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患是得了急性胃炎,加上她空月复血糖太低才会昏迷,我们帮她打了点滴,等她睡饱了会自己醒来,请问你是病患的亲属吗?”病房中,医生简要地说明舒亦庭的病情。
听完后,傅书纬原本着急的心渐渐缓和下来。“我是她的上司。”
医生闻言马上皱起眉,“急性胃炎有时是压力造成的,你在工作上是否给她太大的压力了?另外,根据检查的结果,我判断她可能常常空月复,然后再大量进食,若她真有这种恶性循环就不能再继续,因为如果再严重下去就要胃溃疡了。”
心情随着医生的话七上八下,他略感愧疚,“是我的疏忽,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虽然坚持每天送她回家,却忽略了她有没有准时用餐,他早知她的倔强,就算拚死也要完成工作,饿翻了也不会吭一声,他应该多注意的。
“好了,病患醒来后,可能会呕吐或月复泻,可以让她多喝点水,等她不觉得疼痛,症状减轻时,再开始吃一点流质食物。”
“谢谢医生!”他目送医生离去,直到他特地为舒亦庭争取的单人病房门关上后,才小心翼翼地抚上她惨白的脸蛋。
“我该拿你怎么办?”即使是责备,也听得出他浓浓的不舍,“你这么不懂得珍惜自己怎么行呢!”
接下来的一整夜,他都只是痴痴地凝视着她的睡容,并握着她的柔荑像是要给她力量。由于这是自相逢后她唯一不抗拒他的时刻,所以他不禁深深地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他就这么陪在她身边,直到天光大明。
一早,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趴在床边小憩的傅书纬骤然清醒过来,回头望向来人,竟是他想都想不到的杨经理。
“你怎么会来?”在他平和的话语下,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敌意。
但杨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此时他已顾不得眼前的年轻人是自己的上司,蹙眉焦急地问:“是总经理告诉我的,小庭现在怎么样了?”
总经理?蓦然想起昨夜警卫替抱着庭庭的他打开公司大门叫计程车,傅书纬心想或许警卫已向总经理报告过,然后总经理再转达给杨舜的吧?但……“总经理为什么会叫你来?”
一向态度和善的副总何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杨舜呆了一下,不过眼前那不是最重要的。“你还没说小庭怎么了?”
“急性胃炎,加上血糖太低才会昏倒。”他仍戒备地看着他。
“这丫头,等她醒来一定要好好骂骂她!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杨舜又是叹息,又是心疼,“这阵子企划部丢给她一堆工作,再加上原本副总室的事务,依她的个性,一定是卯足了劲,不吃饭也要尽快完成,我想大概是因为这样才会病倒的。”
“以后我会帮她,我也会盯着她吃饭,不劳你费心。”虽没有一点愤怒的模样,但傅书纬冷冷的语气里却透出一股凛然。
又莫名其妙地被射了支冷箭,杨舜明白过来,担忧的神色也和暖下来,“副总,小庭没有解释我和她的关系吗?”
“什么『关系』?”这两个字听起来十分刺耳。
“她是我的干女儿。”瞥见傅书纬扬高的眉峰,他更进一步的解释,“是真正的干女儿,没有任何暧昧关系,她叫我老婆也是叫干妈。”
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傅书纬不禁一愣,“她为什么不说?”
“因为她太好强了,而且……太在乎你误解她。”杨舜溺爱地想模模舒亦庭的头,却在傅书纬尖锐的目光下停手。“你不用这么提防,她敬我如父,我们夫妻俩是因为心疼她辛苦的过去,才会在十年前收她做干女儿,对她特别照顾,或许公司里有人眼红,才会传出不好的流言。”
“你们可以澄清。”想到她受了这么多委屈,还要被他误解,傅书纬霎时有说不尽的自责。
“我们都解释过了,总经理也清楚我们的关系,不过嫉妒小庭的人仍不断用各种流言攻击她,她解释到后来,也好强地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只会在我面前轻描淡写要我别在意,唉,她的倔强有时真令人担心。”
“你说的没错。”连他都好想狠狠地打她的小!暗书纬相信了杨舜的话后,马上起身深深地鞠躬,“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误会你和庭庭,请接受我的道歉。”
杨舜笑着摇手,“这不能全怪你,小庭她故意误导你,她也有错。”
暗书纬也随之一笑,彼此原本针锋相对的气氛,因一个病恹恹的小女人而熟稔起来。
诚如杨舜所说,他和庭庭或许就是因为太在乎彼此,所以反应才会那么大,而不够坦诚的结果,就是让双方都付出了代价。
“我想出院后先让小庭住到我家休养一阵子吧,我老婆会照顾她的。”杨舜提出建议,他怕再让她自己住下去,她会饿成木乃伊。
“不用通知她母亲吗?”
