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人全员到齐,而餐桌上并没有因为多出一个“陌生人”而有任何的别扭,相反的,整个气氛相当融洽,好像季雨真已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魏彰刻意支开了三个儿子,带着车子伶和季雨真来到书房。
“杰豪说妳喜欢童书,我这里虽然没有童书,但是藏书不少哦!”魏彰介绍着自己的收藏。
“魏伯伯是个爱书的人。”
“用书卷气来去除一点铜臭味啊!”他打趣道。
“如果麦杰豪能用书卷气去除一点浪荡的味道的话,我想他会更迷人!”季雨真机智的回答,也真的这么希望。
“季小姐,妳的反应真快。”
“爸,叫她雨真吧!”车子伶出声。“您要不要坐下来,不要太累了。”
“我很好。”
“魏伯伯,你没事吧?”虽然季雨真不知道这个老人家有什么毛病,但是从三兄弟和车子伶对他的关切与叮咛,可以看出他的身体好像是有什么问题。“你不要勉强哦!”
“我是……”魏彰差一点忘了要伪装,他这个“肺癌”病人是不能表现得如此健康。“我看我还是坐下来好了,免得……”他轻咳了下。
车子伶立刻贴心的上前扶着他坐下。“我去帮你拿维他命来,至少营养要补充──”
“子伶,别忙了,我们和雨真聊聊。”
“我和雨真早聊过了。”车子伶请季雨真坐下。“杰豪早就派我去当说客了。”
季雨真笑而不语。
魏彰不敢说自己第一眼就喜欢这女孩,但是一顿饭吃下来,季雨真那落落大方的态度,家教颇佳的言行、应答,看得出不是杰豪平常来往的那些花花草草。六十几岁的他阅人无数,这个季雨真是货真价实的好女人,不怕他们的考验。
“雨真,别被杰豪公子的外表给唬了,其实他有着极感性的心,而且对感情有和一般人不一样的见解。”魏彰替儿子说话。
“魏伯伯,你的见解也很独到。”季雨真笑道:“我可以了解。”
“雨真,妳是杰豪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车子伶在一旁敲边鼓,“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真是第一个?”她很意外。
“我也可以保证。”魏彰正色道。“我想杰豪是想定下来了。”
“魏伯伯,你可能想得太远了。”季雨真马上强调。“我和麦杰豪只是朋友,今天会过来这里,一方面是拜访您,一方面是想再见见子伶姊。”
“我这么有人气啊?”车子伶自我调侃。
“子伶姊,我们是很谈得来啊!”
“那欢迎妳加入这个家,成为我的妯娌。”
“子伶姊……”季雨真笑得尴尬。“妳害我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了。”
“雨真,妳可以问问子伶,我一向是把媳妇当成女儿看的,如果妳有嫁杰豪的打算……”魏彰已经在想婚礼的事了。
“我想回家了。”季雨真苦笑。
“雨真,杰豪不错了。”车子伶再次替小叔说话。
“我却觉得雷大哥和敖霆风更好。”
“杰豪是最幽默、最懂得生活的人。”
“也是最花心的。”季雨真帮她补充。“其实不管我和麦杰豪接下来会怎么走,我和子伶姊已是朋友,如果魏伯伯不讨厌我,那么我有空可以来陪陪你,魏伯伯会下棋吗?”
“我很喜欢下棋啊!”魏彰立刻说。
“那我有空就来陪你下棋。”
“其实……”他大叹一声,“我最想要的是有孙子可以陪在我身边,由我来教他们走路、教他们说话,把我会的都教给他们,但是……子伶啊!妳和钧泽到底每天晚上都在干什么?”
