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蜜蜜聊了一个多小时,留下联络方式后,符以琳开车直奔幸家。
不只因为她把肖龙托在幸家,和幸家人有晚餐之约,也因为田蜜蜜的话在她平静的心湖掀起巨浪,惶惶不安的她现在一心只想见到幸乐辰,只想立刻投入他的怀抱,汲取她最渴望的温暖。
而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乐辰!”
一开门就有美人投怀送抱,幸乐辰虽然胸口被撞得有点痛,被刚好路过的邻居大婶看得有点糗,心里却又甜蜜又满足,立刻伸出双臂回抱她。
“怎么了,才分开不到八小时就那么想我?”
“嗯,好想、好想你。”
他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她万分认真地回答,而且以她向来端庄稳重的性子,会在他家门前不顾旁人眼光投入他怀中,这点也很奇怪。
“发生什么事了?”他将她轻轻推开一些,试着想从她眼中读出一丝线索。
凝视着他澄澈黑眸中透露的担心,符以琳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平静,终于发现自己举止失常。
“太爱你了,不行吗?”不能说实话,她只好撒娇。
“行。”他脸红了。
“嗯哼!”
一声轻咳由幸乐辰身后传来。
“请问门口的爱情鸟,到底还要抱在一起害多少路人长针眼才愿意放开?”
幸悦时一说完,马上遭到四道不悦的眼光攻击,但他还是痞痞笑着,也不以为意。
“还不进来?爸妈做了一桌好菜要巴结未来长媳,结果你开个门就这么久,还以为你们溜去吃两人的甜蜜晚餐了。”
悦时那盘一说,符以琳的耳根立刻红透。
听说幸乐辰带肖龙去采橘子的那天,便向家人公开了和她交往的事。
幸家人全部高举双手赞成,没有人轻视她未婚生子的事,幸家两老更是夸张,隔天就带着儿子上门,硬把订婚戒指套进她指间,才笑呵呵地离去。
是啊,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爱她,又被她遗忘的男人心神不宁?把握眼前才是最重要的,能成为幸家人,才是她想要的幸福。
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安定了,她就知道,只要回到幸乐辰身边,就能找回她需要的安全感,心中再无疑惑,而事实也是如此。
踏入幸家,所有人绽放笑容欢迎她,儿子也坐上她的大腿撒娇,大家天南地北、无所不聊,笑谈中,符以琳心中仅剩的些许阴霾也消散了。
“肖龙,女乃女乃挟鱼给你吃。”
“肖龙,爷爷帮你挟鸡腿。”
一上餐桌,幸家两老自动霸住肖龙身旁的空位,一左一右帮他添菜添得不亦乐乎。
“伯父、伯母,你们让他自己吃就好,别惯坏他了。”
符以琳虽然很感动两老将儿子视如己出,但也为他们对肖龙一天更胜一天的溺爱伤神。
“好、好,我们收敛点。”幸妈妈看着老公说了句,又故意皱眉看向未来媳妇。“以琳,还叫伯父、伯母?该改口了吧?”
她双颊微红。“是,爸、妈。”
“乖,快吃、快吃。”
幸妈妈一脸满足。她早把以琳当自己女儿看待,这下能成为她的儿媳妇更好,她总算不用再担心大儿子会孤家寡人到老了。
“妈,这下你可开心了吧?”幸悦时忽然想起陈年旧事。“以前你就肖想以琳当你媳妇,一天到晚鼓吹我去追她,只差没拿刀架着我去求婚,偏偏我们两个就是不来电。现在她被哥电昏,答应嫁进来,一定是你多年怨念发功的结果。”
“呿!什么怨念?是我的福报!”幸妈妈赏了这出口没好话的二儿子一个白眼。
符以琳的脸色忽然有些苍白,但大家只顾着笑,没人注意。
“是,福报就福报。”幸悦时微笑睨着肖龙说:“而且这福报深到连肖龙都长得跟我和哥小时候一模一样,上回我和馨儿带他参加同学会,骗人家这是我儿子都没人怀疑。”
馨儿跟着点头。“嗯,我同学还一口咬定我们是先上车后补票,因为肖龙跟悦时真的长得很像。”
“是像我。”幸乐辰好笑地加入捍卫主权。
“妈咪,你不舒服吗?”
