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绘曦休假一个月后,孕吐情形已改善,她决定重返工作岗位。
谭劲这一个月来无微不至的照顾令她感动,对他曾做的伤害也逐渐释然,可虽已原谅他,她尚无法冲动决定结婚之事,想先恢复正常的生活再慢慢细想未来。
而谭劲即使不放心她工作,却因为对她的承诺,无法再强势阻止她。
她拒绝他再使用特权更动她飞行的班表,他只好退让一步,选择跟她同行。她在经济舱服务,他便搭乘经济舱。,她分配进商务舱,他便改搭商务舱,以便就近照看她身体的状况。
第一趟长班飞行纽约,去程一切顺利,她身体无恙,他跟着她在纽约停留四日后返回。
飞机由肯尼迪机场顺利起飞,飞行一个多小时后开始遇上乱流,不久,机长广播因通过的气流极不稳定,为安全起见,让所有空服员暂停送餐服务。
杜绘曦推着未送完餐盒的餐车将返回厨房,机上一个孩童嚷嚷着要吃东西,她只好微笑地先为对方送餐,之后才转身要回去。
一回身,她就撞见坐在走道旁的谭劲正盯着她,他眉心声拢、神色担忧,飞机不停晃动,看来他很担心她的身体。
她对他回以一抹淡笑,以眼神示意他放心,不料下一瞬间机身忽地上下用力晃动,她身子往前一倾,肚月复不小心撞上餐车。
她拧眉,感觉一阵痛楚,抚着月复部弯。
谭劲霍地起身,拉开挡在走道的餐车,将她一把抱起。
“没事吧?”他一脸惊惶,快步将她抱往厨房。
“绘曦怎么了?”已在这方厨房休息的三名同事一见她被个男人抱进来,非常讶异。
“立刻叫座舱长过来!”谭劲急道。
“我……没事……”杜绘曦的声音听来颇痛苦,可她虽觉不适,却不想他大张声势。
不久,座舱长匆匆赶来。“绘曦受伤了?”一见被陌生人紧抱的组员,她也有些担心。
“商务舱或头等舱还有位置吗?”谭劲问。
座舱长先是疑惑,仍然回道:“商务舱客满,头等舱有三个空位。”
“我带她去头等舱,你立刻广播找机上医生或护理人员过来。”他直接对座舱长下达命令。
座舱长一脸惊讶地看着穿着轻便、脸孔陌生的男人,对他理所当然的命令顿时紧张起来。
难不成……他是挟空服员当人质,想做什么要求?
“快去!”见对方发怔,谭劲急忙喝道。
“先生,你……有什么目的?”座舱长挺直腰杆,镇静地问,一边偷瞧在他怀中的组员动静,只见杜绘曦脸色虽看似痛苦,但并末昏迷。
谭劲忽地回神,这才察觉旁边空服员个个神情紧张戒慎地看着他。
他忘了,他不像单凛,每个空服员都认得,此刻装扮平凡的他,也许正被视为奇怪分子。
“我是谭劲,EdenBaldwinTan不认得我的脸,也该知道我的名字。”他直视资深座舱长,神情严肃地强调自己的名字、姓氏。
座舱长诧异。进公司服务十多年,她知道CTL航空是由单氏与谭氏两大家族合资成立,CTL则为美国某大财团的姓氏,与谭氏有姻亲关系,现在公司虽由单氏经营,但谭氏才是真正负责人,谭劲正是向CTL航空的幕后总裁!
不过,他鲜少在公开场合露脸,即使印象中曾看过照片,却怎么也无法跟眼前这个穿着打扮平凡的男人做联想。
座舱长非常怀疑地瞅着他,边探问被他抱着的组员。“绘曦,你认识这位先生吗?”
杜绘曦抚着月复部,轻轻点头,疼痛让她无法开口为他证明身份。
“单凛单营运长是不是人在头等舱?去找他证明我的身份!”担心杜绘曦状况,谭劲无比心急,没时间多做解释,只想尽快将她送往适合的安全空间做检查。
他会知道出差的单凛亦搭这班飞机返台,则是因为上机前两人曾通过电话。
“快让路!她若出事了,你们也得负责!”心慌意乱的谭劲不禁语带恐吓,就怕心爱的人真出什么状况。他迈开大步,匆匆朝头等舱方向走去。
虽然怀疑他的身份,但见他气势严厉还搬出单营运长来,座舱长不敢再怠慢,赶忙交代空姐、空少帮忙清空走道,让他前往头等舱,而自己则抢在前头,早一步进头等舱向营运长报告骚动意外。
谭劲一路步伐匆匆、忧心如焚,经过商务舱上到头等舱,看见空位便忙将杜绘时放下,让她坐躺下来。
杜绘曦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谭劲又忙着转头找寻单凛的踪影,就见座舱长已先一步走向单凛报告突发状况。
单凛听完,向座舱长说了句话,她才忙着朝他这方点头致歉,匆匆出去广播,询问机上是否有医生在场。
单凛起身走向谭劲。“你若肯穿西装乖乖坐在头等舱、戴上识别证,也不需要我为你证明身份。”他看一眼被表哥抱进来的空服员,不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竟能让表哥这般焦虑紧张?“她怎么了?”