“小庭她母亲……不会理她的。”提到她的家庭,杨舜深叹口气,“你离开这么久了,或许不清楚小庭的状况。她母亲要小庭高中毕业就赚取家用,而她为了要念大学,就到我老婆的店里打工,所以晚了一年才人学。”
闻言,傅书纬的脸色渐渐沉下。
杨舜则继续道:“她考上大学之后就自己搬出来住,然后兼了好几个家教,晚上还继续在店里打工,才能应付她母亲金钱上的需索。”
“所以这几年,她的家人都对她不闻不问?”傅书纬虽问得冷静,但他的神情却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弟弟和她还不错,但碍于她的母亲,所以无法常常联系。她母亲老是说她抛家弃母,逢人便埋怨她不孝,天知道她每个月都汇钱去供养母亲,原本她还要支付亦扬……就是小庭弟弟的留学费用,最后是他坚持自立更生,才让小庭的负担轻松一点。”
越听越觉得心拧在一块儿,傅书纬几乎有种窒息感。“如果我早一点从美国回来就好了。”
杨舜会心一笑,当下明白他对舒亦庭的心意,“是啊,她真的很辛苦,也很坚强,所以才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照顾她。”
沉默须臾,傅书纬的声音突然传出,“以后,就让我来照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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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着嘴坐在病床上,舒亦庭可怜兮兮地望着正在吃稀饭的傅书纬。
“那不是我的吗?”她好可怜好可怜,一醒来就被干爹干妈训了一顿,最后就连食物也被霸占了。
“医生说要等你的胃痛有比较好,也不再想吐之后,才能开始进食,你如果肚子饿的话,先喝点水吧。”杨妈模模她柔软的秀发,带着疼爱的口气责备,“人家书纬顾了你一整天,没吃饭也没喝水,让他先吃会怎么样?干妈煮了很多,不用怕会被他吃完。”
“我只能吃这个哦?”她委屈地拉起点滴的管于。
“你还敢说?”傅书纬饱餐一顿,向杨妈道了声谢后,才慢条斯理地横她一眼,“是谁前两天到杨伯父家暴饮暴食,平常又不吃饭,才搞得自己生病?”
杨妈笑看着小俩口斗嘴,他们明明都对彼此有意,说话却还酸来酸去的,都这么大了,赌气的方式还跟小孩没两样。
“还不是你害的!”她不甘示弱地瞄回去,“杨伯父杨伯父,叫得那么亲热,之前还对人家意见那么多。”
“谁叫你故意误导我?”为了未来和她的关系,他已经改口称杨舜为伯父。
“我……”本来她愧疚的低下头,但一瞥见他得意洋洋的笑脸,她不服输的个性又冒出头,“我又没说错,干爹是对我最好的人啊!我才不要和他保持距离,是你自己想歪的。”
“我对你不好吗?”他轻轻她的粉颊。
“你对我哪里好?我可是靠干爹干妈才有今天的呢!要不然我搞不好已经饿死在街头。哪像你,只会落井下石,惹人生气!”她拍开他的手,刚刚被碰触的地方,已染上些许嫣红。
落井下石?惹人生气?傅书纬不得不老实承认,“当年是我的错,害你拿不到奖学金,才会没钱念大学。”
“我才没有在气你这个!”舒亦庭立刻大呼冤枉,她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不是这件事?“那你在气我什么?”这就让他有些迷糊了。
“你一走就是十年,连一封信或是电话都没有,你根本早已忘了我嘛!”她杏眼圆睁,嗔怪地抱怨,“既然如此,那你临走前干么还硬要亲人家,要求我不要忘记你?”