眼尖的肖龙发现母亲脸色发白,担忧地问,其它人这才发现她的确有些不对劲。
“以琳,你没事吧?”幸乐辰握住她的手,发现她不止微微发抖,体温似乎也偏低。“悦时你来帮我看看她是怎么了。”
“好。”
“我没事。”她赶紧出声,勉强自己挤出一抹笑。“只是来回台北有点累,加上有点晕车,不太舒服而已。”
“难怪我看你吃得很少。”幸妈妈怜惜地吩咐儿子。“乐辰,你扶以琳去你房里休息一下。我房里有万金油,拿去替她抹抹额头、按按人中,会舒服一点。”
“不用了,你们大家继续吃,我自己——”
“我们是会继续吃,只有大哥陪你。”幸悦时打断她的婉拒,调侃地说:“反正你不舒服,他也没胃口,让他愁眉苦脸地坐在这,只会害我们没食欲,拜托你让他跟吧!”
“悦时!”幸乐辰被这弟弟消遣得面红耳赤。
“你就快扶以琳去休息,别理他。”
连幸爸爸都开口了,符以琳也不好再推拒,只好跟着幸乐辰回房,乖乖躺好,让他拿来清凉油膏为她推抹。
“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他食指指月复轻柔地在她太阳穴按揉着,眼光温柔地缠绕着她。
“嗯。”
她轻闭双眸,感受着他的温柔,却不敢睁开眼迎视他的目光,就怕自己忍不住眼眶的泪。
其实她不累,头也没晕,只是被自己心中的猜测撼动,心绪再也无法平静。
你和孩子的爸好像是进大学时认识的,感情不错,可是对方只当你是朋友……
他早就另有女友,后来因为他快结婚,你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才打算设计他、生下孩子……
***
以前你就肖想以琳当你儿媳妇,一天到晚鼓吹我去追她,只差没拿刀架着我去求婚,偏偏我们两个就是不来电……
上回我和馨儿带他参加同学会,骗人家这是我儿子都没人怀疑……
肖龙跟悦时真的长得很像……
***
田蜜蜜和幸悦时的话不断在她脑海中盘旋,一个令她无法肯定推翻的可能性让她觉得好害怕,几乎快喘不过气。
肖龙或许真是悦时的儿子——
这个可能性晃进她脑袋的同时,她吓得脸上顿失血色,整个人茫然了。
自从和幸悦时重逢之后,她又透过他连络到以前的同学,每个人都说他们那时几乎天天黏在一块,她三天两头往他家跑,感情好到说不是男女朋友都没人相信。
就算后来幸悦时表示交了女友,也被当成是烟幕弹,大家笃定他们最后一定会在一起,直到他把成馨儿带出来参加好友们的聚会,大家才终于相信男女之间原来真有他们这样的纯友谊。
但,他们之间真的只是纯友谊吗?
幸悦时对她或许是,但她呢?
结合田蜜蜜和众人的说法,她怎么想都觉得幸悦时是自己当时暗恋的第一人选,甚至可说是唯一人选。
如果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她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嫁给幸乐辰吗?
万一……万一哪天她恢复记忆,埋藏在心中的爱情死灰复燃,她又将如何面对他们兄弟?
天哪,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
为了厘清心中的疑虑,趁着医院内为员工做免费健检的机会,符以琳偷偷为幸悦对和肖龙做了DNV鉴定,结果——竟然是吻合。
怔怔坐在主任办公室内,符以琳望着手中的报告,明明不想哭,眼泪却自有意识地夺眶而出。
这是上天对她当年年少无知,犯下过错所做的惩罚吗?
因为她意外得到了一个那么懂事贴心的孩子,就该知道满足,不能再奢望拥有幸乐辰的爱吗?
为什么要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时,让她知道那么残酷的事实?难道非得让她彻底心碎,才能弥补她当年所犯的错?
“乐辰……”
她无措地低泣,脑子里一团乱,完全理不出个头绪,也不知道在确定事实后,下一步她又该如何做?
