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庆天突然变了。
孙悦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改变。
他不再每晚拥着她入眠,也不再对她嘘寒问暖,停留在家的时间变得屈指可数。偶尔碰到面,也只是淡淡地问候——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
为什么?她做错什么了吗?
难道是因为她那天跟曹佑实说的气话,被他听到了?
不行,她一定要问个清楚不可,否则再继续这样下去,她就快要受不了了!
她双手环抱着膝盖蜷缩在客厅沙发上。
墙上的时钟指着午夜十二点,这阵子他常常就是过了午夜才回家。以往她几乎都无法撑到他回家就睡着了,但今天不管怎样,她一定要等到他不可。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坐在沙发上的孙悦容还是不敌瞌睡虫的侵袭而打起瞌睡。
蒙蒙胧胧中,她似乎感觉到自己被抱起,那熟悉的烟草香钻人她的鼻息,让她安心地微扬起唇角,直到被迫抽离那温暖的怀抱,柔软的床的触感抵上自己背脊,她才赫然睁开了眼。
“庆天。”她赶紧白床上坐起身,喊住正欲往外走的背影。
袁庆天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望向她,“晚了,快睡吧。”
“不,我有话想跟你说。”她恳求地看着他,那张英俊脸上的疏离让她这阵子以来的不安更加扩大。
“什么事?”
“我……你那天是不是听到我跟曹佑实说,我想跟你结婚?”她嗫嚅,“其实那是——”
“够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我不想讨论。”见她惶惶不安,袁庆天只是压抑想要拥抱她的欲/望,故作冷淡。
孙悦容怔了怔,胸口开始刺痛了起来。
“什么意思?”
“我想你应该很明白,我从来没有结婚的打算。”想到她对曹佑实说的话,就让他不由自主地先自我保护。
刺痛逐渐加剧,她忍住想哭的感觉,心一横,将自己一直不说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知道你是不婚主义,但是你不觉得为了孩子,还是应该给他名分吗?”
“我以为你说过你并不想为了孩子而结婚,为什么突然改变?”该死,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跟曹佑实赌气?
“因为相爱的人自然就会想要结婚不是吗?”是啊,越爱他,她就越想成为他的妻子。“难道你说爱我都是假的?”
袁庆天蹙了蹙眉头,反击道:“如果你爱我,就不会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还是……你想要的不只是条钻链?”
此话一出,孙悦容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霎时都冻结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把袁家的继承人生下来,就算要别墅游艇都无所谓,比起嫁给我可以得到的更多。”明明看见她乍白的脸色有多么虚弱,可被玩弄的耻辱仍是让他冷声讥讽。
他真的听到她跟曹佑实的对话了!“庆天,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我的确是想跟你结婚,但是——”
“够了,很晚了,孕妇不该这么晚睡。”
他不耐地打断她的话,不想听任何解释。
他的拒绝让她忍不住恼怒,“袁庆天,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男人该给的承诺跟责任,不该由我提出才对!”可恶的他,为什么要让地变得这么可悲?
“所以你之前都是欲擒故纵吗?你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报复曹佑实,让他知道你比他行,可以钓到一个让你高枕无忧的金龟婿?”
连日来的闷怒在现在爆发。
他的指控,让孙悦容的心都碎了。“在你心目中,我是这样的女人吗?”
“我不知道。”他微微眯起黑眸反问:“你是吗?”
被了,这样已经够侮辱人了。
在眼泪流下的前一刻,她转过身躺了下来,不让他看到自己绝望哭泣的模样,同时也错过了他脸上闪过的痛苦神情。
自从那天“谈判”破裂之后,孙悦容就像是个灵魂被抽离的女圭女圭似的,没了表情,没了活力。
她不想讲话,不想吃东西,也不想活动。
虽然肚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隆起,坦那份憔悴与消瘦,却明显地在她身体的其余部分留下痕迹。
连袁家二老都因听了佣人转告而忧心忡忡地登门查看,在看到苍白脆弱的孙悦容之后,全部大惊失色地嚷嚷着要她搬去跟他们同住,但是这提议当然被孙悦容拒绝了,袁家二老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离开。
看着她折磨自己,袁庆天心痛得几乎窒息,但是男人的自尊又让他无法拉下脸来关心。
她到底想要怎样?
明明错的人是她,为什么却一副被他伤透心的模样?
