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别告诉我是住在这的‘好兄弟’打扫的。”
毅风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肯定自己的答案就是正解。
“你是吃饱撑著,专程来挨骂的是不是?”天岚又狠狠瞪他一眼。
毅风一脸无辜。“是你自己说的,屋里没别人,你又不可能花钱请人,那就只剩──”
“是住在这里的房客打扫的。”不想听他继续往下鬼扯,天岚干脆提供解答。
“房客?”
知道这家伙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会放过他了,天岚认命地把发现悦琪、到答应让她住下来的前因后果,全部向好友解释清楚。
“那个小女生长得漂不漂亮?”
原以为好友会指责他学不乖,竟敢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孩,没想到他只关心悦琪长得美不美,让天岚有点火大。
“你管人家长得漂不漂亮!我警告你,别想染指我的房客,给我制造麻烦。”
“你想到哪里去了。”毅风好笑又好气地回他:“我是说,如果长得漂亮,搞不好是美艳女鬼还是狐狸精变的!”
一听完他的说法,天岚简直快昏了。
“又是鬼、又是什么狐狸精的,你到底把我家当成了什么地方?”
“鬼屋啊!”毅风真的回答,还煞有介事地推敲起来。“你说嘛,普通女孩子哪有胆子在鬼屋过夜?更别说她还主动要求要跟你同居,所以她肯定不是一般人──”
“你才是火星人!”好友天马行空的想像,让天岚有些哭笑不得。“她是外地来的,又没住多久,当然不知道这里的传闻。还有,我家哪有什么鬼,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当年明明是你自己说祖屋闹鬼,还邀大家来这里开过试胆大会的,你忘了吗?”
经他那么一提,天岚才想起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唉,都怪自己当年太“蠢”真善良,连这种家丑都不当一回事,还拿来跟大家开玩笑。
“我还记得,不是传说你曾祖父在建屋的时候,把外遇的老婆活埋当地基,从此屋子里就开始有闹鬼的传闻……”
毅风搓搓手臂上不由自主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压低音量继续说:“好不容易租出去一次,没几天房客突然连夜搬家,有鬼的传闻闹得更凶,所以卖也卖不掉、租也租不出去,不是吗?”
“房客连夜搬家,是为了躲债。”这点他可得解释清楚。“曾女乃女乃被当地基活埋的事也只是大家以讹传讹,根本没这一回事,她只是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真的是这样吗?”毅风率性地席地而坐,拍了拍地板。“搞不好你曾女乃女乃真的躺在这下面,常伴你左右!”
“是啊,搞不好她现在正躺在下面,瞪大眼看著你的呢!”
天岚没好气的一句话,说得毅风浑身发麻,立刻弹跳而起。
“你这家伙也未免说得太恐怖了吧?我不过是跟你开点小玩笑而已。”他宁愿罚站也不肯再坐地板了。
“是谁起的头啊?恶人无胆。”
“呿!话说回来,除了咏晴,你不是把全世界的女人都当成妖魔鬼怪,能闪则闪,就算你再爱钱,也应该是把房子租给男的,怎么会租给一个女大学生?”
方咏晴是天岚大学时的同班同学,也是他这个“元氏企业”总经理现任的私人秘书,当年就是透过她的介绍,他和天岚才会结为莫逆之交。
因为我昏了头地一时心软──天岚当然不会这么老实。
要是说了,毅风这个好奇宝宝肯定会赖到悦琪回来,等著看那个能让他昏头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像你说的,我说这里没闹鬼也没有人相信,有人愿意租就不错了,我还有得挑吗?”天岚淡淡地找个其他的理由说:“再说,早点有个人住进来,或许能早日帮我破除闹鬼的传闻,顺利的话,其他房间就有希望分租出去,也能越早多收些租金。”
“你啊,这些年像个赚钱机器忙得昏天暗地,要等你拨空‘召见’,比等皇帝临幸的妃子还可怜。我们这几个朋友想见你一面,还得自己买票出国,直接杀去你办公室,才能让你离开工作一会儿。”
毅风摇摇头,继续往下说:“好不容易你自己想开,说回国后要沉潜一年再出发,怎么马上又有赚钱的念头?拜托,你还是先拨空交个女朋友再说吧!我不想看你一辈子打光棍。”
天岚不屑地冷笑。“交女朋友、结婚,又有什么用?只要你没钱,女人随时会离你而去,不如努力赚钱置产,以后老了有钱请帮佣看护还比较实在。”
唉……
看来,纵使事隔多年,天岚心中因为前女友的背弃所造成的阴影,还是那么根深抵固!