她不想离开幸乐辰,但是她也不晓得该如何面对幸悦时。
她觉得脑子里头好像有无数个小人拿着槌子四处猛敲,敲得她头好痛,快要神经衰弱。
“铃~~”
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医院,随时可能有同事进来,连忙抽起面纸擦干眼泪,以最快的速度回复心神。
“喂?”
“以琳,你还没下班吗?”
手机那端传来她思念的声音,但也是她此刻最不知如何面对的爱人。
“嗯。”
她的简短回应让幸乐辰在手机这头沉默了三秒。“怎么了?你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哭了吗?”
他的敏感让她忍不住又哭了。“嗯,刚刚有位孕妇因为妊娠毒血症病发身亡,我看家属哭得好伤心,也忍不住苞着哭了。”
她没说谎,的确有那么一回事,但手中绉了的报告才是真正的“凶手”。
“别哭了,生死有命,谁也不想那样。”
“嗯。”
“不过,女人生孩子都得从鬼门关前走一遭,我想到就害怕。反正我们已经有了肖龙,不如婚后我就去结扎,我们别再生了——以琳,你听见我说的话吗?”
“嗯……嗯……”
他话中的深情让她的泪掉得更凶,只能发出单音。
“还在哭?”他听见她细碎的呜咽,心也揪了起来。“唉,你在医院常常得面对这些生老病死,感情那么丰富怎么办?我听说眼泪流多了很伤视力,听话,别哭了。”
“嗯。”不想让他担心,她尽力抑制泪意。“乐辰,我……”
“嗯?你怎样?我在听。”
“我……”
不能跟你结婚了。
话到嘴边,最终还是被她吞了回去。
“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我知道,我也是。”他甜蜜地回应,没听出她语气中的绝望与伤心。
“我现在好想见你。”或许,再见的机会已经没有几次了……
“那么巧?我也是。”手机那端传来他愉悦的嗓音。“那我就跟哆啦A梦借任意门过来。”
通讯突然断了,下一秒,没上锁的大门突然打开,站在门外的正是幸乐辰。
“有没有吓一跳?”
她在诧异中点头,感动得眼泪又直流。
“别哭,我是来让你开心,不是惹你哭的。”
他关上门,上前抱住哭得泪涟涟的心上人。
“你跟那位孕妇的感情真的那么好?竟然让你哭成这样……”见到她哭红了的双眼,他更不舍。“我听悦时说他下午遇到你,看你有些奇怪,还以为他是故意让我担心,没想到是真的。”
听他提起悦时,她不禁全身一颤。
“冷吗?你的衣服太单薄了。”他误解了她的颤抖,将她抱得更紧。“看你这样我实在不放心,早点下班好不好?”
“嗯。”
她点点头,反正接下来没有门诊也没有手术,现在的她的确无心工作。
离开医院,幸乐辰硬是拉着她看了一部喜剧电影,想冲淡她的哀伤,但她一直心不在焉。
昏暗光线中,他一直轻握着她的手,而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胜过于留心电影情节。
其实在验DNA之前,她心里已经做了诀定。万一结果吻合,便是她和幸乐辰无缘,她会带着儿子返回美国,再也不回台湾,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没办法因为不记得就欺骗自己什么事都没发生,无法不理会这些日子以来幸家每个人对她和肖龙的关怀,自私地嫁入幸家,让儿子喊自己的伯伯“爸爸”,更不想面对自己恢复记忆时的挣扎,和事实突然被揭露的可能。
包重要的是,她不想带着罪恶感过一生。
她依然深爱着身旁的男人,可惜已经无法带给他幸福,她不够自私,无法说出实话,又不想继续说谎,所以只能选择分手,远远地离开幸家。
只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也知道该想个分手的借口,越快让幸乐辰对她死心越好,可是理智总胜不过感情,
她没办法当他的面说谎,也不想亲眼目睹他心碎的表情,那样她会舍不得离开。
“乐辰,我爱你,对不起。”望着他,她幽幽地低语。
“你有跟我说话吗?”幸乐辰觉得自己好像有听见她说话。
她摇摇头。“没有,继续看。”
“嗯。”他微笑,不觉得有异。“看完以后我们去逛街,也学年轻人买套情侣装来穿?”
