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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不奉陪 第8章(1)

乾清宫——

接近午时,皇帝让其他大臣都先跪安,只剩下兆敏一人,亲政这半年来,也只有在用膳时,可以稍稍喘口气。

“怡亲王就留下来陪朕用完膳再回去吧。”御案后的年少皇帝说着,才要起身,就见兄长甩下箭袖,单膝下跪,于是又坐回龙椅上。

兆敏不想再等待了,希望乌兰能早一天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福晋。“皇上,臣有一事请求。”

“难得怡亲王有事要求朕,那就快说吧。”皇帝笑问。

“恳求皇上将科尔沁扎萨克谢图多罗郡王的女儿乌兰格格指给臣为福晋。”兆敏不卑不亢地说道。

皇帝年少俊秀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万万没想到性格疏离冷情,不易与人亲近的兄长会看上那个野丫头,竟还主动要求指婚,好奇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凑在一起的,马上兴致勃勃地追问——

“要朕把乌兰指给你当福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惊讶之余,决定好好的盘问一番。

“臣……与乌兰格格彼此相爱,但求皇上成全。”兆敏清了清喉咙说。

“这件事朕居然完全不知情,先起来吧,快说给朕听。”皇帝已经从御案后走出来,像个好奇的孩子般追问。

待兆敏站起身来,这才将那天在宫里无端被乌兰踹了一脚,因这小小的误会而结下缘分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告皇帝,还说自己如何因乌兰天真爽直和热情的个性而动心,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坦白过自己的感情,但是为了乌兰,为了让她成为他的福晋,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坦白了,只希望这么说能让皇帝体会到他的用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是皇帝头一回见到兄长如此真情流露,也比谁都明白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知道二哥有了喜欢的人,朕真的替你高兴。”

“还请皇上成全。”兆敏躬身请求。

皇帝微微一笑,他可是求之不得,哪有反对的道理。“朕这几天就会拟一道圣旨,将乌兰指给你当福晋,也会派人尽速前往科尔沁。”

“臣叩谢皇上恩典。”兆敏再次甩袖跪拜。

“你方才说乌兰这阵子都住在怡亲王府?”皇帝随口问道。

“是。”兆敏轻咳一声,明明这个问题不带一丝暧昧,不知怎么,他却回答得有些不自在。

想不到兄长居然也会难为情,皇帝心中一片了然,拚命地忍住笑。“其他的事朕也就不多问了……”男人与女人在一起,他也不便管太多。“二哥的这杯喜酒朕可是等着喝很久了,改明儿个有空,朕会召乌兰进宫,想不到她会成为朕的二嫂,可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谢皇上。”兆敏真希望快点回去告诉乌兰这个好消息。

待兆敏陪同皇帝用过御膳,前脚才离开紫禁城,后脚指婚的事便在太监和宫女之间传开了。

没过多久,皇帝将乌兰格格指给怡亲王的事已经传进了慈宁宫,太皇太后马上命人去打听这桩指婚的事到底是怎么来的。

★★★

天快亮了,兆敏知道自己得该下炕,准备进宫了,可是他舍不得移开怀中的娇躯,真希望可以不要出门。

“呵呵……”睡梦中的乌兰感觉到有东西往颈窝里钻,以为是小羊在跟她玩,娇笑着闪躲。“巴特尔……会痒……”

兆敏不喜欢听她在自己怀中时叫着别的名字,即便是羊的也不行,于是吻住乌兰的小嘴,手掌在她的胸口上着,直到美眸缓缓睁开,不只是意识,连身子也被他吵醒了。

“你……我还想睡觉……”乌兰意识到身上男人的企图,又好气又好笑,只能嗔恼地推了推他。

“这是惩罚……”兆敏分开她的腿。“谁教你刚刚喊其他男人的名字……”

“什么其他男人?”乌兰记不起自己喊谁了。

“巴特尔!”他咬牙切齿地说。

“它是头羊……”乌兰哭笑不得地娇嚷。

兆敏滑进她的体内,满意地听见乌兰逸出娇吟。“就算是羊也不行……还是你不希望我这样疼你?还有这样?”

