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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在后。
厉坎阳在太仪跪坐时,缓缓的拾起落地的刀。
染血的刀刃,在众多的铁器中反着森冷的白光,但是没有落下,反而收进刀鞘中,他只是背过身。
然后,真正的黄雀动了。
刺客队领头火荼一直看着情势,在厉家军中移动,当仲骸冲向太仪手中的刀,自尽倒地时,他已经来到随时可以取太仪性命的距离。
这是厉坎阳的最后一计,在战场上杀掉太仪。
如此一来,不用他动手,也可以推说她是自己不注意上了战场,被乱刀砍死的。
这一计,他所需要做的,仅仅是“没看到”而已。
之后,他厉氏将永远背负忠臣的劲节之名,夺下霸业。
咻——火荼在下手时,听见了一个声音。
锵!
接着,他手中的短刀被一支巨大的箭矢击断。
短刀落在身畔,太仪一惊,抽出预藏在怀里、遇上危险时用的匕首,回身朝火荼划去。
火荼一见形迹败露,几个后翻,重新隐进厉家军中,决定伺机再行动。
利刀劈开空气的嘶鸣声杀了过来。
“放开主上……”终于带兵追上来的平原场挥动大刀,冲进已经破了的阵围,朝太仪和仲骸前进。
“是平原场!挡下他!保护主公!”沙场老将孔韩率先大喊。
平原场人马合一,勇猛向前,所有挡着他的人全成了刀下亡魂。
“来吧!”袁匡护在厉坎阳之前,握紧长枪,迎战平原场。
锵!
刀枪相撞,摩擦出刺眼的火花。
平原场的坐骑往前跑远了些,旋即掉头,重新冲了过来。
太仪看着因为平原场出现,又开始动作的厉家军,手足无措的梭巡四周,想把仲骸搬到安全的地方,又不知道哪里才安全。
她现在可是在战场的正中央啊!
“主上,该走了。”蓦地,一个内敛的声音在她身后冒出来。
太仪匆促回眸,在人群中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苟恭!”她惊呼。
一旁的士卒随着太仪发现苟恭,立刻知会同袍。
“是苟恭!倍恭也来了!”
倍恭在被发现的之前就动了起来,骑着马,趁平原场吸引了其它人的注意力,冲出厉家军,强壮的坐骑还践踏了几名来不及跑的厉家兵。
他一把捞起太仪,把她带上马。
“不……不……”太仪连声拒绝,捶着苟恭,要他停下来,并不断的回头看着她抓不动的仲骸,“快回去!他还在那里!”
“主公已殁。”苟恭虽然这么说,还是停下马。
“谁说的?!朕说他没死就没死!快回去救他!”即使仲骸躺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她仍不死心。
倍恭看着聚集过来的厉家军,“回去是自寻死路。”
“朕不管!”太仪怒吼,转头,瞪着他。
“即使回头就是要与厉坎阳决一胜负?”苟恭皱起眉头。
“朕不在乎!”墨眸如火,坚定不移。
倍恭低头看了她一眼,继而露出笑容。
“军师!主上命令,诛厉氏叛军,即刻生效!”他朝宫墙上的房术高喊,同时也引来厉坎阳不敢置信的目光。
登时,两座宫墙重新燃起新又亮的火炬。
“主公,不对劲!”靠近宫门的厉家兵卒回头大喊。
厉坎阳骤然回首,原本插了厉字旌旗的宫墙上,已被仲骸鲜红的旗帜取代,连士兵也都是仲骸的。
“难道是……伏兵?”厉坎阳想起自己曾用过的招数。
“非也。”房术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原本安排在扶风的仲家军。”驱马走回仲骸的身侧,再让太仪下马,苟恭界面。
太仪立刻奔回仲骸身边,想起了该确认他的鼻息,颤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鼻子……直到微弱得无法确定是不是风吹的气息被她捕捉,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还活着……他还活着。
“怎么可能?!你们撤兵怎么可能撤得这么快?”厉坎阳完全不相信苟恭的话。
倍恭摇摇头,比出二的手势,“两天从扶风回到少阴,够久了。”
原本他们确实没人能突围传令撤兵,但最后有了孙丑。
除了去说服宰父治退兵,孙丑一深入战氏阵营立刻做了兵力调布的命令,让跟着自己偷偷混进去的侍女带出去给守着扶风的仲家军,也是防止战慈在退兵时来个前后夹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也说明为何他们不在叫阵占上风时往前进的原因——如果逼得厉坎阳退出极阳宫,便无法一网打尽。
厉坎阳前思后想,终于了解大概经过。
此刻,他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摇摇头,厉坎阳露出接受失败的懊丧苦笑,迎上房术。
“仲骸手下没有智囊班,只有孙、房两位军师,却能出奇制胜,此次我败,败在轻敌,败在错估了孙、房的智策。”
房术让人用火做了暗号,原本厉氏军营的宫墙上出现被俘的燕敛,伏悉就在他之后看守。
太仪紧紧护着仲骸,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不是没有动作,放任仲骸送死,而是同时有许多计策在进行。
“房术倒认为燕军师的献颅之计可圈可点,实为高招,佩服佩服。”
厉坎阳咬牙,看着自己的军师。
即使有智囊班,他不能没有燕敛。于公,他是军师,而且穷一人之力已智战孙、房至此;于私,他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知交。
房术抓住了他的弱点,掐着不放。
“厉大人,你撤是不撤?”房术的声音悠然飘来。
太仪望向厉坎阳,只见他面容一僵。
能不撤吗?现在他还得感谢房术仁慈,手下留情。
厉坎阳回眸,看到燕敛颔首,于是举起手,一个动作,厉家军撤退。
房术,保住了他的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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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坎阳的军队在仲家军的监视下,一个不留的撤离极阳宫。
仲骸被忠心耿耿的部下团团围绕,送进了最近的寝殿,由于绣主刀,替他检查伤势,并去除身上的兵器。
太仪一路待在距离仲骸最近的位置,但是跟进去只会碍手碍脚,所以忍耐着,在外等待。
“主上,我有件事想告诉您。”伏悉在这时来到她身后。
太仪不愿离开太远,遂道:“就在这儿说吧!”
