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要请假……我才不管今天有几个会要开,我有比开会更重要的事要做!”
蒙胧中,又宁听见客厅传来极力压低,却又不时隐隐发飙的声音。
那是德睿的声音。
又宁拥着薄被,连自己都没注意,唇角跃上一抹笑意。
“什么事?当然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我已经找到相伴一生的伴侣,你们最好祈祷我早日把到她,要不然,嘿嘿……”德睿阴笑两声后挂了电话,一路哼着歌走远,话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咦?他要去哪儿?
又宁下床更衣,打着赤足走出卧室。
空气里,飘着浓浓的咖啡香,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她专用的小厨房里,自得其乐地准备着早餐。
男子的身上穿着发皱的白衬衫和长裤,衬衫的扣子只扣了几颗,露出大片诱人胸膛,衣摆没有塞进裤腰里,隐约还可看见他肚脐下淡金的毛发。男子一面吹着口哨一面煎蛋,晨光透过窗纱洒落在他的身上,他的金发流动着温暖如蜂蜜的光泽。
那一瞬间,有种无以名状的感动充塞在胸口,那是她遗忘许久的幸福。
盛起煎蛋,德睿转身看见又宁,俊脸很快地堆起笑容,那是一个放电力超过千瓦的灿烂笑颜。
“嘿,早安!”他把两个瓷盘放在餐桌上,迫不及待地走过来在她唇上轻啄一记,“昨晚睡得好吗?我已经做好早餐,可以准备开饭喽!”
“你会做菜?”又宁有些讶异。她记得以前的德睿可是被伺候得无微不至的大少爷。
“只不过是煎两颗蛋和几片培根,再加上几片菜叶子,这种小儿科尚且难不倒我。”他对她顽皮地眨了下左眼,然后举起咖啡壶,“来杯咖啡如何?喝过的人都说赞喔!”
“好,谢谢。”又宁走进浴室,看见镜台上唯一的漱口杯上放了两支牙刷,相亲相爱地接着吻,而她的毛巾旁,也多了一条花色相同但颜色不同的新毛巾,肩并肩地披挂在一起。
连又宁自己也没注意到,当她注视着那两件小东西时,有一抹温柔的笑意跃上眉梢。
盥洗之后,又宁回到餐桌旁,这时德睿早就排好餐具,坐在她对面的位子上等她。
“嘿,先说好,这是本少爷第一次下厨,多吃点!别不给面子啊!”
又宁笑看他一眼,然后拿起三明治一口咬下。
“怎样?”他倾过身子,蓝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很好吃,”她从舌尖吐出一小片白色的硬物,“不过要是荷包蛋里面没有蛋壳就更完美了。”
德睿一脸尴尬,忙端咖啡给她,“喝咖啡吧!我想咖啡应该还不错。”
又宁望了他一眼,端起杯子啜了一口。
“怎样?”他一脸期待。
“嗯,很棒!”她一句小小的赞美,德睿的双眸马上就亮了起来。
“哈,我就说嘛!下厨这种事怎么难得倒……”德睿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差点吐了出来,“呸、呸……怎么这么酸?你不是买蓝山咖啡豆?怎么喝起来比巴西咖啡还酸?”
看见德睿沮丧的表情,又宁还安慰他:“没关系,就当成巴西咖啡暍嘛!”
“别喝了、别喝了!”德睿的自信受到打击,原来那些喝过他煮的咖啡的人,都是在骗他!“我们去外面吃早餐吧!”
他们在最近的早餐店买了两份早点,到附近的公园享用。
十月的早晨,凉风习习,天空特别蓝、特别宽广。
“你买了什么?我没见过这东西。”德睿好奇地盯着那些白色的方块问。
“这是萝……”又宁眼瞳儿一转,改口道:“这叫猪血糕。”
“猪血……恶!”德睿听得猛皱眉,半信半疑地道:“你是唬咙我的吧?”
“真的,我们台湾人喜欢在米糕里加入百分之三十的鲜血,”她极力忍笑,“这可是好吃的秘诀!”
奇怪,这些话怎么那么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又宁看着德睿困惑的表情,不由咯咯笑了出来。
被骗了!这分明是他以前拿来诓她的戏言,现在被她拿来还治其人。德睿简直啼笑皆非。
“敢骗我!看我的一指神功!”他捉住她,将她压在长椅上,坏坏地呵她痒。
“你、你不能怪我……是你先……噢!放开我,早餐要打翻了……德睿!”又宁几乎笑岔了气,脸蛋都涨红了。
他蓝眸发亮,像只玩得兴致高昂的大猫,命令她:“说『叔叔对不起』!”
“叔叔对不起!”
“用英文说!”
“叔叔对不起!”
“德文也要!”
“叔叔对不起!”
