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桥下一吻,让宁盈翾几日下来一见到爵不是避就是逃,就怕自己不逃、不避,又会去奢望那不该、也不能属于她的温柔。
而宁盈翾的避与逃让皇甫爵心头五味杂陈。
他或许不该冲动的吻上她,就算他在吻她的当不是那么不顾一切,但如此的结果却不是他所乐见。
一阵门铃声响起,让皇甫爵拔足狂奔至门前,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这么期待电铃声响起,但拉开门后的刹那,他脸上原先的笑凝住了,整个人失望的坠入极冻的冰河之中。
“富叔,怎么会来?”
门外站着的阮富巍,并不是他所期待的宁盈翾与她成叠的旅游书,这让皇甫爵这一声礼貌的问候里多了些许失落。
“有重要的事要找你。”
皇甫爵脸上骤失的笑与语调里显而易见的失落让阮富巍靶觉到他的异样。
重要的事?是多重要的事需要董事长秘书亲自跑一趟意大利的?
“我爸在我继母那里吧?”
这是他唯一想得出来的可能性。他老爸来意大利见宁盈翾,所以阮富巍才会同行。
思及此,皇甫爵只感觉一阵刺骨蚀心的痛楚袭来,仿佛有人正用着利刃一片片割下他的心。
“继母?”
阮富巍挑笑,故作不解。
“宁盈翾。她不是我老爸娶的年轻老婆吗?想必我老爸现在是来度蜜月的吧?”
皇甫爵笑着,心却痛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若不是他向来擅长隐藏自己,恐怕不要说是笑了,可能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吧。
“盈翾并不是董事长的新婚妻子。”
玩味着皇甫爵脸上的表情,阮富巍扬着笑,一派轻松的替皇甫霁宁澄清。
“不是?”
阮富巍的话让皇甫爵一如槁木死灰的心蓦地雀跃起来,仿佛鸣战鼓似的在胸口下剧烈击敲着。
可这怎么可能?他老爸写给他的信上,明确的告诉他,宁盈翾是来度蜜月的不是吗?
忆起父亲让快递送来的那封短到像便条的信,皇甫爵原先雀跃不已的心又骤然让人狠狠浇淋上一桶冰水。
“董事长的确是这么跟盈翾说的,但那只是送她来旅游的借口,也是希望你好好照顾盈翾的善意谎言。”
并没有提到皇甫霁宁的汁划,阮富巍轻描淡写的解释,善意的谎言?这要是算得上善意,那恐怕这世界上不会有更恶劣的谎言了!
天知道他为了这所谓“善意的谎言”烈心焦肺得几乎要疯了!
也因为这“善意的谎言”,他以为自己简直比禽兽还要令人作呕了。
“她也认为自己是我老爸的续弦妻,所以你们才会说这是“借口”,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骗他一个人也就算了,宁盈翾呢?
她真的愿意嫁给一个足以当她父亲的中年男人?
照事实看来,她不但愿意,还让他老爸送她来度蜜月了不是?
“董事长替盈翾处理了一点小麻烦,为了测试盈翾值不值得董事长帮这个忙,才会让她接受这个条件的。”
这句话里虽有事实,却也有一半是阮富巍胡咨的。
“小麻烦?条件?”
所以宁盈翾是有条件的接近他老爸?
这个念头跃上脑海,不知怎地,皇甫爵的胸口就闷得仿佛要窒息似的。
“—点小债务。帮忙清偿的条件当然就是那个当董事长续弦妻的借口。”
这一回,阮富巍可没说半句假话。
债务?所以说,他果然没有想错她了?
她是为了钱?
也就是说,这将进两个月以来的一切,都是她演出来的?
失落感一如滚滚洪流无情肆虐,吞没皇甫爵的一切知觉。
“那么富叔,重要的事是什么?”
现在,他的脑袋一片混乱,实在无力再去多想什么,只是一脸木然,淡淡询问阮富巍的真正来意。
“我让岩朔上去请盈翾下来,等盈翾到了我再说吧。”
阮富巍脸上的浅笑消失无踪,只是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舍的哀伤。
季岩朔去找她?
她会为他开门?
这几天,他要不是知道她躲着他,他会以为那间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住人,因为不论他怎么敲门,回应他的都是一片默然。
季岩朔去,她就愿意开门了?
就算是必须来他房里,只要有季岩朔陪着,她就愿意?
皇甫爵的心没来由的泛酸起辣,好似有谁在他胸口不一会儿浇热油,一会儿又拿他伤痕累累的心去浸醋、淋辣油一般。
半晌,季岩朔果真神通广大的带着宁盈翾出现,那幅画面让皇甫爵不觉护火中烧。
“阮叔叔?”
进了门的宁盈翾一脸讶异,四下张望了下,一脸的疑惑。
季岩朔告诉她皇甫霁宁有事要找她,她才会基于债主与欠债人的身份来这么一趟,但怎么她就是没在这房间的任何角落看到皇甫霁宁?反倒见到了阮富巍。
“盈翾,董事长……也就是……爵,你父亲两天前过世了。”
要亲口宣布皇甫霁宁的死讯,对阮富巍来说并不是件易事,毕竟四十年的交情,于公于私的一切相处,都在在让阮富巍不舍。
饼世?开玩笑的吧?他老爸连这种事也能拿来寻他开心?
弄一个假继母来整他还不够恶劣?现在居然让阮富巍来骗他,说他过世了?
锐眸扫向前方,皇甫爵怎么也不敢相信阮富巍所说的话是真的。
董事长过世了?是皇甫大叔?、
那怎么可能?她之前、也是唯一见到他的那天,他不是还健康得能接住她,让她免于发生撞上货架血流如注的惨况吗?
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而且,她耳朵是出了什么问题,阮富巍罢刚跟那个翻译说了“你父亲”吗?
所以,他姓皇甫?不是他恶整她不告诉她他的姓,而是他就是她的“继子”?
“皇甫……爵……”
讶然双眸霎时变得无神呆滞,宁盈翾卞意识的唤了这么一声。
这一声确认皇甫爵“真实身份”的叫唤,虽是出自宁盈翾口中,但听起来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朝她丢来的回声。
她爱上的人,居然是她的“继子”?
仿佛让人推下了万丈深渊,宁盈翾双腿一软;整个人颓然跪坐了下来。
“如果这不是开玩笑,我可以离开了吗?”
不知怎地,宁盈翾满脑子只想得起皇甫霁宁承诺过给她的“自由”,这么一句话便仿佛自有意识的月兑口而出。
离开?她想去哪里?
案亲的死讯让他错愕,但让他更不解的是,宁盈翾居然说要离开!
他万万没想到,她真的是为了钱才接近他父亲,如今冤大头撒手人寰,她就想拍拍走人了?
就连多假装一刻都不愿意?
“以董事长当初跟盈翾你的约定,的确是这样没错。”
点了点头,阮宦巍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在盈翾你离开之前,董事长有些东西要遗赠给你。”
文件一式三份,阮富巍将另外两份分别递给了宁盈翾与皇甫爵。
“遗赠?”
她什么也不该拿不是吗?况且她根本就没有嫁给皇甫霁宁的自觉,她能接受什么遗赠?
“董事长将所有的现金赠与宁盈翾小姐,其余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以及公司全数交给儿子皇甫爵继承。”
阮富巍念着手中那份有着皇甫霁宁亲笔签名的非正式遗嘱,眼角余光不停地在皇甫爵与宁盈翾之问来回。
“我不要。”
低着头,宁盈翾直视着自己手中那份文件,腑袋不自觉地左右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