“爸!”车子伶感到哭笑不得。爸怎么说得那么直接。
“看来还是要指望杰豪。”魏彰看着季雨真,目光若有所求。
“魏伯伯,您在说什么啊?”季雨真表情怕怕的。
他露出诡异的笑。“杰豪知道的。”
“爸……”车子伶忍着笑。
“子伶姊……”季雨真向她求救。
“看妳的了,雨真。”车子伶朝她猛眨眼睛,“帮我『分忧解劳』就靠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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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兄弟有一阵子没聚在一块,在别墅露台的长条桌上摆了瓶酒和三个杯子,还放了一包香烟。这里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感觉了,季雨真的出现给这个家带来不少生气,因为车子伶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所以魏彰有些急躁,他们三兄弟也跟着紧张。
“来真的吗?”雷钧泽吸了口烟后问。
“钧泽,现在还不要给我压力。”麦杰豪轻啜着威士忌,他还没想那么多。
“你没带女孩子回来过。”敖霆风说,难得他今天也有兴致抽烟。
“我只是……突然想带她回来。”
“杰豪,季小姐不错,上次子伶就跟我讲过了,她对她的印象很好。”雷钧泽投了赞成票。“今天和她接触过后,我也觉得这女孩不错。”
“我也赞同。”敖霆风举手附和。
“你们赞成没有什么用,人家只当我是朋友而已。”麦杰豪泄气的说。
“朋友而已?!”
“你的魅力不再了吗?”
“钧泽、霆风,我们是不是兄弟啊?这样挖苦我。”麦杰豪一口饮尽了杯子里剩余的酒。“我从没追一个女人追得这么辛苦。”
“但值得吧?”雷钧泽微笑。
“值得!”
“你不是只想玩玩吧?”敖霆风投以警告的眼神。“这个小姐可不是你以前交往的那种女人哦!”
“『玩』?!那也要季雨真肯和我玩。”麦杰豪说出心中的怀疑。“她一直说我是公子,好像对我很反感,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拒绝我,还是和我见面、来往,她的眼神有时会令我害怕。”
“害怕什么?”
“好像……”麦杰豪沉吟了下,“好像她知道什么,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通灵?”敖霆风打趣道。
“霆风。”雷钧泽摇头。“别开这种玩笑,现在既没有女巫,也没有什么真正会通灵的人,你不要害杰豪再胡思乱想了。”他把烟蒂压到烟灰缸里按熄。“有些女孩本来就比较难追。”
“谢了,钧泽。”麦杰豪用空了的酒杯朝他做了个致敬的姿势。
“杰豪,这位季小姐既漂亮又有气质,加上你的优良遗传,我想你们的孩子一定会很棒。”敖霆风吸完最后一口烟,也把烟蒂弄熄。
“霆风,你连孩子都想到了?”
“谁叫钧泽『不争气』。”
“敖霆风。”雷钧泽不得不出声捍卫自己的尊严。“我和子伶是顺其自然,孩子的事不能强求,压力愈大愈不容易怀孕。我一直很担心老爸的身体,如果子伶怀了孕,而老爸的身体又开始恶化,两边的情况会叫我……”
“钧泽,老爸还有我和霆风啊!”
“我知道,但是子伶希望她能好好的陪爸爸,女人怀孕时会害喜、不舒服,她就没有余力照顾老爸了。”雷钧泽说出他和妻子的顾虑。
“但老爸要孙子。”敖霆风说道。
“霆风,你也可以找个对象生啊!”雷钧泽回敬他一句。
“叫杰豪吧!”
“叫我干么?我又不是种马。”
“可是你和季小姐……”敖霆风觉得麦杰豪必须担此大任。“你们比较快嘛!”
“八字还没一撇呢!”
“所以你要加把劲。”
麦杰豪看着他们。“老爸看起来很喜欢季雨真,你们就不用说了,子伶也没有问题,所以看来……成败全在我身上了。”
“发挥你真正的魅力吧!”敖霆风替两个兄弟倒酒。“干杯!”
三个人都拿起酒杯。
“祝杰豪『手到擒来』。”雷钧泽一脸正经的道。
“祝杰豪『马到成功』。”敖霆风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对他兄弟非常有信心。
“你们怎么不说『早生贵子』?”麦杰豪嘲弄的说。
“早生贵子!”他们随即异口同声祝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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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雨真从一坐上麦杰豪的车就没有开过口,她似乎是在深思什么重要的事,不时眉头微皱,她的反应叫坐在旁边开车的麦杰豪有些心神不宁,终于……他方向盘用力一转,切换了几个车道,把车子停在路边。
本来季雨真并没有发现,当她突然觉得车子不动时,才猛的从沉思中醒来,并且转过身去看着麦杰豪,以为出了什么事。
“车子抛锚了?”她月兑口而出。
“车子没有抛锚。”麦杰豪关掉引擎,拔下车钥匙。“是妳怎么了?”