“你就爱这样胁迫我……”乌兰圈抱着他,在兆敏身下颤抖着、抽搐着,直到欲火让两人都燃烧起来。

当渐渐平息,外头的天色已经露出鱼肚白。

“福晋……”兆敏亲吻着她合上的眼皮。

“我还不是。”乌兰没有睁开眼,不过嘴角已经往上扬了。

“皇上答应就算数了。”兆敏轻吻着她汗湿的鬓发。

这一天似乎已经等了好久,乌兰轻叹地笑说:“咱们真的要成亲了……”当她昨天知道皇帝答应把她指给怡亲王时,心中真的百感交集,因为她终于要面对另一个人生,一个全新的开始,自然紧张和害怕,但是她不再逃避,会勇敢地走下去。

“可不许你后悔。”兆敏严正威胁。

“我才不会。”乌兰嗔道。

“不会最好,不然我真的会把你关起来,谁也救不了你……”兆敏阴阴地威吓,这种恐惧只怕一辈子都无法消除,就怕乌兰又突然决定离开他,逃到他抓也抓不到的地方。

“谁也不能让我离开你……”乌兰凑上小嘴亲他。

“这还差不多。”兆敏承接她的吻,直到不得不下炕才起身。

待兆敏走了之后,乌兰在炕上又躺了好一会儿,才起来用早膳。

“格格!”就在这当口,宝公公来到房门外通报。“太皇太后派人传来口谕,要格格立刻上慈宁宫。”

“太皇太后要我进宫?”乌兰一脸纳闷。“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因为担心太皇太后执意要把自己留在宫里陪伴,那就不能和怡亲王朝夕相处,所以才一直没敢进宫去跟她老人家请安。

宝公公又说:“格格还是准备一下吧。”

“好。”乌兰马上起身,让婢女帮她打扮。

不到半个时辰,乌兰已经坐上怡亲王府的轿子,直接进了紫禁城,来到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乌兰心想既然太皇太后知道她在怡亲王府,多半会怪她没有进宫请安,连忙上前撒娇,就跟过去一样。

“乌兰给太皇太后请安,祝太皇太后福寿金安、事事如意……”说着她便行了个满族的蹲安礼。

太皇太后左手让宫女搀扶着,右手攥着巾帕,看着被自己当成孙女的乌兰,不过脸上的笑意少了以往的亲切和蔼。“丫头,既然人在这北京城里,为什么也没见你来请个安?还要我让人去请?”

“回太皇太后,不是这样的……”乌兰低头认错。

“那么又是怎样?”太皇太后在座椅上坐下。“就连皇上帮你指婚,我还得听别人说才知道。”

乌兰撩了下袍摆,然后在座椅旁跪下,真心诚意的请罪。“太皇太后那么疼我,我的确不该没先来跟您说一声,都是乌兰不好,任凭太皇太后责罚。”

“是吗?”太皇太后脸上在笑,却没有到达眼底。

闻言,乌兰马上点头如捣蒜。“当然是了,不管是什么责罚,乌兰都愿意接受,只要太皇太后别再生气。”

“如果我说不许皇上把你指给怡亲王呢?”太皇太后模了模她的小脸,道出让乌兰神情丕变的话。

“太皇太后——”乌兰焦急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个手势制住了。

“皇上如今也亲政半年了,是该准备大婚的时候,而你这丫头可是我看上的,这后宫之首的位置自然也可以给你。”太皇太后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却让乌兰愈听脸色愈白。