杜绘曦轻摇头。“没事。”方才的疼痛感这时己消失大半了。
“还说没事?脸色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谭劲将椅背往后仰,让她躺下来,伸手想要触碰她月复部。
“很疼吗?”他眉心紧拢,却不敢真的碰触,胆颤心惊,就怕她月复中胎儿出意外。
“比较不疼了,刚才是吓到……”杜绘曦心有余悸地说,她也很怕意外发生。
片刻后,一名医生赶来头等舱,为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初步判断应无大碍。
“我不是妇产科,只能就所见大略诊断,这段时间先躺着休息,下机后最好去趟医院做详细检查。”
谭劲闻言,丝毫无法放心,转而对单凛道:“交代机长,立刻返回肯尼迪机场。”
他的话令周围的人倒吸一口气,惊诧不已。
“你在开玩笑吗?真想当劫机犯?”单凛不置可否,意外他月兑口而出如此不理智的话。
尤其杜绘曦此刻看来无碍,并非生命垂危的重症病患,怎能无故下达紧急迫降返回的命令?
方才听表哥告知医生杜绘曦已有身孕,他也讶异不已,见表哥满心焦虑,他只能理性安抚。
“谭劲,我真的没事,你别大惊小敝。”杜绘曦拉拉他手臂,也对他说出的话大感惊骇。
“所有责任我承担,你去告知机长联络塔台尽快返回。你若不去,我去!”谭劲无比执拗,这趟飞行尚有十多个小时的航程,他担心她是强装没事。
“谭劲,你别这样。”杜绘曦紧捉他手臂,阻止他冲动闯去驾驶室。“坐到我身边陪着我就好。”她半命令半要求的说,有些后悔自己坚持工作带来了麻烦。虽然觉得没事了,可谭劲完全不放心,他过度担忧虽令她感到被捧在手心,却也怕他做出蠢事。
“杜小姐真的没事?”单凛不理会情绪激动的表哥,直接问杜绘曦。
“没事,抱歉给你们带来困扰。”她微微一笑,向围着自己的人致歉。
“那表哥就麻烦你照顾了,请他别干扰飞安。”他对她委以重任的说,让医生及座舱长返回座位,自己亦回到座位上。
目睹事件经过,他不禁摇摇头,诧异杜绘曦竟然有此能耐,能让谭劲三番两次的失去理智,不再理性处事。
“让飞机返回机场不是什么难事。”谭劲仍没打消念头。
“这是客机,又不是你的私人飞机,为一点小事就要造成数百人的困扰,这样很不好。”杜绘曦对他晓以大义道。
“不是小事,你是我的全部,若你出事了,就是再多钱也弥补不了。”谭劲说得严肃。
杜绘曦闻言,心口热烫,粉唇轻扬。“我知道了。我很高兴。”她侧靠向他,肩膀倚着他肩头,伸手握住他大掌,心中喜悦听到他肺腑的情话。
“刚才乱流撞到推车,我真的吓一大跳,但其实我撞到的是胃部,不是下月复。宝宝没事,也没有出血状况。”将他手拉至她月复部贴覆,她柔声说着。
谭劲这才稍缓紧绷的心弦。“答应我,别工作了好吗?”就算紧跟着她,仍见到她在他眼前出意外,甚至险些发生不测,令他自责不已。
“好,我答应你。”杜绘曦点头了,柔顺得像绵羊。
谭劲一托异,侧首看她,意外肯她妥协。
“我不是答应离职,而是留职停薪,直到宝宝出生。”她不再坚持怀孕工作,一次状况已足以令她惊吓,更不想再吓到他、吓到月复中胎儿。
谭劲因她妥协大松口气,只期望尽快平安飞回台湾,让他能在她身边好好地守护他们。
杜绘曦继续放长假,待在租屋套房休息,谭劲依旧殷勤的为她送三餐,偶尔陪她出门散散步,总是待在她身边一整日,直到晚上才离去。
她原以为他会再度提议要她搬去他那里住,或向她开口求婚,怎知从纽约回来已过一星期,他倒完全没再提那方面的事。
他对她更加小心翼翼了,几近是寸步不离的呵护,明明爱她爱得痴狂,却不曾对她有过亲密要求。
她常不经意望见他深情凝望的眸光,火热得教她脸红耳热,她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可他竟迟迟没有行动。
她愈来愈感纳闷,不解当初他轻易就情不自禁跟她发生关系,为何现在却又如此矜持庄重?
然而尽避不解,她也没打算主动或暗示,只是被动地接受他的付出,等待他有所做为。
她已认真思考跟他结婚的可能性,不再排拒他后,竟有种幸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