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Starbucks里,徐玲蓁和施晴婉各从皮夹里掏出好几张干元大钞,放在圆桌上。
蓝婕希推开玻璃门走进来,疑惑地看着桌上的钱,问:
“拿这么多钱出来做什么?”
徐玲蓁瞟着她,眼底不怀好意,然后望向施晴婉,豪迈地说:
“我赌恋情持续一个月。”
“我觉得一个月太长了,半个月还差不多。”施晴婉语气微酸,睨着蓝婕希一眼,笃定地说。
“你们在赌谁的恋情?”蓝婕希拉开椅子坐下,挑眉问:“不会是——我的吧?”
凌厉目光同时射向蓝婕希,两人异口同声说:
“当然是你的,不然还有谁!”
“快收回去!”蓝婕希急着瞪她们。“不要触我霉头好不好……”
凝视着蓝婕希可爱清丽的脸庞仿佛被一层幸福光晕笼罩,徐玲蓁没好气地问:
“当初,我记得有个人给韩言凯负五分,说什么服装品味差。”
“现在可好了,瞧她一脸幸福到不行的表情。”施晴婉配合徐玲蓁,一搭一唱,酸起蓝婕希。
“要是知道会被你们攻击,就不来了。”蓝婕希一脸委屈。
徐玲蓁听了更火大,逼问说;
“什么……你还想不来!昨天打了那么多通电话给你都不接,你是打算有了异性就不要朋友了是不是……”
“你还敢说哩。是你们谈了恋爱就忘记我了,今年夏天情人节害我得一个人过……然后,我才……”解释起来怪别扭的,蓝婕希只好傻笑含糊带过。“你们知道吧,就是那回事。”
“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又异口同声。
看着她们凌厉逼视而来的目光,蓝婕希受不了地站起来。“我去买一杯咖啡再回来解释。”
仿佛怕蓝婕希临阵月兑逃,施晴婉压着她的肩膀要她坐下。“想喝咖啡是吧,我去帮你买。”
见施晴婉走到柜台,徐玲蓁又将视线移向蓝婕希。
“韩言凯的事,我们就不跟你计较了,毕竟你哥和他是死党,你们之间那种机会本来就很多。不过,你最近桃花会不会太旺了,安德烈吻你又是怎变一回事?”
蓝婕希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们不再逼问她韩言凯的事就好,至于安德烈,她和他根本下认识。
“这是误会,至少在我看来是误会,他和韩言凯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我早就知道了,说点我不知道的好不好!”徐玲蓁不耐烦起来。
“他们是死对头。听说好像曾经在高中时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子,安德烈不甘心被他抢走,所以一直记恨到现在。当然,他们之间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冲突摩擦,反正安德烈吻我只是想惹韩言凯生气。而且老实说,那根本不算吻好不好!”
说得好像她经验丰富似的,徐玲蓁好笑地瞄她一眼。
“才过一个夏天,你就变成爱情专家了。”
“什么爱情专家?”施晴婉买了一杯拿铁递给蓝婕希。“该不会是我们的婕希小姐吧?”
“当然!不然还会有谁。”
两人又开始一搭一唱酸起蓝婕希,蓝婕希挑眉问;
“晴婉,听你的语气,你该不会和玲蓁一样失恋了吧?”