“我……怎么了?”她不解的问他。
他微带指责的说:“妳忽然一句话都不说。”
“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让妳这么『凝重』?”
“我……”季雨真看着他。“我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你,我很矛盾。”
“告诉我什么?”麦杰豪有些紧张,不知道她要丢出什么炸弹。
“我无法预期你的反应。”她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他失去耐性了。
“你可能不会相信──”她担心的看着他。
“季雨真!”他吼着打断她的话。“妳给我说出来,我的心脏比妳所想的还要强壮。”
“我……我有预知能力。”季雨真终于说出口了。
“什么能力?”他想再确认一次。
“预知能力。”
“什么意思?”麦杰豪打了个冷颤。她到底是在说什么?刚刚霆风还提到了什么通灵,但是他们三兄弟可是当笑话在说,现在……“季雨真,我先提醒妳,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哦!”
“我可以预知……某部分的未来。”季雨真一脸镇定,严肃的说:“五岁时我生了一场大病,那时高烧不退,我爸妈说我是从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命,从复原的那时起,我就可以『看到』某些画面。”
“妳是说妳有阴阳眼?”麦杰豪小心翼翼的问。
“我没有阴阳眼。”她感到啼笑皆非,“我不会见鬼啦!”
他放心了些。“那妳的预知能力……”
“我能预见我姊姊未来的老公,而当她走进礼堂时,我的姊夫真的就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人!”
“就这样?”他想笑。
“你以为是巧合?”
“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我在念小学时就知道我国中会念哪一所学校。”
“这太容易了,依照学区安排──”
“我是在美国读国中的,念了三年还是不适应,所以又回到台湾来。”命中注定她会在台湾就读。
“那妳知道自己会念那所大学?”这就比较难了。
“高一时就知道了。”
他再问:“妳几岁会结婚?”
“二十四岁。”
“妳今年几岁?”
“再两个月就满二十四岁了。”
“很快嘛!”麦杰豪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坐立难安。“那妳知不知道妳未来的老公是谁?”
“知道。”季雨真不再看他,表情有些悲哀。
“妳真的知道?”他的脸色微微发白。
“我真的知道。”
“是谁?”他差一点就问不出口。
她淡淡的说:“麦杰豪。”
“我?!”麦杰豪指了下自己。
“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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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维赫今天特别早回家,事实上今天他有一个会议、两摊应酬要赶,但是他通通推掉了,他不知道他那个小姨子到底出了多少力,反正季雨秋对他态度仍是无关痛痒。
无法再忍了……
他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再忍了。
他回家时季雨秋正在吃晚餐,她吃得很简单,拿两颗蛋炒个饭,再加上辣辣的韩国泡菜,这样就可以吃一顿。如果桑维赫以为没有他给的生活费她会饿死的话,那他的脑子一定有问题。
看到桑维赫这么早就回家,她只是讶异的抬头看他。
“雨真没有把钱给妳?”他不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有多尖刻。
“我送她了。”她没有隐瞒。
“为什么?”
“我用不到。”
“用不到?!”他是存心要掀起事端,“妳看看自己现在吃的是什么?妳是在和我呕气吗?”
“你在说什么?”季雨秋放下了汤匙和筷子。“连我吃什么你都要管吗?”
桑维赫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他好不容易早回家、好不容易开口和她说话,结果却是恶言相向,他到底怎么了?
季雨秋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与其和他为了这种芝麻蒜皮的事吵架,她倒不如窝回自己的房间,念她的西班牙文或是做瑜伽都行。
“妳要去哪里?”他带着怒气问。
“把东西收到厨房里。”
“之后呢?”
“回房间。”她冷静下来后说:“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我还没有吃饭。”他故意找麻烦。
“你要我做晚饭?”她愿意。
“不要!”
“那到底……”她有些逆来顺受的问。
“季雨秋,妳到底要我怎样啊?”桑维赫像是一只迷了路的野兽,在森林里胡乱窜跑,他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妳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婚姻了?妳在耍什么性格?”
“一直是你在对我大吼大叫、一直是你在对我发威怒骂,我只不过是要一个会体谅我的心情、会想疼惜我的男人而已。”季雨秋说得明确了些。
“我对妳不好?”
“你还是不懂。”她发出轻叹。
“我们生个小孩。”他自以为是的说,认为这样可以让两人关系变好。
“你现在想把我当生小孩的机器?”