毅风看著眼前这个一脸冷傲的男子,再想起当年那个乐观开朗、总是一脸笑容的天才少年,心中不禁感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回去之后得跟咏晴商量、商量,趁著天岚回国定居的这段时间,想办法解开他心中的结才行。
“对了,你们公司有没有缺工读生?”
“啊?”天岚突来的问题让毅风露出苦笑。“你不要跟我说你打算到我公司兼差喔,你这种人才当工读生,那我不就得去当打杂小弟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是我的房客在找工作。”他随口问问:“我记得你们公司离她的学校只有二十分钟的步行路程,回去帮我查查看,有缺的话就录用她,也好早点让我收到房租。”
“好啊,没问题。”毅风一口答应。
敝怪的唷……
明明对女人没好感,却好心收留她,现在还帮她找工作?
这个叫贺悦琪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厌恶女人的男人打破原则帮她?
“你干么那样看我?”天岚被好友目不转睛地盯得浑身不对劲。
“没什么,看你越来越帅喽!”毅风嘻皮笑脸。
“神经!你这家伙越来越不正经了,真搞不懂咏晴到底是喜欢你──”
天岚及时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差点把答应咏晴要保密到死的秘密泄漏出来。
“咏晴喜欢什么?”毅风没听清楚。
“呃,我是说,不懂她喜欢你们公司什么,怎么受得了当你这种人的秘书?不如让她来帮我算了。”
“喂,不准你挖角我的心月复!”毅风半开玩笑地警告。“没有她,我的日子会一团乱,肯定会出大事的,是朋友就别害我。”
“那么重要,那就把她娶回去啊!”天岚故意试探他。
“拜托,我跟咏晴是哥儿们,娶什么娶?别说这些了,我想你屋里一定什么也没有,我朋友要搬家,大部分的旧家具都不要了,你去挑挑看有没有合适的就搬回来,到时候给一点谢礼就行了……”
听著毅风报告好康消息,有便宜可捡虽然让人开心,但天岚的心头却有些闷闷的。
唉,咏晴死心塌地的感情,会有得到回应的一天吗?
无怨无尤、不求回报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他果然还是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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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大哥,我录取──”
悦琪一开门进屋,立刻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客厅突然多了许多半新不旧的家具,让她当场一愣。
早上天岚告诉她“元氏企业”在征工读生,结果她一去应征,就幸运地当场录取,开心得立刻一路赶回来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没想到家里还有这样的惊喜等著她。
跑得腿酸的她兴奋地坐下,孩子气地试试沙发弹性。“坐起来很舒服耶,这是真的牛皮沙发吗?”
“应该是真的吧?”
听见天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悦琪马上跳起来。
“简大哥。”她尴尬地笑。
“有沙发坐值得那么开心吗?”他有些好笑地问。
嗳,果然被他看到了……
“呃,因为我没坐过沙发。”悦琪不好意思地说。“小时候家里坐的是藤椅,寄养家庭摆的是木椅,和姊姊住的时候是人家送的布沙发,这种沙发我只在同学家坐过。”
寄养家庭?
天岚的眼中掠过一抹诧异。这些天来,两人并无深入交谈,这是他第一次听她说起自己的过去。
“为什么住饼寄养家庭?”
“因为我爸妈去世的时候,我们姊妹年纪都太小。对了,你怎么会买这些家具?这些应该不少钱吧?”
悦琪明显地不想深谈,马上转移话题,天岚也注意到了,识趣地不再多问。
“不用钱,只送了点谢礼而已。朋友的朋友要搬家,家具想换新,我就挑了一些搬回来废物利用。”
“废物?”悦琪一脸不以为然。“这些看起来都还好好的啊!你朋友的朋友真是浪费。”
“也多亏人家浪费,我才有便宜可捡。”反正浪费的不是他的钱就好。
她抿唇一笑。“说得也是。你真幸运,省了不少钱喔!”