德睿满意了,这才松开身下的人儿,伏在她上方露出得意的笑容。
又宁又笑又喘,脸庞的雪肤漾着红澄澄的色泽,酥胸起伏着,如黑色绣线的黑发凌乱地披散在两颊旁,那模样是要命的美丽。
德睿的笑意慢慢收敛了,目光变得幽暗而专注。
“又宁……”他轻柔地拂开她的发丝,慢慢地俯下头去。
又宁太了解德睿,她知道这下若再放任他吻,待会儿又会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她伸手捣住他的唇,小脸上有着浅浅的红晕。
“别这样,这里可不是瑞士,要是给人家看到多不好意思!”
他噗哧一声笑道:“现在还不到七点,谁会看到?”
德睿才说完,就看见六、七位老先生、老太太从他们面前经过,有的拿扇子,有的拿木剑,用暧昧又充满兴味的笑容对住他们猛瞧。
又宁给他一个“看吧”的表情,德睿脸上顿时冒出三条黑线。
“快吃早餐吧!”又宁推推他,德睿只好不甘不愿的坐正身子。
唉……一到早上就没什么甜头可尝,真呕!
“你还没告诉我这长得像麻将的玩意儿是什么。”中国食物都怪怪的,不问清楚,他不能安心。
又宁叹了一口气,喂一块到他的嘴里,才道:“是萝卜糕!”
******
距离十一点钟,只剩四十分钟。
看着又宁背着他飞快地穿回衣物,兀自侧躺在床上,以手支额的德睿露出失望的目光。
“你今天不能请假吗?”
又宁从衣柜中拿出干净熨妥的衬衫穿上,将长发拨出衣领后才回答:“我是店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请假?”
德睿大言不惭地道:“正因为你是店长,所以才能要特权啊!像我也常常这样……”
又宁马上没好气的转头瞪他。
德睿马上举高双手,“当我没说!那我陪你去上班总行吧?”
反正他已经请好假了,总之今天他就是跟定了她!
“我们恐怕付不起你的钟点费。”
“就凭我们之间的关系,谈钱多伤感情!”德睿不知何时又黏到又宁的身后,在她的发心印下一吻。
意识到他赤果的上身,又宁红了脸颊。“德睿,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真的非去上班不可……”
“我又没说不让你去,”他也睁大一双蓝眸,卖弄无辜,“我保证我会很乖,不会吵你的啦!好不好?”
现在的德睿,简直像是缠着妈妈不放手的小男孩,又宁简直拿他没辙!
“我知道了,我打电话去请假就是了……”
她简直不敢想像,要是他在店里对她做了什么亲密举动,传到爸妈耳里会有什么后果。
“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他开心的抱起她转了几圈,放她下地后又捧起她的脸来又亲又吻。
又宁被他抱着转来转去,一落地连焦距都对不准,又被他偷香得逞,她不由叹息道:“德睿,有时候我真怀疑我们之间真的有六、七年的空白吗?”
“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空白过。”他孩子般嘻笑的神情一碰上感情问题,立刻转为认真,“因为我一直一直爱着你。”
“那么,莎拉?安德森又该怎么解释?”她知道自己这么说,就等于泄露了自己的感情,但她又无法装作不在意。
所有的八卦杂志,都言之凿凿地指称他这个黄金单身汉已经是“半死会”了,而且对象还是位台西混血美女!
昨晚意外重逢,她原本只想像对一个老朋友般的对他,谁知德睿太过敏锐,一眼就看穿她想和他保持距离。当他大喊著“我不要把我们的关系淡化成普通朋友”时,她不争气的心软了。
但她这一心软,却让自己陷入良心的谴责中。
她是喜欢他的,但也无法漠视他已有了女朋友的事实。
“对,我是在和她交往。”他毫不否认。
又宁一怔,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干脆,使她当场大受打击。
“那……那你还缠着我做什么?我才不要当你们的第三者!”
“什么第三者?她才是第三者好不好?”德睿急急拥她入怀,“我会认识她,完全是我爸一厢情愿,乱点鸳鸯,但她却很认真,后来,她追着我来台湾,要求和我交往,我告诉过她我到台湾来就是为了找你,我心里已经有你了,根本不想再交女朋友,但她很坚持,还说只要我找到了你并确定自己还爱着你,她就会放手,所以我答应和她尝试着交往……”
“那对她一点也不公平!”
“那你又对我公平了吗?”他的蓝眸眯起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你打一开始就想跟我划清界线,一副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一点也不顾念从前的感情!”
“这两件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为什么不行?”他说得理直气壮,“我承认当初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但我可没有说过要和你分手!既然我们没有分手,你自然就不是第三者,第三者根本是莎拉!”
哪有人这样的?
又宁气不过地指出大漏洞:“好,若我不算第三者,那就是你劈腿了!”
