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尔一听到“有事”两个字就打颤,但看了看欧阳祎,只见他只微笑的看着富锦春,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话问:“有什么事?”
盎锦春笑嘻嘻的先请欧阳祎下车,然后对着还坐在车上的欧阳尔道:“也没什么,就是府里本来置办的一些田地庄子都卖了,只剩下一个之前刚买的还来不及整理的小院子和几亩田地,想说二少爷最近没事,不如就去把庄子收拾整齐了再回来。”
欧阳尔惊讶的看着她,眼中带着狐疑,“就这么简单?”
盎锦春一脸“我很善良”的神情,拚命的点头说着,“当然就这么简单!二少爷,这事情虽小,还是早去早回吧,就请你现在起程。那里也有厨娘和人可以使唤,所以二少爷不用担心,事情办完就可以回来了,这期间我还会让清风或者是清竹过去看看二少爷有什么需要,再帮忙拿过去。”
她一连串的话说下来,欧阳尔就是想说不也没机会了,只能顺从的被马车给送走,富锦春一脸高兴的在门口摇帕子,欢送他离开。
等到马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收了笑,冷哼了声,“简单?!当然不会简单!二少爷可要好好的在院子里享受享受,要不怎么对得起大少爷,还有那白白送人的银子。”
下地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她保证他会被操得哀哀叫,也希望他能因此有所成长。
欧阳祎失笑,看着她为他不平的脸,牵着她的手往里头走,轻声安抚着,“好了,不过就是一些一银子。”
盎锦春侧首看着他,噘起唇不高兴的问:“怎么?少爷嫌我逾矩不高兴了?”
在外头,她还是习惯称他少爷,欧阳祎也不介意,反正两人独处时还是怎么亲密怎么喊。
“不,有人愿意好好管管他也是不错的。”欧阳祎虽有些犹豫,可明白她自有分寸,最后仍是未开口干涉,一看到她威胁的眼神瞄来,更是识时务的应和她,“只是……”
盎锦春本来听他这么说,正要满意的点点头,却听到他又接了一句,害人心情不上不下的,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他。
“只是什么?”
欧阳祎柔柔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说:“只是你做这些身分不够,这阵子你把弟弟指使得团团转,爹娘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说什么,心底却多少还是有点不高兴的,这次又如此,你说该如何是好呢?”
懊如何是好?富锦春一时楞在那里,弄不清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回了一神,她才明白他刚刚那些话是在说她的身分不够,管教欧阳尔会让人说话,藏在心底的不安一下冒出头,令她又气又委屈,忍不住踩了踩脚,小嘴嘟得老高,俏颜上满是不忿的神情,“所以少爷现在是嫌弃我了?那好!我这就去请二少爷回来。”
说着,她甩开了他的手,回头就要往外跑去,眼眶也红了,心中却恨恨的想着。
她也是为了大伙儿好才扮黑脸,可他却不领情;原本说不在意她身分,现下却又嫌弃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那句话——男人的话要能信,猪都能上树了!在此时此刻她还真觉得无比的有道理。
欧阳祎其实没有把人给气跑的意思,只是想着刚好用这句话来铺垫等等要说的话,没想到她误解了,让他连忙回头追着她,拉住她的手,两人一路拉拉扯扯的往回走。
方才欧阳祎的马车是停在侧门的地方,侧门这平时除了守门的也没有了别人,两人一路拉扯,一下子就到了富锦春规划出来让欧阳老爹种菜养鸡猪的地方。
虽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还有鸡猪等动物高低不同的叫声作乱,但是正在争执的两个人倒是都没有注意到这地方的不妥,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生气,一个无奈,却都同时选择了沉默。
他不说话,却也没打算放手让她走,让富锦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赌气的说,“又拉着我做什么?不是说我身分不够吗,不是说我……”
她还想说下去,却越说越觉得委屈,忍不住撇过头去,咬着唇忍着不掉泪。
欧阳祎轻叹了口气,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只是富锦春还是个强地偏过头,不想多看他一眼。
“好了!罢刚是我说错了,我要说的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她气呼呼的截断了他的话,“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明明就是说我身分不够!是啊,我是身分不够,我连这个管家的身分也不要了,你让我走……唔——”
欧阳祎突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两人往后退到难舍前的一堆干草堆后头,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小声点!有人来了。”
盎锦春一听连忙安静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外头,心脏跳得飞快。
走向鸡舍的是欧阳老爹和黄氏两个人,欧阳老爹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嚷着,“刚刚明明听见鸡舍这里有声音,怎么又没看见什么人影?”