但即使他想要冷漠的忽视,最后却还是被自己的心疼给打败,默默端起她又没动半口的饭菜走进房内。
坐在床上的孙悦容瞥了他一眼,便将视线移开,出神地凝视着窗外。
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就像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中似的,让袁庆天突然有股不安的感觉。
“容容。”他试探地开口。
她没有应声。
他叹口气,缓缓道:“你吃点吧。”
孙悦容还是不说话。
“该死,你如果是想折磨我的话,你成功了,都是我的错可以了吧?”他懊恼地大吼。
转过脸,孙悦容茫然地看着他,然后扯起抹苦笑,“何必呢?”为什么一切都像是她在逼他?
“就算你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也该好好照顾身体。”
孩子孩子,他就只关心孩子?“你放心,“我”的孩子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心又开始酸了起来,最终,她仍旧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
他立时蹙拢眉峰。“那是“我们”的孩子。”
垂下眼睫,她冷冷的没说话。
“看着我,我在跟你说话!”他受不了她的淡漠。
孙悦容扬睫望向他,淡淡地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既然在他心目中,她是这么卑劣的人,那就什么都不用讲了。
“当然有!”她的眼神失去温度,让他开始慌了,“我想过了,你想结婚,我们就结吧。”这样她应该会开心了吧?
愣了愣,孙悦容突然扬唇大笑了起来。
“容容?”她的笑没有喜悦,却充满了凄凉,让他困惑。
可她还是不断笑着,笑到眼泪都溢出了眼角,开始反胃地干呕。
袁庆天连忙坐到床沿,伸出手掌轻拍她的背脊。
“不要碰我!”孙悦容忽地低吼,甩开他的碰触,将头埋在双膝之中低泣。
“搞什么?”他僵了僵,硬生生收回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双臂,胸口因为她的哭泣而绷紧。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她抽泣着嘶吼。
他也恼了,反吼回去,“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东西,你到底还想怎样?”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她抬起脸,清丽苍白的芙蓉面上泪痕交错,带着绝望的心碎。
“你这样折磨自己为的不就是要结婚吗?我现在已经答应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已经拉下脸来求和,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你滚!你走,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他的回答只突显了她的悲哀,伤心欲绝的孙悦容发狂似的拿起身边的东西朝他丢去,激动地泣骂。
“该死,这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狼狈地闪过一个装着莱的盘子之后,他恼怒地转身离开。
看着房门砰然在眼前关上,孙悦容再也忍不住将自己埋在床上嚎啕大哭,直到肚子上传来了阵阵的踢痛感才骤然止住泪水,感动地轻抚隆起的肚子。
不行,她不要再这样以泪洗面的度日。
没错,她不能让孩子在肚子里就感受到妈妈的伤心与绝望。
或许,是该结束这一切混乱与折磨的时候了。
“是你的错。”阿虎毫不客气地下结论。
“你到底是谁的朋友?”袁庆天懊恼地白了他一眼,这阵子他每天晚归,就是在这边打发时间的。
阿虎哈哈大笑。“我是正义公理的朋友。”
“别闹了,我真的很烦。”他苦闷地仰头又干了杯酒。
“你有什么好烦的?这应该叫咎由自取。”阿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说他爱惨人家了吧,当初还不承认。
“我到底哪里错了?明明知道她想嫁给我是为了气那个男人,我不也答应了吗?”为了她,他根本连自尊都不顾了。
“亏你还自诩是情场浪子,竟然连女人心都不懂。”阿虎摇头叹息,“不过也不能怪你啦,这是你第一次谈恋爱,也难怪会这么生涩。”
“讲得好像你很懂一样!”袁庆天没好气地反嘲,“那你就说说看,她到底在不爽什么?”
“很简单,第一、气你误会她,第二、气你不主动。”
“我没误会她。”他听得很清楚。
“你看,明明不觉得自己有错,却还跟她认错,一点都不诚恳。”这也是女人的大忌。
“那是……我受不了她不理我。”他终于知道被人冷漠以待是怎样的感觉了。
“你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不相信她呢?难道她是怎样的女人你会不清楚吗?你觉得自己的眼光有这么差吗?”阿虎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让袁庆天的浓眉紧紧地拧了起来。
“她的确是有试着跟我解释,只是那时我还在气头上,所以不想听,还对她嘲讽了一番……”他承认是妒意让他钻牛角尖,才会故意伤害她。
这不就真相大白了?“所以喽,你现在一副好像她目的得逞似的“答应”跟她结婚,怎么能期望她会高兴?”分析完毕。
低头沉思了半晌,袁庆天又喝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