“照这个逻辑讲起来,是,我是劈腿了。”他突然抱住她,用一双赖皮带笑的眸子望着她,“说呀!你要怎么罚我?尽避说,看是水里来火里去,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又宁被他堵得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指着他发抖。“你、你……你现在中文流利了,我说不过你!”
看她这模样,德睿反倒先心软了。
“我去学中文,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不然我哪来那份耐性?中文可是很难学的耶!好了,别气了嘛!你这样我看了多心疼啊!”他忙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倒了杯水给她,蹲在她面前道:“渴了吧?来,喝口水,喝完要骂再继续骂。”
瞧瞧、瞧瞧!这只可恶的赖皮鬼,她该怎么对他?
“又宁,当年我不告而别,你心里还是怨我的对不对?”他带着笑,轻柔地低语:“尽避你知道我无法面对你说出口,尽避你也能够体谅,但是在你的心里,仍是有种受伤的感觉,对不对?”
德睿轻易地拆穿她心中那道防御的高墙,让她的真实感受赤果果地暴露在他的眼前,霎时,她掩面,感觉自己无比的脆弱。
“又宁,对不起!”他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上,轻柔地拍抚她,“虽然这一句话晚了七年,也许已于事无补了,但是我还是要向你道歉。”
又宁的泪水突然决堤,将他赤果的肩头哭湿了一大片。
是的,她是曾经怨过他。
当她被他父亲开除,想见他却无从找起时,她怨过他。
当她回到台湾,却仍丢不开脑中回忆时,她怨过他。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联络?”事隔多年,她终于有了问出口的勇气。
“我写了好多信寄到公司和你在苏黎世的公寓,但E-maiL也全没有回音,打你的手机又打不通,我以为你不肯听我解释,”他托起她的泪颜,慢慢地拭去她的泪,“直到我打电话给我妈,要她直接去找你,把我的情况告诉你,我妈才跟我说,你早就回台湾了。那不过是我进入洛克商学院第一个月的事。
我没有你台湾老家的地址,也没有你在台湾的电话,我没想到只因为我的一念之差,就这样和你擦身而过,当时我都快疯了,连书也几乎念不下去,每天只想把自己灌醉,失魂落魄的躺在宿舍里。是滕骐把我打醒,一路拉着我走过来的。”
又宁这才发现,她并不是唯一受伤的人。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她好自责。
德睿居然还点点头,很顺的接口道:“所以这次你最好把你所有的通讯方式全部留给我。”
又宁一愣,不由得破涕为笑。
看见她笑了,德睿也松口气,得寸进尺地问:“这是不是代表,你不气我了?”
“不气了。”在她知道他所受的折磨并不比她少后,如何还能生他的气?
“太好了!我们立刻来个『和好之吻』吧!”说完,一双不安分的手又攀上又宁的腰。
啪啪两声,又宁反射性的打掉他的一双毛毛手。
“又宁?”德睿委屈大叫。
“在你和莎拉的事还没解决之前,不可以再吻我!”又宁难得对他摆出晚娘睑,坚持不让他再越雷池一步。
德睿傻眼,“哪、哪有这样的?人家明明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但是你还是要和莎拉说清楚,说话委婉些,别伤了人家的心。”
闻言,德睿这才想起昨天是莎拉的生日,当他遇上又宁后,压根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想像着莎拉又哭又叫的模样,德睿的周身蓦地冒出一股恶寒。
德睿苦笑地想,去和莎拉谈分手,真不知道到最后受伤的是她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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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睿还没去找莎拉,对方倒是先找上门了。
凌晨零点时分,德睿和又宁坐在客厅看DVD,隔日是周一,又宁固定的休假日,德睿好不容易才把下了班的又宁拐到自己家,两人哪里也不去,就是窝在同一张沙发看电影也开心,没想到电影才上演不到半小时,又宁已经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居然睡得这么天真无邪,一点也不怕我趁机吃了你啊?”他好笑地轻点她的鼻尖,又啄吻了下她的女敕颊。
真不可思议!一个二十七岁的女子,皮肤触感怎么还能这么好?
欧美的女孩在二十三岁前都像怒放的花朵,冶艳动人,但一过巅峰期就像昨日黄花。台湾女孩却不同,二十七岁的女孩看起来像二十一、二已经不稀奇,最恐怖的是四十几的女人有办法维持得像二十五岁的美眉,好像不会老似的,那才叫夸张!
现在谁会看出他俩同年?分明又宁稚幼他许多。再过几年,说他比又宁年长好几岁,说不定都有人信呢!
看来,他不勤运动保养自己不行了,他可不想几年后被指为老牛吃女敕草!德睿笑叹一口气,打横抱起又宁走向自己的卧房。
睡得朦蒙胧胧的又宁咕哝一声,小睑无意识地更往德睿温暖的胸口偎去,德睿不由得失笑,满眼溢满怜爱之情。
才将又宁安置好,忽然传来一串扰人的电铃声。
才入睡的又宁猛地惊醒过来,“怎么了?”