悦琪温柔的笑宛如晨间初开的小茉莉,那么纯真甜美,可爱得让天岚一瞬间有些失神。
“呃……嗯,没错。”他轻咳一声,不去理会自己奇怪的情绪。“面试怎么样?”
“啊,差点忘了!”悦琪喜孜孜地说:“我赶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被录取了。”
“是吗?恭喜你了。”
“谢谢,多亏你帮忙,你真是我的贵人耶!”她由衷地说。
“拍马屁还不如早点付房租来得实际。”他现实地朝她伸出右手。“预支薪水了没?可以先付我一部分押金了吧?”
她显得有些困窘。“我都还没开始上班,怎么敢预支薪水?”
天岚闻言,不禁蹙起眉头。
悦琪说的没错,问题是他已经事先提醒毅风她身无分文,要主动提起公司能预支部分薪水的事,所以他才故意试探她有没有领到钱。看来那家伙根本把这件事忘光了。
“何况,那个面试官有点怪怪的,我也不敢问。”
“怎么个怪法?”
他在沙发上坐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悦琪跟著坐下。“你听也一定觉得很奇怪,自我介绍通常讲的不外乎是背景、学历、专长这些,可是那个面试官却问我有没有谈过恋爱?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对于有钱却爱装穷的男人有什么看法?能不能接受因为被前女友嫌弃而狠狠甩掉,变得视钱如命的心理变态!”
“噗──”
悦琪的话让天岚猛地呛到,一口水不但喷了出来,还害他咳嗽不止。
“简大哥,你没事吧?”悦琪见状,连忙上前帮他拍背。
没事──才有鬼!
今天的面试官要不是元毅风那个欠扁的家伙,他简天岚三个字从此就倒过来写!
堂堂总经理竟然亲自出马面试一个小堡读生?那家伙简直是吃饱撑著,存心找人麻烦。
早知道就别多事请那小子帮忙,真是没事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以后离他越远越好!”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天岚立刻警告她。
“嗯。”
悦琪甜甜地笑著应允。看来他不只关心她,还会为她担心呢!
这个男人虽然一直想表现得势利又无情,生怕跟她这个不请自来的冒失鬼纠缠不清,可是连日的相处,却泄漏了他善良的本性,让她看出他的心软。
“咕噜……”
悦琪的肚子突然大杀风景地咕咕叫,她一张脸立刻染上整片红。
“你该不会为了省钱,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他忽然记起她全身上下仅剩五百块,应该也花得差不多了吧?
悦琪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傻笑,打算用五百元撑到发薪日的她,这几天都只吃一餐。
“算了,我打算吃面,顺便帮你煮一份吧!”
“真的吗?谢谢!”她既意外又惊喜。“简大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悦琪感激的目光提醒了天岚,他再度莫名其妙地对这女孩心软的事实。
不行,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干么白白去养别人的未来老婆?
“先别谢,我可不会让你白吃,浪费自己的体力和金钱。”
他说完立刻进房,再回到客厅时,手里多了张字条。
“喏,面一碗四十元,请先签帐单。”
接过他手写的签单,悦琪又气又好笑。没见过大男人那么斤斤计较、视钱如命的。
以为他真的善心大发,要“浪费钱”请她一餐,结果好像是她想太多了。
“对了,你还剩下多少钱?”接过悦琪签下的帐单后,天岚突然问她。
“喔,好像是三百──”她一顿,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担忧地问:“简大哥,你不会是想叫我交出剩下的钱吧?可是薪水能不能预支还不知道,就算我天天走路上班、上学,至少留点钱让我一天能吃一顿饭──”
“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恶劣。”他一口否定她的猜测。“我是要先借你一点钱,免得你为了省钱,真的一天只吃一餐,饿死在我家更麻烦。”
“真的只是这样?”因为有他总是视钱如命的前车之鉴,悦琪忍不住问:“你应该不会是想乘机对我放高利贷吧?”
望著她认真而担心的表情,难得想大发善心的天岚,真的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