“好。”
她微笑着答应,含笑的眼却在他将视线移回屏幕以后,浮上一层淡淡雾气。
不行,她真的开不了口跟他分手。
看来,还是在离开前留一封信道别,也能避开所有人的挽留。在那之前,就让她自私地继续享有这份将在倒数计时中结束的幸福吧!
***
卖了车,解除了房屋租约,符以琳看着摆在卧室角落的两个大行李箱,心情无比沉重。
就是今天。
趁着幸悦时出国参加为期一个半月的医学交流,她递出辞呈、完成交接,瞒住了幸家所有人。
依着她先前告知幸乐辰要赴美两、三个月的行程,今天,她就要“出发”,他将开车送她到机场,完全不晓得她一走,再也不会回来。
她叹了口气,拉着行李来到客厅,拨了通电话给应她要求、专程由香港飞来台湾带肖龙离开的好友洪允珍。
“允珍,你回到家了吗?”
“嗯,刚到。肖龙睡着了,我老公正抱他回房。”洪允珍说着,眉头皱了。“以琳,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嗯。”符以琳沉沉地点头。
想来想去,只是出国两、三个月,却坚持带小孩同行,不托给幸乐辰这个“未来爹地”照顾,怎么都不合理,绝对会引起怀疑。
几番考虑之后,她决定找好友来,以“干妈”的身分当借口带孩子去香港玩几天,其实是带去和她母子会合,然后就此离开。
是残忍,但总好过事情揭发后的不堪。
“难得你终于找到一个能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偏偏他是——唉,真是造化弄人!”
已经从好友口中得知详情的洪允珍,心里也沉重得像压了块大石头,难过得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她。
“你也说了,这是造化弄人,我只能看开。”符以琳在电话这头苦笑。“至少我真的深深爱过,而且这次我清楚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曾经拥有过幸福,虽然短暂,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是不得不骗自己要知足吧?”洪允珍听着就觉得心酸。“依我说,你根本不用管肖龙到底是谁的儿子,就当作你什么都不知道,照样嫁过去,然后一家三口搬出来住,少跟他弟碰头不就好了?”
“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自己。”她摇摇头。
“唉,你这个人就是太死心眼、太为人着想了,又顾虑太多,都不晓得为自己争取——”
“允珍……”
“知道了,不给念就算了!”
“谢谢。”
“不必谢,我是想到你今天要跟爱人十八相送的心情,暂时放你一马而已。反正等你来之后我们两个都很闲,所以你最好先有心理准备,到时候我会念上三天三夜——”
“我听见开门的声音,应该是乐辰来了。”
“那不说了,等你来再谈。”
“嗯,再见。”
符以琳刚挂上电话,幸乐辰已经走进客厅。
“是不是肖龙他干妈打来的?”他看见她挂上话筒。
“嗯,他们已经平安到香港了。”她也不否认。
“那就好。不过我已经习惯天天看到肖龙,一想到有一个礼拜见不到他,还是很舍不得。”一想起干儿子可爱的笑脸,他就巴不得立刻飞去香港接人。
“比起我更舍不得?”她随口问出。
“你不是在跟儿子吃醋吧?”他来到符以琳面前,挂着一脸宠溺的笑。“你明知道答案是什么。”
“是什么?”现在,她想听他亲口说。
“我最舍不得的当然是你。”话一出口,好不容易撑起的精神立刻虚弱下来。“我昨天一晚没睡,整个脑袋里都是你。”
他抱住她,继续表白。“我想到你一去就是两、三个月,心里很不安,你去参与研究的地方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精英,万一其中一个想拐跑我的未婚妻怎么办?”
“干么胡思乱想?”她伸出双手回抱着他。“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才是极品好男人?要赢过你的男人很少,能胜过我的女人才多,该担心的人是我才对。”
他笑了。“你担心什么?我的人和心早就全给了你,你在哪里,我的心就在哪里,谁也抢不走。”
他说的一字一句,她都相信,可就因为明白他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这辈子她或许再也遇不上像他这样深情相守的男人,可是她却必须放弃这个男人,她的心反而更痛。
幸乐辰并不明白她内心的挣扎,只想在短暂分离前尽诉衷曲,让她安心。
他在她耳畔深情低语:“你说过我像白开水,可是人就算不喝白开水,也有其它替代饮料可以维持生命。但是好对我而言,就像是氧气,没有了氧气,人是活都活不下去,所以除非我不再呼吸,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符以琳不禁颤抖了下。
除非他不再呼吸,否则绝不离开她,那么,如果离开的是她呢?他会傻到不再呼吸吗?
