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饼后的她走进厨房,桌上已经摆了一盘热腾腾的炒饭。
一旁正在收拾擦拭的柏展彧扬眸,调侃说:“我还以力你掉进排水孔了。”
她很认真的回答,“要也是洗到一半睡着,怎么可能掉进排水孔?”
“所以你睡着了?”
“当然没有啊,我只是慢了点。洗澡嘛,总要从容一些,干嘛那么赶?”
慢了点?毛毛躁躁的家伙也懂得要慢一点?再说,洗澡关从容什么事情?柏展彧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欸,你好像对我说的话很有意见喔?”
他似笑非笑的瞅她一眼,“岂敢。快吃吧,饭都要冷了。”
“嗯,谢谢!”爬了趟步道回来,晚餐吃的东西全都消耗光了,望着香气四溢的炒饭,此刻的夏悦玮只觉得自己胃口大开。取来汤匙,旋即大快朵颐了起来。
嗯,真的好香、好好吃,她好像迷恋上这带着微甜酱油味的炒饭了!
收拾了锅铲、食材,柏展彧绕过简易吧台,在夏悦玮对面的椅子落坐,稍稍拉过餐盘,“小姐,炒饭有一半是我的。”
“胡说!这明明是一人份,不然你干嘛不分装成两个盘子?”她横出一只不济事的手臂,虚张声势的护着炒饭。
“因为我不想多洗一个盘子,这理由够充足吧?”隔开她的手臂,他把盘子拉了过来,“别这么小气,看在我扛你上山的份上,分我一半不为过吧。”
夏悦玮想了想。也对,这炒饭还是他炒的呢,索性就分他一半好了。
“不许偷吃我的喔!”她孩子气的用汤匙画出了楚河汉界。
“看在你这么慷慨的份上,明天再带你去玩。”
“打勾勾。”她竖起尾指,来到柏展彧面前。
他只得和她打勾勾,她这才欢天喜地的继续吃炒饭。
见她嘴边沽了饭粒,他想也不想的伸手帮她捏了下来,指尖的温度在她的肌肤上泛起了阵阵涟漪。
一股热潮涌上,夏悦玮怔楞赧然的望着他。
“怎么了?”和她隔着桌子相望的是湛然双眸,仿佛是黑夜里的星子,透出一抹令人迷眩的柔和。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一碰到她的脸,她就脸红心跳,思绪乱糟糟的。她索性低头狂吃,来个相应不理。
吃完了消夜一回到房间,夏悦玮的行动电话正在闹响,她上前接起——
“夏阿玮,你总算接我电话了,我打了好久欸。”电话那端的罗菁菁抗议着。
她反驳道:“奇怪了,我在度假放松,你干嘛还打电话来骚扰我?我累了,想睡觉了啦。”
“累什么累?度假的人还有资格喊累。”
“欸,我刚刚可是爬了几个小时的步道,跑到山上的树林里,只为了看猫头鹰一眼,你说,累不累?”
“切,看猫头鹰做什么?那里是没什么东西让你看了吗?难不成你下本小说的男主角是猫头鹰吗?如果这样,我头一个杀死你。”
“好啦!好啦!小说的事情我有在构思啦,现在我头昏,要睡了,拜。”强势的按下结束通话键。
夏悦玮仰躺在床上。
累?才不,她精神好得很,好到足够让她胡思乱想。
她觉得自己好像怪怪的,老在柏展彧面前笑得跟白痴一样,而且还动不动就脸红心跳。刚刚,他也不过是帮她捏走沾在嘴边的饭粒而已,她居然也能心跳加速得不知所措!真是莫名其妙。
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赶快睡去。然而在黑暗中,夏悦玮仿佛又看见了柏爸打电话来前的步道场景。
柏展彧望着她,若有似无的接近,她凝视着他,整个人既软弱又紧张……
她忍不住思索,倘若柏爸的电话没有及时响起,那么,她和柏展彧会怎么样?他们当真会吻上彼此吗?在那个寂静无人的步道上?
这个假设,让夏悦玮身子不由自主的酥麻起来,好像有股微弱的电流正在她身体里四处流窜,勾惹出难耐的骚动。
她拿过手机,拇指飞快的按了几个指令,屏幕上旋即跳出了她搜自帮柏展彧拍的照片。然而越是看着屏幕上的他,心里就越是困惑迷惘。
她,究竟是怎么了?该不会对柏展彧产生好感了吧?
这个结论,让夏悦玮又叮了一跳。难道是因为感情空窗太久?
听到要烤乳猪,夏悦玮骨子里的童稚心性果然又发作了,趿着鞋子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
民宿右侧的空地上摆了不少桌椅,柏展彧在中央升起了炉火,一只新鲜已遭宰杀的小猪被绑在长木上,底下的赤焰不断烧烤着猪只的身体,他蹲在一旁小心照看着,还不时朝火堆里添加柴火。
“动作真慢!亏我还想把生火的工作交给你。”他斜睨她说。
她瞪着好奇的大眼睛,“这、这……游玩手册上没说可以烤乳猪呀!”