在旁倾听的杨妈差点喷笑出声,书纬吻过小庭?这丫头肯定是忘了病房里还有别人在,性子一来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暗书纬略微尴尬地瞥了杨妈一眼,先给她一个歉疚的笑容,才又把注意力放回宛如深宫怨妇的小病患身上。
“我有寄信,也有打电话,不过我打去的电话,都被你母亲挂断了,至于信,我不晓得你没收到。”天知道原来有这种误会,若非她说出来,不然他找谁去解释啊?“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气奖学金那件事,气到不想回信给我呢!”
“我才不会!”知道一切都是阴错阳差后,横盘在她心头十年的心结,竟在一瞬间化解了,她觉得轻松,更觉得怅然。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她放软了音调。
她终于会对他撒娇了吗?傅书纬坐上床沿,捧起她的小脸蛋,“我急着在美国累积工作经验和资历,这样才能尽快回台湾管理分公司,如果从我研究所毕业开始起算,才几年我就能回来,已经算早了呢!”
一听到美国,她不知为何紧张起来,眼底有着抑郁。他仍是要回去的吧?毕竟他要接手他母亲的事业,那他还能陪在她身边多久?
“这几年来我很想你。”他若有深意地抚了抚她粉女敕的颊。
他想她,这代表他对自己有感情吗?但十年前属于年少轻狂的爱恋,能支持他这份感情多久呢?
舒亦庭陷入迷惘,双眼迷离地望着他,看来既天真又妩媚。
他心神一动,忍不住将自己的脸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咳!”此时杨妈发出一声轻咳,打破了这梦幻的一刻。
她这个干妈还在这里呢!这两个年轻人竟旁若无人的亲热起来,要是再不阻止,她怕更限制级的画面就要出现了。
意识到杨妈的存在,男主角还算冷静地放下他的大手,女主角却尖叫一声用力推开他,鸵鸟似的用棉被蒙住头。
“别害羞,杨妈不会笑你的,小心你还在吊点滴。”傅书纬无奈地望着分明就在窃笑的杨妈,接着伸手想掀开舒亦庭的棉被,怕她在里头闷坏了。
“你不要拉啦!”模糊的声音在被底呜呜传出。
“你埋在里头会不能呼吸的,傻瓜。”他软言相劝这只脸皮薄的小鸵鸟。
“不要管我!”
既然温柔的招式对她没用,那他改用威胁的好了。
“杨妈要把粥倒掉喽!你真的不出来?”
“不要!”
“你干爹来看你了,你不出来吗?”
“不要!”
“好吧,你不出来,那我待在这儿也没意思,我先回去上班了。”
“不要——”声音明显大了些,一只细白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揪住他腰际的衬衫,然后被子掀开一小角,露出一双怯怜怜的大眼。
这次的“不要”是指“不要走”吗?傅书纬几乎为之失笑。
她傻愣愣的看他还坐在床沿,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而旁边的干妈,则已经整个人笑到趴在桌子上抖动,一下子窘到最高点的舒亦庭,忍不住发出怒吼。
“傅书纬,你这个大混蛋又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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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的病不是很严重,但在傅书纬的恶势力下,舒亦庭只得在医院待到隔天,等医生确认她没有任何问题后,他才肯接她出院。
老早就整装待发的舒亦庭坐在病床边,一看到病房房门打开,马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左瞧右看却只有他一人时,她的笑容随之敛起。
“干爹干妈呢?”她等好久了耶。
“在家里等。”
“煮好料的等我回家享用?”她异想天开。
“你想得美!”他轻笑,曲指敲她的额,“你还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这几天就先忍耐吧!”
闻言,她双肩无力地垂下,才吃一天的粥而已,她就快受不了了,难道还要她连续吃好多天吗?