“不可以!”光是想象那一丝可能,她都觉得心要碎了。“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以琳——”
“答应我!”她非要得到他亲口允诺才安心。
“我答应。”但是她执着又慌乱的表情让他隐隐有些不安。“你怎么了,好像以为我会去寻死一样?那只是比喻,我们谁也不会离开谁,不是吗?”
望着他的眼,她强忍住即将涌上眼眶的泪意,僵硬地扯出一抹笑。
“嗯,我们谁也不离开谁,一辈子在一起……”她嫣然一笑,心却痛如刀割。
“怎么办,我越来越不想放你走了。”他轻吻了吻她绯红的唇,着迷地望着那张在他眼中已无人能及的娇颜。“真的非你不可?不能留下来别走?”
她摇摇头,怕自己一出声便哽咽。
“不然——我跟你走?”他轻轻推开她,从外套口袋拿出护照。
符以琳不解地望着他,没错过他睦上掠过一丝诡异的红“其实……我偷偷去办了美国签证,也事先把幼儿园里的事交代给一位资深同事,只要你同意,我可以陪你飞去纽约。虽然顶多也只能停留一个礼拜就得回来,但是至少能帮着你安顿下来,毕竟那里总是个陌生环境——”
他末竟的话语被突然扑进怀里的符以琳给打住了。
“你这样……教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阵子,她一直假装若无其事,试着在分别的最后一刻也笑着离开,但此刻理智如绷紧的琴弦忽地扯断,她整个人彻底被悲伤淹没。
“别哭,你别哭……”幸乐辰抱着她、哄着她,被她哭得六神无主。“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太黏人,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不跟,我守在这里等你回来,不跟了……”
不是这样,我爱你黏、想你黏、希望你永远黏着我,别放我走!
她在心里大嚷,一个字也无法喊出口。
她只能哭,哭得肝肠寸断、涕泪纵横,明明知道越哭越让他难受,但她就是止不住,他越是贴心、越是怜爱,她就越是难舍又不甘心……
“我好爱你……”她在他怀里哭着说。“不管发生任何事,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绝对没有丝毫虚假,我对你是真心的。”
他点头。“我相信,我当然相信。”
“你是我最爱的男人,一辈子都是。”她渐渐缓住泪。
“你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除了你,我不会再嫁给任何人,不会让肖龙喊其它人“爹地”。”这也是她早就做好的决定。
他温柔地轻抚她柔细的长发。“我也是,除了你,我谁都不娶。”
“不,你可以。”她终于拾回一些理智,压抑夺眶的泪意,抬头注视他。“如果我不能留在你身边,你可以娶别人,我不介意,我会祝福你,真的。”
“你怎么可能不在我身边?我是老实,不是笨,用不着再试探我了。”
扁是她今天的表现,他也知道她付出的爱绝对不比他少,怎么可能容许他怀有二心?她只是想听他否决这个可能而已。
他眼神认真地锁住她。“你放心,就算这个研究因故延宕,会耽搁你更久,我也会一心一意地等你回来,绝不会让别的女人趁虚而入,还会帮你照顾肖龙,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专心工作就好,知道吗?”
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她缓缓点了个头,任他抽来面纸为她拭泪。
她知道,他真的不笨,比任何人都懂她的心,如果她再不自我控制,只怕他就要看出她的不对劲。
“永远都别后悔爱上我,好吗?”这是她的最后乞求。
“当然。”他低头在她的鼻尖轻印一吻。“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和你相遇。”
在泪意涌出之前,她硬是忍住,换上一脸深情的笑。
“我也是。”
“走吧,飞机不等人的。”
他说完又紧紧抱了她一下,才转过身帮她提行李。
“对不起……”
对着他宽厚的背影,符以琳吐出了这些天来最想对他说的一句话,拎起皮包,走出这栋她再也不会再回来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