默对望着,紧张的心跳加剧,唇角勾起腼腆的笑意。
没料到,他俊容上淡淡的笑意却让艾可欢彻底误解了。
她想到好久以前,那令她伤心的告白,被几个男孩当玩笑的难堪场面,记得当时,连向来不苟言笑的他也笑了出来。
他当时的淡笑,比其它人的大笑,更令她受伤难过。
之后好一阵子,她都不敢与他正面相对,偶尔看见他路过店门外,也假装没看到。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她好不容易忘掉那不愉快的记忆,才能对他自然地微笑问候,没想到过了三年,他竟无预警地提起,酷酷的俊容上,再度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她应该装作没事,自嘲地带过,但她却仰着脸蛋,瞠眸和他相望。
她感觉心口轻轻怞痛着,眼眶一酸,冷不防地豆大泪滴滚落。
他见状骇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个……”他眉头纠成一团,顿时口拙得难于言语。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告白,却不敢直接说喜欢,只好隐喻地借物表示,原以为她对他的表白会面露惊喜或犹豫,却没料到她竟哭了出来。
“如果……你觉得困扰……可以……可以拒绝……”他吞吞吐吐的安慰。第一次见她掉泪,令他慌乱不已。
虽然她拒绝他的告白,他会很失望,却更不希望惹她哭泣。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朋友……跟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很有自知之明,你不用再、再拿这件事开我玩笑……”她哽咽,用手臂抹着不停掉落的泪水。
这件事如果换作他人提起,她也许可以笑着面对,可不知为何,因为是他,她竟觉得无比难受,无法克制的眼泪直落。
“我……我不是开玩笑!我是……”她的反应教他以外,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该用那件事作为向她告白的隐喻。
他弄巧成拙!
“艾可欢,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他申请严肃的急着辩解。
“我再笨,也知道今天是愚人节。”她含泪的眼眸怒瞠他一眼,转身,仓忙地跑开。
愚人节?四月一日?骆上杰霎时愣住。
在西洋情人节前,他仍鼓不起勇气向她告白,原想日后再找机会,没料到,他竟好死不死挑上愚人节的今天向她开口。
难怪,她会当成玩笑话,会误以为他在嘲笑她而受伤哭泣。
他不仅弄巧成拙,还该死的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之后,他始终找不到适当的机会向她好好澄清这个误解,更无法重新向她告白心意,两人的缘分,随着他念大学住校,分隔两地而终结。
纵使他寒假回家遇到她,她会主动向他打招呼,自然地问候几句,可他一面对她,总是口拙,犹豫着要如何解释之前的误会,仍是开不了口。
一次、两次,时间愈久,愈难提起、澄清。
似乎他在错误的时间表错了情,一切便难以再重新来过。
那份对她曾经在意的好感,青涩的情思,被他俏然地掩埋。
大二时,他交了第一任女友,感情平顺,却在半年后自然分手。
之后又陆续交了两、三个,总是交往一段时间便没了感觉,加上母亲背后挑剔,认为对方不适合他,他于是顺理成章的和平分手。
出国念书两年,亦有一、两段恋情,仍不曾刻骨铭心,回国服完兵役进入自家公司工作,这几年也不是没机会谈恋爱,但他却一直意兴阑珊。
他专心在事业上,想拼出一番成就,身为董事长之子的他,更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才能赢得公司干部的信服。
对于感情,他不再积极,甚至选择忽略,也许因为最后两任女友都明白指出他的沉默无趣,交往不久便主动求去,让他内心不免有些受挫。
他知道自己不是体贴的男人,更非浪漫的情人,女人也许一开始会被他的外表及背景吸引,但真正相处后,对方逐渐感觉无趣,而他也没了悸动。
不温不热的恋情,对他而言可有可无,也或许那个对的人,那个真正适合他的女人,尚未出现。
然而多年后,艾可欢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主动与他交谈,甚至还来他住处打扫,为他洗碗、洗衣、刷马桶。虽然她的目的是要为他安排相亲,但他却再度对她产生浓厚的兴趣。
今晚目送她离开的背景,他心湖掀起一丝波动,脑中萌生一个念头——
他跟她,还有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