黄氏不以为然,“哪里有声音,是老头子你听错了吧。”
“大概是吧。”欧阳老爷子张望了一圈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也就和黄氏一起走了。
见两个人都离开了,富锦春和欧阳祎两个人才松了口气,他们不是怕被欧阳老爹和黄氏看见两个人独处,而是自从欧阳祎被免职那件事情后,两位老人家像是被吓坏了一样,无论做什么都要先问问他们其中一个,让两个人现在看到他们都有点无奈了。
“好了,人已经走了,可以放开我了!”富锦春拉下他的手,却发现他另外一只手还搂着她的腰,于是没好气的嗔道。
欧阳祎却把握这机会,又把人给紧紧搂在怀里,他将她扣在身前,沉声说着,“你听我把话给说完。我想说的是,你以这管家的身分管教我弟弟是不够,你愿不愿意做尚书夫人,替我好好把持这个家,教导弟妹们?”
盎锦春没想到他想说的是这个,楞楞的微张了嘴,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我……我们之前不是约定一年为期吗?如今还不到一年呢……”
本来以为他是嫌弃她的身分因而感到委屈难过,却又突然听到他原来不是这么想,而是打算明媒正娶的娶她进门,就是富锦春再怎么大而化之也感到羞涩不已。
欧阳祎深深的看着她的眼,那眼中的柔情让她霎时无法转移视线。
“一年的时间这么久,你舍得让我们俩的佳期再蹉跎下去?”
欧阳祎对女子的心思原本可算是完全不懂,但是发生过几次把她给气得半死的事件后,也特地做了功课,背了几句话本子里能把姑娘们给说动的句子,而此情此景与他看过的某一个桥段不谋而合,那柔情蜜意的话也就自然而然的从嘴里说了出来。
盎锦春是有些诧异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的,可比起诧异,心中更多的却是娇羞和欢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照理说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由双方父母来提的,只是她的父母早已不在了,她也只能自己拿主意了。
见她久久没有回应,他心中开始有些忐忑,想着是不是他说的话她不爱听,还是她还在考虑?越想越心慌,他忍不住就催促了起来。“锦春,难道你不顾意吗?”
盎锦春抿了抿唇,含羞瞅了他一眼后又马上低下头,飞快地说着,“我自然是愿意的……”
“你愿意就行了。”他直接截断了她的话,拉着她走出那刚刚躲避的干草堆说道:“那我等等就去跟爹娘说……”
“要跟我说什么?”
欧阳老爹的声音突然传来,让他们两人吓了一大跷,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就撞倒了那一堆干草。
但即便是两个人已经尽快稳住了身子,却还是撞上了干草堆,身子马上就沾了不少的草屑,让他们看起来狼狈不堪。
欧阳老爷子有点尴尬又有点不解的看着从干草堆后头钻出来的两人。
欧阳祎脸皮厚,一下子就恢复了镇定,放开了她的手后,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若无其事的问着,“爹,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盎锦春侧脸对着欧阳老爹站着,她在忙着拍身上的草屑时耳朵也是竖得高高的,也想知道欧阳老爹刚刚明明就已经走了,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有就是,两个人后来的话欧阳老爹到底听到了多少?这是欧阳祎和富锦春心里同样的问题。
欧阳老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桶鸡食说道:“我想说今儿个还没喂鸡和捡鸡蛋,就又过来喂食顺便模模看这草堆里有没有鸡在下蛋。可你们又在这里做什么呢?我今儿个还没清理这些鸡粪,还有股味道在呢!”
欧阳祎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找了一个多么不适当的地方来诉衷情,神色尴尬了下,和富锦春对望了一眼,随口应付父亲几句,就要落荒而逃。
“爹,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爷,我前头还有些事没交代,我也先走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快速逃走,没注意到欧阳老爹在褪去尴尬的神色后换上满脸笑意,又以了然的眼神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他提起身旁装鸡食的桶子,拿起勺子一边喂鸡一边喃喃自语着,“呵呵,两个年轻人还真以为我老得听不清楚了,没想到我老头子耳朵还灵敏得很吧,我可是听明白了,这鸡蛋没有,可儿媳妇有了!嘿嘿,很快的连孙子都会有啦!
“只是这个儿子真是不像我,怎么挑在这鸡舍前跟姑娘说亲事呢!一股臭味这么重,也亏那锦春姑娘忍得住。”
欧阳老爹就这样嘟嘟囔囔的好一会,又摇了摇头,直到将一桶鸡食给喂完,才想起自己本来想要跟他们说的话。
“哎哟!罢才忘了说了,他们两个人头上插了不少的干草呢!”他恍然大悟的说,脸上却带着调侃的笑容。
虽说老人家忘性大,一下子就忘了要说的话,可那两个人也实在跑得太快了,要不他也能好好的把话给说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