徐玲蓁拥着施晴婉的肩,笑着说:“那还用说,我们两个现在可是失恋专家。”
“你的摄影师男友呢?”蓝婕希好奇地问。
“昨晚大吵一架,分手了。”施晴婉脸上不无遗憾。
“我就说不要背着男友去联谊,你还不听。”蓝婕希说。
“算了吧,就算不去联谊,我们两个还不是分定了。”施晴婉挥了挥手,一副不想谈的表情。
“为什么?该不会跟我同病相怜,和小开个性不合分手?”徐玲蓁好奇地问。
“才不是。是对未来规画不同。我还想去纽约学服装设计,对方却只想留在影视公司继续当摄影师。”施晴婉语气沉重地叹气。“既然方向不一样,不如早分手,免得日后拖拖拉拉更痛苦。”
“确定要去纽约了吗?”蓝婕希问。
“再存一年的钱吧,我已经在准备考GRE和托福了。”
“爱情,到底是向上提升,还是向下沉沦?”徐玲蓁以夸张的语气继续说:“我们前中研院院长说的,还真是一点也不错。”
蓝婕希刚喝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急忙拿面纸捂住嘴。
“明明是‘台湾’,你竟然把它改成‘爱情’。”施晴婉也笑到下行。
“换个词还不是一样适用。”徐玲蓁面不改色,继续说:“所以我挑对象,条件不合、未来没有希望的,抱歉,本徐氏公司不录用,我只想谈向上提升的爱情。”
“条件这么高,那要不要顺便把八字和星座命盘合一下?”施晴婉嘲笑的回她。
看着她们两个一搭一唱,蓝婕希忽然想起颜咏青。以前她们也是这样,一搭一唱,互相吐槽。
还在发呆呢,怎么她们的话题又突然转到她身上了?蓝婕希回过神看着她们。
“你们在干嘛?”挑眉瞪着她们又打赌起来。
“看她陷得不浅,我再延长一个月好了,我赌两个月。”徐玲蓁说。
“我看不怎么乐观。韩言凯最近要拍一部片子,资金突然被撤,整天都在烦恼要怎么找钱。很多导演拍电影都是抵押自己的房子去向银行借钱,我看两手空空的韩言凯已经被钱烦到不行了,哪有时间和蓝小姐谈甜蜜的爱情。”施晴婉完全不顾蓝婕希的感受,透彻分析。
“所以我赌顶多维持到下个月。”施晴婉说。
“你刚说什么?什么资金被撤?我怎么都没听说?”这消息从没听韩言凯说过,蓝婕希讶异地瞪着施晴婉。
“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没提?”施晴婉也感到讶异。“那我赌撑不过十五天。”
“看来他们两个沟通上根本障碍重重,我收回乐观的评估,顶多撑过一个月。”徐玲蓁说。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不看好她和韩言凯的恋情,一副自己失恋,也想把所有朋友都拖下水的态势。最后,两人竟还愈说愈惨,简直比算命师还恐怖,铁口直断韩言凯桃花重,身边诱惑会不断;至于单纯的蓝婕希,只有被负心汉抛弃的份。
她们根本把她当成了隐形人,蓝婕希终于受不了,把全部钞票捏在手心里,恶狠狠地叫道:
“我跟你们睹了!就算死撑,至少要撑过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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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结束。蝉群繁衍完后代,也结束了短暂的生命。秋天在一阵凉风吹来后,紧接着来到。
这周,蓝婕希负责采访秘鲁编织风布女圭女圭创作者娜娜小姐,她刚在台北设下专柜,以祖传的技法和秘鲁当地种植的植物为天然素材,以童话故事为创意背影,制造出可爱的背包、玩偶、童鞋、枕头、毯子等精致舒适的物品。
蓝婕希喜欢娜娜小姐的作品,采访过程不仅顺利,就连写起稿来也特别有感觉。
至于爱情,好像被朋友带屎的诅咒下,蓝婕希开始有些使不上力。
若即若离,似乎是韩言凯最擅长的拿手好戏。(关于这点,身边的人已经一再告诫她了,然而热恋中的人就是有本事忽略对方的缺点,把他人的警告当耳边风)
他的财务状况获得母亲这方的资助后顺利解决,接着就日夜颠倒展开电影的拍摄。自从电影顺利开拍之后,蓝婕希最近和韩言凯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再加上他为避免父亲这方面的骚扰,把手机号码直接取消,打起电话联络格外不方便。