由于怕她体力还未恢复,所以他上前搂着她走出病房,但舒亦庭不习惯这种亲密感,便微微挣扎起来,然而她除了嗓门大之外,身体仍然虚弱,因此扭没几下就喘倒在他怀里。
“还逞强?”他笑觑她,手里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发现越是宠这小女人,她就越持宠而骄,所以有时候要用些强硬的手段,反正她也只是一只不会咬人的小母老虎。
“你还说,我好像一遇到你就倒霉。”她皱皱鼻头,依着他走向停车场。
“怎么说?”
“念高中时你一出现后,我就从第一名掉到第二名,”她幽怨地睇着他,反正所有的事都怪他就对了,“因为你,我差点被记一支小饼;毕业后又因为你,我没钱念大学;连在工作以后也是因为你,我才会住院。”
明知她在强词夺理,傅书纬却哑口无言,毕竟这些事虽说不能全怪他,但确实都跟他扯上关系。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你要弥补我!”她昂起下巴,心中已在考虑要敲诈他什么。
“没问题。”电梯叮的一声来到地下停车场,傅书纬带着莫测高深的笑,慢慢的带她踱到监视器拍不到的死角。
“你的车不在这里啊?”她直觉的抬头问。
而这一抬头正中他下怀,只见傅书纬搂住她腰身的大手霍然收紧,温热的唇也倏地贴上她的,这吻就像第一次接吻般来得又快又急,令她招架不住。
累积十年的情感一下子爆发出来,他由温柔的浅尝进而转为深入的侵略,急切地汲取她散发的芬芳美好。
他真的好想念她,想念她的人、想念她的吻、想念她一切的一切。能再次拥有她,他比拥有了全世界还满足。
舒亦庭被吻得晕陶陶的,根本无法分辨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随着他的撩动本能的回应他,这过于强烈的情感宣示,令她几乎虚弱到无法承受,仿佛惊涛骇浪之中,他是唯一的支柱,而她,愿意抱紧他,一起被情潮淹没。
慢慢的,风浪平息,他阒黑的眼眸露出一丝曙光,牵引着她的心神,沉重的呼吸在两人间交缠,他依依不舍地多啄了甜蜜的樱唇好几下,才微微松开她。
“你怎么可以『又』偷亲我?”她又羞又嗔地瞪着他。
“补偿你呀!我知道你等了很多年。”他坏心眼地糗她,方才她的投入可不下于他。
她羞极地捶他一下,“乱讲,我就知道遇到你准没好事。”
“不,马上就要有好事发生了。”他又露出那饱含深意的笑。
这表情她实在太熟悉了,于是下意识机警地捂住嘴,“才不要!”
“原来你觉得这是好事?”他得意地哈哈大笑。
“你又在欺负我!”
“这次真的是好事。”他唇角微扬,眸底闪烁。“你不信?要不我们打个赌。”
“打什么赌?”
“如果等一下发生的不是好事,你可以向我要一个愿望、但如果等一下发生的是好事,你就必须承认——你是我的女朋友。”
老是来这招!她犹豫地直拿目光往他身上扫。
暗书纬继续加油添醋,“主观的认定权在你身上,你可是有很大的胜算。”
冲着他这句话,她立刻答应,“好,我赌了!”她贼兮兮地偷笑,这次她稳赢的。
带她来到车边,他从容地打开车门,“看吧!这就是我说的好事。”
舒亦庭看到车子里的人先是一怔,然后惊喜地大叫出声——
“小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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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么久,你们终于在一起了。”十年后的江水蓝依旧温柔似水,婉约典雅的气质更是出众,让舒亦庭看得眼都直了。
“严格说起来,我们才刚刚开始交往三十分钟。”傅书纬解释,因为从医院到杨妈的小巷咖啡馆,刚好三十分钟车程。
“谁和你交往……”本想大声反驳,但一下子想到什么,舒亦庭便突然消音。
难道你不觉得和江水蓝见面是好事?想赖帐?傅书纬斜眼觑她。
你耍诈!她不甘愿地瞪回去。
做人要言而有信,虽然收到她不甘愿的瞪视,但他仍好整以暇。
好嘛!她扁嘴,认输。
江水蓝见他们眉来眼去,觉得好有趣,于是捂着嘴笑起来,“你们讨论好了吗?”