“没事,只是电铃响了,你睡你的,我去应门。”说着,德睿咬牙切齿地走出房间。
耙把又宁吵醒,来的人最好有很好的理由说服他不扁人!
德睿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气呼呼的女人——他的前女友,一身酒气的莎拉.安德森。
“莎拉?”他戒备地眯起眼睛,“这么晚了,有事吗?”
“你混蛋、可恶!”莎拉一见到德睿,气愤地把皮包扔进他怀里,像一部失控的火车般冲进他家客厅,迭声的尖嚷:“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样对我!你就真的在我面前销声匿迹,整整一个礼拜不和我联络!”
“小声一点,现在已经很晚了,请不要吵到左邻右舍。”德睿关上门后,面对她的态度已与往昔不同。
以往的德睿与她说话的语气,不会这样公式化!
莎拉有些害怕了,一股即将失去德睿的恐慌抓住了她,使她眼眶随即一红。“你怎么这样冷漠无情?我都跑来了,你还这样对人家,你为什么就不肯多让着我一点?你知道我这一星期以来是怎么过的吗?”
当强悍得不到她想要的,莎拉很聪明的转为示弱。
可惜那再也动摇不了德睿,他只用一双冷然无波的蓝眸望着她。
“德睿,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随随便便把『分手』挂在嘴边,你知道我不是当真的对不对?我说生日那天你若不出现就分手,只是在赌气,我并不是真的那样想!”
“不管你当时怎么想,那都不重要了。”德睿注视着莎拉,平心静气地道:“我正打算向你提出分手。”
“不要!你不能这样!”莎拉慌了,她扑上前,用力捉住德睿的双臂,“你明知道我自小被爸爸宠坏了,脾气冲了点,可是我是没有恶意的!我一直爱着你啊!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不要和你分手啊!我不要……”
“莎拉,”面对她的歇斯底里,德睿只好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竭力安抚她,“你听我说,我们不适合,打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了……”
“不要!我不要听你讲这种话!”她捣起耳,天真的以为阻绝了他的声音,她的世界就不会改变。
德睿揉揉眉间。好累!与莎拉说话好累!
莎拉并不笨,只是和大部分女孩一样不能接受事实。
他不是没给过他们之间一个机会,当他寻不着又宁时,他也想过用另一个女人来填补内心的空洞,但没有用,那个洞依然存在,而且越来越空虚!
若不是莎拉的热切感动了他,他不会重燃希望。
他曾想过,也许除去她是父亲所看中的人选这一项,他们之间或者还存有一丝可能性。但是当他们交往三天之后,他就知道,一切未曾改变,莎拉不是那个“对”的人!但他仍撑着,不愿轻言放弃,直到现在,一个月了,答案已明确得不能再明确,再自欺也没用。
“莎拉,能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愿意,我们仍旧是朋友。”
莎拉白着脸笑了起来,“这算什么?廉价的同情?”
那一瞬间,德睿微乎其微地拧了下眉。
这就是他无法爱上莎拉的原因,她的尖锐就像一闪而逝的毒牙,总在不经意时伤了人。
“那就当我高攀不上吧!”德睿下了逐客令,不再给她面子。
莎拉愤然拾起地上的皮包,忽然,她看见玄关处的一双鞋子。
那是一双女鞋!
“原来,这才是促使你和我分手的原因——你有了别的女人!”莎拉唇边噙着冷笑,目光开始有了不同于以往的妒意。
德睿眼中首度涌现怒意,“我和你之间的事,与别人无关。”
莎拉目光一暗,唇角接着牵起一抹冷弧,低语:“德睿,你会后悔你曾这么对我的!”
说完,她决绝而去,缀着黑色亮片的雪纺裙装,在夜色中翻飞,如一只复仇的蝶。
必上门,回过头,德睿看见倚在房门口的又宁,不由歉然道:“抱歉,还是吵到你了。”
又宁摇摇头,眸子里写满担忧。
德睿搂着她,要她宽心,“别露出这种表情嘛!分手总没好话,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但是什么?又宁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觉得隐隐不安。
她偎进德睿怀里,倾听他的心跳,换取一丝丝心安。
“没什么好担心的,又宁,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
“我也会保护你。”她说着,把手心贴在他的心口允诺。
那一瞬,德睿的蓝眸闪亮,心头震荡!
这是他所听见,比爱更接近爱的语言,他心爱的女人的诺言。
“又宁……”
德睿叹息地吻住她,深深的、虔敬的,丝毫不敢亵慢。长久以来的缺憾,终于在这一刻得以完全。