“有事你先打给我的副导好了,然后我再回电给你。”韩言凯说这句话的用意似乎在说:如果没事就别打电话。
想到讲电话必须经由第三者传话,蓝婕希就觉得别扭。有一次,蓝婕希终于等得受不了,打电话给他的副导。电话接通,蓝婕希都傻了,他的副导竟然是女的!说没有醋意,怎么可能!蓝婕希向韩言凯抗议,他只是笑着带过,说:
“因为女生比较细心,上次合作也很愉快,你脑袋不要一直往的方向想,男女一起工作扯上私人感情是不智的,这点大家都很有默契,对方也有男友,你不要想太多。”
“什么?”她连想都没开始想,就已经觉得下对劲了。
总之,对能言善道的韩言凯来说,什么事他都有话可以辩解。
饼了杂志的截稿期,蓝婕希的工作量变少,时间宽裕之后,原本以为可以改善相处机会不多的情况,没想到两人的爱情热度却每下愈况,终至急踩煞车。
午后,蓝婕希趁着空档偷偷溜出公司,一心想给白天在补眠的韩言凯一个小小惊喜;谁知到他租住的套房,有个身材姣好的女人正站在门外拿着钥匙开门:看见她这么自然地进到屋内,蓝婕希脸都绿了。
不久,那名女子提着一包东西很快就走了出来,蓝婕希和她在楼梯问擦身而过,蓝婕希一阵紧张,对方似乎不知道她是韩言凯的女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异样随即离开。
蓝婕希兴师问罪地按着韩言凯住处的电铃。他前来开门,嘴里还念着说;
“奇怪,不是有钥匙还按什么电铃?”发现是蓝婕希,她寒着一张脸瞪着他,他这才感到讶异。“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
“不能是我吗?我下能来?”蓝婕希没好气地反问。
“我是说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我溜班。”
“送吃的来给我?”他闻到她提的塑胶袋里发散出香喷喷的食物香气。“不错嘛,老天禄的卤味。”
“我要回去了。”蓝婕希把袋子放在桌上,不太高兴的表情,转头想走。
“不多坐一会儿?”他说。
接下来,他们为了钥匙的事吵了一架,是蓝婕希开头的。她就是受不了,小心眼、幼稚、不成熟,随便什么负面的形容词都加在她身上好了。
韩言凯还是惯常以说笑来解释;
“没的事。给她钥匙只是工作方便,她是制作助理,不,不是上次那个女副导。”
事情比蓝婕希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个女人负责他的电话,另一个女人可以自由进出他的住处。
“那我算什么?打电话还要别的女人传话,见你比见上帝还难。”
“你不要生气,我也打一副钥匙给你好吗?”他试着平息她的怒火,语气温和地说。
“你不要以为所有女人都渴望得到你的钥匙,你少欺负人了!”
女人的怒火如同火山,一旦喷发就不可收拾,蓝婕希也不例外。
她一直忍耐着,想尽办法解决两人无法见面的问题。他们一个爱电影,一个嗜名牌,谈起恋爱像是摇宾乐与华尔兹在空中交互响起,乐声紊乱却偶有甜蜜的中段,然而分心的小小忽略,却会让对方踏错舞步,踩痛另一个人的脚。
但这不是脚痛的问题,蓝婕希和韩言凯,她和他搭配起来,已渐渐感则吃力。
“我们分手算了。”
丢下这句话,蓝婕希生气地冲出门外,韩言凯却选择留在屋内让她独自冷静下来。她跑到楼梯间,发现他没有追出来,不只感到深沉的失望,更觉得他很狡猾。
恋爱经验丰富,什么事情都可以洒月兑的带过。以开玩笑来将难题一一忽略,合则来不合则去,短暂的恋爱次数,对韩言凯而言已经数也数不清,分手后甚至连对方的名字也不需记住。
至于痴心的那方永远是个笨蛋。
蓝婕希独自走在热闹的街道,还说什么要死撑到圣诞节!秋天才刚开始,恋情就出错滑出轨道,她已经把“分手”两个字挂上嘴了。
想回头,蓝婕希却不甘愿做个可怜兮兮苦苦哀求的女人;继续走,她又没有自信韩言凯会开口挽留她。就是这样。
一个人寂寞,两个人却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