“太皇太后,乌兰不想当皇后……”虽然太皇太后之前有提过要她嫁给皇帝的事,不过乌兰早就忘了,这会儿又提起,不禁感到惶恐不安。

太皇太后无视她的抗拒,自顾自地说下去。“那么你宁可当怡亲王福晋?丫头,这世上没人不想当皇后的,再说我已经想好要把哪家的闺女指给怡亲王,正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要让怡亲王娶别的女人?乌兰跪坐下来,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是因为疼你,才这么为你着想,丫头,你可得要想清楚才行。”太皇太后话中施压的成分占了大多数。

乌兰眼底泛出泪光。“若是太皇太后真的疼乌兰,为乌兰着想,就不要硬将乌兰嫁给皇上,我……只爱怡亲王一个……”

“难道皇上会比他差?”太皇太后口气有些咄咄逼人。

这句话让乌兰不由得抬起螓首,深深的睇着眼前的年老贵妇,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乌兰真的不懂,不管是皇上还是怡亲王,都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为什么太皇太后就这么讨厌怡亲王?是因为怡亲王的额娘在世时做了不少坏事,您才会这样讨厌他吗?”

太皇太后一怔,虽然她和兆敏这个孙子并不亲近,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秘密,可还没人敢当面问出来。

“可是太皇太后这么做对怡亲王太不公平了,事情又不是他做的,他的额娘也早就过世了……”乌兰极力为深爱的男人说几句话。

“放肆!”太皇太后厉色地斥道。“不要仗着我疼你,就敢用这种质问的口气跟我说话。”

乌兰用力抹去滑下的泪水。“请太皇太后恕罪……”

“丫头,你还太年轻……”太皇太后缓了下口气,目光悠远,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怡亲王确实是我的亲孙子,可却是那个女人生的……要知道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心结是最难解开,甚至可以维持一辈子,最后连进了棺木里头也还恨得牙痒痒的,这种事你是不会懂得,也希望你不用懂……”

这一刻,太皇太后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她的独子为了宠爱的宁悫妃,数度与自己闹翻,而那个女人居然仗恃着有皇帝撑腰,不把她放在眼里,两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那种心情,而那个男人还是她亲生的儿子,那种恨更是无以复加,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得出来。

“乌兰是不懂,只想跟自己所爱的男人在一起……”乌兰抽噎一声。“怡亲王也只爱我一个,他不会答应娶别的女人……”

太皇太后口气忿然地说:“这可是懿旨,他要是真敢不娶的话,那么我就让皇上削了他的爵位、收回他的王府。”只要见到兆敏这个孙子,她就会想到那个女人,他们母子生得真是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总让她一再想起那个女人是如何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胸口的怒气就迅速地被点燃了。

“太皇太后!”乌兰惊呼一声,万万没想到她会做得这么决绝,心里的那个结打得这么深,这么难打开。

“我说丫头,你别怪我狠心,这也是为了你好,等你当上皇后,拥有了权力,就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了。”太皇太后执起乌兰的小手,轻拍几下。“你要是真的为他好,就快点离开怡亲王府,我会让人在慈宁宫里帮你安排个住处。”

乌兰整个人呆若木鸡,脑子也一片空白。

怎么办?她该怎么做才对?

“别以为我做不出来,丫头,你可得好好地想清楚。”太皇太后再次警告,要让乌兰知道严重性。

待乌兰失魂落魄地步出太皇太后的寝宫,脸上没了血色,只有心痛,原以为她和怡亲王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为什么突然又变成这样?她该怎么办?谁能告诉她怎么做才对?

要是怡亲王坚持不肯娶太皇太后安排的对象,就会被收回爵位和王府,那他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乌兰脚步不稳地走着,想到要离开他,心也痛得快要碎裂了。

她该怎么办?

★★★

等到乌兰又坐原轿回到怡亲王府,一个人待在寝房里,眼泪不知道掉过几回,一直到听见远远的传来“王爷回府”的吆喝声,才发现已经未时了。

不想让怡亲王见到自己的眼泪,乌兰取下头上的扁方,匆匆忙忙地洗了把脸,不过眼皮还是微肿,看得出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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