“好啦!我们是在交往。”她不依地诉苦,“不过那是他使诈。”
“为什么不说是有人太笨?”傅书纬悠闲地拿起咖啡轻啜一口。
“明明是你太老奸,十年前先骗了我的初吻,十年后又骗我承诺跟你交往!”她不顾一切地全抖出来,等到发现周围还有其他人时,已经太慢了。
幸好店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和柜台里的杨妈,不过杨妈已经笑到蹲在柜台下,而江水蓝则强力忍住,即使她已经憋笑憋到肚子痛。
“原来你们十年前就这么好了,小庭,你很不够朋友哦,居然没有告诉我。”
“我……你才不够朋友哩!”舒亦庭在桌下用力捏了傅书纬的大腿后,连忙转移话题,“你高中毕业后为什么就没有和我联络了?我考上大学前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啊,结果你考上南部的学校就没回来了。”
说到这话题,江水蓝的眸色微微一黯,就连舒亦庭这么粗线条的人都注意到了,她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看到好友眉间泛起一股轻愁,她赶紧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傅书纬。
“水蓝,庭庭她没有变。”他简洁扼要的开口,意指舒亦庭仍如过去般率直单纯,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江水蓝幽幽的开口。
舒亦庭那关心的眼神令她有些感动,毕竟高中三年的情谊不是假的。但她如果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这个同窗好友会不会瞧不起她呢?
“小蓝,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舒亦庭马上发挥丰富的联想力,莫名其妙的义愤填膺起来。“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你跟我说,我撂兄弟……”收到傅书纬没好气的瞪视,她顺势改口,“我叫傅书纬去堵那个人。”
他现在是男友兼打手吗?傅书纬伸手用力揉乱她的发,示意她想太多。
江水蓝被他们逗笑,所有的顾忌也全都消失。
“我在大一那一年……遇见一个男人。”她平静地诉说起往事,但那语气却令人为之喟然。
“……然而,就像一般老套的八点档,他不知道我是个富家女,所以抛弃了我,决定和一个有钱的女人结婚。”
要不是被江水蓝眼中的悲哀震慑住,舒亦庭早就拍桌叫骂,因为她知道爱得越深,伤得越重,幸好傅书纬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当时,我怀孕了。”想不到如今提起这段不堪的往事,她心中的痛已经平淡静多,或许真是不爱了吧。“因为太伤心的缘故,我流产了,失去那个无缘的孩子,不过在当时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我还太年轻,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顾得了一个孩子呢?”
听到这里,舒亦庭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好友竟受过这么大的创伤,“你……你可以来找我啊!如果让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一定去揍扁他。”
“因为我害怕……怕你会看不起我。”她苦涩地一笑。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舒亦庭激动地站起来,“光听你说,我就想哭了,我没有陪你走过最痛苦的那一段,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谢谢你,小庭。”如果当初有好友的安慰,或许伤就不会那么深,甚至深到在心底留下一个疤痕,而那伤痕狰狞的存在,每每令她在恶梦中惊醒。
江水蓝拉着她坐下,露出一个浅笑,表示她已对往事不甚在意了。“有时候我不禁会想,如果当年我老实告诉他我是个富家女,会不会结果就不同了?”
舒亦庭一时无语,她也说不出会或不会,反而是一直聆听的傅书纬出声打岔,“水蓝,事情或许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你怎么帮那个烂人说话啦!”舒亦庭给他一拐。
“因为我认识那个人。”同时接收到两个女人惊讶的目光,他淡然地说明,“否则,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找出水蓝?”