“我爸的麻吉是个养猪大户,他三不五时就会带些朋友来我家民宿玩,每次都会准备烤乳猪,来跟大家同乐。”
“那他们人呢?”
“我爸领着他们去咖啡园逛逛,待会才回来。”她蹲在柏展彧身边,望着面前的火光,想到猪身噗滋噗滋冒着油亮的画面,嘴都馋了。
“这要烤多久?”一副迫不及待的口吻。
“怎么,想吃啦?还早呢!火才刚生,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我去拿相机!”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夏悦玮转身飞奔,蓬松的长发扫了柏展彧一脸,只留下了花香。
须臾,拿了相机的她去而复返,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不断按下快门。
对她这个都市小孩来说,在柏家民宿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惊奇,剪柑橘、摘咖啡豆、焢窑烤番薯、黑夜上山看猫头鹰、学做染布……
现在居然还可以体验难得的烤乳猪!
菁菁要是知道,铁定嫉妒死了,一天到晚窝在办公室里苦闷,反观她这个写作遇上瓶颈的家伙,居然在柏家民宿玩得乐不思蜀,一副像是要把过去没有体验过的玩意儿,通通全部一次满足似的。
柏妈从屋里端着一只光不溜丢的鸡走了出来。“展彧,桶子有拿出来了鸣?”
“有,在这里。”指着一旁的银色圆桶。
“银色的桶子是要做什么用的?”
“烤桶仔鸡。”柏展彧回答,“来帮忙。”
“喔。”她赶紧走上前去。
说帮忙,其实她只是负贵监工。
柏展彧从桶子里拿出一只碗盆,鸡身就穿立在碗盆上头的长棍,摆进去后,他又开始生火,夏悦玮站错了方向,当场被烟熏得哈咳。
“傻瓜,过来。”他招她到自己身边。
就在烧烤的过程里,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咖啡园回来,民宿里外顿时热闹了起来,柏妈更是里里外外忙着张罗,又是食物又是碗筷,一旁的夏悦玮见状,赶紧起身帮忙。
“柏妈,我帮你拿。”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柏妈,别客气。”打从第一天来柏家民宿,她就对这对老夫妻印象好极了,他们待她也像自家人那么亲切温和,彼此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隔阂。
“阿彧,这小姐是你女朋发喔?有乖喔。”柏爸的友人扯着招牌粗嗓门问。
“啥……我们不是啦!”夏悦玮赧着脸赶紧否认。
“不是?”友人回头睨着柏展彧,便开始晓以大义,“阿彧,你是不会把小姐喔!亏你阿爸阿母把你生得这么“烟斗”,如果不会,来问阿叔,我教你。”
“阿湖,夏小姐是民宿的客人,从台北来玩的。”柏爸赶紧答腔,“小姐脸皮薄,麦搁亏呵啦!”
“有什么好害羞的?小姐,阮阿彧很帅ㄋㄟ,有尬意,两个人交往看看嘛。”夏悦玮没料到会遇上这种情形,当场囧在那边。
“阿湖叔,你怎么今天还没喝酒,就在讲醉话了?”柏展彧出面转圜。
“我是在替你阿爸阿母讲心声,我儿子都帮我生了三个孙子了,你还惦惦没动静。”
“好、好、好,我会努力。”他笑着应声。
“你这孩子,光说不练,今年年底前要是没请阿叔喝喜酒,就先抓起来打再说。”
“是,阿叔教训的是。”
“小姐,我养的猪很赞喔,待会吃吃看。喜欢的话,阿叔送你几只。”
送……不会是要送猪仔给她吧?我的老天爷啊,是要叫她养在哪里啊?夏悦玮被这直率的说话方式惹得啼笑皆非,只能连声说谢。
趁着大家不注意,她溜到一旁负责看顾烤猪的柏展彧身边,压低嗓音问:“他不会真的要送我猪吧?”
“你可以养在台北的公寓里,每天都可以听到猪只嚄嚄的叫声,多么独一无二啊!”他双肩颤抖,忍不住发笑。
“那又不是宠物猪,少胡说八道了你!”她忍不住抡起粉拳,朝柏展彧的脸颊做了个假动作。
大人们谈天说地,这两个负责看顾烤猪的家伙则是偷偷的嬉笑怒骂,不时还得分神照看桶子里的烤鸡。
发现她白暂的脸颇被火堆烘得红通通的,柏展彧努努下颔,“去旁边坐着,这里温度太高了。”
“不会啊,我觉得很温暖。”她笑眯眯的望着他。
渐渐的,空气里飘起了食物的香气,微焦的猪只表皮冒着噗滋噗滋的油花,看得夏悦玮心痒难耐,食指大动。
柏展彧拿起刀子确认熟度之后,片了一块肉,凑到她面前。
“让你尝第一口。”
“真的可以?”她活灵灵的眼珠子瞟了四周一眼,发现没人注意,赶紧张口吃下他喂来的烤猪肉。
“好吃吗?”
“嗯,好好吃,很香、很女敕!”
柏展彧接连喂了她好几口,直到前方传来询问,他们才赶紧停止私相授受。他片了一大盘的猪肉,被喂得很满足的夏悦玮欢天喜地的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