“那么……只是上床?”他要她!都这么久了,他怕自己有天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强迫她。
“对不起,我必须拒绝。”
“到底要拒绝我多久?”他寒着脸问。
“你什么时候可以了解我的心,我就──”
“闭嘴!”桑维赫恼羞成怒了。“妳那些拐弯抹角的话我听不懂,我要妳用国语、用白话文的方式说出妳的诉求,一条一条说给我听。”
季雨秋对这个男人还是有爱,虽然所剩不多。她发现他是自大、顽固、刚硬、不妥协,可起码他对她算是有耐心,或许她真的该明白说出自己真正要的。
“我希望你每天尽可能在十一点之前回家。”
“还有呢?”
“在靠近我之前,我希望你换下有口红印的衬衫,把身上的香水味和酒味弄掉之后再面对我。”她要求道。
“还有吗?”
“我希望你一天至少会打一通电话,让我知道我存在于你的『生活』中。”不趁这次一口气说完,她不晓得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妳知不知道妳这算无病申吟?”这是桑维赫在听了她的“条件说”之后的第一个反应。
“我无病申吟?”
“十一点之前回家?我干脆把公司结束掉算了。”他冷漠的说:“然后等着钱从天上掉下来。”
季雨秋无言。
“要我弄干净了再靠近妳?”桑维赫朝她嗤之以鼻的一笑,“要不要先消毒?”
“我的意思是──”
“每天打一通电话算什么?例行公事吗?”他一一反驳,“妳有没有在我心里比较重要吧。妳那么想接到我的电话,那我叫秘书每隔一小时就打通电话给妳,叫她告诉妳我在做什么。”
“我的要求并不过分。”
“妳吃饱撑着。”
季雨秋忽然觉得自己像白痴。“是你逼我说的。”
“我现在才知道妳有多幼稚、天真。”
她的心碎裂了。“桑维赫,说话不必伤人。”
“季雨秋,我真是太高估妳了。”他硬是压下自己对她的。“妳什么时候想通了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妳就什么时候再来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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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天的时间,麦杰豪一直在为季雨真的预知能力所苦,他不知道她是讲真的还是只想吓他,但一直没有想过要结婚的他,知道自己终究会结婚时,他不知该怎么想,而唯一值得安慰的是……
他的新娘是季雨真。
和麦杰豪相约在这家客人格调、层次都很高的“LoungeBar”,听说来的大都是科技产业或是艺术界的人士,季雨真在心里好笑的猜他是因为不想碰到和他有过一腿的女人才来这里的。
“你看起来有些忧郁。”在他起身为她拉开椅子时,她开玩笑的说。
“我失眠了三个晚上。”麦杰豪也半开玩笑的回应。
“娶我有这么恐怖吗?”她点了一杯玛格丽特,依旧笑容满面。
“季雨真,妳会想嫁我吗?”他以这辈子最严肃的表情问道。
“不会。”
“那妳为什么要说出来?”
“我只是告诉你我『看到』的东西。”
“妳从来没有看错过?”
“到目前为止还不曾看错。”
“这……”麦杰豪觉得事情很诡异。“有些好笑又令人不可思议。”
“你可以想办法改变命运。”季雨真建议他,“我就有这种念头。”
“难怪妳第一次在廖芊慧的水晶饰品店看到我时,会是那种表情。”当时他还在纳闷是为什么,现在全都得到了解答。
“你可以想象我的心情了吧?”
“嫁给我没有那么糟吧?”他用她刚刚的话去回敬她,“季雨真,我没那么不堪吧?”
“你是公子。”
“公子不是罪犯、不是恶行重大的禽兽。”
“我可以嫁一个比较『普通』的男人。”
“妳爸不是为妳安排了对象?”
“所以我说这是命运。”季雨真今晚的心情特别好。“麦杰豪,现在看起来比较怕的好像是你。”
“结婚这事……”他顿了一下,“从来没在我的脑海中出现过。”
“所以你只想游戏人间一辈子?”
“我才三十岁。”
“所以你还想玩?”她不以为然的瞅着他。三十岁不小了耶。
“妳快二十四岁了,而妳『看到』妳二十四岁时会结婚,那表示……”麦杰豪微微咬牙,“我再不久就会成为已婚男人。”
“是快了……”季雨真正色道,“如果我们改变不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