“不是为了我吗?”舒亦庭斜睨他,只要他的回答让她不满意,接下来便是铁沙掌一记。
“呃,当然大部分是为了你。”他见风转舵,却仍透露出意料之外的讯息,“但其实是他请求我先回来探探水蓝。”
受托去找江水蓝时,以舒亦庭为借口来接近是最好的理由,但他当然不会老实说出来。
“都过去了,有什么好探的呢?”江水蓝反倒没好友那么激动,态度相当平和。
“你真的不在乎吗?”傅书纬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水蓝,你知道吗?他要回来了。”他忽然丢下一枚炸弹。
道次,他轻易地捕捉到江水蓝眼底的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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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小俩口窝在杨家的小阳台上赏月,想到下午和好友的谈话,舒亦庭仍有些闷闷不乐。
“唉,我觉得现在和小蓝好疏远哦!”她落寞地道。
“十年没见了,友情难免会发生一些变化。”他安慰她。
“不过我想今后会越来越好吧。”夜里有些凉意,她窝近他,仰头看着他娇笑,“你知道吗,小蓝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耶!她说如果我们两个结婚,一定要找她来帮我们拍婚纱照。”
“原来你已经想到结婚那么远去了。”他笑着揶揄,没有意外地看见她徘红的玉颊。
由于公司事情仍多,后来她们硬是排挤他这个大男人,要他回去工作,所以有些女人间的对话他并不知道。
“那是小蓝说的,又不是我!”她不依地轻推他,“你真的认识抛弃小蓝的那个负心汉?”
“别这么说他。”考量到她冲动的个性,他说得委婉,“他是我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认识之初,我只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个人,后来意外发现那个人我也认识,因为有共同的话题,我们才熟起来。”
“既然一直挂在心里,那他为什么要抛弃小蓝?还害她受了那么多苦,最后连家都不敢回。”越想越替好友觉得不值。
“他有他的苦衷。”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而这件事的是非对错也不应由他来评断,因此他只扼要地带过。“水蓝这几年来确实受了不少苦,不过那个男人所受的苦也不见得比她少。”
知道再问下去会涉及好友的隐私,舒亦庭便不再追根究柢,于是她把话题一转。
“我们今天开始交往,如果你发现我和你想像的不一样,你会不会也抛弃我?”她始终忘不了他十年前一走了之后,她生平第一次哭了那么久,哭到眼睛都肿得无法见人。
若她投入了全部的爱,他却又突然消失,她这回一定会受不了的。
“傻瓜,江水蓝跟那个男人的情况和我们不同,不能拿来相提并论,你要对我有信心一点!”
“你们男人不都一样。”她瞄他一眼,“反正我站在小蓝那边,你站在负心汉……呃,那个男的那一边吗?”
“还没结婚就要我选边站啊?不怕产生婚姻革命?”
他轻咬她白玉般的耳垂,她怕痒不停的闪躲,呵呵直笑。
“谁要跟你结婚,臭美。”她躲得累了,手脚并用地想推开他。
“明明是你先提到结婚的话题,还迫不及待地想拍婚纱照哩!”他轻易地揪住她,并恶意埋首在她的颈项间,不让她知道他在做什么。“既然如此,我要先预习一下有老婆的感觉。”
“你老是捉弄我,我才不要嫁给你哩!”她笑着缩起身子,感觉颈间传来湿滑又刺痛的感觉。
听她笑得喘了,考量到她的身体才刚复元,傅书纬只好抬首,勉强先放过她。
“除了我,你还找得到更爱你的男人吗?”这一点他可是很有自信的。
“谁说没有!”真当她行情那么差?“偏偏有个男人爱我爱得比你更久,就算他娶了别人,也绝对不会停止爱我,光这点你就已经比不上了。”
“你说的是杨伯父?”他早被她用这招骗过,麻痹了。
“不。”她神秘兮兮地晃动食指。
“还有谁?刘德华?”在杨经理那椿流言上栽过那么大的跟头,现在只要关于她有秘密仰慕者的情报,他一律不采信。
“他比刘德华还帅!”至少在她心里是这么觉得。
“那是不是比梅尔吉勃森还性格?”他悠闲地问。
“当然!”
“比基努李维更有味道?”
“对对对,您真内行!”
“……”他无言以对地瞪着她兴奋的神情,“那不就是我吗?”
“你想得美!”她拉长脖子睥睨他,随即换来被恶虎扑羊的下场,她笑着挣扎,在浪漫的月光下,银铃般的笑声终于被吞噬,化成旖旎的耳鬓厮磨。
不过,这次傅书纬可料错了,因为在舒亦庭的心目中,真的有这么一个完美的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