“当时……风……公主推落主上的经过,我从头看到尾,那时有个刺客的目标是……”
“够了!”太仪的脸色死白,但很镇定,“朕都知道。”
虽然只是瞬间,她却看得很清楚,火荼手上的短刀有螭吻的雕纹,正好和砍……和伤了风曦的刀一模一样。
这说明了一切,从一开始,厉坎阳就要她的命,一次不得手,他埋了第二着,而她差点真死在他手中。
温罗说长孙护怕事,那厉坎阳便是太有做大事的勇气了。
所以她要感谢啊!射了那箭的人。
“嗯……呃……嗯。”伏悉发出几个单音,最后点点头。
他不适合安慰人,也想不到该说什么好听话安慰太仪。
“谢谢。”倒是太仪开口了,“谢谢你曾经关注过风曦。”
即使没能救得了她,伏悉却比她还要仔细的注意着风曦,才会知道事情发生的过程。
伏悉搔搔头,耸耸肩,也不知道该答什么好,最后决定默默的离开,但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
“主上,如果您要报仇的话,除了主公以外的人,伏悉都乐意代劳。”
太仪回眸,扯出难看的苦笑,“朕也无法对他下手。”
除非还想再次心碎。
“那我就不担心了,那名刺客,交给我吧!”伏悉会心一笑,随后保证。
太仪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
她在想,为了一己复仇,已经死了多少人,这么做,真的有意义吗?风曦……甚至她的双亲,希望她继续下去吗?
经过昨夜,她已经了解复仇这件事只会牵扯进她所爱的人。
现在,她再也禁不起失去了,所以……
“再看看吧!”
太仪非常平静,不顾帝王的形象,稍稍放肆的伸了个懒腰。
重新挺直背后,许久以来,她第一次感到轻松。
放下仇恨,她终于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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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
极阳宫内还在整修,但百花已然齐放。
先帝的故居里,隐约传来黄鹂啼叫的婉转声,圆形的大床上,美蓉幕半垂,里头有个女人跪坐着。
仔细看,还有一个睡着的男人。
女人让男人把头枕在自己的双腿上,白女敕的小手在他的面容上来回,半闭着双眸,抿起的嘴角微扬,像在分享男人的美梦。
画面祥和安逸。
蓦地,手上多了一个温暖的温度,女人的嘴角更为上扬,缓缓睁开双眼,对上朝思暮想的眼。
男人醒了。
“你……在笑?”仲骸握住她的手,清醒后的第一个表情是不敢相信。
笑了?
她在他面前笑了?幻觉?
“房术要朕练习的,他说你清醒后,会希望看到朕的笑容。”太仪仔细凝视着他,不断的模着他的脸颊和头发,确定他真的醒了。
“知我者房术。”他的眼底盈满笑意。
尽避她还不上手,笑得不是特别自然,但……是为他而笑。
两人相视,许久都不曾说话。
“这里是哪儿?”最后他试图坐起许久未动、几乎僵化的身躯。
“先帝的故居。”太仪欲帮忙他。
仲骸抬手制止。
身上的伤不过是皮肉痛,还不到不能动的地步,况且再不动,可能真要忘了该如何动。
待他调整好位置,张开双手。
太仪显得赧然,踌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窝进他的怀中。
相拥的温度,让两人的心同时踏实。
“我睡了多久?”嗅着她的发香,他问。
“不久……”她的脸靠在他的肩头,望着随处的定点,却忍不住抱紧了他,轻声的说:“不久。”
于绣对身受重伤的他始终不乐观,还说了能不能醒来得靠天命这种话……所以只要能醒过来,再久,都不久了。
装作不知道她可能想起什么害怕的事而发抖,仲骸无言的收紧双臂。
要她了解,从今而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在,一直都在她身边,绝对不会再遗落她。
太仪因他怀中的温度,渐渐放松紧绷的身躯。
这是她选择的男人。
是她在茫茫人海中独对这个男人有感情,抛下了仇恨,投向他的怀抱,只因他是在这世间,她最后在乎的人了。
当他在她面前重重的倒下时,她才醒悟。
所以……即使天下人都唾弃她是个被挟持的天子,或者唾弃他们心无正道,都无所谓了,她只要他好好的,永远别离开。
“如果朕把天下给你,你能给朕一样东西吗?”她的手在他的背脊徘徊,轻轻的,还能模到那些伤口的隆起。
那教她伤心。
“什么?”他在她耳边轻声询问,怕吓走这个得来不易的女人。
天下?
在她面前,显得举足无轻重,但他想知道她要什么。
只要能讨她的欢心,千方百计,他都会弄来。
“你的心。”她的神情略显紧张。
仲骸能感觉怀中的娇躯又瑟缩了起来,于是挑起她的下颚,要她正视他。
“那么,它是你的了。”
握着她的手,贴上自己的左胸口,他把心献给她。
她又笑了。
这次,笑得毫不扭捏,全心全意。
重新窝进他的胸怀,她的手久久不肯放开,轻声呢喃,“模到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